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雕
雅妲托看了看龍乘雨的衣服,嘻嘻笑了兩聲,收好板斧,繞過龍乘雨,走進茅屋,隻片刻的功夫,就把龍乘雨塞在書包裏的脹衣服拿了出來,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找到的。她把那衣服口袋裏的東西都掏出來還給了龍乘雨,然後把衣服泡在一隻大木盆裏,洗了起來。
原來矮人也知道洗衣服的。
這想法剛剛的冒出來,龍乘雨就覺得有點可笑——除了天生的疲塌鬼,當然是人人都知道洗衣服的,而且洗衣服這工作,也並不是隻有女人會做,男人要是做了起來,那可比女人地道多了,沒看到現在大街上的幹洗店老板,大多都是男的——因為多數都是從裁縫轉行過去的。
村子裏依然此起彼伏的響起那清脆的叮丁當當的聲音。此時正午的陽光烘烤著大地,除了知了無休無止的在老樹上鳴叫之外,四下裏靜悄悄的。村巷中頑皮的矮人小孩在追逐打鬧,其中幾個,就在雅妲托的家門口,拉開架子,摔起交來,踏起陣陣的灰塵。
“咿呀——”一聲淒厲的怪叫,不知道是什麽可怕的生物發出來的,聽的讓人毛骨悚然。緊接著村子裏傳來“啊”的一聲慘叫。
雅妲托變了臉色,呼的蹦了起來,幾步就衝到龍乘雨麵前,一把抓住龍乘雨的手,使勁一拉。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龍乘雨來不及反應,一下就被拉的摔倒在地。
雅妲托低聲咒罵了一句什麽,也顧不得扶起龍乘雨,就一直把龍乘雨拖到院子中的茅草堆後,在他身上蓋上一大抱茅草。將龍乘雨打扮的跟個稻草人是的。
龍乘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還在發蒙,手忙腳亂的撥拉開擋住眼睛的幹草,剛想問問,隻覺得一大塊黑影從天而降——天哪!是那隻碩大的金雕!
它飛到這裏幹什麽?
其實這疑問根本用不著誰來回答,因為那金雕一撲而下,用它那尖利的爪,隻一下就抓住了一名正在角力的矮人小孩——它不會是想找吃的來了吧?
那矮人小孩嚇的哇哇亂叫,其他孩子都呆住了,不知道眼前發生了什麽事情。
金雕卻不客氣,伸嘴叼住那小孩,一仰脖子,居然把那孩子吞進了去。其他孩子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麽,鬼哭狼嚎的四散奔逃。金雕卻不客氣,一伸脖子,又叼住一個。因為距離太近,看的及其的真切,那場麵的殘忍程度,是任何言語所不能描繪的。
這傻鳥在吃人!
龍乘雨勃然大怒,回頭一看,雅妲托正驚恐的蜷縮在那裏,緊抓板斧的手,也在瑟瑟發抖!
人是有生命的,人是有智慧的,人是有愛心的——人不應該是任何東西嘴裏的食物!
學雷鋒,學雷鋒當然不僅僅是句口號——這時候不學習什麽時候學習?龍乘雨從來沒學過雷鋒,這時候卻血脈沸騰,一把搶過雅妲托手裏的板斧。這時候情急拚命,也來不及走門了。攀著籬笆,縱身跳了出去,落足之處,正好是金雕的身邊——龍乘雨幾乎踩到了它的腳趾頭。
那金雕正在肆意的享用它的食物,一點也沒感覺到危險的降臨——實際上,對它而言,龍乘雨也真的算不上什麽危險——和嘴裏的食物也差不多。
龍乘雨可沒把自己當成鳥食。他雙手握板斧,運盡全身之力,猛的砍了下去。這把板斧給雅妲托磨的及其的鋒利,差不多可以吹毛斷發了都。隻聽得哢嚓一下,就砍掉了金雕的一根腳指頭(是是是,我知道這情況十分的不壯觀,我也想把龍乘雨寫的豪情萬丈,英勇無比,問題是麵對一隻高有兩層樓腿骨粗如電線杆的大鳥,做為普通人的龍乘雨,也實在是沒有別的地方可以下手)金雕吃痛,哀號一聲,下意識的一錯腳步。
龍乘雨哪能給它留出反應的機會?如影隨行的追了上去,哢嚓一下,又砍下來一根腳趾。金雕這才反應過來,一口啄向龍乘雨。
雙方的速度都非常的快,龍乘雨都來不及收回板斧,金雕的巨喙已經近在眼前,隻來得及略略的一歪身,金雕的巨喙已經碰的一下,在地上啄出個一尺來深的坑!
