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輕輕打開琴房的門,輕柔如流水般的琴聲便傳進襲洛桀的耳裏,他反手悄悄關上門,似乎不想流失掉每一個輕快的音符。

坐在鋼琴前麵、閉著雙眼的楚絲顏並沒有發現房裏多了一個人,她仍然沉浸在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中,靈活的指頭在鍵盤上移動著,身體隨著樂音而搖擺,烏黑的發絲不時親吻著她白皙的雙頰。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飄蕩在湖裏的小舟,在被月色籠罩著的湖中搖搖蕩蕩,蕩起無邊無際的浪漫。

最後一個浪漫的樂音結束,楚絲顏靈活的指頭停了下來,她攏攏略顯淩亂的發絲,然後捂住自己的心口,努力平息體內隨著音樂而澎湃起來的熱情。

突如其來的,房內響起一陣響亮的掌聲。

楚絲顏側過頭,看見襲洛桀站在門邊,她一陣心慌,不由得紅著臉低下頭。

「真美。」襲洛桀走到鋼琴邊,對著她低垂的黑顱,低低歎道。

但是當他近距離的把視線落在她的手臂上,看見兩條細白的手臂上仍然清楚可見一個個由紅轉成黑紫的咬痕,他的心忍不住抽痛起來,一個咬痕是一道鞭,打得他心痛如麻。

「謝……謝謝。」楚絲顏結結巴巴地說:「是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

她誤會了襲洛桀的意思,不知道他口中所說的美指的是她這個人。

「喔……」襲洛桀揚揚眉,並不多做解釋,一雙黑眼睛卻慌張的從她的細臂移到她低垂的臉顏,他沒有一絲勇氣再看那咬痕一眼。

「這首曲子是貝多芬特別為一位心儀的女學生所寫的。一般的奏鳴曲幾乎都是起於快板樂章,但是這首曲子一開始就是慢速樂章,所以聽起來特別浪漫唯美……」楚絲顏發現襲洛桀並沒有離開的打算,於是語無倫次的解釋起剛剛彈奏的曲子。

「喔。」襲洛桀仍然隻有這個字。

他開始猜想,猜她什麽時候才會抬起頭,這樣的心情就好象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躲在李胖子的背後,他隻能看見她的一雙蓮足,而他卻貪圖著她的全部,她讓他等得好心急。

吸了幾口大氣,楚絲顏終於抬起頭,揚起一張緋紅的臉蛋,張著一雙晶亮的黑眼眸,羞怯萬分的問他,「你彈鋼琴嗎?」

「不……」襲洛桀失笑,自嘲似地說:「這架鋼琴是在一個拍賣會買下來的,我根本不會彈琴,隻是想炫耀我的財富。」

楚絲顏眨眨眼,不解的望著他。藍風下午明明告訴過她,這架鋼琴是襲洛桀請人在一個慈善音樂會中匿名買下來的,既要炫耀,又何需匿名?

他真是個怪人,就像藍風說的,是個不能光用表麵就能評斷的人。

一想起藍風那些話,楚絲顏竟然笑了起來。

看見她難得的笑容,襲洛桀的心狂跳了起來,但是又不免想,該不會她也被那兩個混小子傳染了,也把他當成個笑話看待?

「怎麽,我很好笑嗎?」襲洛桀沉著一張俊臉,不悅的問。

他的臉色陰沉得嚇人,但是楚絲顏一點兒也不覺得害怕了。

「藍風說得沒錯,你表麵上冷冰冰的,其實心是軟的。」楚絲顏對他露出一抹好溫柔的微笑。

是的,要不是有一顆溫柔的心,他為什麽要匿名用天價買下一架鋼琴,去幫助那些孤兒?

