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致命的對手
人生最得意的事情不是獨占鼇頭，而是擁有一個相稱的對手——作者：章前句
“我？”林笑略感意外道：“怎麽，你跟我很投緣嗎？”
“理由很簡單，眾人之中以你的實力最高，而且據我觀察，其他人也都唯你馬首是瞻。既然如此，擊敗你，就已經足夠了。”殷羽揚冷聲道。
“這麽說來，你很有把握咯？”林笑一臉笑意地問道，與殷羽揚的冷酷形成強烈對比。
“我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殷羽揚似是不肯多說一個字般，簡潔明了地回答道。
“可是，我卻有一個提議。”林笑頓了頓，便繼續道：“潘神穀中，想必極為寬廣，裏麵這麽多的寶貝，我們聯手去取的話豈不更好？何苦非要在這兒拚個你死我活，連爭搶些什麽東西都沒見過呢，就平白送了性命啊。”
“哼，你的建議很有吸引力。可惜，我這個人不喜歡和狼合作，尤其是一群狼。”殷羽揚毫不猶豫地拒絕道。
“狼一般的對手，總比豬一樣的隊友要好，你說呢？”林笑最後這三個字卻是對著黑袍說的，諷刺挖苦之意極為明顯。
“我要更正一下，你不是狼，而是一隻狐狸。”攔著了按捺不住怒火就要往上衝去的黑袍，殷羽揚一字一頓地說道。
“狐狸比狼要好一點兒，至少看起來不會那麽凶。”林笑摸著下巴微笑道。
“但是獵人卻更喜歡狼，打狐狸總是要難一些。”殷羽揚上前一步，緩聲說道。
雖隻是輕輕的一小步，場間的局勢卻為之陡然一變，充滿了一種火山即將爆發般的洶湧感。
“既然如此，那就要看你這個獵人夠不夠老練了。”林笑說著，也向前邁了一步，隻不過他這步不似殷羽揚那般隨意自然，仿佛要硬生生地衝破重壓，生出一股決然至極的味道。
“唰”的一聲，幾乎是同一時間，林笑與殷羽揚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個瞬間便出現在了兩人的中點位置，一拳一腳，相向而出。
“嘭、嘭、嘭……”
一眨眼的時間，二人的交鋒就已經超過了十個回合，他們每一擊都非常短暫、急促，幾乎是在相撞的瞬間便已迅速變招，尋找對手的下一個漏洞。這種拚鬥充滿了致命的威脅，任何一點細小的失誤都會釀成難以彌補的大禍。
“好快！”場外的眾人費力地跟著他們的速度，完全想象不到如果是自己身曆其境的話，會陷入到怎樣的一種恐怖節奏中去。
“啪啪”兩聲脆響，林笑的身影突然從戰團中飛射而出。隻見他甫一落地，便單手支撐著地麵，大口地呼吸著空氣，臉上跟著閃過一片潮紅。
“很好，這種實力即使是我，也不曾在你這樣的年紀擁有過。”另一邊，緩緩收回左腿的殷羽揚毫不掩飾地稱讚道。
剛才的一瞬間，他至少踢出了十幾腳，不過真正奏效的隻有最後的兩腳，分別踢中了林笑的左肩與大腿。麵對這樣的戰績，殷羽揚當然不會滿意，在他看來，戰鬥本應在剛才完全結束才對。
“嘿嘿，這兩腳夠重的，我現在的還覺得大腿發麻，有些站不起來呢。”林笑慘笑兩聲，繼續道：“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麽境界的高手？”
林笑的疑問同時也是眾人共同的疑問。剛才那一番搏殺，雖然雙方都沒有用盡全力，但光看殷羽揚那番完全不輸於林笑的身手，就完全推測不出他的深淺。作為一個普通的修煉者，怎麽可能在沒有奇遇的情況下，擁有足以同雅利安人的身體素質及體術相匹敵的實力呢？
“境界？我早已經模糊了這種概念，在我足夠強大之前，任何境界都不過是空中樓閣，不值一哂。”殷羽揚搖搖頭道：“不過，關於體術，我可以給你兩個建議。第一，這方麵的專家是雅利安人，幸運的是，我在絕域山脈見過他們。第二，雅利安人也不是我的對手。”
