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討厭的渾蛋

我戰戰兢兢地站在大魔王李行閔的房間裏,覺得自己連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我想,如果是山奈高中的其他女生,能夠踏入他的房間,甚至連鋪蓋都被扔到了他的床上,一定會恨不得暈過去了吧?比如說那個叫露比的女生,從她的表現就可以看出,雖然李行閔即使是在山奈高中那種流氓學校裏都有著“老大”稱號的人,可是他身上那種冰冷又危險的氣質,對於女生來說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但是我顯然不包括在“其他女生”裏頭。李行閔本來就很凶惡的臉,在看到我那被莉莉大力拋到他床鋪上的鋪蓋之後,瞬間變成了可怕的鐵青色,我甚至都可以看見從他背後升騰而起的如同名畫《呐喊》一樣的黑色氣壓。不由自主的,我小心翼翼地小碎步挪動著自己的身體,往牆角的陰影躲去。

萬能的上帝聖母瑪利亞如來佛祖……

不管是什麽神,請看在我身上稀有的魔女血脈的份上讓我從李行閔的視線裏消失吧,我還年輕,甚至連初吻都還沒有獻出去呢!我不想就這樣被某個人灌上水泥沉到東京灣裏去啊

雖然我的理智告訴我,李行閔隻不過是一個高中生,他是不會做出那種隻有黑社會菜做得出來的事情的,可是當我對上了他的眼神之後,我真的覺得自己或許就要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我說……”李行閔瞪著我,用一種可怕的,似似乎往下掉著冰碴的聲音緩緩開了口。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一聲巨大的撞擊聲給打斷了——伴著跟之前一樣爽朗又親切的笑容,莉莉姐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在牆壁上砸了一個大洞。以她的拳頭為中心磚牆上“哢嚓哢嚓”出現了蜘蛛網一樣的裂紋,不時還有小塊小塊的磚頭碎片掉在地上。

……

頓時,房間裏一片寂靜。

“呦,弟弟,你是想死亂重氣嗎?”

片刻之後,莉莉姐語音奇怪的普通話響了起來。

她是想說……始亂終棄嗎?

我好想開口問她,但是看著那個被拳頭砸出來的大洞,我咽了一口口水,把疑問狠狠地吞了進去。

“那麽,你們要好好相處哦!”沒等我從莉莉姐的怪力中回過神來,莉莉姐像變臉一樣瞬間完成了麵部表情一百八十度的變換,又回到了那個豪爽熱情的大姐姐模式。她接著把頭轉向了我,“如果這個臭小子敢做什麽的話,我幫你扁他哦!”說完,她便往門外走去,還朝我友善地眨了眨眼睛,最後甚至體貼地關上了李行閔房間的門。

隨著門關上時發出的“啪”的一聲,隻剩下兩個人的房間,瞬間好像變得狹小起來。我站在原地,心裏對莉莉姐的安慰既感激又鬱悶。唉……要不是她跑過來不分青紅皂白地隨便安排,我怎麽會落到這麽尷尬的境況呢,不過確實要比睡在外麵的院子裏好一點了。

唉,說起來這可是我第一次和男生單獨相處呢。不過看著對方“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表情,我卻幾乎有想奪路而逃的衝動了。

李行閔冷冷的盯著我看了幾秒,讓我有種自己是隻弱小的食草動物,正被抑製饑餓的狼虎視眈眈的窺視著的感覺。好在他隻是歎了一口氣:“還是那麽亂來……”然後就無視我地打開自己的衣櫥,拿了要穿的衣服向裏麵的洗手間走去。

“我要洗澡了。”握著門把手的李行閔突然停下來扔給我這麽一句話,我有點吃驚地抬頭望向他那個方向,不過浴室裏已經傳來嘩嘩的水聲。

我望著浴室門,不知道為什麽臉紅了起來。總覺得他這樣一說,是一種同意姐姐的安排讓我住進他的房間的妥協的表示吧?

沒有了李行閔的房間內,我的心情也就沒有那麽尷尬和拘束了。無聊之下的我開始觀察起他的房間來,要知道,我還從來沒有見識過一個男生的房間呢!

