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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會邀請的嘉賓中有個搞電影的,叫盧驍方,很有名氣並且出名很早,說話做事都是很有迫力的底氣十足,這也不怪。大樹底下好乘涼,天子腳下好唱場,在北京,幹什麽事都能找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撐腰,腰杆硬了圈錢也容易,人道財大氣粗嘛,在王伯春大言不慚地說要打造麵部文學的航母時,人家可沒有那麽遠大的理想,實際地著手吹起電影界的泡沬劇來,大片小片公路片文藝片搞了多部,演員捧紅了一波又一波。馬先鋒跟盧驍方談得很投緣,一來二去建議馬先鋒留下來跟自己混,正好手頭上有個獻禮工程,這個玩意兒不能隨便弄,必須找一個懂文學的做指導,不像商業片。馬先鋒不敢丟下自己工作還思前想後的,盧驍方通過組織徑直找王伯春要求借小馬用一下。王伯春心中一聽就來了神:這是好事情,人家的名氣那就是金字招牌!跟他合作肯定不會吃虧,小馬在編輯部雖然很重要,但是大家辛苦一下就可以了,比如廣告部那一塊業務,可以交給副經理小朱嘛,散文和網站這一塊,可以交給吳燕嘛,同事現在《大西部文藝》這麽火,找一個資深編輯實際上也不難嘛。這對小馬來說,是一件非常好的機,自己當了這麽多年的老師,老師的本能就是給自己手下的人創造條件。所以他根本就沒考慮就同意了。但是馬上王伯春就後悔了——獻禮電影咱要支持,但是聽說這人手頭上還有幾部商業片,盧曉方的名字導演的名字,那就是金字招牌,上座率肯定沒有問題,能不能將《大西部文藝》商業植入一下呢?想了半天,趕快打電話過去,這可是好機會。商業片本來就是掙錢的,王伯春擔心人家獅口大開,沒有想到人家馬上答應:“可以,我都想好了,手頭上拍的這部暗戰,男主角非常喜歡看小說,手機掉在地上,拿出來看,那裏麵就是你們網站上的一部靈異小說。”並且盧驍方還額外地套了近乎:今後他的影視公司和《大西部文藝》結成互助互補的夥伴關係,《大西部文藝》網站上的幾篇小說,他很有興趣將它們變成電視劇。這年頭影視可富得流油,雖然小說網也不錯,但是《大西部文藝》在網文界是沒有多少地位的,假如真的變成了電視劇,那是多好多好的宣傳呀。王伯春聽得渾身舒泰,飄飄然地幻想著小說網能做出成績,壓倒別人,為《大西部文藝》立下不世之功。相對盧曉方的公司來說,大西部文藝雜誌和小說網站,都是窮人,人家一部電影,就是好幾億進賬,這能比嗎?窮人跟富人結盟,窮人會非常驕傲:這麽闊的人都看得起我,我一定會發的;富人得到的是實惠:吃不完的殘羹冷炙大可以丟給他去當山珍海味,從而心存感激地等自己用得著時喚一聲就跑過來為自己拚命。王伯春感謝盧驍方對自己的親睞,決定今後要人給人,要版權給版權,擔心的隻是自己熱心而別人看不上不向自己要人要版權的。

