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披掛上陣是兄弟

火車站是一個城市的重要交通樞紐,往往也是這個城市的文明試點單位或者是地標性的建築,其每日迎來送往的各色人等,也恰恰側麵證明了這個城市的規模和包容性等特點。

而今天的上海火車站,卻迎來了注定不同凡響的兩個人。

當賴蒼黃賴大狗腿和銀麵少保李鯨弘一腳踏進這塊人傑匯聚的土地時,仿佛老天爺都欣喜他們的到來似地,勁風帶著層層的寒冷拂走了天上的陰霾露後,露出的陽光看起來卻是那麽的溫暖。

賴蒼黃閉上了眼享受在這聖潔的沐浴之中,他的鼻翼微微呼扇了兩下,隨即露出了滿嘴的焦黃老煙牙:“我說鯨弘,你看看吧,我就說你跟我來準沒錯!你聞聞,連這空氣中都帶有女人的味道???”他絮絮叨叨的說道,一臉的猥瑣不堪。

李鯨弘瞥了眼仍舊十分陶醉於自己感覺之中的賴蒼黃,表情麻木到像個多年的麵癱患者。他想不通為什麽連聞著個盒飯味兒都能說成是女人味道的賴蒼黃,到底是想象力豐富還是真的嗅覺出了問題!反正不管是哪個原因,李鯨弘都十分不待見賴蒼黃的這種表現,明明是個根本不近女色的好漢,卻為何偏偏要裝出一副怪蜀黍的嘴臉。但凡有這種表現的人通常不是傳說中那隱於市的中隱就是心理變態。想及此處,李鯨弘不免的連賴蒼黃的師父都給小小的鄙視了一把,老變態教出來的玩應兒,自然也不會是什麽正常貨色!

李鯨弘拍了下賴蒼黃那頭光可鑒人的大背頭,指著不遠處一個賣盒飯的小攤位,瞥了下一句“你聞的就是那個味道”後,立馬大步流星的就走掉了,腳步急促的好似無影腳,看這情形,估計李鯨弘就差舉這個‘我不認識他’的大牌子,來撇清自己與賴蒼黃的關係了。

而賴蒼黃這個致力於將放Lang形骸的‘大業’進行到底的家夥,非但沒有一點為他人著想的覺悟,反倒準備繼續的拿言語挑逗已經一路上飽受折磨的李鯨弘,可不料當睜開朦朧的小三角眼順著指過的方向看去時,赫然的發現那個上書‘如花快餐’四個大字的盒飯攤恰恰猶如萬綠從中一點紅般的顯眼,而盒飯攤上那個人如店名的女老板,此時正衝著已經石化的賴大狗腿秋波流轉顧盼嫣然,大有‘待到秋風蕭瑟時,她在叢中笑’的姿態,這使得剛生出一點要吟詩作賦來表達自己回歸心情的賴蒼黃,嚇得縮著脖子調頭就跑。

可這令二人嚇得猶如驚弓之鳥的景象,並沒有在他們的心裏留下什麽不可磨滅的烙印,反而使這對兒行徑和裝扮俱都頗為怪異的家夥,在一路上比著勁兒的競走中,卻引得無數美眉的回眸!於是乎一向自我感覺良好的賴大狗腿再次的飄飄然了,全然不顧吸引美眉回頭的到底是因為誰。

李鯨弘在前頭風姿颯爽的走著,緊抿著的那一抹猩紅的嘴唇和精光內斂的狹長眼角,無不向世人時刻彰顯著他與生俱來的冷漠和孤傲,正如燕趙之地的河北人骨子裏一貫的剛毅和外柔內強等特點,可即便是如此,仍舊阻擋不了一路上那些狂蜂Lang蝶投來的火辣辣的眼神。

要說他李鯨弘的相貌可是一等一的上層,光從他五官上看就不比那些個偶像派的小生來的遜色,可最重要的是他常年練武積累熏陶下來的那一種氣韻,舉手投足之間俱都散發出一股子剛烈的男性氣息,再加上這個經曆頗不平淡的年輕男人經曆過絕大多數人沒有經曆過的生死對決,自然連眼神都蛻變的跟常人不太一樣,就連那一身雖然看不出來牌子的普通休閑服,都穿的比範思哲阿瑪尼之類的更加妥帖合體!這樣有模樣有能力有故事的男人,如果再能花點心思在風花雪月上,那絕對的是女性殺手一般的存在。

李鯨弘,那可是為了師父兼姐夫的舊情人,敢單騎跟正值春秋鼎盛的‘西北虎王’叫板的大猛人!

可誰又能想到,當年那個一把苗刀剁盡宋執鉞身邊一十八個高手的銀麵少保,此時正對身後的一條‘尾巴’無可奈何呢!

倒不是李鯨弘真的對賴蒼黃一點辦法都沒有,而是現在少不得讓他跟著,一來賴老狗狡詐非常的連地點都不告訴自己,二來是還指望他這尊毛頭神,好把自己身邊這些順著味而來的‘小鬼’給驅趕到八百裏外之地呢!

