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後退路(下)
眾**哭,李飛也傻了,怎麽不經他同意就把薛可兒和一萬多人的生死套在他身上了!薛可兒也就罷了,多幾個也不打緊,可是這一萬多人怎麽了得?
這些人全是疲累之極,傷心絕望,連路都快走不動,缺糧少藥,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並且後麵還有黑遼國和楊國忠的人馬追殺。此外還有太上教、無影門的人會來追殺李飛,他此時隻想有多遠就逃多遠,怎能帶著他們?
薛元龍的死訊傳開,哭聲、罵聲如海Lang般一傳開,悲氣遮天,哀聲動地,上天也不忍再看,以層層陰雲遮住了臉目,隻有北風嗚咽,夾帶著片片雪花,如漫天飛舞的冥紙灰。
晦明念了幾句往生經,對薛可兒說:“郡主節哀,當此之時,穩定軍心,擬定出路為要,若是軍心一散,恐怕無法收拾。”
“可是,可是……”她淚流滿麵,如梨花帶雨,嗚咽難以出聲,茫然望了一圈,眼光停到了李飛身上。
李飛暗歎一口氣了,薛家對他不錯,他又怎能隻接受薛可兒不接受這些人?危難之時丟下別人可不是他的作風。他走了過去,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堅定地點了點頭。
薛可兒本是外柔內剛,極有分寸的將門虎女,很快就抹去了眼淚,強壓下悲痛,揚聲道:“各位將軍,方才我大哥的話你們也聽到了,自今之後帥印由我與李飛將軍共同執掌,若有不遵,軍法無情!”
眾將官忙肅容行禮:“末將參見兩位大帥,願聽號令!”
李飛說:“我年輕識淺,本不敢指手劃腳,但王爺把擔子交到我肩上了,卻不能不盡力。如今的情況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說了,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要想擺脫困境,就得團結起來,堅強起來,我們一定能找到解決辦法的。”
眾將應了聲“是”,薛可兒說:“眾將先各回本部,安撫部眾,約束紀律,原地待命,不得亂走亂動,不得喧嘩聒躁!”
眾人領命而去,號令一聲聲傳出,薛家軍畢竟是精銳之師,躁動慢慢平息下來,隻是悲愴與絕望卻不減。
晦明叫李飛和薛可兒避開眾人說話,問道:“郡主可知‘心海洲,無相城’之事?”
薛可兒茫然搖頭,晦明說:“或許是老王爺走得急,沒來得及將此事說與你聽。早在十多年前,老王爺已經看出將有大變,因此暗留了一條後路。在大景國、黑遼國和金蒙國之間有一片大沙漠,稱為死神足跡大沙漠,在沙漠之中有一個大綠洲,與世隔絕,稱為‘心海洲’。老王爺早已派了一支親信人馬在那兒造城種田,囤積糧草,現今城已建成,名為‘無相城’,如果實在無處可去了,可以到此一避。”
“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李飛和薛可兒心中都升騰起了一股希望。
“大師就是愛弄玄虛,早說出來就是了。”
“貧僧不是故弄玄虛。此地乃是最後的退路,也是與世無爭的清淨之地,切不可將戰火引到那兒,若不是你們已對大景國完全死心,又無處可去,貧僧也是不敢說出來的。”
李飛疑惑道:“大師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因為大乘禪宗的宗門也在那兒。此事天下間知道的人不多,萬萬不可傳出去。”
薛可兒好奇道:“大師與我爹是什麽樣的關係?”
晦明露出深思之色:“這事說起來有點遠,簡而言之,六百年前佛教曾極為興旺,由於太上教的興起,助景家取得了天下,並且大肆屠殺佛門中人,佛門幾乎因此滅絕。隻有大乘禪宗一支得以獨存,但也元氣大傷,無法在中原立足,隻好避居塞外。外人不知的是,當年薛家曾暗中給過大乘禪宗不少照顧,大乘禪宗才能保留一點元氣,得以延續至今。”
“大乘禪宗一直沒有忘記這份恩情,每一代都有弟子在薛家暗中保護,老王爺確實是中了殺手的暗算中毒仙逝的,隻可惜貧僧發現得太遲,已經回天乏術。此後貧僧雖然發覺暗濤洶湧,隻是太上教和無影門的人無處不在,我不便插手,所以隻好一直留在城內,幸好及時救出了這些老少婦孺。”
兩人這才明白晦明之前說的大恩是怎麽一回事。薛可兒問:“我們要怎樣才能到達那地方?”
