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開始
寬敞的大廳裏,一瞬間便是清冷下來。高台上幾人,各有不同。心語帶著一臉的玩味,文平嘴裏的國事,到底何事?問也不問。
文平三人頗有些急躁,眼神彼此快速交換,似在考慮由誰來首先發難。而段問兄妹則平淡如故,靜靜地喝著杯中美酒,一幅事不關己的模樣。
詭異的氣氛沒有持續多久,隻見文平暗咬銀牙,霍然從椅子上站起,對著心語朗聲道:“陛下,老臣有一事想求,萬望陛下允許?”
“說吧。”心語身軀微微做直,薄唇微啟,淡然說道,對文平的緊張,一點也不在意。
“是。”文平雙手負後,身軀微挺,這般模樣不應該是一個臣子在君主麵前該有的舉動。“老臣年已七十,為皇朝業已五十載,自問忠心耿耿,功勞甚大,所以請陛下撤消禁閉老臣半年的旨意。”
明知不可能的事,依然理直氣壯的說了出來,以退為進,此言一出,場中其他幾人,微有變色。看似最為簡單,最愚蠢的一招,卻是直接叫氣氛調到了最頂端。
心語平靜笑了聲,略顯譏諷道:“本以為文大人會說出什麽樣的高招來,想不到僅是如此。民間尚且一諾千金,難道朕的旨意一文不值嗎?”
“非是陛下的旨意有什麽問題,而是……”文平頓了半響,沒有接這個皮球,淡漠道:“皇朝大事,君臣該是一心,如此才能永保我雲天皇朝安康,但是現在……”
“但是現在怎麽樣?難道文大人等人對皇朝,對朕起了異心不成?”心語快速打斷了文平。廳中三方都是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但是主動權卻不能交給對方。
“臣等不敢有什麽異心,陛下繼位五年,應當知曉天下人議論紛紛,近些年來,各地災難不斷,其他四大皇朝蠢蠢欲動。這一切的根源,全是來源於陛下。”聽不得這般羅嗦,火爆的秦留直接三人最大的攻擊利器拋出,因為這是心語最大的弱點。
沒等心語開口,文平便是狠狠地瞪了秦留一眼。這句話雖是能攻擊到要害,但眼下,並不是最好的時機。而且,要翻臉,也得將先機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由著對方牽自己的鼻子走。
話出口,秦留也是想到了這點,旋即是尷尬笑了笑,連忙退到趙章遠身後,好像是無臉見人一樣。
心語似乎也被點起了心中怒火,聞言,冷冷笑道:“皆是因為朕是女兒身,便不得為帝,不能管理好整個皇朝是嗎?”
身子忽然緩慢地從椅子上站起,心語指著眾人道:“朕之上台後,兢兢業業將父皇留下來的江山打理的妥妥當當,半點不敢違心。各地災難,天下百姓心中自知,即便是有閑言,也是怪蒼天不美。哼哼,秦大人,你口中說的根源,隻怕是你三人心中想的吧?”
一番凜然話語,壓在文平三人身上,頓感大氣不順。造反,也得尋個理由。眾人皆是熟讀史書之輩,若得不到民心,一切盡是枉然。
段問兄妹齊齊冷笑,似在嘲笑文平三人的白癡,也是詫異於心語的鎮定。看文平今天的架勢,心語居然隻是帶了一名宮女與一名車夫,就算是胸有成竹,未免也太托大了?
事已至此,臉皮也顧不上要不要了,文平冷聲道:“先帝在位時,國泰民安,風條雨順,但是你繼位之後,朝綱混亂,排除異己,這難道就是你所說的兢兢業業?”
一個‘你’字,徹底地撕破了那層薄薄的偽裝,身在文平後麵的秦趙二人陡然站直身軀,毫不膽怯地直視著心語。
“文平,你這是在置疑父皇的決定?”片刻間的怒火已然消散,此時的心語仍舊平淡,這番質問,也是恍若未聞。
“臣等不敢,臣隻是認為……”
“認為什麽?若有異議,你們不妨去問問先帝,為何要將大位傳於朕?”心語唇角微翹,毫不客氣的說著。
“你?”文平三人指著心語,卻是說不出所以然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現在即便是在逼宮,但無論是情理,還是風勢,都不在他們這邊,說出來的話,也沒有了氣勢。
心語冷冷道:“朕坐擁天下,子民愛戴。偏生你們這些恃功自傲,在朝廷中,處處與朕作對,全然不將朕放在眼裏。說是忠心耿耿,文平,秦留,趙章遠,你三人捫心自問,朝廷對你等如何,朕又對你等如何?別以為這些年朕不過問你等,便是不知道你們所做的事情?”
