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美麗的普羅旺斯愛克斯

胡子和玲子走後,禿子和冰冰開始收拾殘局。一邊收拾一邊聊天,隻是內容已經從電影回到了家常。

冰冰看上去就是那種很居家的女孩兒,禿子就問她在法國生活習慣嗎之類的話,冰冰中規中矩地回答,沒有一絲漣漪。禿子無從下手,接近崩潰。所有的杯盤碗筷都被收拾進了廚房,冰冰開始洗碗。禿子斜倚在門框上繼續套著詞。

冰冰的身體微胖,胸脯開闊,隨著洗碗的動作,冰冰的胸脯旋律般蠕動。

禿子一咬牙,想起戰爭年代的英雄。堵槍眼,炸碉堡。衝!

禿子從後麵衝上去,兩隻大手直接按在鬆軟的棉花上。

玲子在掙脫束縛之後迅速成長,像野馬奔騰直衝胡子胸膛。胡子猝不及防,陣腳全亂。

胡子絕然沒有想到消瘦苗條的玲子,居然有如此豐盈的身體!

暈!

胡子暈,玲子卻變成了一隻金錢豹,她的身體左突右撞下頂上砸,把胡子衝突成風中的廢紙。胡子在還來不及收心時,就已經洪流滾滾,大江東去了。

胡子和玲子回來時,禿子和冰冰正坐在地毯上喝酒聊天兒。

禿子說:咱們明天租輛車去尼斯吧。

好啊!胡子和玲子異口同聲,然後兩人對望。玲子的臉好紅,不是凍的吧?

於是他們拿出地圖。

研究結果:先到普羅旺斯愛克斯,然後尼斯,然後戛納,最後蒙特卡洛。

去普羅旺斯是胡子的主意,那裏是塞尚的老家,有塞尚故居,而塞尚是胡子最喜歡的藝術家。

去蒙特卡洛是禿子的主意,禿子好賭。

兩個姑娘完全無所謂,她們隻想跟著去玩兒。

他們開始了第二輪的酒戰,4個人頻頻舉杯,女的一點兒不輸給男的。

胡子:你們平時也喝酒?

玲子:喝呀,不喝怎麽打發日子呀!但我們平時很少喝洋酒,都喝紅酒,紅酒便宜。

禿子衝冰冰說:你的酒量怎麽樣?

玲子:她是我們這兒的酒仙,千杯不醉,萬盞不倒。

冰冰紅著臉,但沒有反駁,默認了。

玲子的話莫名其妙地激起了兩個老酒鬼的萬丈雄心,他們開始雙戰冰冰。

當然,胡子和禿子沒那麽不要臉,他們沒有采用車戰的方式,而是兩個人打成一塊鋼,共對女神仙。

冰冰從容得很,臉上始終帶著微笑。

這也是一場搏殺,酒場如戰場,為榮譽而戰。

什麽是真正的酒鬼?真正的酒鬼不是酒量最大的那種人,而是酒性最大的人,他們愛酒嗜酒,把酒當父母朋友兄弟姐妹,把酒當自己身上的血和肉,撐破了膽子喝青了腸子也奉陪到底。

恰好,禿子和胡子就是這樣的酒鬼,花好月好不如酒好,爹親娘親不如酒親。他們的愛恨情仇都生根在酒裏,酒讓他們豪情滿懷、激情四溢、一飛衝天。胡子和禿子的朋友狗子也是這種人,狗子甚至根本不用算上他的文學才華,狗子僅僅憑他在酒場上的聲譽,就已經成為一個傳奇了。“去見狗子”這句話的意思,大體等同於去喝酒,喝大酒。

醉裏乾坤大,壺中日月長。

發克右!