聽完殷羽揚這令人哭笑不得的兩條建議，林笑不由目光閃爍，猶豫半天後終於開口道：“正因為你和雅利安人交過手，所以才能一眼看出我們與雅利安族有關係？”
“沒錯，之前還隻是懷疑，不過破山拳、追風拳一出我就知道了。”殷羽揚坦然道。
“但是你要明白一點，雅利安人不是你的對手，不代表我就不行。”林笑緩緩地站起身來，直言不諱道。
“徒弟可以強過師父，但也需要時間，你這樣的年紀，我不相信會出現奇跡。”殷羽揚搖頭道。
“那我就讓你看看什麽叫做奇跡！”林笑大喝一聲，終於不再隱藏實力，一舉晉升至二疊Lang的境界。
一時間，場中風煙彌漫，二疊Lang產生的強大氣場，頓時將林笑的站立之處卷成一股風團，讓飄落的雪花尚未落地前便化為了絲絲水汽，回歸天空。
“二疊Lang？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到達了這種地步。”殷羽揚眉頭微皺，依舊冷聲道。
在一開始，眾人發揮出一重Lang的實力時，殷羽揚就已經有了這種隱約的懷疑，隻是聯係到林笑的年紀，他實在難以相信會有人這麽年輕便達到二疊Lang的境界。畢竟，自己當年擊敗的那個雅利安戰士，可是二十幾歲的時候才晉升的高級戰士啊。
“難以想象，真是太難以想象了！”此時，就連一直信心滿滿的黑袍也對自己的魯莽產生了悔意。眼前這個少年身上所發出的強大威勢，竟連他這樣的命紋高手都心神震撼，氣機為其所影響，如果他一開始就來對付自己的話，後果真的要不堪設想了。
“前戲都跳過吧，既然你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我也不是塊好啃的骨頭，索性便放開手腳拚一場。贏了我，這條通天之路自然讓你們過去，否則，還是順著冰橋掉頭的好！”林笑這番擲地有聲的宣戰之言不由刺激地殷羽揚愈發冷酷起來。
“哼，看來光憑體術已經奈何不了你。既然如此，那就用‘蛟龍棍’送你一程吧，隻是別怪我連掉頭的機會都不給你了！”
話音一落，殷羽揚的手中就毫無征兆地出現了一根貌不驚人的烏青長棍，仿佛從始至終就一直握在他的手中一般。
“我的蛟龍棍已經好久沒有像今天這麽興奮了。”舉起手中的長棍，殷羽揚不似開玩笑地說道。
“裝得這麽高深莫測，這個人的腦袋是不是秀逗了？”石敢當最是看不慣這種故弄玄虛的勾當，忍不住出聲道。
“不，我倒覺得他很不簡單，那根長棍看上去像是與普通的法寶沒什麽區別，但他們二者間那種渾然一體的感覺卻非常邪門。”方玉竹搖搖頭，一臉嚴肅道。
“沒錯，這種感覺我也能體會到，接下來，就看笑兒哥怎麽來應對了。”李傲行雖也有一絲憂慮，但對林笑的信心卻更加強烈。
場下眾人的不同反應當然不會影響到林笑，因為他的心神自從蛟龍棍出現的那刻起，便已被深深吸引，完全忽略的外界的變化。
正像方玉竹說的那樣，此刻的殷羽揚似乎與蛟龍棍融合在了一處，從林笑的眼中看去並非是一人、一棍的簡單組合，而是一片橫亙天地，占據了自己整個心神的烏青顏色。
“好厲害的勢！”早就經過多次起‘勢’洗禮的林笑清醒地意識到了眼前的景象是因何而來。隻不過殷羽揚此時散發出的並非是具有針對性的主動“殺勢”，而是那種經過長年累月的鍛煉後，形成的自然之勢，隨著蛟龍棍的出現，一並在他身上蔓延開來。
然而，正是這種看似隨性的自然生發，卻更加體現了殷羽揚的可怕之處。但是這股無形的壓力已經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若是等他完全爆發出來，那將會是多麽恐怖的情景？
想到這兒，林笑便不敢再往下想了，努力地凝聚起自己的全部精神，默默地調集著體內的全部丹力，將氣息調勻，逐漸放鬆了整個身體……
