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籠罩的山莊(二)

PART2.

從實驗室離開後,我又立刻去了局長辦公室,關於那個當年死在“鍾樓”裏被毀了容的神秘老太婆的遺體保存的事,我必須親自和他談談。但是遺憾的是,他並沒有同意我的意見。

那具屍體在被毀容時頭骨受到了嚴重的損壞,同時缺失了一些部分,常用的複原技術根本無能為力。而這麽多年來死者的身份也一直沒有揭開,高昂的屍體保管費用讓我的這位老上司不得不下令將屍體火化。

“偶然中蘊涵著必然的聯係。”長穀川由莉的這個提示到底是什麽意思?我一直找不出其中的答案,也不甘心就此把屍體火化而失去尋找這個謎底的機會,於是不得不又為這事去找蕭強。

蕭強給了我一個建議,讓我把那具屍體送到醫學院去做解剖實材,以此來做最後一次努力。事已至此,我不得不接受。

入夜時分,我又一次來到了林原曾經就讀的那所醫學院。鬱蘭,是如今唯一能幫助我的人。

教師宿舍坐落在研究生公寓的旁邊,左右一共兩個單元,從建築的風格與牆麵的色調來看,年歲已有些久遠。在詢問了值班室看門的老太婆和表明了來意後,我被帶到了三樓鬱蘭所居住的房間。

“鬱老師,有個警察找你。”看門的老太婆敲響了房門。

“吱呀”一聲,門拉開了一條縫。

“是你。”鬱蘭隔著門縫看到我後,立刻就埋下了頭,顯得有點尷尬。

“我有點事想請你幫忙,是與案件有關的。”

“哦,什麽事?”鬱蘭問道,但是她依舊站在那條門縫裏,絲毫沒有讓我進去的意思。

我扭頭看了一下站在我旁邊的那個看門的老太婆,笑著說道:“大媽,謝謝你帶我上來。”

老太婆也衝我笑了笑,笑得有點難看。“不用謝,警民合作嘛,應該的,應該的。你們慢慢聊,慢慢聊。”她邊說邊往後退,然後轉身下了樓。

“可以讓我進去再談嗎?”在目送了看門的老太婆離去後我轉身問鬱蘭。

鬱蘭這才抬起了頭,打開了門,說道:“哦,可以,請進吧。”

和普通女人的房間不同,鬱蘭的單身宿舍內沒有太多的裝飾,非常地素雅整潔,整個房間充滿了淡藍色的色調,與她身上所穿的那身淡藍色的衣裙非常和諧。

我在她的書桌前坐了下來。

鬱蘭站在床邊,依舊埋著頭。從見大我後她就一直沒有敢正麵接觸我的目光,完全和前幾次見麵時不一樣。空氣中充滿了一種奇怪的氣氛。

我很明白是因為白天在“鏡湖山莊”受到驚嚇後她那種女人本能的行為讓她在再次麵對我的時候感到不安。而這也讓我不由又一次回想起那種近距離接觸她時的那種感覺。我的心不由跳得快了起來,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你喝茶還是咖啡?”鬱蘭抬起頭來,用手理了一下那些散落在臉上的長發,嘴角又一次恢複了以往的那種笑容。她的確是個很懂事的女人,很快就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氛圍。

“不用客氣,我說完了就走。”

“到底什麽事要讓我幫忙呢?”

“是有關當年這所學院裏發生的一件案子,也就是莫輝和你提過的‘第四校區迷案’……”

大約一個小時後,我把第四校區案件與林原之死的一些聯係簡單地向她說了一邊。“我想讓醫學院以解剖教學的名義將屍體再做一次檢查,看看能否發現點什麽。當然這其中要履行一些手續,所以……”

“這當然可以,我明天就去和上解剖學的那些老師提一下。”

“不過越快越好,因為時間如果太長的,屍體就將被火化掉了。”

“好的,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留個你的電話給我吧。”

我從口袋裏拿出那本常隨身攜帶的電話本,記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撕下遞給了鬱蘭。

“時候也不早了,我該走了,等你的好消息。”