王伯春下死命令給馬先鋒,在完成獻禮片的同時,必須說服盧曉方投資將文學網上的一部小說改編成電視劇,然後幾天不吃不喝的,整天在看人家的小說,試圖挑選一部拿得出手的小說讓馬先鋒去推薦。結果看到自己網站上的小說,不是描寫非常過分根本沒有邏輯性的YY小說就是天馬行空的玄幻,這東西拍電影,電視劇太難了。頓時讓自己左右為難的不知道推薦什麽好,這可是第一部可以搬上電視的小說,不能不保證質量。正在為難的時候,沒有想到盧曉方來了電話,說看上了文學站的一篇自稱美女作家安安的《都市寶貝》這一書,要改成劇本。這年頭,寶貝不再是值錢的金銀玉石而是賤的代名詞,竟然還是越賤越寶貝,賤得敢於在大眾之中一絲不掛,敢於見一麵後就上床的女人絕對是寶貝中的寶貝;原來太監將自己沒有的見不得人的東西叫寶貝,現在太監沒了,寶貝也變成那種絕不可與青少年見麵的女人;原來的寶貝是藏著的,連人摸一把都心疼,甚至死後都派上幾隻惡鬼凶靈守護,現在這些寶貝呀卻是紛紛往廣庭大眾中拋頭露麵恨不得你去偷。既然叫寶貝,那內容肯定就那個樣子——宅男宅女必備之物吧。王伯春一聽盧曉方看上了,馬上自己去看,這本書怎麽自己沒有注意到呢,並且點擊,排名什麽都不盡人意。王伯春不讀則以,一讀就放不下了,在辦公室中不停的叫好,還很奇怪的問正好有事情來請示的網站技術主管周嶸:“為什麽這麽好的小說,竟然點擊,收藏,訂閱都這麽差?怪事,網絡文學,果然是我們這些傳統的人看不懂的。”主管回答他說:“王頭,這個你就不知道了,那些在前麵的都是刷的,都是數據作假。”王伯春非常痛恨這些刷子們將這麽好的小說給掩埋在下麵了,問:“這個你們竟然查不出?”技術主管老老實實的回答說:“當然查得出來,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淘寶上刷的,隻要我頂住淘寶付款,數據有變化的書那肯定是在刷!但是,刷訂閱什麽我們不管的,管什麽呢,反正是給我們網站送錢——我還巴不得他們天天刷,都來刷呢。刷多了,網站排名也上去了。”王伯春無話可說了,因為這事情確實是對的,但是不甘心的說:“縱容刷的話,不就埋沒了好書。”周主管說:“這個我考慮了的,所以我就在上麵弄了很多推薦位,好書幹不過那些刷子,但是可以上推薦位的,推薦位是人工選擇的,您看這《都市寶貝》責編是方老師,方老師就基本上每隔一周給它一個首頁推薦或者分類推薦。您別看數據不在前幾名,但是這書確實是火了,訂閱都是真實的。您看這評論就知道了,雖然數據隻能是前二十的樣子,但是書評區火爆程度,都市類絕對第一名的。”

王伯春如釋重負的點了點頭,原來這樣,隔行如隔山呀,來了這麽久這些規則才清楚,官僚呀。他自責的表示自己今後一定要多將精力放到網站上來,畢竟這一塊是方向,文學雜誌再怎麽樣也就是那樣,而網站,這可是前途無量的。王伯春特意交待馬先鋒先將《都市寶貝》好好讀讀,改編時多跟作者溝通——一定要讓作者滿意,讓作者也一炮走紅!馬先鋒雖然說掛了小說網站的主編,但是這作者不歸他管,所以根本就沒有讀過,現在領導交代一定要認真讀,於是認真的讀了遍,頓時感覺就是自己性經驗局限得可憐,更覺得以前認為自己作品中那出格得讓自己臉紅的描寫不值一曬。

盧曉方是誰?看準了方向馬上就動作,就那麽幾天將事情全部敲定了下來,劇組開工,馬先鋒得到充分的信任,當任編劇。

在馬先鋒看來,這無異於天上掉下一摞鈔票砸在自己頭上,是有不要白不要的,他高興地告訴薇薇,而薇薇卻明顯不高興地說:“你要等多久才回呀?”馬先鋒說:“快嘞,不就個把兩個月,這種寫作就跟工廠製造商品一樣快。”薇薇說:“你看過她的書沒有?我看過一本,好出格,公安要掃黃這種人肯定倒黴。”馬先鋒說:“她書確實是粗俗——我隻是看錢分上,管它呢!”薇薇不知是真還是假地責備馬先鋒:“你明知道是這樣你還留下?還扯進影視圈中去,更加不清白了。”馬先鋒說:“我沒辦法拒絕,幹這一票就是可以分到七位數的錢,我兩三年還賺不來。”薇薇轉移話題說:“這些天一直在下雨,那房子積了一地水。”馬先鋒的興奮一古腦沒了,歉意說:“你現在住你家裏麵吧?等我回來馬上去修一下,以後說吧!委屈你了。”

王伯春為了這事情,特意飛來了北京,這事情太重要了,在雙方都重視的情況下,他們很快的敲定了所有的細節。細節敲定了以後就是聯係作家了,盧曉方親自給作家打電話,按下電話號碼,竟然跳出了人名字。

