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獨劈判官眾鬼驚

剛開場,客人不多,三三兩兩。

徐德帝穿著自己最喜愛的那套範思哲,正一臉晦氣的坐在吧台裏自飲自酌。這個外號‘熟婦殺手’的男人,曾被自己眾多的狂熱女粉絲譽為擁有‘陳道明氣質和梁朝偉眼睛’的出眾外貌,這就是之所以徐德帝一出現在桃色滿園酒吧時,場子裏總是或多或少的出現若幹個美貌或不美貌的熟女的原因。

可今天卻一反常態。以前女粉絲們一見到他就個個趨之若鶩的壯觀景象今日卻不得見了,隻好都悻悻的坐在吧台高凳上或卡座裏一臉幽怨饑渴狀的死盯著徐德帝,眼神犀利的比眾妖孽盯著唐僧的時候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徐德帝擺出的一副臭臉造成的,而造成徐德帝現在這個鬧心景象的始作俑者,就是中午接到的一個人的電話。

誰的?就是以前不過名義上的,現在卻是實際上的主子,白娘娘的。

‘徐德帝,不管你現在在幹嗎,就是已經趴在娘們的肚皮上,也得給我爬起來立正聽好了!我今天下午會派一個人去接管你的場子,不管你樂意不樂意!你要是有本事,想叫我把酒吧還給你,就把我派的人捅死了扔到大街上給我看,否則,就他媽的立馬給本娘娘卷鋪蓋滾蛋!我不管我的人對你用什麽手段,他若是肯留你,我白素貞對你開出的價碼一切照舊,大家有錢一起分,還是朋友,若是我的人不小心把你玩死了,對不起,我也能把他撈出來,你放心,我會大慈大悲的照顧你的妻兒老小的,要飯是不會把人餓死的!再說,這是我第一次罵你也是最後一次,別怪我撕破臉,都是你逼我的,既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老娘我做事不仗義。他媽的,最煩的就是你們這種蹲著茅坑不拉屎,而且還是眼睛長在腦門上、手卻伸在褲襠裏的混蛋???’徐德帝獨自回想著白娘娘中午時的一頓臭罵,心裏愈加惱火,抬手看看腕間的那塊Lang琴海軍上將,眉間不禁又皺了幾分。

要說他徐德帝以前也是混的不錯的,算得上是上海的一號人物。那時候的他風華正茂,一表人才,按照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比他狠的沒他帥,比他帥的沒他狠。那時候的他自己帶著幾個都是從學校裏輟學出來的壞小子,愣是以不要命的做法,從當時的大混混手裏硬生生的搶來一塊地盤,何等的風光!那時候的‘吳淞小白龍’葉誌堅還是一個穿開襠褲的娃娃;白娘娘白素貞還蜷縮在‘嬉笑閻羅’寧老爺子翅膀下;司馬流水還是一個在工地搬磚頭的農民工兄弟???當時正處於風口Lang尖的被人稱作‘德哥’的徐德帝,正是在一個機緣巧合下認識了自己現在的妻子後,才決定金盆洗手洗心革麵的,隨著自己的歲數一天天的增大,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決定有多麽的正確,以前的兄弟現在不是缺胳膊斷腿就是早已化作天邊的雲,他徐德帝很慶幸自己退出的早,直至遇到了以前就混的不如意的這個兄弟,才合夥開了這間名為桃色滿園的酒吧???徐德帝麵前攤著署名是他自己的債條,憂鬱的揉著額頭。他既不想拱手讓出這間他傾注了太多心血和希望的酒吧,也不想自己一夜間就被變成江底的淤泥,一臉的無可奈何。

酒吧的仿古木製大門被推開了。

進來了一個人。

一個男人。

一個年輕的男人。

徐德帝睜開了微酣的迷人醉眼,打量著徑直走向自己的男人,忽然間精神一個恍惚,他看到了年輕男人嘴角那一抹淡淡的微笑,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徐哥?徐德帝?”宋端午自然的坐在了吧台外麵的吧椅上,開口輕問。

“不是!”徐德帝開口否認,語氣不善。

“哦!”宋端午像是恍然大悟般的,伸出右手,自我介紹:“幸會,我是宋端午,叫我三貓也行。”

徐德帝看著仍然遲遲不肯將手縮回去的宋端午,心中更加來氣,嘀咕道:我以為白素貞會派來什麽狠角色,原來卻是個傻B!

“您可走眼了哦!”宋端午的笑容越發的燦爛,隻是將縮回去的手在衣服上拭了拭,四處打量著:“在這間酒吧裏,聽到徐德帝的名號還能做出那種不屑樣子的人,除了我,就是他自己!你說,咱倆誰更像是傻B呢?嗬嗬。”

徐德帝握著酒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他盯著依舊笑意盎然的宋端午,一字一頓:“我的名字!道德的德,皇帝的帝!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能叫的。”

“哦?原來是這樣哦,不過三貓可不是阿貓,德帝也不是什麽皇帝!”宋端午撲哧的笑了出來,像是聽到了最有內涵的笑話。

“喝一杯?!”徐德帝突然轉了話題。

“隨意!”宋端午欣然應允。

徐德帝隨手接了滿滿一杯的德國黑啤,冷眼瞧著宋端午一股腦的灌了下去,譏誚道:“也不怕我下毒?”