和我家堆了好多布娃娃,掛著小碎花窗簾的溫馨感覺不同,李行閔的房間是簡單的綠色和白色。整個房間很寬敞,櫃子很大,正中間放著一張超級大的床,床頭的牆上貼了張我不認識的搖滾樂隊的海報,靠近牆的地方還有張沙發躺椅。沒有一點兒無用的擺設,所有物品的線條都簡潔幹脆,看上起還蠻符合他的風格的。

緊接著我被床頭上一張用相框裝著的照片吸引了注意力。我走了過去,拿起那個銀質的相框。照片上是個看上去隻有七八歲的笑容燦爛、眼神柔和的金發小男生,正抱著一隻褐色的小貓開心地大笑著。一人一貓之間有一種奇妙的、即便是紙質的照片也能感受到的和諧感。

這個可愛的男孩是李行閔嗎?他也會有這麽自然和漂亮的表情嗎?或者說這個有著溫柔笑容的家夥才是真正的李行閔?

好像窺視到了不應該窺視的東西,我急忙將手中的相框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這個時候,浴室的門開了。

剛剛洗完澡的李行閔,著上身,隻穿著一條運動短褲就出來了。沒有擦幹淨的水正沿著他結實卻又絕不誇張的完美肌肉線條流淌下來,滑動出誘人的曖昧曲線。金色的頭發因為沒有完全吹幹的緣故,乖巧地貼在白皙的脖子和漂亮的鎖骨上,讓他流露出一種和在學校截然不同卻又更加危險的氣息。看著這樣漂亮如獵豹的李行閔,我心裏卻湧起一股淡淡的惆

悵。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才會讓擁有那麽可愛笑容的男生變成了現在這樣的不良少年呢?這樣想著的我,不自覺地坐在了床上,抱緊了毛茸茸的枕頭。空氣中傳來了淡淡的椰子的味道,房間又重新變得狹小起來。

可是,現實告訴我——自己真的是多慮了。

“喂,女人!誰準你坐在我床上的?”他毫不客氣地把我拉了起來,磁性的嗓音吐出一點兒都不可愛的話語,讓我為自己剛剛對他生出的一點兒好感懊惱地想要撞牆,“連澡都沒洗,你媽媽沒教你在別人家的基本禮貌嗎?”

他他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對著世界上超級稀有人種的我——新時代的魔女吼出了這麽沒有紳士風度的抱怨。

剛剛萌芽的少女心瞬間熄滅了,可是有比那更可怕的東西我一定要捍衛住!

“明明是你把我拉到你們家的!如果不睡床的話又要我睡在那裏?”平時的我是沒膽子這麽吼的,但現在,不知道是因為剛剛豪爽開朗的莉莉姐的保證,還是因為看到了那個幼小的抱著貓溫柔笑著的李行閔的照片,我居然有膽子吼回去,連我自己都好佩服我自己。

李行閔大概沒想到我居然會反抗,臉色變得肯難看了:“女人,我再說一次,從我床上下來。”他抱胸站在我麵前,傲慢地指了指靠牆的那張沙發躺椅,“那邊才是你待的地方”

怎麽辦呢?要把床和枕頭讓出來嗎?可是這樣一來我真的要睡那張又矮又窄的沙發躺椅了。這個樣子怎麽可能睡的好呢,一定會影響上課的效率的!我才不要因為上課睡覺而錯過可能會講到的重要內容呢,那太丟我超級優等生的臉了吧!

打定主意的我,決定拚了命也要抗戰到底!他總不會和一個穿著睡衣在他房間裏的弱小女生來硬的吧?何況超級怪力女——他的姐姐就在隔壁房間!

不過我顯然高估他的道德心了!

超級爛人李行閔竟然就那樣彎下了他高瘦的身體,把他白的讓全校女生流口水的胳膊向我伸過來。它散發著椰子味道沐浴液的身體向我靠近著,他的氣息向我籠罩過來……這樣下去就要輸了!

