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為鄰居的小朋友上完了鋼琴課,楚絲顏帶著好心情回到家,不想一進門就聽見從不生氣的母親竟然臉紅脖子粗的不曉得在和誰講著電話。
「我跟你說她不在就是不在……我們跟你們李家早已再無瓜葛……求誰都沒有用,我們力量微薄,沒什幺地方能幫得上你們李家的……」
楚絲顏側耳聽了一會兒,聽出幾個關鍵性的字眼,於是她走到母親身邊,和顏悅色的小聲問道:「是士清嗎?」
楚母捂住話筒,說:「他爸爸……」
「讓我聽吧。」楚絲顏作勢要接過話筒。
「不用了,妳跟李家都已經解除婚約了,跟那種人沒什幺好說的。」楚母像一隻張開雙翅拚命捍衛著小雞的母雞。
一個月前,為了不明不白的原因,楚絲顏和李士清鬧上解除婚約一途之後,楚母就對李家人十分反感,她認定李家人欺侮了她的寶貝女兒,雖然她自女兒口中什幺也問不出來,但是女兒是她的,從小柔順乖巧的她絕不可能做出對不起李家的事情。
「媽,沒關係,我一點都不在意。」楚絲顏倒是一臉自在的樣子。
事實上她是真的不在意,解除婚約對她而言,就像卸下了一個巨大沉重的枷鎖,現在的她是輕鬆的,她再也不用壓抑自己去配合李家一切不管是有理還是無理的要求,她可以盡情的彈琴,盡情的教更多的小朋友彈琴,除了彈琴之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思念……
沒有人能管得了她自由自在的心靈。
「小顏別理他們。」楚母仍然不肯放開話筒。
「媽,真的沒關係。」楚絲顏溫柔但堅定的握住母親手上的話筒。
「小顏……唉,好吧……」楚母無奈的鬆開手,讓楚絲顏順利把話筒拿過去。
楚母覺得女兒變了,解除婚約之後,原本就文靜的她似乎變得更為沉靜,但是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悲傷失意,相反的,仔細一看,她細致眉宇之間好象多了幾分自信,那是從前在她臉上絕對找不到的東西。
楚絲顏接過話筒,無恨無怨的說:「您好,李伯伯,我是絲顏。」
電話那頭的李胖子幹笑了幾聲,心虛的說:「我剛剛聽妳媽媽說妳又開始教超鋼琴課了,怎幺不多休息一陣子呢?」
「李伯伯,我又沒生病,為什幺要休息呢?」楚絲顏充滿自信的說:「而且教小朋友彈鋼琴又快樂又有成就感,還有收入呢。其實彈琴並不像李伯伯所說的不能當飯吃,我現在過得很快樂。」
「絲顏,以前李伯伯是跟妳開玩笑的……妳怎幺當真了呢?」李胖子支支吾吾地說。
是不是玩笑,她這幺大個人了,怎幺會分不清楚,但是那已經無所謂了。楚絲顏淡然一笑。她並不想讓李伯伯難堪,隻是把以前自己所不敢表達的話認出來而已。她結束了這個話題,心無芥蒂的說:「李伯伯找我有什幺事嗎?」
她知道李伯伯仍然不喜歡她,對於解除婚約這件事情他顯得比訂婚時更要熱中,兩三下就把兩家的關係撇得一清二楚,還在士清旁邊幫襯的說他早就知道她不是個簡單的女人,表麵上溫溫柔柔,倒有膽子做出腳踏兩條船的事情,卻壓根兒不提她楚絲顏的另外一條船還是他替她找來的。
這樣的一個長輩……如果這樣還能叫長輩的話,現在卻肯這樣低聲下氣的主動打雷話給她,也算是破天荒了。
「這個……絲顏啊,李伯伯也是非到不得已才厚著臉皮打這通電話給妳的……我知道我們李家……尤其是李伯伯,有很多地方對不起妳……」
「李伯伯,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楚絲顏也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呃……是這樣的……妳也知道當代網絡的財務有問題,雖然後來有襲總裁的鼎力相助……」李胖子說了半天,楚絲顏卻靜默不語,於是他忍不住叫道:「喂……絲顏,妳在聽嗎?」
楚絲顏閉上眼睛。一個多月以前,她隻能一個人靜靜思念著的名字忽然被提起,她不能不激動了,睜開眼睛,看見仍在一旁關心不離去的母親,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堅強的說:「李伯伯,你現在說的我都知道,畢竟我還參與過不是嗎?如果你隻是打電話來提這些事,恕我不奉陪了……」
「等等!絲顏,妳聽我說……」李胖子緊張的說:「我不提以前的事情,我是想請妳幫個忙……這個忙非妳不可……」
「什幺事?」楚絲顏冷淡的說。
「是……襲總裁有意思收購當代網絡……」
「士清怎幺可能同意?!」楚絲顏忍不住驚呼。當初為了當代網絡,士清每天忙得焦頭爛額的,怎幺這會兒說賣就賣?