酒是軟兵器,繩索,圈套。

胡子和禿子的朋友方輝說:我一收繩子你就進了圈套,我的目的就是讓你上當。

酒是暗器,難得一見,有去無回。

這一場刀光劍影,直殺得地暗天昏。

四個人喝成了四具屍體,橫七豎八。

早上,玲子最先醒來,沒有太陽,還落著小雨。

玲子洗漱完,挨個兒把那三頭豬踢醒。

開路了!

往哪兒開?

每個人都半死不活的。

撐著。

玲子和冰冰去租車,胡子和禿子去碼頭等。

沒有出租車,胡子他們隻好坐公車。

馬賽的小路口多如牛毛,絕對不比牛毛少。

馬賽的星期天交通依然堵塞,胡子他們不明白。一問,原來趕上了當地的一個什麽節。

馬路上沒有自行車道,但卻有專門的輪滑道。馬賽人喜歡運動,很多人拿輪滑當交通工具。

真邪門兒!

真環保!

車走得慢慢悠悠,人滑得像飛一樣。

他們約好在舊港見麵,舊港船帆林立,簡直讓人無法招架。

租到的是一輛1.2升的POLO,走A7轉A8高速一路上行,胡子一直把油門踩到死,車卻還是像一輛老馬車,嘎嘎悠悠,那叫一個慢!

媽的,胡子罵。

你懂個屁,環保。玲子在旁邊說。

嘿嘿!北京女孩兒難搞吧?禿子說。

哎,小叔叔,你這哪兒像一個長輩說的話啊,整個一條色狼。

爽個屁,我倆啥也沒做。

輪到胡子紅臉了,胡子的臉比孫悟空的屁股還紅。

半個多小時後,他們進了愛克斯城。進了城,就傻了眼,這裏道路縱橫交錯,像扭曲的圍棋盤,禿子他們從國內帶來的地圖完全失效。問當地人,

法國人對英語的鄙視讓他們把英語說成了斯瓦西裏語。上路前他們講好,問路找地兒的事情玲子和冰冰不參與,因為這樣可以鍛煉禿子和胡子在法國獨立行走的能力。無奈,隻有亂撞,直到他們撞上了一個標誌性的噴泉—LAROTONDEPLACEDUGALDEGAULLE。撞上此噴泉算他們撞了大運,噴泉旁的“i”有救命的當地地圖。禿子如釋重負,並決定從此開始收藏世界地圖。

塞尚的畫室坐落在一條普通的小街上,這條普通的小街卻因為塞尚和雨果而蕩漾著異樣的芬芳。

他們四個人徜徉在街上,一些美麗的落葉隨微風聚散。

拉著手,心情純淨。

人生就有這樣一些時刻,不紅不黑的,但無限美好。

是否參觀故居已經不再重要,想要的都已經來了。

於是他們坐下來,抽支煙,安靜地互相凝望。

生活有時候就是這樣美好。

這種美好無以言表。

就是好!

他們終於還是去了塞尚畫室,那個長滿植物的小院子像一個幹淨的美人兒。

他們頂禮膜拜。

看故居的是一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也美得讓人肅然起敬。她身著紅色毛衣,氣韻高雅。

這裏陳列了一些塞尚的衣服、帽子、畫架、畫筆和一些素描及若幹未完成作品,大師生前的工作場景曆曆在目,仿佛昨天。

管理員操著法國人少有的正經英語(雖然語調也打著彎兒)給他們介紹,說牆上的一幅作品畫的是塞尚的母親,是塞尚在母親去世後畫的。畫上的老人麵容安詳像醒著。禿子怎麽看那都覺得不像一個老婦,而像一個老頭兒。

他們聽得屏息凝神,大氣兒都不敢喘。

後來,她說:我看得出你們不是美國人,也不是日本人,我還看得出你們和我一樣熱愛塞尚。你們可以拍照。

幾個人飽含熱淚。

這是藝術的洗禮,又和藝術無關。

當他們重新上路,聖維克多火山頃刻間變成了一座豐碑。

塞尚說:“蘋果會移動嗎?”“我要用蘋果震撼整個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