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會
經過八個小時的飛行,於當天晚上十點,白東方和劉湧平安抵達了廣州。下了飛機,白東方帶著劉湧住進了當時大名鼎鼎的“白天鵝賓館”,倆人住了間兩個床位的套房,一天的房費就是五百多。
一天五百多塊錢啊,那比當時絕大多數中國人的月工資還要高,正好是劉湧當警察兩個月的收入。看白東方如此闊綽,劉湧心裏未免有些不是滋味,同時又不太好意思,他勸白東方道:“老白,不用住這麽貴的地方吧?找個招待所先住著就行了。”
白東方笑道:“這裏安全,誰也不會來五星級酒店檢查的。至於錢,你更不用操心了,我走遍天下,從沒為錢的事兒為難過。”
白東方這話不禁讓劉湧想起了社會上關於白東方的種種傳聞,劉湧試探著問道:“聽說你是黃瘸子的關門弟子,這是真事兒嗎?”
白東方打個哈哈,說道:“都他媽的瞎****造謠。黃瘸子長啥樣我都不知道。但我偷東西的手藝也不是天生就會,確實是拜過師傅,苦練了好幾年呢。”
劉湧笑了,說道:“十年前,我也在沈陽火車站拎過包,不過手藝不精,沒搞到什麽錢。有空你教我兩手絕招吧,我也好在這廣州混口飯吃不是。”
白東方搖搖頭,說道:“道上的人都以為我掏包、割包的技術多麽了得,傳的神乎其神,其實我不會那些玩意,真的不會。”
劉湧笑笑,沒說話,他以為白東方不想教他,在搪塞他呢。
白東方知道劉湧不太相信,於是又說道:“等有機會,我讓你看看我真正的看家本事,至於能不能學得會,就看你自個了。”
劉湧點點頭,再也沒提要學藝的事情。
在白天鵝賓館住下後,白東方開始帶著劉湧在廣州花天酒地。早先有句俗話,生在蘇州,穿在杭州,吃在廣州,死在柳州。廣東人,除了大便不敢吃,其他凡是你能想到的東西,他們都敢煮熟了給你端上桌。喜歡美食的人,去廣州真的不會失望的。
白東方帶著劉湧專找豪華高檔的酒樓吃,不過幾頓飯吃下來,倆人都有點不習慣,受不了粵菜的風格。東北人不管走到哪兒,離不了殺豬菜,血腸、小雞燉蘑菇、豬肉燉粉條,永遠是東北人的最愛。吃了幾頓粵菜後,白東方和劉湧把目光鎖定在了珠江邊一家叫做“江源飯店”的酒樓,這是一間專營東北菜的高檔酒樓。
倆人白天沒事就到處閑逛,或者在賓館的房間裏看電視,晚上去江源酒店吃過了晚飯,白東方又帶劉湧去歌舞廳或者洗浴中心嫖小姐。這樣的日子,從臘月二十四開始一直過到了年後的正月十五,那時已經是二月中旬,在廣州的人已經穿著襯衣上街了。
劉湧這人雖然心狠手黑,但有一樣好處,恩怨分明,不喜歡欠人情。來到廣州二十多天,吃、住、玩,都是白東方掏錢,這讓劉湧感覺很過意不去,同時也很沒麵子。當初白東方說要帶劉湧來廣州投靠他一個朋友的,可是二十多天來,除了吃喝玩樂,白東方隻字不提他那個朋友的事。劉湧心裏一直發急,但又不好意思多問。不過到了正月十五這天,劉湧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忐忑,中午吃過飯後,他找了個機會問白東方道:“老白,咱來廣州時間也不短了,也不能總是吃喝玩樂吧?”
白東方點上一顆登喜路,說道:“我知道你心裏著急。不過咱們來廣州的時候,估計我那個朋友已經回沈陽過年去了,所以先帶你玩兩天,等著他回廣州。現在也差不多了,他差不多也該過來了。下午咱們去火車站看看情況再說。”
“火車站?你朋友在火車站做生意?”劉湧又問。
白東方猶豫了下,說道:“就算是吧。”
“那他幹啥生意啊?”
白東方哈哈大笑,說道:“說實話,他現在做啥生意我也不清楚。不過三年前,他領著一幫子咱東北的弟兄,打跑了當時霸著廣州火車站的湖南人,靠吃二饃整錢。”
一說吃二饃,劉湧全明白了。當年他在沈陽火車站掏包的時候,也被別人吃過二饃,也吃過別人的二饃。
啥叫吃二饃呢?吃二饃也叫見麵分一半,又叫趕蛋。簡單說就是專門敲詐、搶劫在火車站扒竊的那些扒手。這跟扛活不一樣,扛活雙方是一種合作關係,吃二饃則完全是弱肉強食了,誰的暴力更強,誰就有話語權。
這天下午,白東方帶劉湧去了廣州火車站。當年的廣州火車站還沒擴建,遠遠沒有現在氣派豪華,設施齊全,但是那時的人流量已經很大了,並不比現在遜色多少。
來到廣州火車站,白東方和劉湧站在售票大廳前的廣場上抽著煙,肆無忌憚的說笑,同時他們也在人群中尋找著。找啥啊,找扒手。隻要能找到扒手,順藤摸瓜,自然就能找到吃二饃的東北人,那時當然也就能聯係上白東方那個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