「不同意也沒辦法啊……」李胖子歎息的說:「士清這孩子真的不是做高科技生意的料……再這樣下去,多少個一億元也不夠用……所以,還不如把它賣給襲總裁,這樣對大家都好……」
「襲總裁……」楚絲顏用虔敬的心情說出這三個字,小心翼翼地問,「他願意買嗎?」想當初襲洛桀可是毫不掩飾對當代網絡的輕視之色。
「這個我親自拜訪過襲總裁,他並沒有明確的拒絕,所以我這幾天忙著清算當代網絡的資產負債與營運狀況,做了一份報告書,本來想親自給襲總裁送過去的,可是……」
「可是什幺?」楚絲顏問。
「襲總裁說希望……希望可以請李家的媳婦兒走這一趟……」李胖子心虛的說:「襲總裁不知道妳和士清已經解除婚約……所以……絲顏,如果可以的話……」
「不可以!」楚絲顏斷然拒絕。這算什幺?都解除婚約了,他們還要她冒充李家的媳婦兒去送合約書?
「絲顏,請妳幫幫忙,我知道我對不起妳,但是襲總裁堅持一定要妳走一趟,如果妳肯幫忙的話,我會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士清,請他一定把妳娶進門,妳是我們李家的大恩人……」李胖子卑微的說。
楚絲顏一愣。都這種時候了,李伯伯以為她還想嫁給士清嗎?他以為除了士清就沒有人想娶她了嗎?他不知道自從她解除婚約之後,每天有多少人帶著禮物上門求親嗎?真是可笑至極了。
「李伯伯,我隻會彈鋼琴,除此之外,商場上的事情我一概不懂,我更不想當李家的媳婦,隻想好好做我自己。關於合約書的事情,你還是親自走一趟吧,畢竟我對當代網絡的營運狀況根本不清楚,如果襲總裁一問我三不知,事情不是更糟糕嗎?」楚絲顏明明白白地說。原來,她也是一個反應靈敏、腦袋清楚的人。
「絲顏,我懂妳的意思,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襲總裁說除非李家兒媳婦,否則生意沒有談下去的必要……」李胖子竟然哽咽了起來。
一個大男人的哭腔讓楚絲顏的心軟了下來,她委婉的說:「李伯伯,你別這樣,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可想的……」
「沒有了,絲顏,已經沒有辦法了,襲總裁的態度很強硬,說如果不是李家兒媳婦,那就什幺都別談了……所以,絲顏,李伯伯求求妳幫幫忙……」李胖子聲淚俱下、低聲下氣的說。
「我……我答應你。」楚絲顏被說服了。
但說服她的,不是李胖子的眼淚,而是襲洛桀的強硬。是不是他偶然之間突然想起了她,突然想起曾經有個女人為他彈過搖籃曲……他真的還記得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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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襲洛桀還記得,關於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一悲一喜,他都深深記得。他記得如此清楚,因此當他再度見到楚絲顏的時候,那顆在他胸腔裏苟延殘喘了一個多月的心,瞬間再度生龍活虎起來,如擂鼓的心跳聲幾乎要衝破他的胸膛。
楚絲顏端坐在日式料理的包廂裏,她提早到了二十多分鍾,忐忑不安的等待著襲洛桀,同時不停的想著見麵時的台詞,然而等到他真正推開門進入包廂時,她抬頭和他的視線撞個正著,就在那一瞬,什幺預先設想好的見麵詞都忘得一幹二淨。
「嗨,好久不見。」先說話的,是襲洛桀。
他盤起腿,在她身邊坐下。
此時侍者進來為兩人倒茶遞水,然後將菜單分別遞給兩人,恭敬的問,「襲總裁和小姐可以點餐了嗎?」
襲洛桀翻了翻菜單,然後抬起頭來,望著楚絲顏,問道:「想吃什幺?」
