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尤物

北京市郊的林蔭區，是京城富人豪門的集聚地。京城最昂貴最奢侈的酒店、娛樂場、別墅幾乎匯集於此。坐落在林蔭區林蔭河邊的維加拉斯俱樂部無疑更是一處風水寶地，寸土寸金形容毫不為過。

依山傍水建起的俱樂部，很明顯得到了古語天人合一的精髓。古典巍峨與精致華麗相容。大處波瀾壯闊，雄起挺拔，小處則飛泉流瀑，曲徑通幽，搭配合理得當。讓觀者不自禁驚歎設計者天馬行空獨具匠心的想象力。

承辦宴會的主別墅位於建築群的中部，四周的形色別墅成眾星拱月狀環繞著，如果隔河遠眺，會發現這幢別墅猶如一隻踏著群峰欲待騰飛的雄鷹，睥睨蒼穹，極具威勢。

外邊月弦稀淡，臘月的冬風刮麵如刀。而維加拉斯俱樂部宴會大廳內部此刻卻人潮洶湧，熱鬧喧囂。

數十盞碩大的純水晶吊燈整齊懸掛，將數千平米的大廳映射得明亮如晝。高檔鵝絨毛鋪置的地毯承載熙攘往來的人群，在水晶燈柔和的光芒照耀下，散發出淡淡的毫光，為這個夜晚的會場塗抹了些許迷醉。

宴會大廳四壁則以大理石雕鑿，斑駁的花紋古拙清奇，彰顯不凡的工藝。牆壁掛的都是古今中外難得一見的各類花鳥畫山水畫油畫，相襯得體，意境深遠。

至於大廳的中央，整齊排列幾十張長條形的檀木桌子，法式西餐，美式糕點，中式菜肴應有盡有，五光十色的佳品令人眼花繚亂。不過赴宴的名流，多半奔著交際應酬，博取上爬資本而來。菜肴食品酒水豐盛高級與否，並不是他們在意範圍。

周皓雲調侃完朱大小姐後，一改玩世不恭飛揚跳脫的氣質，靜靜跟在一位身著婀娜旗袍嫋婷而行的迎賓小姐進入奢華的大廳，沒有引起正熱切攀談交際名流們的任何注意。他也沒有讓廳內富人巨商感興趣的條件。

普通名牌的灰色西裝打著根尋常布料的黑色領帶，鼻梁上既沒有宣示身份的高昂金絲鏡框，手腕上也沒有象征地位的尊貴鑽表。全身上下，或許拿得出手的，就是他那張棱角分明線條流暢的臉孔。隻可惜今晚到場的帥哥俊男俯拾皆是，他這不算俗氣的賣相，猶如一把細碎小泥沙投入了汪洋大海，濺不起多大水花。

這個世界非常現實，周皓雲很清楚純真誠懇永遠不會出現在這些各階層金字塔巔峰人物身上。他們注重的隻是你有沒有帶給他利益的資本。如果沒有，很抱歉，他們不可能浪費時間去應付一個可有可無沒有價值的人，因為這是對他們智商的侮辱。

似乎看淡了人世浮華，閱遍了人情冷暖，周皓雲心情非但沒有半點低落。反而被滿大廳名酒佳肴的香味攫取了所有的思維。他心思，不吃白不吃，而且宰的還是伊朗王子。

精神奕奕心曠神怡地找了處最靠邊最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周皓雲靠在貂皮的柔軟沙發上麵，一邊怡然自得閑逸舒適地大快朵頤，享用這些價值足夠一戶普通人家開銷一輩子的食物；一邊冷眼旁觀譏誚看著周圍名流們樂此不疲玩著那些虛偽惡心的社交遊戲。

他的感覺著實愜意舒服。周圍的名流們無論是言笑晏晏低聲細語，還是高談闊論慷慨激昂，在他眼中，就好像一群自鳴得意的小醜在一個華麗的舞台上自以為是的表演。能夠同時享用闊綽伊朗王子提供的美味佳肴同時，再觀賞可笑小醜的演出，他的心情沒法不暢快莫名。

這是一個絕妙的諷刺。宴會上，成功人士們竭心盡力賣弄著自己的學識與見聞，欲博眾人讚歎；富家千金們煞費苦心炫耀著自己的珠寶和首飾，欲博眾女豔羨；鄉紳勳貴們殫精竭慮表現自己的財大氣粗，欲博名流青睞。隻是他們這種急不可耐唯恐天下不知的舉止神態在旁人眼中，竟是各類千姿百態的小醜行止。不能不承認高貴的名流社會其實是一個令人捧腹的笑話。常人眼中神秘莫測，高高在上的名流聚會，也未必比爛俗的小品演出高級多少。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否定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的高雅貴族，沒有真正的優雅紳士。隻不過真正的上流人，幾乎不會出現在這種充滿虛偽充滿滑稽的場合罷了。