我索性閉上眼睛仰起頭做出一副寧死也不屈服的樣子,在心裏給自己打氣,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喂,別以為有我姐姐的保障就真的能騎到我的頭上了,識相點的話就快滾沙發那裏……”李行閔用粗野的口氣恐嚇著我,我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不動,然後……

胸部上這個硬邦邦的馬上就離開了的感覺是……

他居然擦到了我的胸部!

我難以置信的睜開眼睛看著李行閔,他也很意外的看著我。我們像相持不下的天敵動物一樣,大眼瞪小眼足足三秒鍾。

“喂喂,女人,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把你拉起來而已……”運動細胞和反射係統超級慢的我,還是在神經元係統到達的第四秒因為無法忍受自己被超級帥哥非禮這一尷尬到宇宙無敵的事情尖叫了起來。

下一刻,一種我們都無比熟悉的詭異的紅光漫過了整個房間。

紅光之後,一個胖乎乎,圓滾滾的肉丸出現在了我的眼前。為什麽不是包子而是肉丸的原因,大概是洗過澡的李行閔沒有穿上衣吧?

不過變了身的李行閔完全沒有了威脅力。那個肉丸在偌大的寫字台麵上翻滾著,不過在我看來那隻不過是在周星馳電影裏麵被開水燙過的撒尿牛丸一樣,一點攻擊力都沒有。覺得這個場景反轉得太過搞笑的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過,笑過之後,我強大的邏輯思維就馬上提醒我,根據那本古老的魔法書使用指南上的記載,唯一能讓李行閔變為原樣的方法就是施法者——也就是小米我的吻。

但是……但是……但是這是我的初吻啊,雖然至今為止因為我把全部的感情都投注到了全國獎學金的關係,我還沒有心儀的對象,但這並不表示將來就沒有啊在我為數不多的粉色幻想中,那個,那個現在還是馬賽克的家夥,應該和我在櫻花飛舞的春天,在封閉的升到最高頂點的遊樂場摩天輪之內,輕輕地交換愛的誓言……如果這麽美好的初吻被這種隻會欺負人的家夥在他的房間內奪走了,那我的人生豈不是太可悲了!

“快點把我變回來,你這個女人!過來吻我,聽到沒有!”房間裏突然響起了熟悉的男聲。

我難以置信地回頭看,看到變成肉丸的李行閔居然還在氣勢驚人地命令我。

我快要哭出來了。那個家夥怎麽能這麽肆無忌憚地要求一個女生做這種事情呢?他難道一點顧忌都沒有嗎?

而且這是我的初吻,初吻啊!為什麽要和一個連五官都看不出來的肉丸親吻啊!就算本身是個帥哥,但他眼下隻不過是個講人話的肉丸,這也太侮辱我的少女情懷了吧!不過話又說回來,我這麽討厭他,說不定還是和一隻肉丸親吻會比較容易說服自己吧?

“笨女人快點兒,你想讓本少爺一直是一隻肉丸嗎?還是你根本就不想對自己做錯的事情負責,想這樣撒手不管了?這就是你所謂的魔女的法則嗎?”李行閔顯然是氣急了,這從他說的句子的多少就知道了,他在平時絕對不會一口氣說這麽多話的。

“真是糟糕的吻技啊女人,你都不知道要避開牙齒接吻的嗎?接吻的技術果然是和容貌是正比的吧,所以你才會到現在都沒有男生要。”李行閔嫌惡地用手背抹了抹嘴唇,把我的被褥從他的床上扔到了沙發躺椅上,“我要睡覺了,不許打攪我,也別打鼾!”說完這些話,他就自作主張地拉上了窗簾。

“混蛋!”我又憤怒又傷心,這就是我幸幸苦苦犧牲自己最甜美的初吻換回的惡毒評價嗎?我很想把那個家夥從床上拖下來,給他那張漂亮的臉蛋迎麵上來一拳。懦弱如我,用小指頭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打過他的。但心裏那種酸酸的,被人嫌棄、被人看輕的感覺,卻怎麽樣都揮之不去。

不過剛剛被戶外的蚊子和粗造的帳篷照顧得“很好”的我,也像李行閔一樣急需補充睡眠了。

摸黑在狹小的沙發躺椅上簡單整理了被褥,我就躺了下去。沙發躺椅當然沒有家裏軟軟的席夢思那麽舒服,何況房間裏還有另外一個人讓我恨得牙癢癢的家夥。要不是自己的責任感作祟,這樣的家夥就算變成包子被別人吃掉我都不想再理他了……帶著這樣的怨念,我也沉入了夢想。

“笨女人,進去啊!”