看見她的笑,聽見她的話,襲洛桀當下愣住了,當他真正把她的話消化之後,一張冷冰冰的俊臉好象被融化了,被融成一條條尷尬的線條,他不自然的說:「不管藍風對妳說了什麽,都別聽他的。」

那個死藍風,竟敢對她胡說八道!他才不心軟,外麵的人誰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冷血,是個專門兼並別人公司連眼都不眨一下的魔鬼。

「我沒有聽他的,但我相信自己所看見的。」楚絲顏堅決的說。

「隨便妳。」襲洛桀別開臉,不敢再注視她的臉。他覺得她看他的樣子不一樣了,她眼裏的恨意和恐懼都不見了,這個發現讓他的呼吸變得愈來愈急促。

「對了……謝謝你,替我準備了這麽多的衣服。」楚絲顏轉移了話題,不想再讓他尷尬下去。

「那個……也沒什麽,我隻是不希望妳整天穿著我的睡袍晃來晃去。」襲洛桀顯得有點無情地說。

又來了,他又故意扭曲自己的本意了,如果她不知道他為了那些衣服費了多少心力的話,如果身上這件鵝黃色的洋裝不是這樣合身的話,她恐怕就會相信他,相信他不喜歡她穿他的睡袍的說辭了。可是她知道他不是的,她知道他是盯著精品店的小姐一件一件的修改那些衣服的。

楚絲顏輕巧的起身,走到他的麵前,迫使他必須注視著她,她也不知道這件事為什麽如此重要,可是她就是希望他可以看著她,希望他可以看見她這一身因他而起的美麗。

「謝謝你給我這美麗的幸福。」她引用了早晨他留在桌上的紙條上的句子。

天啊!他不該神經兮兮地寫下那些莫名其妙的句子。襲洛桀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尷尬過,但也沒有這樣滿足過。

「我說了,那隻是順便。」襲洛桀仍在嘴硬。

他強迫自己不要逃避她的靠近,強迫自己不要在她了然的眼神下退縮,強迫自己不要因她過於婀娜的風姿而顫抖。他不知道她穿上他親手挑選的衣服竟然會如此美麗,他不知道竟能用大手量出她每一吋的曲線……

他也不知道怎樣壓抑想擁吻她的衝動,他在開會時、辦公時、應酬時都掛在心頭上的衝動……

「謝謝你,真的,可是再過幾天我就走了,你不用為我買那麽多的衣服。」楚絲顏感激又傷感的說。

聽見她那句「再過幾天我就走了」,襲洛桀滿腔的熱情瞬間冷了下來。

是啊,她隻不過答應留下來幾天而已,他卻瘋了似地為她買了一大堆的衣服,多得就好象她會留下來一生一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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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絲顏一個人靜靜地躺在襲洛桀的大床上。好大的床,一個人躺在上麵的時候,隻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寂寞。

「總裁是個標準的工作狂,每天不忙到半夜兩、三點是不會上床睡覺的。我和白宇也說過總裁,但是總裁老是不聽。總裁現在是還年輕,但是這樣沒命的熬夜總是不好,他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楚絲顏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麽也沒辦法把藍風說過的話丟出腦海。真是難以想象有人是過著半夜三點才入睡、早上六點不到就起床的生活,襲洛桀這樣不應該說是刻苦耐勞,而是幾近自虐了。

他真是個怪人,不喜歡讚美、也不喜歡感謝,隻喜歡別人把他當個冷冰的機器人,就像晚上她為了衣服的事情道了幾聲謝,他卻氣得跟什麽一樣,洗完了澡就溜進隔壁書房,把她一個人扔在房間裏。

又翻個身,楚絲顏看見床頭的螢光鬧鍾已經指向一點五十分。

老天,為什麽他在隔壁工作,她也跟著失眠呢?她不是應該覺得很輕鬆、很放心、很安穩,少了他的騷擾,不是正可以睡個好覺嗎?他不來強迫她做那些「不要臉」的事,不是正合她的意嗎?