「都好……我並不是很餓,你點你愛吃的就好……」楚絲顏在他溫柔的目光下勉強力求鎮定。
「那……這個……還有這個……」襲洛桀在菜單上指了指,然後很快遣走了侍者。
侍者倒退著出了門,又很快拉上了門,留下一室的相對兩無語,無語兩凝眸。
就在楚絲顏迷失在他柔情似水的眼神之前,她勉強的拿出包包裏的報告書與合約書,推到襲洛桀的麵前,低聲說道:「這個……是當代網絡的營運狀況和資產負債表……」
「喔……」襲洛桀完全無視牛皮紙袋的存在,他根本連碰都沒有碰一下,顯然對袋子裏頭的東西不是很感興趣,反而把所有的焦點放在楚絲顏的臉上。他看著她,自嘲的說:「我這樣勉強妳走這一趟,妳一定覺得我很霸道吧?」
「我並沒有這樣想……」他還能偶爾想起她,就讓她夠感動了。楚絲顏和顏悅色的說:「隻是我對商場上的事情一竅不通,如果你有什幺疑問,還是問士清比較清楚。」
「不用了,我會買的,不管當代網絡是不是個無底洞,我襲洛桀都要定了。」襲洛桀信誓旦旦地說。
「為什幺?」襲洛桀的行事作風果然令人費疑猜,楚絲顏完全摸不著他的心。
「因為……」襲洛桀定定地看著她,最後簡單的說:「是妳把東西送來的。」
他是為了她才決定買下當代網絡,當李胖子再度找上他,表明無力經營下去的時候,他當下就作了決定。顯然李家父子根本不諳市場經營策略,光給他們錢是不夠的。但是既然絲顏非做李士清的太太不可的話,那幺他所能為她做的,就是想辦法給她一個安穩的環境,所以他才願意將當代網絡納入旗下,在他的領導下,不論再糟的公司,他都有辦法令它起死回生。
「謝謝你。」楚絲顏感激的說:「你的恩情李家和我都不會忘記的。」
「是嗎?」襲洛桀似真似假的說:「我希望妳記住的不是我對李家的恩情。」他希望她記住的是他這個人,隻是他這個人,而不是因為那見鬼的李氏父子,不是那些莫名其妙的恩情,他根本不想並購什幺當代網絡的,要不是因為她……
楚絲顏聽見他的話之後,莫名其妙地心跳又加了速。他應該沒有什幺特別的意思吧?是的,傻瓜,別再胡思亂想、別再自作多情,妳擁有的已經夠多了,離開這裏,走得遠遠的,這個男人對妳根本沒有別的意思……
她低下頭,小聲的說:「如果沒事了……那我先走了……」
「別走!」襲洛桀大叫一聲,不假思索的伸手按住她的,然後他似乎也對自己過於激動的反應顯得很吃驚,有點狼狽地說:「我是說……我點了好多東西,一個人也吃不完,現在才六點多,我想妳一定也還沒吃晚餐吧?」
「我說過不是很餓……」楚絲顏口是心非的說。她很想留下來,又伯自己愈來愈貪圖……就像現在,她應該把手從他的大掌中抽出來,可是她卻眷戀著他掌心上傳來的陣陣溫暖……
「妳每次都說不餓,但哪一次不是狼吞虎咽?」襲洛桀見她沒有掙開自己的手,心情略略輕鬆下來,不由得調侃起她。
他想起她吃著毛管家特製的龍蝦大餐的事情,還有西餐廳的小羊排,之後就是天昏地暗的離別……想著、想著,他略顯輕鬆的表情又凝重起來。
楚絲顏也想起來了,想起他告訴她術業有專攻的那天,想起李士清灰敗的臉色;想起襲洛桀說他不再需要她,說她已經陪夠了他,說她可以離開了……
「我……」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說些什幺。
「我們這幺久沒見,就當是敘敘舊、聊聊天吧!」襲洛桀千方百計隻想留住她。
「你想……聊些什幺呢?」楚絲顏抽回自己的手,結結巴巴地問。
「我隻想知道李士清對妳好不好?還有……什幺時候結婚?」襲洛桀緊握失去小手的大掌,痛苦但冷靜的問。
這一個多月來,他每天都睡不好,好不容易翻來覆去睡著了,卻老是作惡夢,夢見她穿上白紗,一臉嬌羞的偎在李士清的身邊,他滿頭大汗從惡夢中掙紮著驚醒過來,一醒,就再也不能成眠……
「我現在過得很好,很平靜,很幸福。」楚絲顏沒有提起李士清,卻也沒有明說已解除婚約的事情。李伯伯說襲洛桀點名的是李家的兒媳婦,既然她答應了李伯伯,幫忙就該幫到底。
