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就和魏自己說的一樣,他確實是不知道這個地方的路,他隻能辨別方向,為了彌補這個弱點,戰士選擇了一個讓跟著他的魔法師目瞪口呆的最短的前進方式。

他一路都保持一種標準的直線,無論前麵是什麽。是樹林就直接穿過去,是牆就爬過去,是水潭也直接涉水過去,不管是什麽都不能改變他堅定不移的方向。他穿著盔甲還好一點,可是穿著法師袍的金就倒了大黴,而且他的身手也遠沒有這個同伴那樣矯健靈活。在衣服約莫被樹枝刮出三四個大口子後,他不得不冒著被設置在空中的偵察魔法發現的危險——這種常見的預防性措施總是被用來對付那些打算用飛行魔法進入不歡迎他們的建築物的魔法師——穿越一些麻煩的障礙。

金並不知道魏的目的,戰士走得很急,一路快速向前,甚至連一些必要的偵察或警備工作也不做,他正被一種念頭,一種執著的念頭所驅使,讓他在這個陌生而危險的地方如此瘋狂地冒險行動。魔法師謹慎地跟在他後麵,努力不落後。

金小心翼翼地保持著隨時使用魔法的狀態,一個已經重疊了五次的麻痹魔法,這也是他魔力重疊的極限,以保證隨時可以對付不知道從哪個角落中出現的那些不歡迎他們的人。但是也許是幸運,也許是其他什麽原因,總之兩個人居然“一路順風”,沒有遇到任何金擔心的阻礙。

事實上,之所以倆人會如此順利是因為皇宮正在舉行盛大的皇家宴會,這個宴會將持續一夜,為確保這個集中了幾乎全部達官貴人的集會的安全,幾乎所有的衛兵都被調到宴會廳周圍巡邏,所以其他地方的防禦能力就明顯減弱了。

魏終於在一個比較高的建築前停了下來,這個建築物周圍懸掛著紅色的裝飾布幕,但是不知道是出於設計者的用心還是隻是一種錯覺,看起來本應有熱鬧喜慶感的紅色的布卻給人一種陰慘慘的感覺。紅布下的建築物就好像是一個異型的魔獸巢穴,仿佛隨時會出現一隻駭人的東西來撲向來這裏的人

“就是這裏……”魏自言自語的說,隨後他果斷地走向這個詭異建築的大門,用力地推開,速度快得連金想阻止都來不及。

“小心……”話才說出口,魏已經大踏步地進去了。魔法師想跟過去,但是就在他到門口的時候幾個衛兵正有說有笑的從拐角出現,當頭的一個正轉頭向身後的同伴講著什麽。這純粹隻能算是僥幸,如果這隊人是在嚴肅的正式巡邏的話,那他們一定首先發現金,起碼至少有發出警報的機會,但是這個他們正在熱烈討論的話題毀掉了這個機會。

“……借助你們的力量,將無形的繩索捆綁我所憎惡之物!”

魔法師在那個領頭的把頭轉過來前就放出了麻痹術,重疊了五次的麻痹術發揮了驚人的效果,整個小隊,七個人,全部被這個魔法籠罩了進去。魔法綁縛了他們身體的每一塊肌肉,每一個細胞,讓他們全身肌肉都僵硬得像鐵一樣,這隊人就維持這種姿勢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直到魔法的力量減弱到不足以繼續束縛他們,或者某種外力破壞這個力場為止。

“快離開……”金進門叫道,他知道這麽一隊僵硬地站著不能動的衛兵絕對不會隱藏太久的,這種事情絕對瞞不了人,如果現在不走的話,他們恐怕就走不了了。

在看清這個房間內的擺設後,金把叫出一半的話生生吞了回去。現在金知道這個建築物的裝飾設計者絕對不是意外才讓它呈現這種風格的——這是一個停屍間。

這個房間裏麵沒有什麽其他的擺設,隻有一個水晶棺材擺放在大廳的正中央,一具屍體就躺在這個華麗的水晶棺材中間。

這是一個年輕人的屍體,事實上,這具遺體被破壞得相當的嚴重,他的身體被某種武器斬開,即使被處理屍體的人仔細掩飾過,這個嚴重的傷痕依然無法完全掩蓋。他身上穿著華麗的盔甲,盔甲外套著貴公子中非常流行的絲質外套,再加上頭上的那頂鑲著鑽石的王冠,這一切都說明這個人是雷特帝國的皇族。