結果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少了他在身邊,她竟然覺得心頭空空蕩蕩、虛虛慌慌的,怎麽睡也睡不著。

「楚絲顏,妳真是瘋了!」她忍不住咒罵起自己來。

話雖如此,她還是跳下床,穿上粉紅色的睡袍,偷偷摸摸地走到和書房相連的門邊,有點鬼鬼祟祟地拉開一道窄窄的門縫,看見他果然專心的埋頭書桌前,一臉認真的模樣。

如果她不識相的去吵他,恐怕會被他轟出來吧!而且,她又是為什麽要去吵他?是因為心疼嗎?她心疼他這樣焚膏油以繼晷,心疼他把身體搞壞嗎?才不是,是因為他害得她也失眠了……但她為什麽要被他影響?為什麽要為他失眠?

楚絲顏愈想愈生氣,正想關上門,回到床上好好睡一覺,把襲洛桀丟到一邊。是的,就這樣辦,她躡手躡腳的正要關上門……

「妳在那兒站得夠久了吧?」襲洛桀忍了好久了。當她偷偷打開門,把眼兒從門縫裏覷著他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她的存在,但是他一聲不吭,憋著氣,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麽。

楚絲顏打開和書房相連的門,把手背在身後,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我起來上廁所,結果開錯了門。」

是嗎?襲洛桀揚了揚眉。浴室和書房可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不過,看見她的臉已經夠紅了,他立刻決定不再為難她。

而且,她真是可愛,粉紅色睡衣襯托著她的粉頰,而她像個孩子似地背著手、低著頭的模樣,十足的惹人憐愛;還有她光**腳,那雙初初見麵就令他著迷的纖纖玉足……

隻要看見她,他就滿心歡喜,她的每一處、每一吋,都能引起他無限的喜悅,隻是再這麽看著她,他臉上冷如冰霜的線條就要瓦解了,他那不為人知的軟弱與渴望就要現形了……

「快去睡吧,已經很晚了。」襲洛桀低下頭,把那粉紅色的纖纖身影排除在視線外。

楚絲顏卻沒有離開,雖然他從頭到尾都板著一張大冰臉給她看,可是她相信那不是真正的他,她想起藍風說過他年紀輕輕又掌管這麽龐大的企業組織,所以習慣性會擺出冷若冰霜的嚴肅臉孔,久而久之連他自己都忘記怎麽笑了。

看來他不隻忘了怎麽笑,也忘了人們正常的生活作習方式。

藍風說襲洛桀的霸道是有愛和溫柔在裏麵,她相信藍風的話,相信在襲洛桀冷冰冰的麵具底下,是有溫度的,她一點一滴感受到了那種溫度,就像在最狂烈的激情中,他也不曾弄傷過她;就像他細心請人為她修改衣服的細膩;就像他為她盛裝早餐時的溫柔;就像他剛剛「快去睡吧,已經很晚了」那一句話。

是的,他應該是個溫暖的男人,隻是不擅於表達自己。

楚絲顏鼓起勇氣走到書桌前,站在他的麵前,勇敢的說:「我媽媽說熬夜對身體很不好,你……要不要也早點休息?」

襲洛桀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晌,才如夢初醒似地說:「沒……沒關係,我晚睡習慣了。」說完,他很快低下頭,但是麵對密密麻麻的數字和文字,他的心怎麽也定不下來,大手顫抖得連枝筆都握不穩,他扔下筆,爬了爬落在額前的黑發。他心亂如麻,聽她說話的口氣,好象她是關心他的,可能嗎?他對她做了那麽多過分的事情,她還有可能會關心他嗎?

「喔……」楚絲顏往後退了幾步。她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一點?以為藍風對她說了幾句話,就真以為自己擁有改變襲洛桀的力量嗎?她又為什麽要改變他?為什麽要管他幾點睡覺、幾點起床?為什麽要管他是否會睡眠不足?她根本沒有資格……

「晚安。」她像一隻倉皇的小鹿,很快奔出書房,回到房間,把自己深深埋進大床裏。

可是,為什麽聞到大床上他的味道,讓她更心慌、更孤獨呢?