說著話的,是重新恢複了人身,傲慢的一塌糊塗的山奈高中惡霸首領——李行閔。而眼前的教師則是他就讀的1年e班,也就是讓人們聞風喪膽的李行閔集團的據點所在地了。雖雖然我原來在的1年b班已經很可怕了,但眼前這個煙霧繚繞,連老師都盡可能避開的地方,卻讓我打心底裏害怕起來。

“我不要進去!”我死命的抓住門口的欄杆,用自己微弱的行動來證明自己的反抗。開玩,如果進了那種地方,能活著出來才怪呢!

“你不進去要怎麽見到我的手下呢?”李行閔皺起了他那好看的眉,氣勢洶洶地朝我站的地方走了過來。

“可是我要見你那些可怕的手下”我的眼淚都要害怕的流出來了。這個地方簡直就像是惡氣繚繞的怨念聚集地嘛,和我們這些以和希望為宗旨的魔女的氣場嚴重不合。李行閔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好的側著身子看著我。“當然是讓你在他們中選一個人戀了你那本破書裏不是也寫著,隻要你有了男人,魔法就會自動失效了嗎?”

他的臉突然很近的靠了過來,美麗的讓任何人都會動心的臉龐就這樣被強製推銷給了我,不過下一刻這張漂亮的臉蛋帶來的迷惑效果就因為他的話消失了,“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根本就沒人會要你把?”

“你這個混蛋!”昨天晚上的屈辱再一次被提起,我想也不想,扭頭就跑。隻要跑回自己所在的B班,他就不敢這麽囂張的強迫我了吧!

然而下一刻,我的手臂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壓迫,然後是腰。

周圍的景物快速的旋轉著,而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整個被李行閔以“公主抱”的姿勢抱在懷裏。我的身體僵硬了,而他則絲毫沒有顧慮地,就以這個姿勢用腳踢開了教室門!“哦哦哦!”

好像沸騰的水被灑了一滴油,本來喧鬧的教室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我看。站在講台上的幹癟數學小老頭本來就隻是自娛自樂的在上麵做單人表演,對李行閔這麽明目張膽的違反校規的事情連話都不敢說,坐在下麵的男生則眼睛裏充滿畏懼和討好,而少數幾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則和之前的露比一樣,對我露出厭惡和吃驚的表情。

李行閔表情不變的走到教室最後排,把我重重地摔在了他座位旁邊空出來的椅子上。我被摔得好疼好疼,隻能用自己憤怒的目光向那個絲毫不懂的憐香惜玉的家夥發出警告,但李行閔睬都沒睬我兔子一樣的警示,隻是讓旁邊愣著的兩個像大猩猩一樣壯實的大個子幫我又搬了一張桌子過來。這下剛剛隻是輕微的呼吸聲更明顯了,連低著頭不敢看周圍的我都能感受到聚集在我臉上的——好奇、敬畏、憤怒、嫉妒的種種目光。我大著膽子偷偷打量著四周,發現這個班級果然聚集了全部類型的混混,而最讓人受不了的是,這些混混中的大部分居然都用一種粉紅色的讓我想吐的崇拜眼神望著我。

特別是看到後排幾個一米九高,肌肉結實的家夥對我露出像小狗對主人搖尾巴一樣的表情,讓我受不了的轉過頭去。而李行閔這個罪魁禍首隻對我說了一句話:“快點找男人吧!醜女!”就轉過頭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我難以置信的搖搖他的手臂,這個動作沒有換回他的任何反應,卻讓周圍的人又發出了巨大的吸氣聲,好像我做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似的。

在這麽強大的群眾監督下,我不敢再有任何動作,隻得從書包裏找出數學書,把頭幾乎埋到桌子下麵去,開始聽起課來。那個數學小老頭大概是第一次在這個班裏看到有人願意聽課。感動的流出了遇到知音的熱淚。