“唔？”感受到了林笑隨之而來的變化，殷羽揚終於抑製不住自己的驚訝，眉頭第一次緊皺了起來。
“很強的‘勢’，充滿著一往無前的慨然味道，應該是經曆過無數生死搏殺才得到的寶貴經驗吧？”喃喃自語著，殷羽揚從林笑那相比自己仍顯瘦弱的身軀上，一瞬間竟聯想到了相似的往昔。
相似的往昔？對，也是經過無數生死搏殺才活著過來的往昔，熱血、殘骸、鮮花、眼淚，糅雜了多少酸甜苦辣滋味的往昔啊，自己不是將它都埋葬了嗎？
感應到殷羽揚的氣息發生了一絲未知的變化，林笑仍舊一動未動，隻是用雙眼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殷羽揚身體上的每一個變化，甚至不放過任何一點細微的顫動。
“進通道！”
就在眾人全都屏住呼吸，期待著兩人激情碰撞的那一刻時，林笑陡然間的一聲大吼打破了場上的僵局，也讓李傲行等人的心中產生了不妙的念想。
隻是，在他們耳朵還未完全接收到這三個字時，戰局就已經發生了重大的轉變。
在林笑剛剛吐出第一個“進”的時候，殷羽揚的身形已經動了。待第二個“通”出口時，他手中的蛟龍棍呼嘯而出，壓迫到了林笑的胸前。林笑的第三個“道”字則是伴隨著拳、棍相交後的一口鮮血同時噴出的。由此，可見二人的戰鬥已經快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走！”一直保持著冷靜的楊萬裏一把抓住還欲搶身前去救援的李傲行，率先向幾丈外的潘神穀通道飛射而去，剩下的幾人反應不慢，馬上緊隨其後，沒有一絲的停留。
倒不是眾人這時沒有義氣，眼見林笑掛彩便紛紛棄之而去，實在是他們之間已經形成相當的默契。林笑的那一聲大吼中並沒有絕望的意味，反而是催促之意十足，顯然是想到了應對之策，才會讓大家先走以除後顧之憂。
“想走？沒那麽容易！”在旁掠陣的黑袍當然不會輕易放眾人離去，林笑那句撤退命令一出口，他便已經動身，手中的血月輪嗤嗤轉動下，狠狠地朝著打頭的楊萬裏劃去。
“擋我者死！”楊萬裏喊出一句壯膽的話，正待避上一避，不料異變再起。
“追風，巨靈拳！”憑空響起一聲大喝，卻正是被殷羽揚一棍擊飛的林笑，在空中劃過一道反折線後，突然地繞到了黑袍的背後，一拳打來。
“什麽？！”突遭劇變的黑袍根本就沒想到林笑早就在算計他，這一拳的突然絲毫不亞於方玉竹的那記空中轉體一百八所施展出的疊加拳。此時，別說是繼續追殺楊萬裏了，就連想躲開林笑的這記偷襲，都是難上加難。
更何況，林笑這可是二疊Lang境界所能使出的必殺技，威力比之方玉竹那拳不知要強出多少，即使是黑袍這等命紋高手，也深知硬接之下必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閃開！”誰知，就在黑袍萬般無奈下，打算豁出去扛一記時，一道白色的人影突然在他身旁閃現。
隨即，漫天出現數之不盡的烏青棍影，仿佛傾盆落下的大雨，密密麻麻地席卷而來，“轟”的一聲擋住了林笑的這記神拳，將嚇呆了的黑袍護得周全。
“慢走！”眼見著林笑打出這拳後，就要尾隨著眾人鑽入通道，殷羽揚大喝一聲，像把利箭般飛射而出，一根蛟龍棍刹那間似乎真的化成了活生生的蛟龍，張牙舞爪地塞滿了整個空間，壓迫著眾人無法前進。
“留步！”見此情景，林笑的臉上卻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回敬了一句後便“唰”的一聲，打出了自己真正的後手，黑棘槍！
那一抹黑到發亮的青光，瞬間便在空中與殷羽揚的蛟龍棍撞在一處。“噗”的一聲，沒有想象中的驚天動地，也沒有爆炸性十足的衝擊力，殷羽揚隻覺手臂一麻，一股難以抗拒的大力順著蛟龍棍衝來，頓時將他的身形釘在了原處。
