第九章 半年
對於碎空刀的來曆,向玉問自己也說不清楚。
在北方死亡之地,向玉問失去了摯愛之人,歸家又被父親打傷,徹底心傷。後來他隻得又去了死亡之地,實指望能再見心上人一麵,隻是茫茫荒原,他上那再去找到昔日的戀人?
荒原萬裏,滿眼瘡痍,向玉問心中大慟,放聲痛哭。哭到聲嘶力竭時,碎空刀自虛空而降,正好砸在向玉問腦袋上,某人當場就被砸暈了。等他悠悠轉醒,卻發現碎空刀已經蠻橫地認主……
洛言無語,他怎麽覺得這經曆那麽像他和靈兒相識的情景呢?
碎空刀法一共九式,式式精妙,或極繁或極簡,但都帶著動人心弦,令人窒息的美感。據向玉問說,刀譜也是一起砸下來的,得虧當時沒有別人,要不就得被搶了。
餘下的幾天,洛言也不幹旁的事了,就是整天捧著刀與刀靈溝通。蒼空曾經告訴洛言,一般高階的兵器都是有一定的自主意識的,人們稱之為“靈識”,而靈識是可以溫養的,據說曾經有一位武聖將自己隨身帶的長劍溫養出了器魂,而長劍本身也成功進階準神兵!隻可惜,這隻是傳說。溫養靈識的工程浩大,耗時頗巨,很少有人能活到成功的那一天。
碎空刀的靈識還能辨認人的情緒,顯然等級頗高,但離器魂還很遙遠。向玉問也搞不清楚這刀是什麽級別,隻知道用著順手,而且很合心意。
隨著對碎空刀的感悟,洛言對生與死的感悟也越來越深刻。洛言悲傷的源頭是死亡,他不知道當他真正走出這悲傷的魔障時,碎空刀還肯不肯認他為主。
幾日後,秋風起,落葉如蝶,洛言站在這林海之巔眺望遠方,不由發出一聲長嘯,天大地大,隻要有實力,那裏不能去得?
生亦如何,死亦如何,我命由我不由天!
生命短如蜉蝣,尚且知道珍惜,何況人乎?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生之極致,既是生的衰弱之初;而死的極致,焉知不是生的興起之初?萬物皆有對立麵,焉知不能轉化?
隨著洛言的釋然,原本凋零的秋景也變得多姿多彩,帶著成熟的韻味。
放下心事的洛言腳步輕快地趕往竹舍,卻沒發現原來腳下的枯草已經開始轉青,雖然還很不明顯……
跟在身後的阿不張大了嘴,他雖然沒有和洛言簽約,但是早已對主人很熟悉的他,敏銳地察覺到洛言的靈魂居然痊愈了,而且靈魂力還增長了不少!
“老頭,生與死我暫時沒什麽可感悟的了,我們下一步感悟什麽?”洛言腳步輕快地走進竹舍。
正在喝酒的向玉問和蒼空大吃一驚,今日的洛言雖沒有脫胎換骨,但是神采飛揚,眉宇間帶著蓬勃的朝氣,再不複往日那般悲戚模樣!
兩人齊齊掠到他麵前,一人捉一隻手腕,仔細檢查了半晌,均感奇怪,實力沒怎麽增加,但是元力的流動平緩順暢,再無往日忽急忽緩,凝絕阻澀之感!
蒼空奇道:“徒弟,你這是怎麽了?”
洛言一聳肩:“不知道。反正那日看過向師傅舞刀後,就覺得特別悲傷,然後就是和碎空刀溝通後,我大哭了一場,就舒服了很多,再然後我就覺得腦子裏有什麽想法呼之欲出,我就去了山巔,站在那裏看風景……就這些……”洛言咽了口唾沫,悄悄後退一步——兩位師傅冒著綠光的眼神太可怕了!
“不公平!”良久,瞪夠了的蒼空才大吼一聲,悲憤地道,“我老人家思考了那麽久的問題,憑什麽你小子看看舞,哭一哭,爬爬山,就解決了啊!”
洛言翻了翻白眼,自己翻出了《太虛秘錄》回去接著研究了。
生與死的問題太過深奧,洛言自然沒有完全解決,隻是解決了部分罷了。而且明白歸明白,一想起身邊之人的慘死,洛言還是會忍不住悲傷。
真正讓洛言開心的是碎空刀並沒有離他而去,反而和他的靈魂更貼近的,這讓向玉問大感不忿。
此後,竹林中禍事不斷。不是某人融合水火弄得一地狼藉,就是柔軟的水和堅硬的石頭不斷相撞,再就是極熱的火和極寒的冰交替出現……總之沒一刻消停。
半年後的一天清晨,竹林中忽然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息,酒香濃烈,鑽入洛言的鼻孔中。
洛言從竹床上翻身而起,拿了件衣服就推開門走了出去。林子裏霧氣未散,借著清晨的曦光,洛言看見一個披著白衣的男子落寞地坐在一塊青石上,手中還提著一壇酒,正在寂寥地灌酒。
“師父,老頭不是不讓您再喝酒了嗎?您怎麽又喝上了?”洛言正在他身後嗔怪地道。向玉問這半年來精氣神越來越不好了,一開始還頻繁向外跑,後來就死心了,整日地灌酒,最後將自己的身體也給破壞了。據蒼空說,若不是向玉問武皇身子骨,早八百年前就去地府報道了。
蒼空給他開了藥調養,可是每次他都無聊地將藥汁倒掉,然後繼續喝酒。蒼空又將藥物摻在酒裏,他又說前者手藝不好,破壞了酒的口感。後來,蒼空就將靈草給了他,讓他自己泡,可是卻發現他也隻是糟蹋……
“我不喝酒還能幹什麽?想幹的幹不成,想找的找不到。”說著,向玉問將一壇酒都灌進嘴裏,提著空酒壇起身,晃晃悠悠回房補覺去了。
看著漸亮的晨光,洛言長長吸了口氣,他的實力已經完全恢複了,如今是青元初級,配合著已是五階的幽冥狼,即便碰上高出一個階次的對手也不懼!
隻是蒼空並沒有給他解開靈脈的最後一重禁製,某老頭奸詐地笑:“徒弟,前期求穩不宜快,等你實力超過我老人家了,就自己衝開吧!這也是對你的一種激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