我看著自己周圍的一切,突然之間,也好想流淚哦。接下來的日子簡直就是噩夢。

雖然在我的血淚抗議之下,我被恩準再也不用去李行閔所在的一年E班上課,而是回到了我自己所在的B班,但大家對我的態度……不行了,再想下去就是巨大的雞皮疙瘩了……

比如說每天早上,我和李行閔一起走在上學路上的時候,都會有胳膊上紋著紋身,腿毛茂盛的惡霸男衝上來對我說“大姐頭早”,其恭敬態度不亞於對李行閔那肅穆的一鞠躬。更可怕的是,隻是在教室旁和走廊裏也就算了,為什麽連上個廁所都會有長得完全像男人一樣的人在女廁所裏衝我鞠躬啊!

拜托,不要搞得像黑社會一樣好不好?我是愛與希望的化身,是代表純潔和美好的魔女一組!如果被爸爸媽媽知道自己被小流氓一樣的家夥帶著,會不會讓他們又失望又難過啊?

再比如說,現在每次我一個人跨進一年B班教室的時候,大家都會用一種饑餓的人在期盼新鮮出爐的法師小甜餅一樣的眼神看著我。那種刻意逢迎的眼神讓我反而覺得心裏毛毛的,因為就在不久前,這幫家夥在幫露比欺負我的時候還絲毫不客氣地嘲笑我呢!

現在我的桌子每天也都擦得幹幹淨淨,誇張到連我臉上的青春痘都映照得一清二楚的地步。有一次下午茶的點心稍微好吃了一點,食量小如我都吃完了,周圍的女生隻是喊了一聲“小米你原來喜歡海苔餅幹啊”,桌子上就堆滿了海苔餅幹,甚至有一些連麵都沒見過的人在放學路上硬要塞海苔餅幹給我,搞得我被剛巧遇到的李行閔嘲笑得要死。

更誇張的是,隔壁班居然有個家夥拿著一個紅色信封給我,說是給我的“上貢品”。而一些和我差不多的比較用工的學生則都像找到母雞的小雞一樣,跑過來要我“罩著”他們。雖然我很樂意幫助同學沒錯啦,但是為什麽感覺怪怪的?總覺得他們好像誤解了什麽……

帶給我最大麻煩的是老師們。上英語課的時候,我習慣性地想要和自己喜歡的英語老師做視線交流,但是那個總是戴著誇張尖眼鏡,一看就是老處女的女人卻刻意回避著我的目光!搞什麽嘛!本來她一直都說很喜歡我的啊。

還有,回避我的目光也就算了,為什麽老是在課上暗示李行閔這麽帥的人是沒有女生配得上的啊?這和英語課有一毛錢關係嗎?

還有就是物理課下課以後,我像往常一樣拿著我心愛的《物理習題精煉》去找那個地中海發型的胖老師問題目,那個胖老師居然在看到我向他走過去的第一時間,用和他身體很不協調的敏捷動作飛快地逃走了,讓我真的好鬱悶好鬱悶,我還有最後一題五星級的題目不會做啊!

好不容易到了午飯時間,本來想趁這個時候一個人好好放鬆一下,李行閔這個瘟神居然又出現在了我的教室門口。他走上來很隨便地拉住我的手,俊美的臉上滿是不耐煩的表情:“喂,你們那個化學老太婆羅嗦死了!本少爺快要餓得暈過去了。”

雖然他的語氣真的是超級讓人不爽,可是還是頭痛地聽到了在我後麵走出來的女生大聲尖叫起來。我惱羞成怒地甩開了他的手,自己拿著飯卡走向了食堂。

這個渾蛋,明明嘲笑我是個醜女卻偏偏老是無意識地做出這種曖昧的舉動。知道他隻是無意識或者把我當成附屬品,是因為李行閔無數次告訴過我,像我這麽平凡難看的‘四眼田雞’,要不是因為魔法的關係,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我,直到打好菜後,才發現已經在腦海裏被我罵了很多遍的李行閔並沒有在我旁邊。因為剛剛故意走得快加上人多,我已經和李行閔走散了,雖然因為魔法的關係我確實沒有辦法離開李行閔太遠,但都在一個食堂內肯定是沒有問題了。我捧著食堂打好的飯菜,想要找個空位子坐下來,卻發現所有女生都對我流露出巨大的敵意。一看我想要坐過去,就會把包啊本子啊什麽的放在本來就沒有人坐的空位子上。

又是李行閔的緣故!不知道這個學校的女生都在抽什麽風,喜歡性格這麽差勁的家夥,要是我的話,白送個我我都不要這種白癡男朋友呢!