“太巧了。”盧曉方興奮的說,“竟然是熟人。這丫頭我認識,沒有想到竟然這麽有才,當初我和香港的一個名導合作拍電影的時候,要找特型演員就是找到她的,她自稱美女作家,哈哈哈哈,《好功夫》中哪個大齙牙就是她了,那是她的本色演出,絕對本色演出。”

王伯春和馬先鋒都笑了起來,這電影他們都看過,這貨也太醜了一點。

王伯春接受編輯部不久,得力幹將馬先鋒又走了,自然事情很多,隻有連夜回去。盧驍方有點想念那個暴醜的丫頭,和馬先鋒登門拜訪安安,安安是筆名,真名叫高鈴。馬先鋒終於得見這位聞名已久的美女作家,可從未見到這樣的美女,他覺得稱高玲為作家可以接受,畢竟她寫過不少東西,作家也分三流九等的,大不了將她劃入不入流的那一種,至於在作家名字前麵貫上的美女稱號,就讓他沒法理解了,他是怎麽也沒辦法將高玲跟美女聯係到一起的,覺得稱高玲為美女的不是跟美女有仇刻意沾汙美女兩個字,就是造化高超,超出物我兩忘達到化醜為妍的地步。外界評論高玲用身體寫作,送這句話的人肯定沒見過高玲本人,這種身體般的作品隻能讓人作嘔,絕對不對那些**之徒的胃口的,喜歡文學藝術的差不多都是對美非常敏感,所以**之徒十停占了,原來那些想入非非,對高玲私生活都十分關心的讀者保證見了高玲之後會大失所望地將她的書丟到一邊或索性付之一炬。盧曉方一見到高玲,就使勁盯著她看,仿佛不認識了一樣,弄得高玲都不要意思了,問:“大導演,你看什麽呀。”盧曉方很是生氣的說:“你的大齙牙呢?怎麽能沒有大齙牙了呢?你要我下部電影到哪裏去找演員呢!”高玲非常氣惱的給盧曉方敲了一下:“我就不能美麗了?一定要當大齙牙?就糾正這口牙齒,都花了我三萬多元呢。”盧曉方使勁一拍頭說:“哦,我都忘記了,你現在看不上當特型演員那一點點錢了,聽《大西部文藝》說,你幾本書,就是移動分成都達到了七位數字——還是有才好。”“你的意思是說我沒有貌?”高玲有點點生氣的說。盧曉方隻有哈哈一笑。

盧驍方看樣子是跟高玲很熟了,說了幾句就問高玲:“檳榔呢?你家還有檳榔吧,我都聞到了檳榔的氣味了。”高玲說:“沒有,我戒了。”盧曉方不客氣的不理會那正在給他們泡茶的高玲,洗水果的高玲,徑自從高玲冰箱一打開,竟然拿出了一大包醃製的檳榔,同時毫不客氣的拿出來幾瓶酒。高玲不滿地說:“怎麽越有錢的越小氣,記得那年我們拍電影時候,你到處混東西吃,我的檳榔都被你偷吃光了,幾年不見,好吃和小氣的毛病都沒有改呀,來看老朋友竟然是一雙空手來,空手就空手吧,還吃的檳榔,現在電子商務這麽發達,你喜歡吃你自己不會去網購?”盧驍方說:“當真是越有錢的越小氣,當初見到我就主動遞檳榔,現在我自己動手都舍不得,還有這麽多囉七八嗦的!這樣子嫁得出去才怪。對了,小馬,沒女朋友吧?你看怎麽樣?跟你說人雖說又不怎麽漂亮又凶,可管家什麽是沒得說的,你都看到了,幾瓶飲料幾口檳榔都這麽舍不得,不會要你吃虧的,你要不要?”高玲說:“你這人一點也不給麵子:“說什麽我都是女孩子,醜點凶點你是男人都該讓著點,再惹我,我撕了你的嘴。”馬先鋒說:“我要不要?你該問她要不要我——”高玲端出了一盤滿滿的水果,對盧驍方說:“聽見沒有?這麽大了說話還沒這孩子好聽!”然後又對馬先鋒說:“小馬,你要喝什麽吃什麽自己拿吧,甭客氣。品嚐一下這檳榔,是我老家特產,非常不錯,和台灣海南的不一樣,我們的檳榔是醃製過的,醇和多了,出了我老家,到別的地方就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很好吃,當時拍電影時候劇組的人都吃上癮了,以致與現在見到我就問我要檳榔。”她一邊說,一邊將一塊檳榔拿了起來,撕成了兩半,放一半到馬先鋒的手上說:“第一次吃,隻吃一半,吃多了會頭暈,冒汗,臉紅,心跳加速的。”盧驍方說:“叫人家小馬,人家可比你大,小馬甭客氣,我想混點檳榔吃都不讓,當初我混點吃的,直接騙我吃了一大口,讓我半天沒有回過神來——還是年輕人討女人喜歡。”高玲說:“你知道就好,男人過了四十就是廢物,識趣的話少說兩句。”