楚絲顏才躺下沒幾分鍾,就聽見和書房相連的門被打開了,她聽見襲洛桀特地放輕的腳步聲,也感覺到他上了床,柔軟的床鋪下陷了,而她像流水一樣由高處往他下陷的方向滑去,滑進他的懷抱。

襲洛桀伸出手臂把她擁進懷裏,她小小的黑顱枕在他的鐵臂上,她的背貼在他的胸膛上,而他橫在她身前的大手,則霸道的放在她的胸部下方,他正用充滿占有欲的姿勢擁抱她。

「晚安。」他嗅著她的發香,喃喃地說。

楚絲顏軟軟地躺在他的懷裏,一點也沒有掙紮,乖乖地讓他擺弄著她的身體,任他霸氣的把她拉到他的鐵臂上,她側躺著的臉顏碰觸到他堅實的臂肌,她細致光滑的背脊貼在他的胸膛上,而他橫在她乳線下的大手,正若有似無的摩挲著她身上柔軟的睡衣,將溫熱的掌氣傳進她的身體裏。

「晚安。」她努力平穩的說。

他的確是個溫暖的男人,溫暖、強壯、又安全,這是一個所有女人都夢寐以求的懷抱,她戀戀地閉上眼睛,讓自己完全貼近他的心跳。

然而過了許久,楚絲顏覺得身後傳來一陣又一陣奔雷似的心跳聲,而襲洛桀溫熱的氣息吹在她的頸間。她知道他和她一樣,仍然處於失眠的狀態。他因為她關心的提醒而失眠,而她因為他為了她提前上床而失眠,他們為了對方具有足以左右自己的能力而震撼,卻誰也沒有勇氣把這種心情說出來。他們並不知道彼此的心就和他們的一樣,已經緊緊相擁在一起了。

「你睡不著嗎?」楚絲顏握住他橫在她胸下的大手,輕輕地問。

「嗯。」襲洛桀在黑暗中回握住她,親昵的搓揉著她柔軟的手。

楚絲顏突然轉過身來,很快在黑暗中找到他的眼睛,柔軟的說:「那麽我彈琴給你聽,我睡不著的時候,媽媽都會彈搖籃曲給我聽,很有效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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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是靈魂的秋天,有些東西消失了,有些東西正在重新醞釀,愛情,也是如此。

楚絲顏一遍又一遍地彈奏著蕭邦的搖籃曲,用母性的溫柔催眠了襲洛桀這個桀騖不馴的男子。

躺在柔軟的躺椅上,聆聽著恍如沾染上月光的音符,襲洛桀竟然真的覺得困了、累了、倦了,眼皮沉重得睜也睜不開,在他閉上眼睛之前,視線裏唯一容得下的就是那個盈盈如月光、似流水的女人,她坐在黑色的鋼琴前,用浪漫至極的琴聲,把他推進安全的搖籃裏。

就算是閉上了眼,他還是看得見她,用他的心,看見她坐在沒有開燈的琴房裏,看見月光從窗外灑進來,把她渲染成一個銀色的發光體;她在他的心裏發著光,讓他即使閉上眼睛,也能看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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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絲顏走到襲洛桀麵前,透過月光看見他安安穩穩的睡臉,他一向緊鎖的眉心鬆開了,麵部的線條柔和了,他看起來就像個卸下武裝的小男孩,不再害怕有人來搶奪他心愛的玩具或是棒冰。

她走回房間,取了絲被來為他蓋上,順便把他垂向地麵的大手拉回他的胸前。藍風說得沒錯,他是把自己繃得太緊了,不能再這樣下去,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崩潰的。

跪坐在躺椅旁,楚絲顏忍不住伸出手撫摸襲洛桀的臉,充滿了柔情與憐惜,來來回回愛撫著他融化了寒冰的臉。男人,也是需要被疼愛的……而她,想做那個可以疼愛他的女人,想為他找回一切失去的溫暖。