晦明掏出一張薄薄絲絹,攤開後是一張詳細的地圖,他的手指從鎖雲城開始,向著西北方移動:“從這裏到沙漠邊沿‘望鄉鎮’得十天,再往裏走要半個月才能到,必須按照地圖上的標記走,如果方向偏了一點,就可能永遠迷失在沙漠裏。此事了結之後,大乘禪宗便不再欠薛家的情分了,當然,如果有刺客或修道界中人來攏亂本宗山門,和尚雖然不理世事,也要掃掃門前雪。”
這話等於是說薛家軍進入綠洲後就得到大乘禪宗的保護了,但大乘禪宗並不會幹涉薛家軍的事情,若再離開綠洲就再也沒有人保護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大乘禪宗能夠在太上教的圍剿之下生存下來,肯定有獨到之處,也是現在最不怕太上教的勢力了。李飛如果要避開無影門和太上教的追殺,也隻能暫時去尋求大乘禪宗的庇護了,當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薛可兒說:“可是這一路上吃的東西怎麽辦?一萬多人的糧草可不是小數目,關外人煙稀少,百姓已經逃離,而且還有黑遼國的追殺,這……”
晦明看向李飛,微笑不語,李飛忙搖雙手:“大師不要看我,我真的是有心無力,一點辦法也沒有。我隻是個不了解世事的年輕人,連自身都難保了,大師世外高人,深藏不露,無所不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天。”
晦明笑道:“你怎知我是世外高人無所不能?”
“嘿嘿,大師與老哈伯稱兄道弟,肯定是差不多水平的人了。”
晦明笑了笑:“我跟他是敵非敵,是友非友。”
李飛大為驚異,他隻是隨口說說,沒想到真猜對了。難道晦明真的是與哈伯一樣強大的存在?
老和尚別有深意地看了李飛一眼:“老和尚不是不肯幫忙,是真的沒有辦法,少俠卻有些機會。”
李飛不明白他的意思:“什麽機會?”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藏。”晦明說完,把地圖遞給薛可兒,不再看二人一眼,向前走了。
李飛跟了上去:“大師不要說話故作神秘,直接說不好嗎?”
“哈哈,少俠本是有慧根的人,怎會想不通呢?”
李飛還是不解,琢磨著他的話的意思,抬眼見到齊娜在前麵,突然醒悟過來,哈伯和齊娜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麻煩,但也給他帶來了機會。
心中思量了片刻,連忙快步走了上去:“齊娜,你是火係法師吧?”
齊娜見李飛肯主動與她說話,大為高興,笑道:“我還隻是個見習法師,不能算是法師,不過我的實力已經夠了,隻要通過測試和考核就可以成為真正的法師啦。”
“學習魔法需要很多錢吧?我猜你如果不是某個國家的公主,也一定是個貴族的女兒,否則不可能買得起這麽大的紅寶石,又長得這麽迷人,氣質高貴。”
齊娜臉笑得像開了花:“你真的覺得我很迷人嗎?你突然改變了態度,不會是有什麽事想求我吧?”說到後一句話時,那張笑臉卻沉了下來。
“這哪能呢,以前我們是敵人,我當然不能誇你美麗。現在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已經是朋友了,我對你的看法當然就改變了。你也看到了,這一萬多人都是陰謀與戰爭的犧牲品,也不可能對你們的國家構成威脅了,也許你可以幫我們與黑遼國的統帥溝通,不要追殺我們。”
“不,我辦不到這個,你休想……”齊娜性感的紅唇一撅,立刻嚴詞拒絕,兩人之間的氣氛頗為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