這時候龍乘雨也忘了什麽是害怕了,橫起板斧,狠狠的砍向金雕的眼睛。這麽近是距離,金雕當然看了個清楚,它速度也真的夠快的了,間不容發的縮頸藏頭,板斧幾乎是貼著它的巨喙掃了過去,這一下誤打誤撞,正好砍在金雕的小腿骨上。
可惜金雕的腿骨非常粗大堅硬,這一板斧下去非但沒有將其砍斷,巨大的碰撞力,差一點還讓龍乘雨脫手扔掉了手裏的板斧,幸好他死死的抓住了斧子柄。
鳥有很多地方長的與人不同,除了一身呆嗬嗬的羽毛和兩隻傻乎乎的翅膀之外,它們還比人類少長了兩根腳趾。是的,多數的鳥,隻有兩隻爪子共八跟指頭。這原本不值得討論,但是如果少了兩根,那事情可就大了。此時的金雕就碰到了這問題,它左腳完好,右腳卻幾乎殘廢了一半。剛剛那一口啄的猛了,身體忍不住一晃,它急忙展開右翅膀,呼扇了兩下,以保持平衡。
這下龍乘雨可摻了。
兩根堅硬的羽毛叉住了龍乘雨的脖子,隻隨便的那麽一甩,龍乘雨就騰雲駕霧般的飛了出去,總算他運氣好,落地之前,被一根突兀的幹樹杈挑住了後衣服襟,才沒有被直接摔成肉餅。可是緊跟著龍乘雨就知道自己並不是運氣特好了,因為他猛然發現自己被十分顯眼的吊在半空中,居然說什麽也下不去了。
龍乘雨成了活靶子!
金雕惡狠狠的瞪著龍乘雨,張開翅膀,作勢就要撲過去。龍乘雨啊的一聲,揮舞了下板斧,誰知道剛剛一動,就聽得那幹樹杈“哢”的一聲輕響,貌似馬上就要折斷。他腳下5米以外才是地麵,十分不巧的是,樹下是一片**的赭黃色的礁石。
就在這危難之際,雅妲托從草堆裏鑽了出來,她身材矮小,不能一下就跳過籬笆,而此時的情況,卻容不得她絲毫的考慮時間。這丫頭也真是好笑,居然從粗大的籬笆間的縫隙裏,伸出手去(雅妲托的板斧被龍乘雨拿走了——說拿有點客氣,實際上是被龍乘雨搶走的。現在她是空著手),一把就抓住了金雕後尾巴上的一根粗大的羽毛,兩膀一絞力,硬生生的把它拔了出來。
金雕吃痛,“咿呀”的怪叫了一聲,扭頭就向雅妲托啄了過去,啪的一下將一根籬笆木啄成兩截。
這一切發生的是那樣的突然,以至於直到這時候,其他幸存的矮人小孩才算跑了個幹淨雅妲托的情況糟糕到了極點。
不過事情往往就是這樣,越是山窮水盡的時候,就越是容易柳暗花明——趁著籬笆木的木屑四處亂飛的一瞬間,雅妲托握緊了手裏的羽毛,往前一送,把尖利的羽毛根**了金雕的左眼睛裏——鳥和人還有個不同的地方,就是一隻眼睛的鳥,視力可比一隻眼睛的人差的遠了。
金雕此時已經完全的落入下風了,這畜生見機不好,撒腿就跑——不是跑,是展翅高飛(篇外音:我是一隻小小小鳥,想要飛卻飛不高……)。
眼見它就要飛走,龍乘雨剛剛鬆了口氣,就見左下方三隻羽箭淩空而至,“撲撲撲”的三下,齊齊的射中了金雕的喉管。那金雕“咿——”呀字都沒發出來,就翻身從半空中跌落下來,碰的一下摔在地上,濺起一大股灰塵。它掙紮了一會兒,不動了。
龍乘雨轉頭向左下方看去,那裏隻有突兀的一株古樹,什麽人也沒有。
忽聽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村外傳來,隻見百十名全副武裝的矮人,在一名大胡子矮人的帶領下,跑了過來,一直奔到那頭死鳥的身邊,才停了下來,然後楞楞的看著那隻金雕。