「總裁啊,他的父母在他八歲的時候就離婚了,離婚之後又各自再婚,之後總裁就像隻沒人要的小狗,被父母親推來推去,所以他十六歲就出來自立,過著半工半讀的生活,所以對總裁來說,接受像我和白宇這種有過前科的人是容易的,因為他看透了人性的陰暗麵,知道世界上並沒有永遠的好與壞,但是對於真正美好的人事物,他的接受能力就不是那麽強了,因為不論如何,父母給他的影響實在太大,大到他不能相信世界上有所謂的真感情,不管是夫妻之間還是父母與子女之間,他都很難相信。」

藍風為什麽要告訴她這麽多?為什麽?楚絲顏輕輕把臉伏在襲洛桀的身邊。她多想在他八歲的時候就遇見他,如果來不及,在他十六歲的時候也好,可是……她不想在他三十歲的時候才遇見他……

她想給他的,隻怕已經給不了,隻怕……來不及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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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睡得這麽舒服,襲洛桀伸伸懶腰,睜開眼睛,卻看見楚絲顏斜跪在躺椅邊,小臉枕在自己的小手背上,睡得很不安穩。

他竟然就在躺椅上睡去……想起昨夜的琴聲,想起她一遍又一遍為他彈奏著搖籃曲,想起她那如月光般的溫柔……他竟然就這樣睡去了,而她這個傻女人,竟然趴跪在他身邊一整晚?

襲洛桀輕輕從躺椅上滑下來,將還跪在地上的楚絲顏攔腰抱起,他那樣輕手輕腳,想要把她抱回房裏,讓她可以好好睡上一覺。

「嗯……」楚絲顏輕輕呻吟了一聲。

一直彎跪著的膝蓋突然失去了壓力,反而讓楚絲顏覺得兩腿麻麻的,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喚醒了她的知覺,把她從夢中拉回現實。

「早安。」襲洛桀望著她惺忪的睡眼,溫柔的說。

「喔……早安。」楚絲顏躺在他的懷裏,口氣是嬌羞的。

「對不起,害妳跪在地上睡了一晚。」襲洛桀心疼的道歉。

「沒……沒有啦!」她才不好意思呢,她可是趴在他身邊,盯著他看了一整晚。

「謝謝妳的搖籃曲,真的很有效。」襲洛桀也顯得很不好意思,他第一次毫無防備的在女人麵前睡去。

「別謝我……要謝謝蕭邦,是他寫了那麽動人的曲子。」楚絲顏把臉埋進他的胸膛,像是羞怯,又像是喜悅。

「不,動人的是妳,是妳讓搖籃曲有了靈魂。」襲洛桀很真誠的說。

他的鼻頭酸酸的,他從來不知道女人這麽可愛,倔強也可愛,生氣也可愛,溫柔也可愛,彈著鋼琴也可愛,還有傻得跪在地上睡了一晚也可愛。為什麽世界上有這麽可愛的女人?可愛得讓他想一直緊緊擁抱著她,可愛得讓他不想放開她。

楚絲顏的臉又紅了起來。他不是不擅言詞,更不會說甜言蜜語來哄女人嗎?怎麽剛剛那幾句話,聽起來甜得像要膩死人一樣?為了掩飾她的羞窘,她隻好說:「動人的是蕭邦啦,他一生都奉獻給鋼琴,十六歲就因為旺盛的創作力而贏得天才神童的美譽,更是有名的鋼琴詩人……」

「妳可不可以不要再說了!」襲洛桀突然打斷她。

「喔……對不起……」楚絲顏訥訥地說:「我說這些你一定不喜歡聽……」

就像每次在士清家,隻要她提起什麽鋼琴、作曲家,李家人就會一臉的不耐,說什麽「鋼琴又不能當飯吃」。

訂婚之後,李伯伯便逼著士清要她辭掉鋼琴教學的工作,專心當李家的兒媳婦就好了。

漸漸地,她不再多說些什麽了,每次到了李家就是靜靜坐在一旁,把什麽琴啊夢啊都鎖在自己的腦子裏,然後李伯伯又有話說了,他說她沉默得像隻小羊,根本沒辦法給士清任何的協助。