再說,襲洛桀不可能真的把她放在心上,他一定是偶爾心血**,突然想起她這個人,就是這樣而已,而且已經一個多月了,他身邊一定早有了新的女人……
「喔……這樣啊……」襲洛桀下意識的附和。
她很幸福,她要的,果然是李士清給的幸福,不是他襲洛桀給的。
氣氛又僵沉了下來,好象有人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好象有人回答了不該給的答案,一下子就把氣氛給弄僵了。
幸好,前來上菜的服務生,適時解除了沉默的尷尬。
「來,吃吃看,這裏的開味小菜很特別的。」襲洛桀轉移了話題。他已經得到了最傷心的答案,他沒有勇氣去問那個結婚的日期了。
楚絲顏依言嚐了一口,稱許的說:「清淡又爽口,真的很好吃。」
「還好,我還擔心妳吃不慣日本料理。」襲洛桀鬆了口氣。
「我不挑食……什幺都屹的。」楚絲顏被他過分專注的眼神盯得喘不過來,隻好低頭小聲的回答。
見到她不自在的樣子,襲洛桀還以為是因為有服務生在場的關係,於是他說了一聲,「我們自己來就可以了。」
他把服務生給遣退了。
「來,這些壽司都是最新鮮的,多吃一點,妳實在太瘦了。」襲洛桀忙著為她張羅起各種好吃的東西。
「你不用管我,你忙了一天,一定也餓壞了,趕快吃吧。」楚絲顏見他忙這忙那的,心中十分過意不去。
不管怎幺樣,她還是有一點點關心他吧?即使隻有一點點。襲洛桀低下頭吃起東西,卻老覺得眼眶濕濕的,好象有什幺東西要掉出來,他連忙抽出餐巾紙,假裝擦頭抹臉,順便把眼睛裏那怪怪的東西一起抹去。
「白宇和藍風以及毛管家……他們都好吧?」楚絲顏問。
「他們很好。」襲洛桀回答。
他們都好,隻是動不動楚小姐長、楚小姐短的,聽得他都快要發瘋了。
「妳怎幺不問問我好不好呢?」他突然說。
「呃……」楚絲顏被動的問了一聲,「你好嗎?」
「我……」襲洛桀猶豫了一下,勉強的說:「我很好。」
楚絲顏輕輕笑了起來。這是她預料中的答案,也是她最希望聽見的答案。她希望他過得好,真心誠意希望他好,更希望他能找到一個足以與他匹配的聰慧女子。
「有女朋友了吧?」
襲洛桀想了想,無所謂的說:「太多了……不知道妳指的是哪一個?」
楚絲顏靜默了下來。他又變成那個遊戲人間、玩世不恭的襲洛桀,她沒有辦法跟這樣的他溝通。
「我想回去了……」楚絲顏作勢要起身。
襲洛桀低下頭,將雙手插在黑發間,他呆了呆,痛苦的說:「請妳再留一會兒……再一會兒就好……」
「我……」楚絲顏在去留之間掙紮著。
「別走……別走好嗎?」襲洛桀緩緩抬起頭,斷斷續續地說。
楚絲顏看見他的眼裏亮亮晶晶的,其中有些亮晶晶已經滑下他的眼角,流進他的鼻唇。
襲洛桀竟是哭了?那神一般的男人也會如凡人一樣流眼淚嗎?
「襲,你怎幺了?」楚絲顏慢慢往他的方向爬過去,她捧起他的臉,心疼的問,「怎幺哭了呢?」
襲洛桀抬起僵硬的手,摸到臉上濕濕的淚。這是從八歲以後就不曾在他臉上出現過的東西。是啊,他怎幺哭了呢?他是個男人啊!怎幺可以這幺沒用呢?怎幺可以在心愛的女人麵前做出這樣愚蠢的行為呢?
他猛然用雙手捂住淚臉,丟臉的說:「別管我……」
她怎幺能不管他,他哭了,在她的麵前,他哭得她的心都碎了。楚絲顏輕輕把他的頭攬進自己懷裏,她輕撫著他的黑發,喃喃地說:「乖乖……襲,乖乖……」聽見她溫柔的誘哄,襲洛桀自八歲就關閉的淚腺完全被打開了,他把臉埋在她的胸口,在她女性的馨香氣味中,像個孩子似地嚎啕大哭。
「告訴我,襲,告訴我要怎樣才能讓你停止哭泣?」楚絲顏也哭了。
「別走……妳不要走……」襲洛桀抽噎著,一喘一喘地說。
「好,我不走,我留下來陪你吃晚餐,一直等你吃完,好不好?」楚絲顏順著他。
不好、不好!襲洛桀在心裏叫道。不是這樣,他要她留在他身邊,他要留她一輩子,不是隻到晚餐結束。可是她不愛他,她不肯愛他,她愛的是李士清,為什幺?為什幺?
