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把它砸了

第四章-把它砸了

那一抹眼神,幽怨的就像是一潭深水,當著漣漪波紋,蕩漾入心田——這眼神,任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揮也抵抗不了啊,更別說純情小處男許仙了。

但許仙畢竟不是見到美女就邁不開腿的豬哥,他還是毅然決然的以他生平最快速度離開了王府。因為他感覺到這個王夫人絕非常人——常人的手腕能像長了刺一般把人的手指給紮傷嗎?

蘭陵巷也是個熱鬧的街巷,人來人往,穿梭不息。許仙走在街道上,緊皺眉頭,他發現方才在王府時詭異的手鐲此時又沒有了絲毫異樣,那股透心的冰冷之也全然無蹤,仍舊是一個平平常常的鐲子。

許仙狐疑,打量著手鐲,見其晶瑩剔透,純青泛白,是一塊上好的青玉,摸上去有一股溫潤暖和之意,滑潤柔膩,就像是——

就像是王夫人的手腕。

他忙晃了晃腦袋,拋開那些雜碎念頭,嘟囔道:“白素貞沒見到,反倒見著了迷死人不償命的貴夫人?這是哪跟哪啊!”

經過這麽一折騰,天色就將將暗淡了下來,斜陽餘輝灑在清秀的保叔塔上,寶相莊嚴。許仙卻沒有心思欣賞這夕陽下的錢塘風情,甚至也忘卻了與王夫人抓藥之事,疾步過了放生碑、石函橋,穿過錢塘門,徑走青湖街,過井亭橋、花市街,來到過軍橋黑珠巷中。

手腕上帶著一隻玉鐲——女孩子家家的,帶著玉鐲是為了美觀,許仙好歹也是個男人,雖然長的像小白臉,但帶著玉鐲始終不倫不類;再說了,那個玉鐲太邪門,一會冰一會熱的,必然是不祥之物。他索性連藥鋪也不回了,直接回到了黑珠巷內的姐姐姐夫家,想要找來榔頭鐵錘,將這個怪異玉鐲敲碎,省的生出了什麽變故。

姐夫李仁在左藏庫作募事官,是寶芝堂老板李將仕的弟弟。雖說不若李將仕家那般富裕,也是三餐無憂。

院落有些狹小破舊,稀落的種植著幾棵花樹,並不見花開。許仙十來步從院門跨入正堂,見許嬌容與李仁坐在正堂,盡皆緊皺雙眉,麵色陰沉,隻是一個勁的歎氣。

“姐姐、姐夫,怎麽了?”許仙本想無聲息的退出去,回到自己房間,但見許嬌容將視線投在了自己身上,隻得訕訕一笑,試探性的問道。

“你今天是不是又出去玩了?”許嬌容垂落眉梢,語重心長的歎道:“姐姐擔心你一個人在平江過不好,就安排你來臨安寶芝堂做工。前些日子你做的挺好,街坊鄰居都誇你聰明能幹。但你近來卻是怎麽了,也不出去診病,每天就知道去西湖玩耍。”

“姐姐,我今天去王府與王夫人看了病。天色已晚,就準備明天將藥送過去。”許仙心虛的說道。

“姐姐也不多說你什麽,你也不小了,總該為自己以後的路著想。”許嬌容輕歎一聲,扭頭問向坐在一旁的李仁,說道:“公甫,漢文他前些日子生了病,可能心情有些不好,我看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

許仙在一旁聽的稀裏糊塗,不明白許嬌容所說的“這件事”是什麽。

李仁臉麵黑的就像是一塊碳,他大手朝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拍了兩下,咬牙道:“漢文,以後在寶芝堂隻管安心做事,千萬不要與他人爭執鬥毆。如果事情鬧的大了,姐夫也沒有辦法。”

“爭執鬥毆?”許仙一愣,隨即醒悟,不由冷笑,說道:“是李大寶說了什麽吧,莫不成又是我把他推入湖中?”

李大寶是李將仕的獨子,他娘親又是邵太尉的外孫女,在臨安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平素裏橫行霸道,欺壓鄉裏,經常調戲良家女子,鄉裏盡皆敢怒不敢言,不敢招惹他。

先前那次許仙落水,本是他推的許仙,可後來竟然被他說成了是許仙推他不成、反被他推了下去。因為他家庭背景深厚,許仙不得將他怎樣,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漢文,不關大寶的事,”許嬌容忙道:“大寶隻是說你今天沒有去問診,姐姐和姐夫擔心你心情不好,這才問了兩句。既然沒有什麽事,你就回房歇息吧,我還有事與你姐夫商議,待會喊你來吃晚飯。明天是清明節,你上午去保叔塔寺燒香祭祖,順便將王夫人的藥帶過去吧。”

擺在許仙眼前的最大事情並不是李大寶,而是那個該死的玉鐲和明天清明節。

如果得了個會法術的娘子,又豈會懼怕李大寶?

任他老爹老媽多麽厲害,在法術麵前全是浮雲。

但這個鐲子,怎麽看怎麽紮眼。

許仙說道:“漢文知道了,隻是我們家的錘子在哪裏?”

“你找錘頭做什麽?”李仁忽地冷問道。

“公甫!”許嬌容柳眉緊豎,嗔惱一聲,說道:“你今天是怎麽了,怎麽老是與漢文過不去?漢文隻是近來受了寒,心情不好,過兩天就會沒事了。”

“哼!”李仁冷哼,豁然起身,憤憤離開了房間,走了出去。

看到許嬌容和李仁吵架,許仙心中也多少有些過意不去,畢竟許嬌容也是為了自己好。他暗歎一聲,望著許嬌容無奈的臉麵,暗自感慨道:“如果以前我也有這麽一個家——”

鼻尖忽然間一酸,就像是塞著了什麽東西,許仙深吸一口氣,這才平緩了胸中情緒。

“漢文,你可千萬不要做出什麽傻事來,”許嬌容見李仁離去,忙說道:“李大寶的娘親是邵太尉的孫女,平素裏脾氣很大,沒有人敢招惹她。李大寶如果有什麽挑釁的舉動,我們也就忍一忍吧。”

“姐姐,我知道。”

許仙苦笑,原來他們以為自己找錘子,是要與李大寶拚命!

自己是那麽衝動的人嗎?

“我找錘子,其實是想把這個鐲子給砸碎。它太小了,帶著不舒服。”許仙捋起衣袖,將玉鐲**出來,並努力擼了幾下,不能將其摘掉,隻得無奈歎氣。

“這個鐲子……”許嬌容滿麵疑惑,細細打量了許久,方才搖頭道:“我怎麽不記得你有過這個玉鐲?還這麽小,難道是小時候戴上去的?”

“姐姐也不知道?”許仙心頭一沉。

他前世沒有見過這個鐲子,如果許嬌容也不知道來曆的話,也就是說這個鐲子是他在西湖底時出現的。

自己昏迷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

或者說,這個鐲子,是怎麽套在自己手腕上的?

“我沒見你帶過。”許嬌容搖搖頭,說道。

“那好,就找一柄錘頭,把它砸了。”許仙咬牙,堅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