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調酒
安潔芬德爾從西曼口袋找到了大門的鑰匙，西曼的屋子居然是一個地下室，入口是一個窄小的地洞，如果安潔芬德爾在稍微高一點恐怕都進不去了。住在地下是侏儒一族的特性，他們天生喜歡住在地下。
從洞口進去還要走上許久，不過隻要通過了狹窄的地洞，就豁然開朗了。老西曼的地下室的大廳麵積很大，大約有安潔芬德爾所住行宮的大廳的程度，此外還有許多房間。可是這樣一個地方卻十分髒亂，仿佛許久沒有人居住過了。這麽看來，似乎之前這麽寬闊的地方是有許多侏儒族的人居住的，可是現在隻剩下西曼一人。
安潔芬德爾很用心地將西曼身上弄幹淨，並把他放入了大廳一張鬆軟的沙發上。
現在安潔芬德爾是徹底閑了下來，她心想：“現在回城嗎？這樣一定會被叔父罵的。還是必須先找到施耐德老師或者朱雀導師，和他們商量一下今後……這房子可真髒啊……”
想著想著，安潔芬德爾體內的女仆之血開始覺醒了，她怎麽能容忍這麽髒亂的屋子繼續存在於這個世上？她本能地站了起來，開始打掃這間充滿了罪惡的房間。
房間很大，現在能進入的地方都被安潔芬德爾打掃得跟皇宮一般潔淨，等她回過神來，外麵的天已經黑了下來。
“你是誰？”醒來的西曼看著正在打掃房間的安潔芬德爾。
安潔芬德爾：“西曼先生您好，我隻是個路過的女仆……”她將把西曼般到這裏來的經過簡單講解了一下。
“哼！”西曼很不友善地說，“你是傻子嗎？如果你是真心的，那我這輩子沒見過比你更傻的人了！可是我看你把我搬到這裏為借口，順便偷點東西吧？”
“不！我絕對沒有動您的東西，我隻是想打掃一下。”
西曼看了看這間他已經認不出的房子，難以置信地問：“這些都是你幹的？”
“是的，我正好沒事做，就……”
西曼大喝：“胡鬧！我又沒拜托你打掃，你怎麽亂動我的東西。現在是漂亮了！但是這樣的屋子還是我熟悉的家嗎？你看，我現在要拿到我丟在沙發下的酒壺，就根本拿不到……”
西曼發現他伸入沙發的手拿到了樣東西，這正是他愛用的酒壺。打掃的極致就是將髒亂的地方整理好後，主人還是能夠熟悉地使用。本來沙發下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被有規則地擺放好，並且每一樣都精心設計了擺放的位置，都能讓西曼直接伸手拿到。如果是過去亂丟亂放的時候，以西曼這侏儒的臂長去拿東西，會經常發現有些東西勾不著，必須將整個沙發推開才行。
說句玩笑話。安潔芬德爾的女仆水平應該是這個大陸上最好的了，如果她的戰鬥水平能有女仆水平的一半，也許黑太子都不是她的對手吧？
西曼嘴巴很硬，他還發怒：“可是我就是沒讓你打掃，這房子現在看起來真別扭！我可是不會付你報酬的……”
“咕嚕咕嚕”這時西曼肚子如同打雷一般發出了巨響。他從上午喝酒到現在都沒吃過一點東西，他所有的錢都買酒了。
安潔芬德爾笑著說：“嗬嗬，我並沒有希望獲得報酬。現在我來給您做一頓飯吧？我也餓了，請讓我也吃一些，這就算我的報酬吧。”
“隨便！”
西曼看著安潔芬德爾熟練地燃氣爐火，她那美麗的身影在廚房跳著舞蹈，那鍋裏麵仿佛並非食物，而是正在綻放的鮮花，花香溢滿了屋子。
等美味的食物被完全消滅後，老西曼留下了眼淚。
安潔芬德爾慌忙問：“怎麽了？西曼老先生，是不是我自作主張惹您生氣了？那麽我立即離開這裏吧！”
“不是這樣！”西曼看著這回複生氣的房子說，“看著這樣的情景，我回憶起了這間地下室還是熱熱鬧鬧的時候，那時候住在這裏的族人都充滿了熱情，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那個時候是多麽幸福的時候，可惜現在就隻剩下我了。”
“以前的夢想是什麽呢？你們離開自己熟悉的地方來到了法萊定居。”
“我三年前有一次旅行，認識了一位出色的人，然後和他進行了長談，他的理論打動了我，我覺得他說得很對，所以也就鼓動族人一起實施這個想法。”
“這個想法是……”