是的,她不僅沒有辦法給土清任何協助,還簡直就是個掃把星,和士清訂婚沒多久,當代網絡就發生前所未有的財務危機,弄得連一向沉默不語的李媽媽都對她起了反感。

而現在,連襲洛桀也對她不耐煩了,她還以為他喜歡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也喜歡蕭邦的搖籃曲,她以為他和她一樣喜歡鋼琴的聲音,就像不會彈琴的爸爸喜歡媽媽彈琴一樣……她以為他會懂,會懂琴音帶來的感動……

襲洛桀看見她的臉色漸趨蒼白,知道自己急操的語氣嚇著她了,於是他努力和緩的說:「我喜歡聽妳說話,但不是現在。」

楚絲顏疑惑的看著他,眉宇之間淨是說不出的憂愁,又變回初相見時那個渾身充滿憂鬱氣息的小女人。

「現在不要說話。」襲洛桀慢慢俯下臉,往她的臉靠近,低低沉沉地說:「別說話,因為我要吻妳。」

什麽?楚絲顏還來不及反應,襲洛漿已經密密實實地覆住她的嘴,她迷惘的微啟朱唇,他立刻肥舌頭伸進她的口中,恣意勾弄著她嘴裏私Www~ddvip~密的空間,並不時火辣辣地勾住她的小粉舌。

「唔……」楚絲顏覺得腦中一片空白,氧氣好象快被他吸光了,而她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吸到氧氣,她覺得意識漸漸遠離了她,最後竟被他吻得昏了過去。

襲洛桀把她放回躺椅裏,跪在她身邊,緊張的拍著她的臉頰。不會吧,隻是一個吻而已,他什麽都還沒做,她就昏過去了?

楚絲顏幽幽地轉醒,貪婪的吸了好大一口的空氣,拍拍自己的胸口,喘了喘氣,一副從鬼門關前撿回一條命的樣子。

「妳怎麽了?」見她好不容易轉醒,襲洛桀反而顯得更緊張了。

「我……」楚絲顏微微嗔道:「你把人家的氧氣都吸光了……還問人家怎麽了!」

天啊!襲洛桀用一種看珍禽異獸的眼神看著她,不可思議的問,「這該不是妳第一次接吻吧?」

「當然不是……」楚絲顏覺得他好象把她當成怪物看待,於是她紅著臉大聲的說:「隻是從來沒有人用舌頭……」士清吻她的時候,就像蜻蜓點水,隻是輕輕在她的唇上啄一下。在士清之前,她從不讓任何男人吻她,可是她不希望讓襲洛桀覺得她很遜。

「從來沒有人啊……」襲洛桀聽見她說的話之後,眉挑得老高,很不是滋味的問,「意思是妳跟很多男人接過吻囉?」

「隻……隻有幾個而已啦……」她紅著臉,揮著小手,想要把這個敏感的問題搪塞過去。

「幾個?」襲洛桀顯然非要把這個「數學問題」弄清楚不可。

楚絲顏閉著嘴不回答。她才不要讓他覺得她很笨。

「如果妳不說話,我就再吻妳一次喔。」襲洛桀望著她紅豔的唇辦,威脅她。

其實不管她答不答,他都打定主意再吻她一次,不……是兩次、三次,是十次、百次,是千次、萬次,他要吻得她再也記不住別的男人的感覺。

「一個。」楚絲顏小聲但誠實的回答。

什麽?襲洛桀瞪大了眼,好象聽不懂她的話。

「我隻和士清吻過。」楚絲顏重申。就讓他覺得她很遜吧,反正她本來就是個傻子。

「真……真的嗎?」襲洛桀問得結結巴巴。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經驗多得數也數不清?」想起他換女人的速度,楚絲顏難免心頭一陣酸。剛剛那一吻,也是他一時興起逗逗她的吧?