我手上舉著已經慢慢變涼的飯菜,可憐得想哭。就在這個時候,熟悉的低沉嗓音傳了過來:“女人,你還要舉著那個東西傻乎乎地站到什麽時候啊?”

我揉了揉眼睛,發覺滿臉不耐煩的李行閔已經走到了我的麵前,然後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絲毫不溫柔地把我拽到他的位子旁邊去。那個位子大概是他專用的,鋼製的麵板上貼了一個很大的“king”字樣,是那種好像小學生筆跡一樣很幼稚的字體。我沒有辦法反抗,隻能別別扭扭地坐了下來。

這下,本來擁擠的食堂方圓十米內都沒有任何人的存在了。

大家流露出的那種敬畏的表情讓我的內心感覺糟糕透了。

“快點兒吃飯!”李行閔看也不看我,就自顧自地對付起他麵前難吃的食堂大鍋菜了。而我感覺到周圍來的異樣眼神,再看看前麵冷掉的飯菜,已經完全沒有了胃口。

老天,這樣的生活到底還要過多久?我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徹底和李行閔這個校園小霸王劃清界限啊!再這樣下去,我還要怎麽過自己希望的平淡的校園生活,要怎麽努力在這烏煙瘴氣的環境裏出淤泥而不染,最後獲得全國獎學金讓爸爸媽媽驕傲呢?

這樣想著的我,連湯匙都覺得好沉重好沉重……

為什麽我的高中生活會變成這樣呢?本來被迫來到了這個氣場不和的山奈高中已經很倒黴了,被別人欺負的事情我也忍了,但自從和李行閔這個混蛋扯上關係之後,自己就再也沒有遇到過好事……難道自己就要永遠像這個樣子被貼上流氓的標簽,永遠和李行閔像連體嬰兒一樣地捆綁在一起嗎?

那我自己的夢想,自己的追求,自己身為魔女一族背負的榮譽又要何處安放呢……

完成了今天老師布置的作業和自己為自己額外安排的功課,在預習了明天的內容,才覺得心裏安定了一點兒。山奈高中的實力太弱了,如果想要在今後的競爭中有所收獲,就必須自己給自己加壓才行。否則自己一定會像……一樣,變成混混的!如果真的那樣的話,又要怎麽和那麽優秀的父母交代呢?

我收拾好書包,才發現李行閔正坐在房間的另外一端的地板上愉快地用手柄玩著電腦遊戲。他的長腿很自在地擱在麵前的地毯上,碧藍的眼珠專注地盯著屏幕。看到這個情形,我心裏突然湧起了一股巨大的憤怒。這種憤怒已經焦灼了我一周了,之前我都在努力地壓抑著,而現在這股憤怒混雜著我對自己的失望、對現實的疲憊,急速地需要宣泄。

我的雙腳好像不聽指揮一樣急速地朝電視機的方向衝了過去,雙手也反叛了我懦弱的性格,“啪”的聲一掉電視開關。

空氣好像凝固了一樣。我雖然鼓起勇氣關掉了電視,但心裏還是對李行閔充滿了條件反射一樣的畏懼。再這樣下去,巴浦洛夫的理論就要非常完美地在我身上再次被驗證了。不行,不能這樣!作為一個合格魔女,必須要有麵對惡勢力的能力和勇氣!“這樣,這樣實在是太奇怪了……”結果一開口的我,還是無法抑製地非常軟弱地說道,“為什麽大家都會誤會我和你的關係?明明你根本就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我們為什麽要像現在這樣一直綁定在一起?我討厭這個樣子。”越說越鬱悶的我,開始還是強鼓起勇氣,後來則真的悲從中來,鼻子都酸了。我以為李行閔會因為我的舉動和話語發怒,甚至都因此做好了挨揍的準備。

本來很冷靜的李行閔,突然扔掉了手柄,“嘩”地一下站了起來。他很有氣勢地朝我這個方向走了過來,然後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那可怕的眼神讓我想到盯住獵物的老鷹:“既然你這麽討厭跟我在一起,就隨便找一個男生去戀愛啊!”