「我要妳!」襲洛桀瘋狂的說。
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她了,她那用李士清的名字所建立起來的幸福,他快要走不進去了……
「不行……」楚絲顏流著淚拒絕他。不是她不想給,如果可以,她願意獻出一切去換走他的眼淚……
「為什幺?」襲洛桀掙脫了她的懷抱,抹抹眼睛,抹去他男人的眼淚。
「我今天……不方便……」楚絲顏喘著氣說。月事來的第二天,出血量特別大,也是她每個月裏最不舒服的一天。
「如果我堅持,妳會給我嗎?」淚水凝住之後,襲洛桀蠻橫的問。
「別這樣!你會被弄髒的……」楚絲顏心慌意亂的說。
襲洛桀用力箝住她的腰,固執的說:「我要妳!現在就要!」說完,他不由分說、不容拒絕、不再忍耐的吻住她的唇,同時三兩下褪去她身上的洋裝,剝掉胸罩,然後伸手去扯她的小內褲。
「襲……不可以……」楚絲顏軟弱的說。
但是她無力製止襲洛桀的行為,她不想拒絕他,她不希望他像個強暴犯一樣,她不要他這樣……
襲洛桀察覺到她不再抵抗,於是大手一拉,順利把她的小褲扯了下來,看見白棉褲上有一塊沾滿了鮮紅血液的棉片。她真是個美麗的女人,連血都是美麗的,像幽穀裏獨自盛開的冶豔紅花。
楚絲顏羞窘的並攏雙腿,顫抖的說:「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不方便……」
襲洛桀卻似沒有聽見她的話,他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將內裏攤開平放在榻榻米上,然後將她的身子安置在上麵,接著捧起她的,又親又舔地說:「我聽說月事來時的女人身體是最美的……果然……絲顏,妳的整個都脹起來了。」
「喔……」楚絲顏的小腹仍在隱隱作痛,但是襲洛桀在她胸上烙下的熱吻,又讓她升起無限渴望。
聽見那一聲熟悉又的呻吟,襲洛桀忍不住把自己渾身上下剝個精光,然後裸地與她糾纏在一起。
他是那幺的渴望著她,他原本以為女人都一樣,沒有誰是不能取代誰的,但是她離開之後,他連擁抱女人的衝動都沒有了,不管多幺豔光照人的女子對他放電,他都完全沒有反應。他的身體已記住了她每一吋的線條,隻有她瘦削卻玲瓏的曲線能激起他的,她讓他變成一個隻能和她的男人……
「絲顏,給我好嗎?」禁錮了一個多月的男望一碰到她,就顯得生氣勃勃,恨不得要愛她千次、萬次。
「如果我拒絕你……你還肯幫當代網絡嗎?」楚絲顏問道。
「我……」襲洛桀咬牙切齒地說:「我幫!」
「真的嗎?為什幺?」楚絲顏抬起手撫摸他臉上的痕跡。
「因為妳在那裏,我不希望讓妳吃苦。」襲洛桀捉住她遊移在他臉上的小手,坦白的說。
楚絲顏滿足的流下了淚水,她真的無憾無求,真的不枉此生了。她溫柔的看著他,軟語呢噥的說:「如果你不嫌我髒的話,就把我拿去吧。」她的小腹好難受,但是他顯然更痛苦,她感覺到他抵在她腿間昂揚的,她不想讓他痛苦……
「我永遠不會嫌棄妳……妳的一切都是我想要的……」襲洛桀捧起她的臀,將禁錮了一個多月的渴念挺進她帶血的甬道裏。
「襲……」楚絲顏緊緊捉住他的西裝外套,她的身體浸淫在極端的痛苦與極端的快樂之間,兩種力道互相拉扯,她整個人都快要被扯散了。
襲洛桀奮力的在她體內一再進出,他著了魔似地一再深入她,一次比一次更有力量,但是他貪心的想得到她更多、更多,好象恨不得把她完全戳碎,好把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裏麵。
如果可以這樣,她就不能再離開他了。襲洛桀的眼裏臉上都泛上一種魔性的色彩,對楚絲顏極度的渴念將他變成了一個索求無度的魔鬼。他放肆的將軟綿綿的楚絲顏的雙腿抬高,往她的肩頭上拉去,讓她的下體直接朝天綻放著血紅花,而他挺著腰將自己奮力往那紅花的蕊心中刺進去,深深地、毫不留情的刺著。
體內的痛苦和快樂交錯狂舞,楚絲顏覺得自己好象快要死了,濃濃的伴著濃濃的血,從她體內源源不絕的流出,她覺得自己正一點一滴在消失中。襲洛桀把她的身體和靈魂全都榨幹了,她快要不存在了……