盧驍方接了個電話,有事情要走了,走的時候特意交代說:“我走了,過兩天我叫嫂子做幾個菜請你們吃頓飯,你們慢慢聊。車留給你,新加坡有幾個合作夥伴要來了,我讓司機來接我,晚上你們聚一下,我就不陪你們了。”小馬站起來說:“走好!”心中巴不得跟他一起走,但工作不是找女朋友,由不得你挑,哪怕再沒感覺再厭惡的,你都得去笑臉麵對。

一接觸馬先鋒就發現高玲並不難伺候,甚至還保留著年輕女孩對人的謙遜。馬先鋒覺得長得難看本來就不幸,更不幸的是一不小心成了名人,原來長得醜也不過百兒八十個人知道,百兒八十個人注意,可出了名了全世界都會知道都會注意,怪不得高玲防賊一樣防著記者讀者,盡量不拋頭露麵。頓時佩服當初這個女人接拍電影本色演出的勇氣,用電影栓釋自己的醜,要多大的勇氣呀。高玲看著正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馬先鋒,笑著說:“想什麽呀?”馬先鋒說:“沒想什麽。”高玲說:“跟你說個故事吧,也不知道你看過沒有,從前有一個人走夜路,半路上碰見了一個美女,天仙似的,他就過去搭訕以後就春風一度,事完後他把自己帶著對金鈴係美女腕上。黎明美女要走,他留不住就悄悄地跟在美女後麵,看見美女走進了一戶農家,心中很是高興,白天便去那農家準備找出那美女,可那農家隻有個老頭和他的小孫子,連根女人毛都沒有甭說美女了。正在驚詫時,後麵傳來搖鈴聲,他心中一喜,循聲跑了過去,沒看見美女,卻看見頭母豬——母豬腳脖子上係著他的金鈴。”這故事馬先鋒在《搜神記》上看過,卻沒想到這女孩子敢拿這故事來調侃自己的不漂亮,想想他自己心情確實有那種看見金鈴係在母豬腿上類似的地方,想笑卻不好意思。高玲說:“你跟他一樣失望吧?我跟別人想象中的美女是格格不入的,小說網上的頭像和照片都是假的,我老妹的。”馬先鋒覺得這女孩子很不簡單,連自己長得難看都敢於承認,恭維說:“你玩笑水平夠高的,敢這樣取笑自己的女孩子我還第一次見過。”高玲調侃水平確實不一般,心理承受能力也不一般。