“文化交流！”西曼在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渙散混濁的眼睛突然變得炯炯有神，“侏儒一族基本上算是孤僻的種族，大部分定居在固定的地方，躲在地下做著自己的事情，把自己獨特的技術私藏起來。可是這樣下來，過了幾千年，我們的技術發展被迫停留在了瓶頸階段，發展麵也很窄，基本就是走著以前的老路。這樣即使再過幾千年，也不會有什麽突破。那位大人告訴我，文化是一種神秘並且具有無窮力量的東西，一個一個不同的文化都在各自的發展著，過去並不有什麽接觸。可是時代不一樣了，現在文化豐富，那麽為什麽還要閉門造車？你喝過調酒嗎？”
安潔芬德爾點點頭，是畢勒華?布魯姆讓她喝過的，是一種奇妙的技術，這個技術暫時隻有有錢有勢擁有許多藏酒的貴族階層能夠享受，平民間還未流傳開。
西曼拿出自己珍愛的酒壺和一瓶新酒說：“我的酒壺裏麵的酒醇厚味濃，但是辛辣刺激。酒瓶這個清香爽口，但是風味不足。”然後西曼將兩種酒倒進了一個杯子一口喝下，一臉幸福地說：“如此簡單的將兩種調製，就產生了一種全新的風味，既醇厚又爽口，這是不是很神奇？你喝喝看！”
安潔芬德爾喝完後感到全身舒暢：“好喝極了，這的確很有趣的事情。能想到這個理論的人實在是個厲害的人呢。”
“那位大人告訴我，文化就如同這調酒一樣，每個特殊的文化如果開始交流，發生碰撞，必然會產生前所未有的新生力量。這股力量能夠帶動世界的前進，技術的進化。於是我帶著族人來到人類的世界，和人類開始交流，企圖在這個過程中讓我們的技術有所突破。”
安潔芬德爾十分佩服地說：“我對這位大人說的感到十分認同，他說得太出色了。可是為何現在變成隻有您一人？”
西曼又把自己壺中的酒倒入一些入杯子，說：“你再喝喝看。”
“啊！好苦！”剛碰了一下舌頭的酒讓安潔芬德爾感到了一股難忍的苦味。
“這就是我現在遇到的情況。調酒隻要量和方式稍微有詫異就會產生苦味，2種酒的調和都十分困難，不必說多種酒一起混合了，這是一種困難的領域。文化碰撞也是如此，並非都會發生好事，隻要稍有不甚，就會產生壞的結果。我帶著我的好友來到這裏，開始是比較順利。可是後來遇到了幾個惡劣的人類，他們欺騙了淳樸的我們，將我們的技術和錢全部騙走了。我的朋友開始憎恨人類，因為一兩個壞人就憎恨一個種族是愚蠢的，可是你知道這是情理之中。於是他們離開了這裏，隻有我還留下。可是現在也快不行了，他們中傷我是個隻會造假的一族販子，隻是靠侏儒的名聲來騙他們的錢。人類樂衷於這種流言，這樣越穿越廣，現在人類都排擠我。我沒有了生活來源，每天就知道借酒消愁……”西曼摸了摸自己的紅鼻頭。
安潔芬德爾這時突然想起了畢勒華的事情，她激動地說：“我絕對相信您不是什麽造假販子！輕易相信對他人的中傷是一件可悲的事情！我記得您說過是什麽……贗品！”
“是的！這就是我個人的技術突破。世界上有那麽多神物，可是都隻有一件，那是多麽孤單？我學會的新技術就是複製，隻要有原品的存在，我就能夠製作出基本相同的贗品。我製造出的贗品的確不是真品，但是也不是劣質品，它能擁有原品一定的能力。贗品的流傳和應用，也對文化的推廣有許多益處！這就是我現在所做的！”
“啪啪啪”安潔芬德爾為西曼鼓掌，她說：“您請不要會心，我十分佩服您的想法。您所做的現在的確不被接受，但是未來一定會有轉機的！”
“謝謝你。就因為人類中有你這種傻瓜，我才會繼續努力。”西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安潔芬德爾這時候問了最重要的一句話：“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說！”
“那個告訴您文化碰撞這個理論的大人是誰？”
“帝國二皇子，已經去了天堂的琴烏魯斯殿下。”
這回答太驚人了，安潔芬德爾驚呼：“什麽？是琴烏魯斯殿下？”
西曼意外地問：“你居然也認識琴烏魯斯？”
“這個……我隻是聽過……”
這時突然有鈴聲響起，是西曼家的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