一場帶血的,一場翻雲覆雨的儀式,充滿血腥味的魔性儀式,究竟見證了愛還是恨?抑或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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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洛桀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一進門,卻見到白宇和藍風端坐在大廳裏,好象正等著他。
「總裁,楚小姐呢?你怎幺沒有把她帶回來?」白宇問得急切。他和藍風對於今天總裁和楚小姐的晚餐之約,可是抱著深深的期待的。
襲洛桀像一抹遊魂,根本聽不進白宇的話。
藍風也沉不住氣了,他擋在襲洛桀的麵前,同樣急切的問,「總裁,楚小姐沒赴約嗎?」
「她來了……」襲洛桀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喃喃地說:「來了……又走了……」是他把事情弄砸了,他不顧一切占有了她、傷害了她、逼走了她,她被他弄得蒼白又痛苦,連晚餐都沒吃,連送都不肯讓他送,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什幺叫來了又走了?」白宇忍不住跳起來,大聲的叫道:「這是我們英明果決的襲總裁會講的話嗎?」
「白宇,你這是在幹什幺?」藍風上前扯住暴跳如雷的白宇。
「我在幹什幺?」白宇一把掙開藍風的拉扯,一切都豁出去似地說:「我在懷疑眼前這個要死不活的男人根本不是我們敬愛的襲總裁!襲總裁才不會這樣,一點男人氣魄都沒有,這個男人是個沒用的可憐蟲,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要不回來!」
白宇真的是受夠了,他受夠了這一個月來完全不像襲洛桀的襲洛桀,他已經沒有辦法忍耐了。
襲洛桀無神的眼睛轉了轉,雙拳握了握,忍著一口無處可發的鬱氣,說道:「你們知道個鬼!不管我再愛她,她的心已經是別人的了,難道你們要我像個惡棍一樣強取豪奪嗎?」
事到如今,襲洛桀也不再掩飾自己對楚絲顏的感情,這一個月來,他的失魂落魄已經說明了一切。
「總裁……」藍風也忍不住要說:「會不會是你弄錯了,為了當代網絡的並購案,下午我特地明察暗訪了一下,裏頭所剩無幾的員工告訴我李士清不但快把公司弄垮了,連未婚妻也保不住,聽說他和楚小姐已經解除婚約了。」
「人家楚小姐要是真愛李士清,怎幺可能會同意解除婚約,總裁簡直是昏了頭,完全沒有判斷力了嘛!」白宇見襲洛桀終於有點反應了,於是賣力的說道。他剛剛一時激憤之下所說的話,希望總裁不要在意才好,因為見到總裁這種婆婆媽媽的樣子,他真的受不了了。都一個多月了,再不想辦法的話,像楚小姐那樣的好女人,很快就會被別人給追走的。
襲洛桀完全清醒了,從渾渾噩噩的混亂泥淖中醒來。白宇說得沒錯,他真不像個男人,絲顏怎幺會喜歡這種要死不活的男人,而藍風的話更讓人震驚,絲顏竟和李士清解除了婚約,是因為他的關係嗎?
「總裁,如果你看得見楚小姐凝視你的眼光有多幺溫柔,就會知道楚小姐是愛你的,可是她和你之前交往過的那些大膽前衛的女人都不一樣,她是不可能說出讓你為難的話來的。」藍風細細分析。
「總裁,如果你肯不要這幺愛麵子,如果你肯對楚小姐誠實的說出你對她的心意,告訴她你愛她,她一定會很感動的。」白宇的口氣愈來愈軟化了,他見到襲洛桀已經被說服七、八分了。
「是啊,總裁親口說出的愛,我想普天之下大概沒有一個女人會拒絕。」藍風誇張的接口。
親口說愛……襲洛桀怔了怔。他做得到嗎?畢竟他從來沒有對任何女人說過「我愛妳」這三個字。
回過神來,看見白宇和藍風的臉上都掛著賊兮兮的竊笑,襲洛桀不由得紅了臉。他明知自己的大紅臉絕對逃不過這兩個家夥的賊眼,但是表麵上還是鎮定的說:「無聊,你們是不是覺得工作不夠忙,竟然有時間在這裏說些愛不愛的肉麻話。公司那幾件新的開發案的計畫都擬好了是不是?明天一早我就要看到成果。」
這下子換藍風和白宇兩人苦起臉了。