他挑著眉頭冷漠地看了我一下,好像要看我的反應,“這樣魔法就可以解除了,我們兩個人不用老是像連體嬰兒一樣在一起了。這樣你高興,我也高興。”他湛藍的眼睛在講這麽混戰的話的時候連眨都沒有眨一下。他的語氣也是如此冷漠,透露著濃濃的事不關己的意味,就好像是要扔掉過期的比薩餅一樣,隻是想趕快處理掉什麽東西的態度。溝通失敗,我的心裏的挫敗感更大了。也許對他而言,我隻不過像個外出的時候粘在衣服上的蒼耳,雖然討厭卻不能拔掉的累載吧!但是即便是蒼耳,我也有在自己的尊嚴和感情啊。

爛人,果然是個爛得連內心都壞掉了的爛人。而我居然還想和這樣的人講道理,我才是最大的笨蛋。沒有力氣再和這種不講人權的家夥爭鬥下去,我選擇了回頭默默地走向屬於自己的狹小沙發躺椅。

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動靜。我回頭一看,是李行閔,他冷著臉,隻簡短地說了句“跟我來”,就抓住了我的手腕。我不得要領地一邊大喊“幹什麽”一邊被他像推行禮一樣強硬地推出門外。他迅速地攔下了一輛著燈的的士,在我還來不及開口問任何問題的時候強硬地把我塞在了後麵的座位上,然後自己也擠了進來。他報給司機一個叫“SuperNatural”的地址,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著急地在座位上扭來扭去,央求李行閔告訴我。要知道,我是真的很擔心他把我灌上水泥沉但海裏去啊,然而他一直保持著向外看的姿勢,理都不理我。心裏焦慮在不斷曠大著。難道他終於也受不了我們之間的關係,寧可自己變成包子也要找我墊背?還是他要帶我去什麽奇怪的通靈的地方解開我們之間的魔法羈絆?心裏越是沒底,腦子就越容易想到奇怪的地方。實在找不到答案的我,最後隻能癱軟在座椅上,等待著最後的解答。而李行閔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也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

車窗外閃過的霓虹燈的燈光不斷地打在李行閔漂亮的臉龐上,他完美的輪廓被光影映照著,璀璨的華彩盛滿了他的瞳孔,從他冷酷的眼眸瀉下,傾瀉至無情卻依然甜美的唇,到美麗的鎖骨,再頑皮地滑進他結實的肌肉裏。我再一次看呆了。這個男人,就算再惡劣,他的英俊和帥氣也是無法掩蓋的吧!

出租車再一個熱鬧非凡的酒吧門前停下來。

作為一個優等生和乖乖女,兩點一線的生活是我十六年來唯一的生活模式,我連電影院以外的社會場所都沒有去過呢,更不要提這種燈紅酒綠的酒吧了。而這個酒吧一看就是以年輕人為主力消費群的地方,因為它的外牆上裝飾著的都是誇張的骷髏,北美傳說裏的惡魔和十字架、手槍等具有魔幻色彩的裝飾。李行閔付了車費後毫不溫柔地抓住我的手,幾乎是把我拎出了出租車,拖進了這個光怪陸離的地方。我蜷縮著身體拚命抗拒著,他卻故技重演地要將我抱起來。被嚇住的我,隻能委屈地往旁邊挪了挪,不情不願地跟著他進去。剛踏進SuperNatural我就嚇了一跳。