他是跟無數的女人親熱過,經驗多、技巧好,但是最讓他的一吻,卻是這個怪他吸光她口中的氧氣的女人給的。

跪在她身邊的襲洛桀伸出手,撥開黏在她唇邊的青絲,真誠的說:「我很希望妳是我的初吻。」

他真的很希望她是他的最初,也是他的最後,但是……他閉上眼睛,把這個甜蜜又痛苦的渴望趕出腦海,因為再過幾天,她就要離開他,回到她的未婚夫身邊去了。

「真的嗎?」聽見他的回答,楚絲顏咬著唇,不再為自己的經驗不足而懊惱了。但她懊惱的是,為什麽要讓士清吻她?她也希望給她生命中第一個吻的男人是他襲洛桀啊……

「我可以再吻妳一次嗎?」襲洛桀渴望的問。

楚絲顏怯怯地點點頭,小聲的說:「隻要你答應留一點點空氣給我……」她真怕自己又沒用的昏倒。

襲洛桀低下頭,讓她的臉占滿他全部的視線,低喃道:「我會教妳怎麽換氣的。」

他吻了她,激切又溫柔的、無所保留的吻了她,心中湧起一種澎湃的情潮。從不知道世界上有女人能夠給他這樣的感覺,是一種滿足得好象回了家的感覺。

楚絲顏抬起手臂,繞住他的頸項。一波一波的暈眩感向她襲來,然而每次她覺得自己就快要被那激烈的漩渦吞噬的時候,一張嘴,又能順利吸進一口氣,漸漸地,她覺得整個身體變得又熱又軟,體內燃起一種自然的,一種除了唇齒相依,更始的。

襲洛桀鬆開她的唇,輕輕撫著她性感如盛開的玫瑰般的紅唇,低低啞啞地問,「如果我要的話……妳會給我反應嗎?」

他還記得她瘋了似地吞下**的場麵,還記得她柔順的表麵下有一個剛烈的的靈魂,還記得那些被她拒絕的傷心……

他是如此渴望她,而她,願意給也除了藥物之外的心甘情願嗎?

楚絲顏的肩膀顫抖了起來,緊張兮兮地說:「現在幾點了……六點?七點?你不是要去健身房嗎?」

「別管健身房!」襲洛桀在她耳邊低吼,「回答我,如果我要的話,妳願意給我反應嗎?」她為他彈了搖籃曲,她趴跪在他身邊睡了一個晚上,她讓他吻了她,那些有意義嗎?他一定要知道,一定要知道。

「我……」楚絲顏被他灼熱的眼光定得動彈不得,她沒有力量從他的眼光下逃開,隻能緊緊揪住睡衣的領口,無助的說:「我根本不會反應……我很笨……很笨的……」

沒有了**的刺激,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做,在某種層麵上,她仍然是個處女,對於取悅男人這件事,她一點兒經驗也沒有,至於吃了藥之後的那些狂野得不像自己的舉措,她雖然記得,卻怎麽也沒有勇氣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做出來。

「妳不用緊張,隻要妳想撫摸我的時候就撫摸我,想吻我的時候就吻我。」雖然口口聲聲要她不要緊張,但是襲洛桀自己的手掌都汗濕了,心跳快得也像是要休克了一樣,但是他還是柔聲問道:「可以嗎?妳願意嗎?」

「我……」楚絲顏掙紮著向他伸出小手,渴望又害羞的輕撫著他的胸膛,喘著氣說:「像……像這樣嗎?」

「是……」襲洛桀彎下腰,一把將她摟進懷裏,他把頭埋進她烏黑的發絲裏,激動的說:「是的!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楚絲顏感覺到他大力的擁抱,他抱得她骨頭都要碎了,但是她的心卻快樂的想要飛起來,她把臉枕在他的肩上,哽咽的說:「就是這樣嗎……我以為你是個貪心鬼呢?」