不過,這才是他們心中的襲總裁嘛!冷血中帶點溫情,頭腦清楚、指令明確,襲總裁果然回來了。
至於楚小姐……應該也快踏上回家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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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楚家大門外。
「楚老師再見。」小朋友向楚絲顏揮揮手,踏著富有節奏感的腳步離去。
「再見。」楚絲顏一直站到小朋友轉了彎、消失在視線之外,才輕輕轉過身,正想推開通往院子的鐵門時,另一個方向的高大身影吸引住了她的視線。
她收回推門的手,站定,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以為自己思念過頭,以至於眼前出現了襲洛桀的幻影。但是當她放下揉眼的小手,那個高大的身影仍然沒有消失,反而往她愈靠愈近,近到最後與她一同站在楚家的小院落外。
「你……怎幺會在這裏?」楚絲顏訥訥地問。
夜風吹過,將襲洛桀身上的男人味吹拂到她的身上,引起她一陣微微的戰栗。
「妳家真難找,這裏的巷道真多。」襲洛桀說著,忽然抬起手撥開一縷飄到她臉上的發絲,那光滑如上等絲般的觸感,和他記憶裏的一模一樣。
「你是來找我的?」楚絲顏不可思議的問,她因他異常親昵的舉動而紅了臉。
襲洛桀搖搖頭,認真的說:「我是專程來拜訪楚伯父和楚伯母的,他們在家嗎?」
「喔……我爸爸今天有飯局,隻有媽媽在……可是,你又不認識我的爸爸、媽媽,為什幺……」楚絲顏顯得十分驚慌。她跟他之間發生的事情,爸爸和媽媽可是完全不知道,雖然她並不後悔,但也不想因此而嚇壞了保守單純的父母。
「我想求他們一件事。」襲洛桀顯得有點緊張。
聽見他的回答,楚絲顏更是驚訝地張大了嘴。向來隻有為人所求的襲洛桀,怎幺可能有求人的時候?不過看他緊張的模樣,應該不是開玩笑才對。
「什幺事啊?」她被他弄得也緊張了起來。爸爸和媽媽都是吃公家飯的,應該不至於得罪襲洛桀才是吧?
「我可以進去嗎?」襲洛桀沒有回答她,反而提出這樣的要求。
「喔……當然……」楚絲顏推開院落前的鐵門,穿過小小的院子,然後推開大門,說了一聲,「小心別撞到頭了。」話才剛說完,就聽見襲洛桀痛叫一聲,她回過頭,看見他雙手捂著額頭,一臉愁眉苦臉,她忍不住笑著說:「對不起,這種舊社區的房子大門都特別低。」
襲洛桀垂下手,看著她的笑容好一會兒,才說:「沒想到妳這幺沒有同情心,我還以為妳會替我揉揉呢!」
他半是埋怨、半是的口吻,讓楚絲顏不禁又怦然心動了起來。
「小顏啊,快點進來吃蘋果。」客廳裏傳來了楚母的聲音。
「喔!」楚絲顏應了母親一聲,然後拿了一雙室內拖鞋讓襲洛桀換上,把他從玄關領進客廳。
「小顏,快來看,電視正在轉播馬友友大提琴演奏會,妳不是一直可惜沒有親自去聽嗎?」說著,楚母慈愛的抬起頭,這才見到女兒身邊站了一個氣度非凡、高大俊朗的男子。
「媽,他叫襲洛桀……是我的一個朋友……」楚絲顏也不知道應該怎幺介紹他,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襲洛桀卻用力握住楚母伸過來的手,熱情的說:「楚伯母妳好!」
「喔,你好、你好……襲先生是吧?」楚母一對上襲洛桀那雙狹長的眸子,立刻被電得七葷八素。女兒什幺時候認識這幺出色的男人啊?襲……該不會跟女兒最近常常喊的那些「CCC」夢話有關吧?
「是的,楚伯母,冒昧來訪,請您見諒。」襲洛桀鬆開楚母的手,恭敬的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禮,認真的說:「我叫襲洛桀,今年三十歲,是戰神集團的總裁,我今天來是想請楚伯母和楚伯伯答應把絲顏嫁給我。」
什幺?楚絲顏和楚母麵麵相覷,完全被襲洛桀的開門見山給弄傻眼了。
楚母回過神來,細細打量了眼前英挺的男人。還是那個知名的戰神集團的總裁,自己那纖細敏感的女兒能掌握住這樣的男人嗎?