光怪陸離的燈光照射著舞台上各種打扮詭異的妖嬈男女。一個年輕的男人正瘋狂地搖擺著自己單薄的身體,他蒼白的臉色在藍色的頂燈照射下泛出不健康的病色,更像一個用了違禁**的未成年人。旁邊的一個女生幾乎是半**倚靠在粗壯的男人身上,兩個人的親密程度讓我看都不敢看。每一次的霓虹燈照射,都映出更多透明的紗衣和美麗頹廢的。李行閔和吧台那裏一個胡子濃密、戴著鴨舌帽的家夥打了和招呼,就往舞池正中心走去。我被嚇得幾乎要奪距而逃,然而李行閔,可惡的李行閔卻像老鷹捉小雞一樣地把我捉到了台子上。他用左邊胳膊夾緊我的身體防止我半途逃跑,右手則抓過了給歌手準備的麥克風。

白色的舞台等全部聚集到了上麵的表演池中。瘋狂的人群停頓下來,通通用熱烈的眼神看著李行閔,其眼神的灼熱和虔誠,不次於南非人民望著剛剛出獄的曼德拉“老大”“大哥”“李行閔哥”之類的稱呼此起彼伏,隻差像看到皇帝那樣山呼萬歲了。

“安靜!”李行閔揮揮手,用他特有的、帶有磁性的嗓音開始在安靜下來的酒吧裏說,“這個女人,將會在你們當中選一個家夥當她的男朋友,任何被她看上的人都不準反抗!聽到沒有?”然後他低下頭來用他毫無感情的眼睛盯著我,“這些就是我手下小弟中的精英了,你必須在這裏挑一個,趕緊戀愛去吧。”

台下的那些流氓們——我現在可以看清楚他們了,個個都穿著奇裝異服,文著誇張的文身,頓時發出了怪叫。而我則覺得自己的血管就要當場在舞台上噴湧成五米高的血塔了。這個混蛋,又這麽隨便踐踏別人的自尊和感情了,而且還是在這麽大庭廣眾的地方!太丟人現眼了!如果傳出去,我白小米還要怎麽做人啊!

我努力掙紮想要擺脫李行閔的鉗製,然而後者隻是用他漂亮的藍眼睛看了我一眼,手上更加用力地製止了我的行為。

我被釘在了原地,欲哭無淚。

大哥,有沒有搞錯啊?就介紹給自己的兄弟這麽難看的一個妞,一點兒都不正點啊!”一個長相很猥瑣、尖嘴猴腮的家夥笑嘻嘻地說。另外一個長得像熊一樣壯實地高鼻子褐發男,則直接抗議說:“這樣的‘四眼田雞’,白送給我都不要。”

天哪!讓我暈過去算了!

半夜被一個沒有人性的家夥拎出門,到這麽一個亂七八糟的地方,還要被這些醜男侮辱。我覺得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要知道,我從出生至今,還沒有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而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旁邊這個還很優哉的金發人渣男。

李行閔一言不發地走了下去,對著那個比他高了一個頭還多的高鼻子褐發男的腹部就是一拳,那個家夥猝不及防,一下子捂著肚子倒了下去,嘴裏還吐出了幾縷惡心的酸水。

“王山米,這種話還輪不到你來說。”李行閔好像絲毫沒有用力似的,隻是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手。

本來喧鬧得酒吧此刻已經像冰窟一樣安靜了,所有人都收斂了剛剛嬉皮笑臉得表情,敬畏地看著一擊得手得李行閔。旁邊躺倒的像熊一樣得山米的身體,已經為他們做了最好的示範。李行閔又朝我走了過來,不耐煩地指了指下麵那群呆若木雞的各色流氓板們。

“女人,這裏有的是所謂的帥哥,快點兒挑!”大概是覺得我太過無動於衷了,他又不知死活地加一句,“不用擔心他們不要你。哪個混蛋如果敢這麽做的話,我就揍死他!”“……你這個混蛋!”受夠了侮辱像個傻瓜一樣一直發呆的我,終於回過神來明白了李行閔的意思!他居然想把我像垃圾一樣隨便踢給他的一個下屬換得他自己的自由!從來沒有受過這麽大委屈的我,在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力推開了他。而他則一臉受到冒犯的樣子抬起了自己的手:

“醜女人,你居然敢罵我,不想活了?!”我再也忍不住,哭著跑了出去。真是的,屈辱的淚水一個勁地往外湧著,頭腦已經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就是一定要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