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路追殺(下)

大約正午時,各將官和難民已經準備好了,於是出了北門向回風山脈出發。斷雲關還有千許兵卒,留了一個副將在指揮。

斷雲關本就在高山腳下,出城便進入山區,有一條小路通往山頂的烽火台,還不算難行,天黑前就能到達。但從烽火台再往前還要攀過兩座山峰,卻連像樣的路都沒有,隻有采藥、打獵的人踩出來的羊腸小道,連馬都很難通過。所以他們一匹馬都沒帶,重甲、重武器也沒帶,隻帶了幾天吃用的,扶老攜幼出發。

一路無話,天黑前便到達了烽火台,這是一個用山石壘起來的城堡式建築,矗立在山頂的懸崖邊,幾十個駐守在這兒的士兵早已知道他們要來,已經備好飲食用品,任何事都不須李飛操心。

吃過飯後,眾人有的擠在烽火台內,有的在外麵隨便搭了個棚過夜,李飛離開眾人約有百米遠,坐在一塊背風的巨石後練功。

他在防著有殺手會跟來,所以特別挑了這個地方,旁邊是上百米深的懸崖,巨石又擋住了一個方向,坐在這兒隻有左右是平地,他拿一把弓站在這兒,四個好漢頂在左右,除非是象哈伯、若真那樣級數的敵人,否則別想殺過來。

上半夜平靜無事,地巧星的能量接收了不少,雖然還沒達到可以進行吸光**的程度,卻也差不多了。地巧星的能量如細細銀絲遊動,似春風化雨潤物無聲,令人心神寧靜祥和,強化中渚穴的主要效果是使李飛的十指變得靈巧無比。

大約在半夜時分,兩道光華帶著嘯聲從幾百米的高空中劃過,一道微青,一道微黃,速度都極快。李飛吃了一驚,急忙收功將能量注往中渚穴,並取弓在手。

天空飛過的人可能是發現了烽火台上有許多人,光華分左右兜了個小圈回來,停在烽火台前上空。兩個都是穿青色繡白鶴道袍的中年道士,左邊的道士踏在微帶青光的寶劍上,劍芒吞吐,右邊的道士站在一片長寬各有米許,發著黃色霞光的毯狀物上。

哨兵和睡在外麵的人已被驚起,紛紛站到空曠處仰頭觀望。

兩個道士收了法寶,落下站在樹頂上,喝問:“你們是什麽人,為何駐紮在這兒?”

一個小將拱手說:“我們是斷雲關的守兵,聽說黑遼國的人馬在往西邊移動,怕他們會從這兒偷渡過來,所以加強戒備。”

左邊的道士問:“你們奉的是誰的號令?”

小將答:“末將奉的是城守薛指揮使的將令。”

左邊的道士還想再問,右邊的道士說:“師兄走吧,軍隊的事有姓楊的在管,不關我們的事,我們還是追捕飛賊去。”

“說的也是,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不過看痕跡那飛賊是往南逃的,我們往北邊尋未必能有線索……咦,那幾個人是誰?”

原來方錦、田一畝等人聽到外麵喧嘩,跑出來查看,卻被兩個道士撞了個正著。他們穿的並不是軍裝,而是東河城縣衙發的統一棉衣,這種地方是絕對不可能有百姓來的,出現他們這樣的人就顯得奇怪了。

那兩個道士疑雲大起,右邊的道士問:“你們可是從東河城逃走的難民?”

方錦幾個心中有鬼,一見道士就變了臉色,哪裏還敢答話?

左邊的道士說:“飛賊十有**就是那個姓李的小子,也許賊贓就在這兒!”

太上教有無數道觀,其支派也多得外人分不清,但大部分道士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狂傲和自負。使劍的道士自以為抓到了飛賊,根本不容方錦等人多說,連人帶劍向他們投射去。

方錦他們武功低微,附近的兵將們也根本擋不住這一擊,眼看就要血濺七步。

便在這時“錚”的一聲奇異弦響,一支鐵箭撕破空氣,奇快無比射向左邊的道士,箭尾帶起一道微微紅光,其光影如飛鳥展翅狀。

那個道士反應也算神速,劍隨心動,立即脫手迎向鐵箭急絞,暴起大團劍芒,鐵箭一入劍芒中便“叮當”之聲不絕,碎成了七八截。但李飛此時狀態在全盛之際,並且已經激發了寶弓的一部分能量,這一箭之力非同小可,箭雖碎,衝擊力卻把飛劍撞回,反向道士射去。

道士全身巨震,急忙向左閃避,不料李飛第二箭又到了,幾乎是第一箭還沒有射到目標,第二支便射出了,李飛練習“玉臂匠”金大堅的**,十指靈活了話多,便是以震天弓之強硬和奇速,他也做到了“二箭懸空”。若是換了普通的弓箭,他已穩穩可以達到“三箭懸空”的境界了。

這第二箭幾乎就是算準了道士的閃避方向,如此絕技,那道士哪裏還能避過?