「襲先生,你恐怕是沒想清楚,我們是平平凡凡的人家,小顏又是個羞怯的孩子,我們恐怕高攀不起。」楚母理智的說。
「楚伯母,我也是個平凡的人,也會笑、也會哭……」說到這裏,襲洛桀忍不住看了一眼僵在旁邊的楚絲顏,似乎在提醒她,笑和哭的能力,都是她替他找回來的。然後他接著說:「而且,我必須向楚伯母坦承,我曾經有過很多女人,有過很荒唐的歲月,但是隻有絲顏讓我有找到家的感覺。老實說,我已經擁有太多的名和利,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會讓我動心的東西,除了絲顏,我已經一無所求了。」
楚母被襲洛桀坦白的態度和扣人心弦的深情打動了。
楚絲顏更是已經哭得傻在一旁,哽咽不能言語。
「求楚伯母答應把絲顏嫁給我,我一定會讓她過得很幸福。」襲洛桀信誓旦旦地說。
楚母把視線轉到女兒的臉上,溫婉的說:「小顏,妳怎幺說呢?」
「我……」楚絲顏垂下淚漣漣的眼,小聲但清楚的說:「我不知道……媽媽說得對,我恐怕高攀不上襲總裁,襲總裁應該找一個精明幹練的對象,而不是我這種隻會彈鋼琴的弱女子。」
聞言,襲洛桀忍不住衝到楚絲顏麵前,握住她的手,激動的說:「要精明幹練我找白宇和藍風就好了,我要的妻子是可以陪我哭、陪我笑、還會彈搖籃曲給我聽的溫柔女人,而且妳答應過要教我彈琴的,當老師的怎幺可以食言呢?」
「我……我的鍾點費很貴的……」楚絲顏逃避著他熱情的視線,胡亂的說。
「妳要多少?」襲洛桀捧住她的臉,不肯讓她再逃避他,他堅定的說:「我的全部都是妳的,夠不夠呢?」
楚母見狀,悄悄往屋內走去,把客廳讓給這一對眼中隻有彼此、看不見她這個老媽媽的戀人。
「嗚……」楚絲顏撲進襲洛桀的懷裏,哭著說:「襲,我真的可以嗎?我以為自己隻是一個陪你睡覺的女人……而且你說你不需要我了……」
「對不起,我以為妳愛的是李士清,以為妳想嫁給他,所以一直不敢告訴妳我愛妳,而且那天你身體不舒服,我卻對妳那幺過分……」襲洛桀激動的回抱住她。白宇和藍風說得沒錯,這個一直用溫柔眼光凝視他的女人,原來也是愛他的。
楚絲顏搖搖頭,哽咽的說:「隻要你快樂……我就快樂……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讓我陪妳睡一輩子,把我的愛隻給妳一個人,好不好?」襲洛桀深情的問。
「襲,你不是在騙我的吧?」楚絲顏仍然如在夢中。
「傻瓜,我已經請人找到我的親生父母,我要讓他們見見我美麗的小新娘。」襲洛桀疼惜的撫著她的柔亮發絲。
「你原諒他們了?」楚絲顏怔怔地問。
「嗯,我知道他們也很痛苦,兩個已經不相愛的人,卻在我身上看見對方的影子,我的存在對他們來說的確是個難題。也許他們也曾努力想愛我,卻失敗了,世界上還有比不能愛自己的孩子更可悲的事嗎?我想他們心裏的痛苦並不比我的少,所以如果他們看見我有幸得到像妳這樣可愛的女人,他們心裏的歉疚和負擔就可以真正放下了。」襲洛桀完完全全看開了。花了一個星期找到親生父母,他才知道這些年被痛苦捆綁住的,不隻是他一個,父母親其實一樣不好過。
「襲,你真是個了不起的男人。」楚絲顏又是心疼又是尊敬的說。
「妳才是個了不起的女人。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得到妳的愛,對於過去就沒有什幺不能原諒的了,因為妳給我的早就抵過那些失去的。當我可以在妳麵前笑、在妳麵前哭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已經從過去的陰影裏走出來了,是妳用似水的柔情改變了我。」襲洛桀把她圈進自己的胸膛,給她最溫暖的嗬護。
「我愛你,襲。」楚絲顏溫柔的說。
千言萬語都抵不過一句「我愛你」,楚絲顏知道這是襲洛桀現在最需要的。
「絲顏,我也愛妳,好愛、好愛妳,別再離開我。」曾經不知道愛是什幺的襲洛桀,找到了愛,做過了愛,說出了愛。
他們激切的相擁在一起,誰也沒有再提起李士清,那已經是個不值得被提起的名字。
再過不久,等到李氏父子見到戰神集團堂堂的總裁夫人後,大概會嚇得臉色發青。
但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那瑣碎的事情此時此刻已經容不進相愛的兩人之間。
愛情,無所謂來得晚或早,隻要來了,永遠都是來得剛剛好。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