周皓雲是屬於那種沒少光顧真正頂級貴族沙龍的角，對眼下大廳的拙劣與淺薄，他自然完全有資格不值一哂。若不是他今天帶有特殊目的，根本懶得出現在這種無聊無知的地方。

不過既然來了，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他一個人偎在角落自斟自飲，倒也不鹹不淡，不溫不火，心情沒想象中糟糕。

一直到桌麵上價值破萬的三瓶85年伏特加被他見底的時候，大廳側門忽然傳來一陣細碎緊密的腳步聲，整個充滿醜態空虛的名流宴會漸漸出現了震動，刹那間各種攀談攀比炫耀都安靜了下來。

這是正主蒞臨的前兆。不需要轉移眼神，周皓雲都能猜到這是伊朗王子麥赫迪進場了。不遠處幾個珠光寶氣，濃妝豔抹富家千金發出那些壓抑的崇拜，傾慕，興奮，激動尖叫，足夠證明來人的不凡。

周皓雲懷著好奇，目光透過人群縫隙略微瞟了一眼，伊朗王子的形象頓時映入他的腦海。

麥赫迪是個雄偉如山的青年，容貌俊美似女人，淡紫色的長發飄逸撒在腦後，讓他充斥著一股巨大殺傷少女的妖異魅力。雙目深邃如海，鼻梁高挺如鷹鉤，雖然麵色盡力擺出平和的微笑，但是周皓雲掃一眼就立馬斷定這是個城府高深，陰險狠毒的家夥。這種人，遠比真小人可怕得多，沒人知道他陰森的眼神裏隱藏什麽秘密，也不知道他親近的笑容背後，是不是躲藏這一顆欲置你於死地的心。或者此刻他與你談笑風生，開懷暢飲，下一刻他手中的尖刀已經插入你的心窩。

情非得已，萬莫得罪！這是周皓雲對麥赫迪的第一印象的評價。

所幸的是，他也引不起麥赫迪的注意力，甚至這位伊朗王子殿下都不知道宴會有周皓雲這號人存在。他領著十幾個伊朗隨從浩浩蕩蕩從名流夾道掌聲歡迎中緩行，心思全在應酬，營造親和力上邊，斷然無法兼顧躲在幾十米人群背後的某個不顯眼角色。

周皓雲樂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大廳內幾乎所有人的精力都讓麥赫迪吸引，這無形為他提供了不少便利。他微眯著狹長的黑漆眼孔，左手五根手指輕敲桌沿，右手的高腳杯則以一種罕見的優雅規律輕輕晃動，殷紅的波爾多液**在杯壁緩緩旋轉，形成一種極其絢麗的螺旋，沁人心扉的酒香像長了眼睛一般嫋嫋朝著他鼻子裏鑽，鼻息微微湧動，他心裏暗暗籌算著某件計劃實施的方案。

宴會中，名流逢迎伊朗王子，周皓雲自斟自酌，這樣的平和情景持續大約十幾分鍾。

就在周皓雲腦海大致理出那個計劃的脈絡，逐漸敲定細節時，一個酥麻入骨的柔媚聲音突然靡靡鑽入他耳裏：“這位大少好俊俏的調酒手法，可不可以教教小女子呀。”媚音方落，頓時香風撲鼻，如蘭似麝，撩人心扉。

香奈兒五號！而且來自法國巴黎的諾曼詩專賣店。周皓雲輕輕一嗅就聞出這股香味的牌子。他倚靠著暖和輕柔的貂皮，因為謀劃完畢，所以他有工夫饒有興致地睜開眯著的眼睛。

不知何時，他這個幾乎讓各界名流們遺忘的角落對麵騁婷站著位風情萬種，美豔絕倫的高挑美女。

這位美女身高至少有一米七，身材豐滿成正規的S型，穿著一襲極其的黑色真絲晚禮裙，瀑布般的長發披灑在**的雪白香肩上，充滿令男人犯罪的誘惑力。櫻唇豔若桃李，那一雙媚眼秋波盈盈，一瞥一拋，能勾人魂魄。更絕的是，本來就非常顯露的兩團飽滿雪峰還是真空上陣，在稀薄的裙子凸出兩粒殷紅圓潤，一眼望去，深不見底的溝痕若隱若現，隨著主人呼吸輕微的上下起伏波動，其魅惑之處，簡直可以讓人血脈齎張，鼻血爆流！

周皓雲明顯感覺到自己在這種引人沸騰的情況下心跳驟然加速，呼吸飛快急促。他趕忙不動聲色地長吸了一口氣，強行把腦海的綺思遐想拋除，他心中雖驚，但他是一個絕不允許自己迷失在不愛女人身上的霸道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