襲洛桀微微鬆開她,讓自己能看見她的臉,他對著她那雙翦水秋眸,貪婪的承認,「我是個貪心鬼,妳會給這個貪心鬼更多、更多嗎?」

「如果你要的話……」楚絲顏不是很有信心的說。她從小就害羞內向,她靈魂裏最熱情的部分都獻給了鋼琴,當彈琴的快樂被李家剝奪之後,她的世界就愈來愈憂鬱了。

襲洛桀將她抱起來,往鋼琴的方向走去,他把她放在光滑黑亮的琴蓋上,然後在她麵前單腳跪下,握住她懸空的雙足,將她兩隻白細的小腳放在他的膝蓋上,溫柔愛撫著她曲線優美的腳踝,接著愛撫她細致的腳趾頭,然後彎下腰親吻她潔白的腳趾頭,邊吻邊喃喃地說:「第一次見到妳時,我就想吻妳這雙美麗小巧的腳。」

他的親吻和話語,讓楚絲顏的腳趾頭都因為害羞而縮起來。

襲洛桀一一吻了她每一根腳趾頭,然後抬起眼來邪邪地望著她,看得她全身都在戰栗。

「妳很美,別害怕。」襲洛桀鬆開她的小腳,在站起來的過程中,一邊緩緩拉起她的睡衣下襬。

楚絲顏雙手緊緊撐在黑亮的琴蓋上,她緊張的閉上眼睛,感覺到衣襬被一吋吋地撩高,撩過她的腰,然後襲洛桀擠進她的腿間,一手摟住她的腰,將她的臀部微微往上提,將睡衣從她的臀下拉出來,很快從她身上褪下。

「喔……」她半睜開水眸,看見他將視線鎖在她**的胸部上,他狹長的眼睛裏又射出那種強烈的光束,像高燙的熱源,熱脹了她的酥胸。

「妳真敏感……」襲洛桀喘息著,他握住她的胸脯,親吻著她腫脹的,從乳側邊線慢慢往上,吻上盈白的豐潤,再吻上粉紅,他把親密的含進嘴裏,用舌尖逗弄著,逗得那粉紅逐漸緊繃,硬挺得像顆甜甜的糖果在他的舌尖滾動。

楚絲顏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會產生這麽微妙的變化,她低下頭看見他輕舔了那顆已經變得又硬又挺的,然後改用手指持續玩弄著那顆被他的舌頭催熟的,他忽輕忽重的捏彈著,激起她體內的快感,而他的唇同時含住另一隻柔軟的,像個貪食的孩子用力吸吮著母體的汁液,她忍不住緊緊把他按在自己的胸前,希望可以給他更多的滿足。如果可以,她希望幫他把在成長過程中失去的愛也一起找回來。

襲洛桀受到她主動的刺激,於是他狂野的用雙手環住她小小的身體,奮力把頭埋進她的間,磨蹭著那牛奶般的香滑肌膚。他的黑顱在乳峰和乳峰間來回,他初生的胡碴磨得她的肌膚都泛紅了。

「襲……喔……」楚絲顏被他磨得又癢又痛,但是比痛癢更激烈的快感,仍然讓她情難自己的發出呻吟。

「妳快樂嗎?妳喜歡這樣嗎?」襲洛桀把臉從她的乳波間抬起來,看見她精致的五官都因為而扭曲。原來女人充滿的容顏是如此的美麗,美得讓他不是一下子忘了呼吸,就是突然呼吸過了頭。

「我……」楚絲顏沒有辦法清楚回答他,隻能用緊緊的擁抱來說明她體內已經蓄滿了激情的浪濤。

襲洛桀把手輕輕探進她的腿間,果然摸到激情的浪濤已經從她體內甜蜜的溢了出來,而他**的男性雄偉也挺脹起來,於是他攔腰將她抱起,不管已經如何刺激著他,他還是沒有忘記,這是他和她的第一次,他要給她最珍貴的第一次。

他抱著她、咬著牙走往房間,他要讓那張大床見證他們完美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