那名大胡子矮人拔下一支羽箭,看了看,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茫然的四下張望。
雅妲托喊了句什麽,飛奔上來,一把抱住那大胡子,嗚嗚的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嘰裏咕嚕的說著什麽。那大胡子拍了拍雅妲托的肩膀,把她扶好,拿那支羽箭給雅妲托看,然後急切的詢問了幾句話,雅妲托搽了搽眼淚,伸手向發出羽箭的那株大數指了指。
大胡子點了點頭,把那兩支羽箭也拔了下來,恭敬的托在雙手上,舉到胸前,對著那株十幾米外的大樹,洪亮而又鄭重的說了幾句話。
龍乘雨不知道他要搞什麽鬼花樣,就老老實實的看著。片刻之後,隻覺得眼睛一花,三個背負弓箭的人從那大樹上跳了下來。
三個年輕的姑娘。
她們長著葉綠色的頭發,淡棕色的皮膚,身材高挑,麵頰清秀。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掛了顆小小的綠寶石,發出幽綠的光芒。這三人背著弓箭,齊唰唰的往那一站,說不出的高貴優雅,秀麗飄逸。
但是,她們還是讓龍乘雨感覺到了某種的不舒服,似乎是有什麽地方不對,可就是不知道有什麽地方不對,仔細看看,她們的身材和自己差不多——她們不是矮人。
這三個綠頭發的姑娘慢慢的走到離那大胡子矮人的麵前兩米的地方停住,中間的姑娘輕輕的笑了笑,走到大胡子的麵前,用左手接回羽箭,插回箭囊,然後很優美的伸出了右手。
大胡子很是恭敬的在她手背上輕輕的吻了吻。
兩個人用另一種語言(龍乘雨可以肯定他們說的不是矮人語——後來才知道他們當時說的是精靈語)簡短的交談了幾句,然後那位綠頭發的姑娘,伸手指了指龍乘雨。
謝天謝地,他們總算想起自己還掛在樹上呢——龍乘雨心想:不知道他們打算怎麽把自己救下來。哪知道剛轉了這一念頭,就聽到“哢”的一聲,幹樹杈很不合時宜的斷了。
於是臨床應用就來了個自由落地,隻一瞬間,赭黃色的地麵已經近在眼前。龍乘雨正準備接受大地最為親切的熱吻,卻見葛地裏一條黑影橫衝而至,在龍乘雨落地的瞬間,一肩膀把他撞的橫飛了出去。龍乘雨借著慣性在地上連滾帶爬的骨碌出去六七米,才停了下來。
撞龍乘雨的人,是雅妲托。她從地上爬起來,扶起龍乘雨,把他拉到那大胡子矮人的身邊,嘰裏咕嚕的說了老大一堆話,等她說完,大胡子才點點頭,問了一句什麽。雅妲托用手指了指龍乘雨,說了一句隻有三個詞組成的話,最後一個詞是:龍乘雨。
龍乘雨知道雅妲托是在向那大胡子介紹自己,聽到她提起自己的名字,連忙跟了一句:“我叫龍乘雨!”
令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大胡子矮人,用很標準的但是卻很生硬的漢語說道:“我叫剛撒雷司,是這裏的村長。你是從夏爾國來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