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吻別)

“跑啊!怎麽不跑了?”梁靜怒氣衝衝地對石大海叫道,“給我下車!”

石大海坐在車裏聳了聳寬厚的肩膀,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推開車門走出來看著梁靜,笑嘻嘻地說道:“梁警官,您這是來抓我呐,還是來送我啊?”看著梁靜冷冷的眼神盯著他不說話,石大海笑了笑繼續說道,“如果是來送我的,那就請留步吧;如果是來抓我的,那我好心給你提個醒兒,就憑你手上那點力氣是抓不住我的。”

梁靜聽了粉臉一紅,知道他在意指那天在看守所強行摟住她占便宜的事,就哼了一聲說道:“你那天那樣對我,其實就想偷我頭上的發針來開手銬的吧!”

“哈哈哈哈!”石大海大笑著看著梁靜,頗為欣賞似的點了點頭,說道,“看不出來,梁警官還真是塊做警察的料呐!”

“切!”梁靜白了他一眼,隨即咬著嘴唇猶豫了一下才說道,“看你現在這樣子,跟第一天抓你時呆頭呆腦的不太一樣了,是不是,你想起來些什麽了?”

“恩。”石大海也不理會她眼中的強烈不滿,伸出手輕輕地攬住梁靜的肩膀說道,“我有要事在身,須先走一步,下次再找梁警官敘舊。”說完左手扳過梁靜的身體,麵對麵微笑著說道,“看來你也不是來抓我的,那肯定是來送我的了,來,這就吻別吧。”說完作勢向梁靜嘴上親去。

石大海滿以為會被她躲開,並要挨幾下拳腳,卻沒料到梁靜隻是愣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猶豫,隨即就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任憑他吻上了自己的雙唇……

“記住,以後我就叫石大海。”梁靜單薄的身影站在205省道邊上,遠遠望著向東環鐵路跑去的石大海,耳邊猶自響著他臨走時的那句話。

三分鍾後,一列火車呼嘯著從205省道旁邊的七下村開過……

……

雖然臨近12月份了,黃金島上卻依然熱風熱Lang,絲毫沒有季節變化的跡象。在兩個監區男囚犯的不懈努力下,浴室牆壁上的洞終於挖穿了,隻不過效果不是很理想:因為擔心被隔壁女囚犯發覺,所以他們在洞的底端,隻開了個如黃豆般大小的口子,所以每當浴室開放洗澡的時候,輪流偷窺的男囚隻能看到隔壁女人身上的一小片肌膚,運氣好的還能驚鴻一瞥地看到體毛、胸脯什麽的,運氣不好的則連人影都看不到——人家洗澡的水龍頭又不固定的,有時在視線範圍內洗,有時在角落裏洗,所以一個禮拜下來,看到風景的人是獸血膨脹,沒看到風景的人是渾身癢癢,反正一句話,大家都不爽。

後來甚至有些囚犯提議,把洞口開大些,被她們發現就發現唄,興許她們樂意給咱們看呢!但兩個老大韓龍和金四喜可沒被女人的身體燒壞腦子,當即給否決了——耗費了近半年工夫好不容易挖出個洞來,可不能就這麽被一念貪欲給毀了,畢竟沒多少女人會同意被一群人看著洗澡,何況需要那三個女人都同意,可能性太小了!萬一她們動了真火,把這事捅給獄警知道了,那大家都等著關禁閉吧!

為了確保這個洞能長久地使用下去,他們還找來一塊巴掌大的水泥塊,拚補在牆上,洗澡偷看的時候拿下來,看完了再蓋上去,胡萬九說這叫小心駛得萬年船。

男人的想象力是非常豐富的,尤其是監獄裏的男人。雖然大家都隻看到有限的幾寸肌膚,但這已足夠在放風時供大家茶餘飯後一番了。於是黃金監獄裏的獄警發現了一個反常的現象:以往放風時,1號監區和2號監區的犯人都是涇渭分明地分開來的,但現在卻天天聚集在一起,眉飛色舞地談論著某個明顯都很感興趣的話題,而且還時不時地對著女囚放風區裏的幾個女子指指點點。

“我昨天看到的那個屁股肯定是譚雲那娘們的,媽的又圓又大,滑溜溜的,看得老子真嫌手短夠不著哇,要是能伸上去摸一把,那滋味,嘖嘖嘖……”陳良絲毫不掩飾眼睛裏泛出的獸性,手腳比畫著侃侃而談。

“娘個逼的,昨天老子算祖宗顯靈了,一個禮拜沒看到貨色,昨天總算逮著大魚了!”2號監區的景德鎮滅門案主犯賴德勝得意洋洋地環顧一下來自四周夾雜著饑渴和羨慕的眼光,打了個響鼻說道,“那飽滿渾圓的胸肉哇!他娘的又白又挺,鐵定是常秀蓮!譚雲和歐陽謹那倆娘們的胸脯沒這麽大!”

“誒,那可不一定啊,”看著賴德勝這麽肯定的說話,自認為閱女無數的柳成江迫不及待地發表看法了,“對於女人的胸脯哇,我懂的還是比你多的……”

“去去去!”“滾一邊去!”“媽的別打岔!”柳成江話還沒說完,就被眾囚犯的口水給噴走了。

在另一邊的女囚放風區,常秀蓮正靠著鋼絲網,呆呆得望著蔚藍的天空,眼睛裏裝滿了憂愁和神傷。

常秀蓮是河北滄州人,今年35歲,她本是大王莊村的一名普通農婦,男人在當地一家采石場開翻鬥車。4年前有一天,采石場老板的寶貝兒子調皮搗蛋,躲到常秀蓮男人的翻鬥車內不吭聲,結果被倒了出來摔壞了腦子,整個人變得癡癡呆呆的,於是采石場老板就找上了常秀蓮,說他就這麽個兒子,還指望著傳宗接代呢,這變成傻子了,咋辦吧?早就被這事嚇得提心吊膽沒了主意的常秀蓮哪知道咋辦啊,隻好說你說咋辦就咋辦吧。於是采石場老板就明說了,自己老婆不能生了,你給我生一個吧,說完就把常秀蓮給按倒在床上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到後來,采石場老板想當著常秀蓮男人的麵幹那事,本來覺得理虧的常秀蓮男人終於發火了,當場把那老板給揍了一頓。可這下捅了大婁子了,那老板第二天就從采石場喊來了6、7個人,把常秀蓮男人一頓死打,再當著他的麵把常秀蓮給輪了,然後揚長而去。常秀蓮男人受不了這屈辱,當場變得瘋瘋癲癲的,沒幾天就在村裏的魚塘淹死了。常秀蓮倒也出奇的堅強,不哭不鬧,把丈夫的後事給料理了,然後把9歲的兒子往娘家一送,提起獵槍就上采石場,認準了人就打,整整打死7條人命,然後就消失了。

直到兩年後,她才在浙江溫州被河北警方跨省抓獲,當時她已改名換姓重新嫁人了。在局子裏,她始終不肯承認自己是常秀蓮,對於殺人經過,她也是隻字不提,被當時天涯、貓撲等庶民網絡上的草根尊稱為“中華奇女子”。

此時,常秀蓮心亂如麻,因為她這個月的例假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