犀利的話語在大廳中陣陣回響,不僅是文平等人,連段問兄妹也臉有變色。心語這番話是在指責文平他們,又何嚐不是在質問段家呢?
頓時間,廳中肅殺的氣氛似隨著心語的凜然之語,而減少許多。眾人臉色反複變動,究竟是懊惱,還是懺悔,就不得而知了。
“陛下,時候不早,該回宮了。”身邊宮女輕聲道。
心語點點頭,平聲道:“時候確實到了,起駕回宮吧!”
宮女向前一步,扶著心語緩緩地向廳門口走去。一直到了門口,仍不見文平有什麽動作,聶鷹心中暗想:“難道我之前想的,是錯的?又或者,文平因為心語的話,而放棄了此次行動?”
“陛下,請稍等。”正當心語要抬步出大廳時,文平忽然出聲。
“請陛下收回半年禁閉成命。”
“君令如山,辦不到!”心語頭也不回,斬釘截鐵道。
隨著這幾個字冰冷的出口,整個大廳中,猛地安靜下來,劍拔弩張之勢騰空升起,眾人心中清楚,今天的壽筵,已經不能輕易收場了。一場大戰,恐怕在所難免。
文平瞧著心語的背影,半響之後,聲音變得陰沉:“如此,老夫為了保命,陛下就不要怪老臣無禮了。”
“保命?”心語轉過身子,似笑非笑,戲謔道:“朕何時說過,要取你的性命,文大人,你要為自己的行動找一個借口,也得找一個好聽點的?”
文平緩緩脫去喜慶的外衣,露出一身勁裝,冷聲笑道:“隻要有借口,老夫都可以行事,無所謂好聽與不好聽。段爵爺,此事與你二人無關,還請回吧。”
段問雙手連擺,無可奈何的道:“文大人,非是在下不想離開,而是你現在正在謀奪段家江山,在下不能不管啊?”
段問的態度,讓文平三人有些吃驚,他們所想,今天對付心語,於段府隻有好處,可是段問竟會幫助心語,這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心語淡笑:“我與段問,始終是段家子孫,怎麽能容得外人來謀害段家江山?文平,你有些失策了。”
“很好!”文平怒極反笑,晚上一切發展,均是不在他掌握之中,讓這隻老狐狸頓生一股挫敗之感,“段問小兒,既然你要找死,老夫就送你去見你的老父。倒也正好,省得日後老夫還要防範你段家。”
話音飄落,文平猛然向前一步,一股強橫氣勢不斷飆升,瞬間便將整個大廳罩住,而氣息,牢牢地鎖定住門口的心語。隻要能將心語先抓住,那麽這次行動就算是勝利了,段問兄妹,倒是不足為慮。
“竟然是綠級強者?”感受著這股強大的氣勢,廳中所有人包括外麵的聶鷹在內,均是沒有想到。秦趙二人看著文平後背,彼此相對時,眼神中皆是噙著一絲黯然,此刻,他們知道,從此以後,休想在於文平爭權奪勢。不是因為對方的實力,而是對方將一身的實力,隱瞞的如此之好,這份沉府,他們已有所不如。
“段心語,你不是說老夫年輕時馳騁疆場,勇猛無比嗎?自老夫明白官場險惡,勝比妖獸時,從此就在也沒有在任何人麵前顯示過自己的實力,隱忍這麽多年,今日總算有所回報。”看著眾人神色,文平不無得意之感。
忽然間,文平臉色驟變,大喝:“是誰在外麵?”一道凶猛能量,如流星一般快捷,直接砸碎大廳牆壁,狠狠地衝向廳外橫梁之上。
‘轟’在眾人驚訝目光下,木屑四濺,一道人影從中快速射出,而後毫發無傷,卻是有些狼狽地落在心語身邊。
“聶鷹!”
當清楚了這道人影,三聲驚叫同時響起,心語緊緊握著聶鷹的手,喃喃不敢相信:“聶鷹,這一個月你去那裏了?你知道我好擔心嗎?”
段霜月正待向前的步子,不得不停了下來。段問拉過段霜月,奇怪問道:“不是說他修為失去了嗎?看剛才的身手,實力雖有所退步,但依然還在?”
段霜月搖搖頭,她的腦子裏,已想不到這些,隻是緊盯著視線中的那個人。
“你明知道文平有所行動,為何隻帶了倆人前來?”聶鷹護在心語身前,急聲道。
心語嫣然一笑,十分享受這種關愛,上前並排與聶鷹站在一起,麵對文平那磅礴如山的氣勢,沒有一點緊張。
“我既然敢來,那會沒有準備呢?聶鷹,這段時間,你去了那裏?過的好嗎?”
完全一幅沉浸在愛河之中,絲毫不顧慮已是緊繃,一觸即發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