從尼泊爾一回來,馬先鋒隻回去呆了一個晚上,就匆匆忙忙的在薇薇的不滿中回到了北京。跟高玲聊了幾回,人熟了,馬先鋒對這女孩子從心裏佩服;自信卻又不驕傲,很有自己原則卻又不因堅持自己原則而讓別人難受。馬先鋒說:“你怎麽會走這條路,不去做生意什麽賺大錢,混不下去的才搞文學。”高玲說:“像我這麽醜的去做生意別把人家嚇出心髒病了。”馬先鋒說:“又來了,張口閉口說自己醜的,從來沒見過這種人,好歹也戴頂美女作家的帽子。”高玲竟然會歎口氣,說:“像我長得這麽寒酸的眼光再低都不會說我是美女,我自稱美女隻是為了我的書多幾個訂閱——其實我根本就沒喜歡過文學,像我這種從農村出來的女孩子,要錢沒錢,要模樣沒模樣,要本領沒本領,要養活自己太難了,原來找工作次次都碰壁,幸好當時要找醜角,沒有想到一炮走紅,竟然讓我支撐過那段時間。”馬先鋒不是沒聽過女人訴苦,可不明白高玲為什麽會向自己訴苦,嚇得什麽話都不敢說,隻是聽著。高玲又歎了口氣說下去:“我想靠家,可家中還指望我,靠自己本領,卻是什麽都不懂,去給富人當老媽子人家不嫌我醜也嫌我笨手笨腳,就算我想不要臉靠自己那個器官掙錢喂飽這張嘴都得失望,想來想去,隻有靠出賣自己的醜了,但是醜一輩子也不甘心,後來就想到了寫作——但我哪有本事寫出好東西,如果寫正經的讀者根本不會看的,所以隻有這樣寫點網文,YY文,專門寫給你們男人看——有時我想起這些都覺得自己好可憐,都想哭——”同情讓馬先鋒忘記這女孩子的醜陋,但卻沒忘記女孩子隻對自己比較親近的人訴苦這一事實,比較疏遠地安慰她:“你現在不挺好,我看你應該挺幸福的,這麽小就有房有車有名了,在北京一套房子,不是誰都能有的,其實你是在鑽牛角尖,換個心態就好了。”高玲畢竟是個女孩子,不是祥林嫂,見到馬先鋒說的跟自己希望得到的反應不一樣,連忙打哈哈說:“我鑽什麽牛角尖?實話實說嘛!你可記得今後改編可得忠於原著,管他什麽藝術不藝術,看電視劇的都是白癡,我知道怎麽抓住他們的心,我那些狗屁東西正好對他們胃口。”馬先鋒想將談話拖離工作,又不想聽她訴苦,說:“你來北京多久了?”高玲說:“大學畢業後一直在這裏,有六七年了,先在家私立學校教書,被家長投訴說我長得太醜了,然後我一生氣就辭職了。”馬先鋒說:“我畢業有九年了,年齡可能比你大一點吧——”高玲說:“那我就叫你鋒哥吧?不,叫小馬哥順嘴點,人家小馬哥可是發哥演的,你沒那麽帥,讓你占便宜了,發哥這人挺和氣的,那天我一顆檳榔將他放到在地上躺了半天,休息好後死後要找我拚命——不過也許我比你大,但女人總是願自己越年輕越好,算我比你小了。”馬先鋒卻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勁頭,說:“我屬鼠,你屬什麽?”高玲笑著說:“沒聽說過女人的年齡是秘密?”馬先鋒心中想:女人總喜歡裝天真裝神秘,醜的美的都一樣,這麽寒酸的女孩子二十四歲跟四十二歲又有什麽差別?但是卻假裝歉意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高玲是看出了他心中的不服氣還是誤會了他眼神代表的意思說:“不服氣呀?醜點的女人就不是女人了?”馬先鋒很奇怪地發現自己也不算笨怎麽在這個女人麵前竟變成了任她擺布的傻瓜,可仔細想想也想通了:自己對這種女孩不好意思說嚴厲的話,而女人的天性是你退一步她進一步的。

