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英雄，不該無塚
黑沉沉的空中，出現的那隻白皙手掌，猛然抓了下來，如一座巍峨大山，遮天蔽日。
“哈哈哈哈！天妖宮，你們永遠別想得到它！”老牛縱聲狂笑，它承受壓力，渾身浴血，無數傷口往外噴著血液，染紅長空，尤其是它顯化原形後，前蹄後麵的腹部傷疤，擴散到十米之長，無比驚悚。
“轟隆！”一聲。
龐大的牛軀，重新升騰起灼熱火焰，岩漿翻滾，老牛大口的吞吐鼻息，淩然踏在天地間，任由那參天手掌覆蓋，麵不改色。
老牛性命堪輿，到了此等境地，它已經油盡燈枯，尤其是凝聚全部生機，化成本命精元，更耗盡了它的餘力，可這一切，都不改其勇猛本色，本命精血，與老牛口中吐出來的橢圓珠子，融合在一起，將其包裹，隨後被狠狠地拋了出去。
“天妖宮，你們這群雜碎！假仁假義，顛倒黑白，我老牛就算死了，也不會死在你們手裏！”老牛狂笑，它的生機斷絕了，剩下一副肉軀，被翻騰火焰遮蓋住，卻留下這個聲音，久久不散。
“砰隆！”那白皙手掌，悍然壓下，正中老牛所在，噗噗血霧濺出，老牛本已消失的身影，忽然哇的吐出血來，隨即一具牛屍被掀翻出來，隻剩下一具牛骨，晶光閃爍。
“牛魔，你偷盜我宗門禁物，這一掌，就送你歸西吧！待我找到它，再回來將你挫骨揚灰！”白皙手掌一動，轉眼間，化成一道流光，朝著圓珠子的方向飛去。
滿目瘡痍的戰場，終於歸於平靜，連平時蠻獸嘶吼，樹葉沙沙聲都消失了，這裏成了一塊寸草不生的絕地，青煙繚繞，岩漿凝固了，成為一塊塊奇形怪狀的岩石，雜亂無章的聳立著，顯示出這裏，曾發生一場慘烈大戰。
“老牛，就這麽死了？”楊泓盯著遠處，喃喃自語，他與沈煥早在蒼天手掌出現時，逃離遠處，遙遙注視著戰場，直待看到老牛隕落時，被一掌掀出晶瑩骸骨，不由生出一陣悲戚歎息。
如此曠古絕今的老牛，不但獨戰十頭先天大妖，立於不敗，更斬殺七頭之多，令敵人聞風喪膽，逃之夭夭，這是何等威風，何等霸道，隻可惜，它最終還是難逃一死的厄運。
“這等人物，雖然是妖，可擔得起英雄二字！”楊泓深歎了口氣，望著遠處青煙滾滾，被岩漿燒成的大片荒土，十分惋惜。
楊泓與沈煥，佇立良久，忽然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盯著戰場，不約而同，踏出了腳步。
“英雄，不該無塚！”
一具完全由晶瑩骨頭組成的龐大牛屍，擺放在楊泓麵前的一口大坑裏，距離大戰結束，已過去半個時辰，這段時間，楊泓與沈煥趕到戰場，似乎是心有靈犀，一言不發的收取老牛支離破碎的骨骸。
老牛不愧是先天大妖，即便在隕落之前，凝聚全部生機，化成本命精血扔飛了出去，可它的屍骸，依舊閃爍著熒光，如同一塊絕世良玉雕琢出來的，光芒流轉，美輪美奐。
楊泓站在大坑前，忽然從納戒中，取出六枚七寶妙樹珍果，手指一撮，表皮破裂，一陣風順勢吹過，將汁液吹到泥土裏。
“你我之前，素未謀麵，可楊泓敬重你的英雄氣概，這裏無酒，隻有以這六枚果實，送前輩上路！”
“一路順風！”楊泓與沈煥，微微低垂下頭。