賴蒼黃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這一身的行頭站在銀麵少保身邊是多麽的有礙觀瞻,他一邊竭力整理著自己那個慘絕人寰的大背頭,一邊趿拉著破布鞋亦步亦趨的跟隨在李鯨弘的身後,像個職業乞丐,非常有職業精神的跟在路人身後執意要討出點什麽東西似地。

瘸腿,手殘,醜臉,破爛構成了他周身的四大元素,他這個與整座城市格格不入的另類存在,從來不在意大眾投來的鄙夷的目光,反倒像根澆了農家肥料的莊稼,愈發的天天向上,他現在就是等待著那個時代,等自己認定的那個人成熟到猶如灌了漿的稻子一樣沉甸甸的時候,那麽他這根‘稻杆’,就可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

他扯起個看似猥褻卻實則幹淨的笑容,趕緊三兩步跟了上去,背著個印有‘尿素’兩個鮮明大字的編織袋子狐假虎威的走在了李鯨弘的前頭,趾高氣昂的不可一世。這景象在外人看來仿佛是那麽的荒誕不羈,因為世人皆隻看到他倆那距離二十厘米的落差,可又有誰能一眼洞穿這兩個不簡單男人在夕陽餘暉下,那一般高的背影呢?!

李鯨弘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在十足路口一反常態的拉出了賴蒼黃,神神秘秘的說道:“老賴,你發現沒有,咱倆現在像書上的一對兄弟!”

賴蒼黃也很納悶這個以前從來不主動跟自己搭話的他,不知道又抽哪門子的邪風,心下感到十分的好奇,就連自己兜裏那個寫著地址的紙條被抽走了都沒有發現,不過老話說得好:事出無常必有妖!就連賴蒼黃都覺得李鯨弘的表情有那麽些許的不自然,可是又說不上到底哪裏不對勁,後來索性將計就計,說道:

“哈哈,我們本來就是兄弟啊!”賴蒼黃剛開了口又停住了,挪動了下被四下飄過來有意無意的眼神弄得不自在的身體,神經兮兮的說:“哎,鯨弘,跟老哥說說,哪本書裏的兄弟?!”

“不告訴你,不過可以給你個提示!”李鯨弘見已經得手了,強壓住心中的竊喜,道:“咱倆加上一對狗男女,就是一出非常精彩的章節回合,你好好猜猜看!”

賴蒼黃眨巴著那雙比老鼠大不了幾分的小三角眼兒,眼珠子直在眼眶裏滴溜得亂轉,直到老臉都抽成了朵開敗的破菊花,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不禁急得抓耳撓腮的。

“我說鯨弘,哥哥我肚裏墨水有限,你就告訴我吧!”賴蒼黃一臉的低眉順眼,表情真切的超過影帝的演技。

“得了吧!”李鯨弘聽了之後立馬就對他呲之以鼻,道:“你要是自稱沒墨水,那江湖上的人過半數都是文盲了!”他說完之後這才大模大樣的看了眼紙條上的內容,並牢記在心,這才悠然開口道:“你有時間再去看看吧,裏麵你是主角,章節名就是‘王婆計啜西門慶,yin婦藥鴆武大郎’,哈哈。”

說完,立馬嘻嘻哈哈撒丫子跑路,全然不顧在後邊一瘸一拐操著宋三貓經典國罵的賴蒼黃。

“李鯨弘!***大爺???哎??你個小癟犢子??等等我???”

???三個小時後。

桃園酒吧門口的馬路對麵站著兩個男人,一個高大英俊的氣定神閑,另一個猥瑣不堪累的跟條狗一樣氣喘。

其實從火車站到桃園酒吧根本就用不了這麽多的時間,可賴蒼黃這個明明是路癡,卻楞充明白人的家夥扛著個尿素袋子偏生對本來已經走對了路的李鯨弘指手畫腳,這下反倒好了,兩個人一起迷路,若不是最終李鯨弘憑著良好的方向感和被自己迷成花癡相的大媽的指點,否則光指望賴蒼黃這老貨,就算是走到明天早上,也摸不到桃園酒吧的大門。

李鯨弘從內側兜裏摸出了那包一直舍不得抽的三塊錢大前門,點著了一根終於狠下心來準備將它整根吸完。

“就是這裏麽?”他叼著煙卷對賴蒼黃說道,隻是眼神卻一直沒離開過桃園的大門。

“呃,好像就是這裏,紙條上就是這麽寫的!”賴蒼黃在路燈下仔細的分辨著紙條上的字,心虛的說道,雖然這上麵的字跡是他自己的。

“恩,行了,我倒要看看裏麵的人到底有沒有你說的那麽好!”李鯨弘將燒的隻剩煙屁的煙頭狠狠擲在腳下,一腳踩滅,冷聲說了一句“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之後,便徑直的穿過了馬路,向桃園酒吧那扇巴比倫風格的大門走去。

銀麵少保那柄快逾閃電的苗刀,在四年前砍翻西北‘十八羅漢’之後,再度出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