“忘了告訴你，我也是修念力的！”林笑借力飛退的身形，在消失於通道的最後一刻，突然說出了這樣一句精彩絕倫的話，不由讓殷羽揚挺拔的身軀又是晃了一晃。
“念力？”殷羽揚雙眼眯成一條線，仔細咀嚼著其中的味道。
“還等什麽？我們也一起追進去吧！”黑袍可沒有這麽多想法，在他看來，趕快追上林笑等人才是頭等大事。
不料，正當黑袍飛速接近通道口時，突然眼前一花，那一直矗立在入口兩旁紋絲不動的石熊竟然像是失控了一般，揮動著手中的石斧，向著黑袍狠狠劈下。
被進二連三的突變搞得有些發懵的黑袍根本就沒反應過來，眼看著石斧就要砍到頭上，又是及時趕到的殷羽揚一把將他推開，險之又險地避過了分身之禍。
“轟”的一聲巨響，石斧毫無停留地砸在了地上，待四濺的雪沫平息後，殷羽揚和死裏逃生的黑袍不由傻了眼。
原來，那兩把石斧就像是兩扇門板似的，正好將通道入口遮擋地嚴嚴實實，滴水不漏。這要不是潘神事先設計好的，打死他們也不相信會是個偶然。
“怎麽辦？”二人對望一眼，俱是露出一副大事不妙的神情。
“笑兒哥你來啦！外麵情況怎麽樣？”率先進入通道的楊萬裏等人一把扶住飛退而來的林笑，心急的石敢當忍不住問道。
“那白衣人被我阻了一阻，隨後便被外麵的兩頭石熊來了個雙斧關門，死死擋住了去路。”林笑捂著發悶的胸口緩聲道。
“這麽說我們暫時安全了？”方玉竹眼睛一亮，不由興奮道。
“嗯，應該是的，那兩扇石斧的恐怖你們也看見了，一時三刻他們是不可能進來的。”林笑篤定道。
“笑兒哥你是怎麽知道那石斧會落下來的？”李傲行好奇道。
“呃……我哪兒知道啊，剛才隻不過是賭一賭罷了。”林笑擺擺手，繼續道：“咱們在門口的石碑上不是看見了嗎，上麵說還沒洗過澡的人就請回，所以我琢磨著潘神這個家夥肯定是有後手布置著呢，否則誰能保證來人就一定聽他的啊。”
“你這想得也太遠了吧！”楊萬裏瞪大眼睛道。
“笑兒哥說得還是挺有道理的，我猜那石熊肯定能分辨出來人有沒有泡過湖水，否則為什麽就正好把那兩個人攔了下來呢？”程依依聽了林笑的猜測不由點頭道。
事實上，正如眾人所猜想的那樣，潘神當年的設計就是如此。那山頂的湖水中含有一種鼻子聞不出來的特殊氣味，而門口的兩頭石熊隻有在聞到這種氣味的時候才不會暴走，否則無論什麽玩意兒敢從那個通道口進來，他們的石斧都會毫不猶豫地砍下去。
如此神乎其技的機關，別說是林笑他們了，就連見多識廣的黑袍和殷羽揚此刻都是麵麵相覷，摸不著頭腦。就算他們能想明白問題肯定是出在湖水之中，恐怕也想象不出石熊這樣的死物，是怎麽分辨氣味的？
“怎麽辦？這兩扇石斧也不知是什麽材質做成的，根本不懼我們的攻擊啊。”拚命敲打了一番，黑袍垂頭喪氣地無功而返道。
“潘神做出如此設計，若是會被人輕易擊破的話，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殷羽揚看起來卻平靜多了。
“難道要眼看著煮熟的鴨子就這麽飛了，白白便宜那幾個臭小子？”黑袍仍舊不甘心道。
“不甘心也沒辦法，要怪就怪我們太小瞧了對手。不過，要說將寶貝拱手相讓，卻也太早了一些。”殷羽揚語出驚人道。
“怎麽？你還有法子？”黑袍喜出望外道。
“走吧，有時候守株待兔就可以了，何苦要事事親為呢？”殷羽揚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對麵的冰橋行去，手中把玩著一塊剛才亂戰中從林笑身上得來的東西。
那是一塊棱形的腰牌，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三角形符號，而腰牌的最上麵赫然是醒目的兩個大字：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