默立一會兒，楊泓與沈煥，一同走到土堆前，要將屍體掩埋。
“前輩，走好！”楊泓抓著一杯土，灑在老牛屍體上，隨後手掌翻轉，真氣湧出，麵前的黃土震動，朝大坑掩去。
一層層的黃土，猶如流沙，朝著深坑淌去，楊泓臉色平靜，注視著晶瑩如玉的骨骸，被漸漸掩埋，心裏不知想些什麽。
“咦，等一下，似乎有東西！”老牛的屍骸，被黃土掩埋到一半時，沈煥忽然驚訝出聲，隨即一步跳進坑裏，翻動泥土。
“這是什麽，我記得在擺放老牛屍骸之前，分明不存在其它東西啊！”沈煥站在坑前，手裏捧著一枚圓滾滾，被一層紅土裹著嚴實的橢圓珠子，臉上驚疑不定。
楊泓走過去，盯著橢圓柱子，一言不發，陷入沉思，忽然他眼瞳大睜，死死盯著橢圓珠子。
“我知道了，這是老牛死前，吐出的那枚珠子，這層紅土，是老牛本命精血所化！”楊泓想到老牛死前，吐出一枚橢圓柱子，被它拋飛出去，形狀大小，於眼前這枚珠子，十分相似。
“這枚橢圓柱子又怎會出現在這裏？”楊泓望著屍骸，腦海中又閃過那隻手掌，化成流光，奔向遠處的景象，身體不由再次發出震顫。
“原來如此！恐怕之前那是障眼法，迷惑敵人的！”楊泓歎息，一股敬佩之情，悠然升起。
在那種生死絕境下，老牛還能保持頭腦冷靜，蒙蔽敵人，這份心境修煉，堪稱絕倫了，楊泓自認，他經曆過的劫難無數，每一次也都徘徊在生死之間，心境磨礪，卻依舊遠遠未達到老牛的地步。
那已經是將生死，看成了一種外物，借助來蒙蔽敵人的心境修為。
恐怕老牛早就知道那隻參天手掌會出現，也知道自己這一次，必死無疑，它早就已經做好籌劃，一切隻為了這枚橢圓珠子，不被落到天妖宗手中。
“可，這究竟是什麽！值得老牛用生命捍衛！”楊泓喃喃自語，接過橢圓珠子。
手指觸及到橢圓珠子，仍舊殘留著一絲餘溫，楊泓閉上眼睛，仔細回想，忽然意識中，閃過一絲輕微的波動。
這絲波動，赫然是手中的橢圓柱子發出，十分微弱，似乎被隔絕起來，若非是楊泓手掌接觸，恐怕都感覺不到絲毫。
“難道，這才是那個波動！”楊泓驚道。
他早在之前，就發現除了老牛和十頭先天妖獸以外，還有一個生命波動在暗中覬覦，直待參天手掌出現後，楊泓便認定了這個氣息，是由他發出來，然而此刻，這個念頭被重新推翻了。
“楊泓，你知道這是什麽？”沈煥也仔細打量，忽見楊泓一幅恍然神色，不由問道。
“這枚珠子，恐怕是一枚妖卵！是老牛用生命守護的東西！”楊泓的聲音，帶著一絲沉重，忽然手中的橢圓珠子，再次發出一絲波動，楊泓感覺到一絲悲傷的情緒傳出。
“原來，你也知道老牛死了！”楊泓輕輕拍了拍，隨即走到坑前，手掌翻滾，黃土繼續掩埋。
終於，麵前呈現出一座平地，楊泓沒有為老牛建成墳塋，那名未知的強者，在未找尋到妖卵後，恐怕還會回來，屆時發現老牛的墳墓，會做出難以預料的事情。
“老牛，早就已經料到這個結局，恐怕是它將妖卵托付給我們的！”楊泓歎息，他猜出了老牛的這個念頭。
對著老牛的屍骸處，兩人再次沉默了許久。
“走吧！老牛最後的心願，大概就是讓我們照顧這枚妖卵！”楊泓和沈煥，緩緩抬起頭，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