“這個人是……”明顯的被利器砍傷而造成的巨大傷口,奢華的皇族王冠,以及一身戎裝,還有幾乎比金還年輕的年齡,種種信息累加起來,這個人的名字就呼之欲出了……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今天白天,魔法師還剛剛參加過為他的婚禮而舉行的狂歡活動呢!

魏走進門,他絲毫不理會那個擺放在房子中間的大水晶棺材,直接來到樓梯口,順著這個曲型樓梯走了上去。他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腳步,所以他的皮靴踩在樓梯上的聲音很容易就被樓上的人聽到了。

這是個偶然,當他們三個人和另外兩個同伴見麵的時候他偶然看到的。由於白晝狂歡的緣故,今天晚上並沒有點燃魔法的光柱,所以晚上隻能靠月光和星光照明,也正因為這樣,月光下遠方的高層建築物上那個倚靠在欄杆上的少女的身影被戰士辨認了出來。

“誰?”一個質問的聲音從樓上傳來,這聲音是多麽的熟悉啊!

明克翻身坐起,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她聽得很清楚,因為她根本就沒有睡著過。她原來以為是某個使女進來傳達什麽消息,但是腳步聲的沉重程度馬上就把這個推測否定了。她坐起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那穿著盔甲的身體剛剛在樓梯口露出一小半的身體,她認出這盔甲的樣式既不是雷特皇家的也不是史提馬家族的。

明克剛剛想叫喊,但是這個穩步上來的身影的熟悉感卻讓她的聲音在嘴邊就消失了。她無力地站起來,卻控製不住身體地顫抖,那穩定的腳步聲仿佛是一麵鼓棰,每一下都敲在她的心坎上。

“是他!真的是他,不會錯的!雖然盔甲不一樣了,但那個身材,那種走路的方式……”她發出了一聲軟弱地呼叫,她以為自己叫得很響,但是實際上卻輕得和蚊子叫一樣。少女用雙手捂住嘴,看著樓梯口這個男子轉過身來,刹那間,她的淚水模糊了雙眼,讓她簡直看不清楚這個人臉上的表情。

魏走上樓梯,他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麽那麽激動,跑得那麽快,而現在他卻膽怯了,他用一種幾乎是麻木的遲緩慢慢地轉過身,看著那個穿著睡衣的女孩。他看到那個女孩正用手努力地捂住嘴巴,一幅又似驚恐至極又似傷心欲絕的樣子。

就這樣倆人麵對麵地站著,魏突然感到內心一陣空白,前一刻在心中湧動的千言萬語突然間被遺忘,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眼前的這個少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這裏來幹什麽。要責備她的背情負義嗎?他憑什麽呢?想帶走她嗎?就憑他這個居無定所的冒險者?他們間還有什麽嗎?她今天已經結婚了,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明克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他看起來和以前沒有什麽區別,隻是眼神中多了一份她不懂的某種強烈的激情。但是她清楚得記得,她幾乎是看著他被半獸人的浪潮吞沒的。看到那麽多的兵器落到他身上,看著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不斷圍上去的半獸人中,他應該已經死了,在那種情況下怎麽可能不死呢?而當時她隻能看著,看著那一切的發生,那一切發生得太快,讓她根本無力阻止。現在他卻又出現了,除了身上的打扮,什麽都沒有變。而且是在今天這個特殊的夜晚出現的。在這個以她為祭品的盛大的祭典之後出現——為了家族的利益,她成了一個死人的新娘。

明克踉蹌地向前走兩步,在邁第三步的時候她的腿就再也支持不住身體了,她向前倒了下去,魏本能的上前一步,把那個身體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