“怕!”宋端午抹幹淨嘴角雪白的泡沫,抽空瞄了下已經露出瞧不起自己神態的徐德帝,苦笑道:“怕歸怕,可是有人給我墊底!”

“誰?”徐德帝不以為然的問。

“你!”

徐德帝勃然大怒,寬厚的手掌拍在吧台上震的山響,酒吧的服務生一聽到徐經理拍桌子的聲音,呼啦的圍了上來,他徐德帝惡狠狠的瞪著宋端午,氣勢陡然提升。

“他媽的,你以為你這個出來賣笑的傻B,真的能拉老子墊底?!”

“嗬嗬。”宋端午嘴邊的苦笑漸漸收斂,平靜的道:“恩,我是個傻B,不過是個假的,可跟你這個連自己是誰都不敢承認的真傻B比起來,我還真不值得動氣!”

砰!

酒瓶炸響!

宋端午像個沒事人一樣掃掉了頭上的玻璃碎屑,轉過身來看著偷襲得手卻是副驚恐相的一個少年,再次揚起了嘴角。

他緩緩取下了已經呆了的少年手中的碎瓶子,帶著有如兄長般的溫和看著這個動手的少年,說道:

“徐德帝的小跟班?恩,不錯,仗義!你三哥我喜歡,不過你要記住啊,以後要是再有砸瓶子的機會,想傷人了就往天靈蓋砸,想死人了就往後腦砸,知道了嗎?不過你別擔心啊,你三哥我皮厚頭硬。這一瓶子,我記著呢,一會就還在你老大身上!不信?行,你再砸一下吧,我正好一會兒一起還了???”

徐德帝緊張兮兮的盯著宋端午的一舉一動,發現並無異樣後,這才打發掉了圍上來的服務員,輕鬆的說道:“就這點斤兩?”

宋端午這次卻沒有答話,他隻是盯著徐德帝,揚起的嘴角漸漸冰冷。

咚!

剝皮刀貫穿手掌釘在吧台上。

“這一下,是替我腦袋還的,可惜了,你那個小跟班沒膽子砸第二下,要不然有你爽的!”

宋端午這突如其來的一刀不僅鎮住了在場的顧客,也鎮住了跟徐德帝一條心的服務生們。

他掛著三分惋惜七分猙獰的笑容,拍著已經麵色蒼白的徐德帝的雙頰,雖輕但聲音卻響,一下一下。

“媽的,你個不開眼的老賤種!給你臉你不兜著,偏偏要做咬呂洞賓的狗?!你以為小爺我就是那麽輕易伸出手的人?即使是縮回來也得是要帶一手血回來的!別怪我做的太絕,要怪就怪你給臉不要臉。”宋端午一下將刀從徐德帝的手上抽了出來,在他已經被虛汗打濕的衣服上擦幹淨血跡,又柔聲對已經癱倒在地上的徐德帝道:

“徐老哥,你看你這又是何必呢?都是生意人而且這麽大歲數了?好說好商量不行麽?偏逼我這麽做!哎!”

“宋端午!徐哥我認栽了,給個痛快的吧!不過臨走前,我求你讓白素貞放過我的老婆和我女兒,我徐德帝就是來世做狗,都記著你的情!”

“行!我先替白姨做主了。”宋端午看著已經麵如死灰的徐德帝,心中不禁一軟,指著他血流如注的手,說道:“趕快包起來吧,要不然真的會流死的,聽著,回家跟你老婆女兒道個別,明天這個時候我再來要你的命。”

“你???你就不怕我跑了?”徐德帝聽了宋端午的話,倍感驚訝,他絲毫不顧及自己受傷嚴重的手,從地上爬起來問。

“不怕,因為你不會跑!”宋端午將弄亂的衣襟撫平,轉身就要離去:“就憑你剛才受一刀之痛而不做聲,我就知道你是條漢子,要不然,我也不會答應你。”

徐德帝呆立著,心裏猶如打翻了五味瓶。

“哦,對了!”已經走到了門口的宋端午忽然停住了腳步,回頭又對徐德帝說道,隻不過這次卻沒有了剛才的猙獰,卻回複了進門時的微笑:“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已經讓白瀟湘去求她母親了,讓她把這間酒吧的所有人改成了你女兒的名字,所以你就放心的去吧,她娘倆這回估計是餓不著了!哦,還有,招牌上‘色滿’兩個字的燈都壞掉了,不如就把它去掉,就叫做桃園酒吧好了!若誰問起此事,就說是我宋端午說的!”

說罷,轉身走出了門外,隻留下了一地的鮮血,證明過他的到來。

“德哥,用不用今晚找幾個夥計去做了他?”這時,一個服務生跑過來,邊給徐德帝包紮邊問。

“不用。”徐德帝馬上答道,語氣堅決的不容置疑。

“可???德哥???”服務生還想爭辯著什麽。

“聽著!以後這個酒吧就叫桃園,那個叫宋端午宋三貓的男人,從今天開始就是這的老板,唯一的老板!”徐德帝強忍著疼痛說道,手上雖疼但卻笑的有如釋懷般的平淡,他像是回味起了什麽美好的事情,安靜的合眼休息著,神色安詳。

“這個男人???不簡單啊???”徐德帝無限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