走出那座教師宿舍後,我對著夜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麽剛才在她的房間裏總覺得有種不自在的感覺。我回頭望了一眼她的窗戶,依稀可以看到從裏麵射出淡黃色的燈光。而她那美麗的影子正映照在那窗戶的玻璃上,完美的曲線構成了一副動人的畫麵。我的腦海中不禁又一次泛起了昨天她撲進我懷中的一幕。

“該死,你到底想幹什麽?”我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然後大踏步地朝校門口走去。

夜色中的校園異常的寧靜,經過學生的宿舍樓時,我才發現寢室早已熄燈,於是我看了看手表,已經過了十一點。

由於前幾天一直是陰雨天氣,今晚尤其涼爽。走出校門後,我並沒有直接駕車離開,而是漫步走進了學校不遠處的那所公園。難得今夜涼風襲人,不如趁著夜色獨自走一走,讓混亂了幾天的大腦好好地休息一下。

公園裏有一座人工湖,我沿著湖岸慢慢地走著。沒有路燈,隻有天邊的那輪明月為我照明。月光如水似銀,倒映在湖麵上,湖水泛起粼粼地波光。岸邊的樹木在晚風的吹拂中輕輕地搖擺著枝葉,發出“嘩嘩”的聲響。草叢中不時地傳出昆蟲的鳴叫,與樹葉的聲響交相互應,形成了一曲優美的自然交響曲。

很久沒享受過這種寧靜,很久沒有去品味大自然的魅力。自從從事了這樣一份特殊的職業後,我一直在與這個世界中最醜惡的東西打著交道。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依偎在湖岸邊的欄杆上,盡情地享受著這不可多得的陿意,陶醉在這迷人的湖邊月色裏。

不知過了多久,風慢慢大了起來,那草叢中的蟲鳴也逐漸被樹葉的聲響所掩蓋。湖水在狂風中瞬時變了顏色,開始猛烈地翻湧起來,衝擊著堤岸,擊起層層的浪花。

浪花打濕了我的褲腿,我被迫往後倒退了幾步,抬頭仰望了一下夜空,那輪名月已被厚厚的烏雲遮掩起來,四周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一場暴風雨眼看就要來臨。

“該死的天氣,難得有如此雅興來欣賞一下月色,卻偏偏在這個時候變了臉。”我自言自語地埋怨著,隨之取下鑰匙環上的小電筒,借著它那微弱的光線順著來路返回。

沒走出幾步,那狂風嘎然而止,空氣也變得沉悶起來。翻滾的烏雲激起一道劇烈而刺眼的閃電,緊接著震耳欲聾的雷聲響徹了天際。就在那道閃電劃破夜空之時,我猛然停下了腳步。一道白色的影子在那閃電亮起的一瞬間從我的眼前掠過!

我定了定神,提起手電向那白影掠過的方向照去,無奈手電的功率太小,那微不足道的光線沒走多遠便被吞噬在無盡的黑暗中。

那是什麽!難道是我眼花了?不太死心,調轉了方向朝著那白影掠去的地方追了過去。

又是一道閃電亮起,那白色影子也再一次在我的眼中晃過,然後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是一條人影,這次我已依稀可以分辨出來。它正飛速地在黑暗中移動著,如風似箭,就像是恐怖電影中經常出現的幽靈。

無數次在黑暗中的追捕,都沒有讓我有此刻的這種心驚!自從林原死後,我發現自己已經開始從一個無神論者向神秘主義者轉變。尤其是南宮小雪的那本鬼日記,對我的影響極為重要。

雖然內心中充滿了惶恐,但是我還是沒有過多地考慮,繼續在黑暗中追趕著那條白色的影子。在整個追逐的過程中,那白色的影子幾次被閃電映照出來,而最後一次看見時竟然變成了兩條白影,一前一後,朝著公園大門的方向飛快地移動著。

我一直追趕到了公園外,但路上卻空空如也,除了偶然路過的車輛外,哪有連個人的影子也看不見。豆大的雨點此時從空中直直地落將下來,我又一次環顧了一下四周,在確定沒有異樣後,朝著我那輛停靠在不遠處的麵包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