馬先鋒對自己工作定位是絕對忠於原著,高玲書上的男主角對女主角說:“我真的好愛你。”那麽,出現在電視劇中的對白就不會變成“我愛你”或“我真的愛你”、“我好愛你”。美女作家雖然不是美女,但不失為個可愛的女孩子,並且少年無醜物,馬先鋒覺得她隻要打扮打扮也挺順眼的,說自己醜很大程度其實是誇大了,自己覺得她特別醜是因為心理落差太大,並且深受她在電影中角色的毒害。美女作家的為人卻跟她筆下的女性有很大的距離,她筆下的人一高興就脫褲子,她再高興也不過挽挽讓她高興的人的手。馬先鋒終於忍不住實話實說兼帶點非分之想:“像你這種女孩子真不簡單的,很有主見的,誰跟你在一起這一輩子都會快快樂樂,早認識你幾年我追你。”經過了接觸,他這樣說。高玲說:“那你做夢——不過萬一你突然發了財也有可能,我要紮個款,我寧願在法拉利中哭,也不願意在你的大眾中笑。”馬先鋒說:“真是人心不足,你要那麽多錢幹嘛?你不就是個款?”高玲說:“天地良心,你不知道錢這東西越多越好,我決定這本書結束後,我就休息一段時間,到韓國去一趟,回來以後我就成為不折不扣的美女作家——整容改變命運,想必不會像現在這樣嫁不出去。”馬先鋒開玩笑地說:“誰說你嫁不出去,我要!”高玲偷眼看看馬先鋒,馬先鋒臉上找不出一絲絲真誠,心中有些失望,有些氣惱,說:“去,圈內的人絕對不找,何況你還是窮鬼,至少現在還是窮鬼。”馬先鋒說:“萬一你突然發筆橫財,誰能保證彩票的2.6億不砸到我頭上?”高玲說:“等砸到你頭上再說吧——就算找不到法拉第,那就找個帥帥的小白臉——”馬先鋒訕笑說:“看來我這又沒錢又不高又不帥的真不值錢了,唉!我現在真失敗——”高玲說:“正是這樣,還活什麽囉?”正說著薇薇給馬先鋒打來了電話,嚷著暑假要去深圳玩,馬先鋒說:“去什麽?要去冬天去,夏天那邊好熱,又沒人照顧,一個女孩子去什麽?”薇薇說:“怎麽是一個人?我姐姐不在那裏?”馬先鋒說:“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薇薇說:“人多著呢!我高中那個同學,還有我學校幾個老師也過去。”馬先鋒說:“不準你去!你要去我今後帶你去,這麽熱的天。”薇薇說:“哼,我偏要去,隻準你去外出國玩不準我去?要不你回來我就不去了!”馬先鋒說:“我怎麽回得成呀,再說回來也不過一兩天就得又來北京。”薇薇說:“我不跟你說了,昨天我姐姐又打個電話過來叫我過去玩。”

馬先鋒很生氣薇薇的不聽話,但薇薇不在身邊,想吵嘴打架鬥氣都不可能,隻有嘟嘟囔囔的,高玲說:“怎麽啦?跟女朋友吵起來了?”馬先鋒說:“那倒沒有,隻是她要去新加坡玩,我不想她去。”高玲說:“咦?沒想你這人對女朋友這麽霸道,連人家出去玩一趟的自由都沒有。”馬先鋒說:“我倒不是不讓她去,隻是現在天氣太熱了。”高玲說:“你當中國天氣涼快?當初我上大學的時候,有一個非洲的同學一天到晚碎碎念什麽時候放暑假,放暑假好回非洲,這邊簡直是太熱了,新加坡不會比非洲熱吧,你們那裏總比這裏熱吧?不想女朋友去也不用找這個理由。”馬先鋒說:“她表姐在那邊,我不放心……”高玲說:“有個親戚在那邊那不放心,人家一個人還要去呢!這麽關心你女朋友,還不如用條繩子把她拴在你後麵放心。”

高考已結束,薇薇果真去了新加坡。去後心情大好,給馬先鋒打電話說的都是這城市漂亮繁華,馬先鋒想她在那邊說話時眼睛都在發光,看不慣她的得意,憤憤地說:“新加坡那麽漂亮繁華,那麽好,你索性嫁那裏算了。”女人是容不下男朋友的這種取笑的,薇薇惱道:“嫁就嫁,我又不是嫁不掉的。”馬先鋒看她惱了,忘記了自己的氣憤,連忙賠禮,又補償地一再招呼她注意身體,托薇薇姐照顧她。過些天薇薇打電話說他決定多留一段時間,說他表姐上班的那家孔子學院缺中文老師,她決定暑假幫他們一下忙,先上兩個月班再說。

薇薇接受了那份工作,馬先鋒心裏更是生氣,向高玲說起薇薇的不聽話,高玲說:“什麽年代了,你還當女人要以夫為綱?什麽都聽你的?現在年輕,為什麽不可以去賺點錢?等以後老了,想賺都沒機會了!”馬先鋒總覺得不妥當,高玲說:“想不到你中大男人主義的毒中這麽深!”

薇薇時不時給馬先鋒打電話,說自己工作好輕鬆,學生們都是想到大陸來發展的商人,都是大款級別,學校前麵,停的都是豪車。還說那邊女孩子好漂亮,哪天帶他過去開開眼界,薇薇的**更新的速度,簡直是神速,不停的記錄著新加坡的風情同時還時不時的提到對馬先鋒的思念……時間是最重的砝碼,再不平衡的東西都會被它壓平衡,馬先鋒被薇薇現在的快樂和在朋友圈中表現出來對自己的思念給感染了,漸漸地忘記了薇薇不聽話給他帶來的不快和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