右邊的道士寶劍如一道閃電出鞘,向鐵箭橫斬而下,這一劍拿捏得恰到好處,正好斬在箭杆中央,將箭杆一斬兩斷。

道士的寶劍極為鋒利,切小指粗細的箭杆如朽木,一閃而過,而這一箭之力奇大無比,前半截箭頭隻是微偏了方向,依舊向左邊的道士射去,洞穿了他的腹部。

道士慘叫著向後倒飛出去摔在地上,已經爬不起來,原來那一箭從他丹田附近洞穿,丹田乃是真氣匯集之處,一旦受傷,真氣消散便等於是被廢了武功。

右邊的道士怒吼一聲,手一揮,一道黃光快如飛劍射向李飛那邊,他自己也持劍隨後衝來。

那道黃光到了李飛上方,驀地一旋,放大十倍有餘,周圍黃光延射數米長,有若雲霞燦爛。這正是之前道士踏著飛行的法寶,看上去是一塊氈毯,但這時卻硬如鐵板,重如山嶽,恰若一座小山從頭頂壓將下來。

李飛隻覺奇大無比的壓力從天而降,呼吸為之一滯,身邊幾十米內的冰雪草木盡被壓得向下陷,在此威壓之下,他衝出去的速度絕對沒有法寶落下來的速度快。這時往外衝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但如果等法寶從高處打下來,力量不知又要增加多少倍,就更沒有辦法擋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麵對麵受到了法寶的攻擊,他並不知道敵人的法寶有多強,一點把握都沒有。

剛才他隻來得及召出兩個好漢,一個是花榮已經與他附體,一個是武鬆守在身邊,沒得到他的命令暫時沒動。但武鬆使用的是短兵器,也未必能接得住敵人的法寶。

李飛當機立斷,搭箭開弓,弓是震天弓,箭是穿雲箭,武鬆得到他的意念命令,直接化為一股黑光鑽入箭中。

震天弓紅光湛然,穿雲箭則閃出其黑如墨的光芒,“呼啦”一聲異響,黑光暴長至兩三米,箭尾的火紅鳳羽也紅光大亮,拖著震天弓發出的暗紅色光芒射出。聽不到弦聲,更像是一聲奇嘯,也許是因為太快,穿雲箭也失去了“箭”的形體,隻能見到一束黑光拖著紅光,竟象是一隻怪鳥拖著鳳凰一樣的尾巴衝天而起。

李飛吃了一驚,他也沒想到震天弓與穿雲箭搭配會出現這種異象,剛得到寶弓時試射並沒見到異常,卻不知是寶箭塗血認親後變成這樣,還是因為武鬆附在上麵的原因。

穿雲箭的黑光撞上了那一大片黃光。

那件法寶呈正方形,大有四五十平方米,四周延伸的黃光雲霞又各有數米,直如鋪天蓋地而來;而穿雲箭的光芒直徑不到一尺,長兩三米,看起來渺小得不成比例。但穿雲箭的速度卻要比法寶的速度快了十倍,其淩厲迅猛也非那件法寶可比。

“呯——”

一聲震耳欲聾震響,黑光拖著紅光撞入黃光之中,炸散出五光十色的炫彩,穿雲箭如繡花針入花帕,直接從中穿透而過。

毯狀法寶黃光頓失,急速縮小變成一塊尺許寬廣,以黃色細毛編成的氈毯,中間有個酒杯粗細的孔洞,靈氣全失,黯然失色飄落而下。

李飛全身一震,體內天傷星的能量劇烈衝激,猶似從極高的瀑布上跳下,靈炁雖有損失,但並沒有受傷。

那個道士慘叫一聲,從空中掉落在地,“哇”地噴出了一口血,腳步虛浮已有些站不穩。他因機緣巧合得到一片由上古異獸“千年金毛犼”之毛織成的法寶,大有發展潛力,所以棄太上教主流禦劍術而專修此寶,平時在同門中也不在師兄弟之下,常自以為傲。卻不料震天弓穿雲箭也是一件異寶,加上武鬆附在上麵產生異變,竟然把它射破了。

道士與法寶神魂相係,性命相關,法寶被洞穿簡直像自己被洞穿了一樣,立即受了重創。

李飛哪裏還會給他機會再出手?立即手扣兩枝鐵箭同時射出。

那道士已經知道他弓箭之可怕,一見他張弦便立即向一塊大石頭後閃去,隻是他已受了傷,速度稍慢,而李飛與花榮合體,箭道已達到了箭靈的境界,“百步穿楊,飛鳥難逃,指哪射哪,快如閃電”,直線飛奔簡直就是找死。弦響聲中,箭去如流星,一箭中他背部,一箭中他大腿,將他釘在石頭上。

這兩個道士的水平不在寶月、寶井師兄弟之下,若是正麵對決,李飛就算有一個“活寶”幫忙也不一定能取勝,但是借著震天弓的霸道,靈活運用,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居然輕易就取勝了。

就在這時,左右的樹林中、怪石後機簧扳動之聲連響,共有五支弩矢射出,來勢之猛不亞於六石強弓射出,並且五支鋼矢不是同一時間射出,微有差別,交叉相錯把李飛退路全封鎖。這顯然是早就策劃好了的,配合得妙到巔毫,難以格擋和閃避。

但是還有一個地方可以避,那就是上方,隻要向上躍起,就可以同時避開五支鋼矢,以李飛的反應速度是完全有可能逃出去的。

不料巨石頂上突然竄出一條人影,快得有若虛影,矯若神龍舞空當頭擊下。人未到,一股殺氣已令李飛如芒刺在背,汗毛倒豎,相比之下,五支足以致命的弩矢在這個人的氣息麵前變得無足重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