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玩樂兒

胡子和禿子分手後去了一個茶樓,昨天一個甕聲甕氣的女聲跟他約了采訪。

本來這兩天胡子有點兒小故事,一個妖精似的女孩兒讓他有些著迷。胡子約了妖精晚上見麵,但他萬萬萬萬一萬萬沒想到,這個極其日常的采訪,差點兒奪了他的魂、要了他的命。

其實,在胡子剛剛見到這個叫瓜子的女孩兒時,就知道他原本的約會一定完蛋了。

瓜子個頭矮小,形容瘦削,嘴唇輕薄得鋒利,目光畏葸得纏綿,臉上還下著淡淡的雪花。

胡子覺得一定是自己的手機昨天出了問題,那個甕聲甕氣的聲音不見了,雖然還是有點兒鼻音,但共鳴聲兒也就芝麻大小。

瓜子說話幾乎沒有聲音!

瓜子的羞澀掛在臉上,自然純明,惹人垂憐。

瓜子嗡嗡嗡嗡地問了一些問題,像低空飛行的轟炸機,胡子基本沒聽明白。當胡子再追問時,瓜子難為情又不耐煩地說“算了吧”。結果整個采訪都是在糊裏糊塗中進行的,胡子到頭來也不清楚她到底想問什麽。

但是,胡子卻是徹底地被她迷住了。

究竟是什麽讓我無法自拔?難道我拔出來真的就軟了?!

采訪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完的,因為胡子壓根兒就沒明白瓜子的采訪意圖。一些含含糊糊的句子,隻有逗號和省略號的殘篇

但是他們兩個人就一直坐在茶樓裏,互相觀看,說一些廢話,誰也沒提走的要求。

胡子自己都有點兒奇怪:這是怎麽了?我看上她哪兒了?

於是胡子又仔細看她,她嬌羞又不吝的態度讓胡子欲罷不能。

瓜子多數時間目光散射,偶爾望向胡子,用的也是斜眼兒或者白眼兒。

說實話,瓜子長得絕對算不上好看,扔人堆兒裏絕對找不著她,但瓜子又絕對是個美人兒,她拿捏的那個巧勁兒天下無雙。

一個女人可以通過很多種途徑成為美人兒。

終於還是胡子扛不住了,他說:跟我一起吃飯吧。

瓜子:行嗎?

胡子:反正我一人兒。

胡子帶瓜子去了“招待所”,吃貴州菜。

甲21號招待所是胡子最愛的餐廳之一,除了喜歡吃那裏的菜,還因為那裏的三個老板都是胡子的朋友。

小季,人稱“季哥”,“季哥”很小的時候就被人稱“季哥”了,他是中國搖滾的元老級人物。早年他曾參與組建1989樂隊,並率先在白紙坊做了北京最早的LIVEHOUSE,然後又是“幸福俱樂部”,中國早期搖滾樂演出大概有一半兒以上跟他有關。後來他開酒吧餐廳上了癮,“為人民服務”、“隱蔽的樹”、“番茄”,還有埃塞俄比亞菜等等,儼然成了個中大佬。胡子很喜歡跟小季玩兒,因為小季的腦子就像閃電一樣,鬼主意層出不窮。

張洪菠是貴州人,胡子在圓明園畫家村時的朋友,寫詩和小說,主業畫畫兒,有他參股的“三個貴州人”,眼下也是北京文化界炙手可熱的餐廳之一。後來張洪菠由於自己英語不靈,就娶了“洋話連篇”的美女主持人小曼,希望他們未來的孩子能鬼話連篇。

再有一個就是台灣歌手高明駿了。

“能吃辣的嗎?”胡子問。

點頭。

“喝酒嗎?”

“你喝嗎?”

兩個人喝起啤酒來。

瓜子喝得很慢。

胡子一直沒話找話地問問題,瓜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問的莫名其妙,答的不知所雲。

吃飯像螞蟻啃骨頭。小螞蟻啃大骨頭!費勁!

小季壞壞地走過來,壞壞地朝胡子擠了一下眼。小季擠眼是有名兒的,壞水兒從此冒出,咕嘟咕嘟的。

一會兒你還有別的事兒嗎?

就我媽在家等我。

那還能再去酒吧喝點兒嗎?

點頭。

靠!

愚公移山的樓下在演拉丁。他們上了樓。樓上一樣人聲鼎沸。

找了個沙發坐下來:還喝啤酒?

瓜子脫掉披肩,露出月亮般的肩膀:能不能來點兒烈的啊?

胡子快瘋了!

“沾邊”,胡子最愛的酒,搖滾酒,隻是現在假的太多了。

一仰脖,瓜子的一杯進肚了。

鏘鏘鏘!

完全出乎意料,兩個人突然呈推杯換盞狀。

胡子:你沒病吧?

瓜子:你丫才有病呢!

瓜子隨著音樂上下翻飛。

酒迅速地下著,像倒進了地漏兒。

瓜子的身體一直麻花兒般別扭著,沒有複原過。

眼睛通紅的胡子一把抓住瓜子,帶進懷裏,瓜子的舌頭瞬間就滑進了胡子的口腔。

呆若木雞。木雞使勁嚼舌頭。直到累。

胡子收住舌頭:你知道會這樣?

我來找你時就有朋友提醒我說你是匹狼。

那還來?

我有工作。

這也是工作?

一部分。

靠靠!

陸續有一些小搖滾上樓,見到瓜子都親切地招呼甚至擁抱。

胡子茫然。

瓜子樂不可支。

瓜子乜人來的?

瓜子好仁兒壞仁兒?

反正瓜子變了個人兒。

靠靠靠!

瓜子不簡單,她曾經跟很多小樂隊全國巡演。

天津、石家莊、鄭州、武漢、長沙、廣州、深圳、成都、重慶、大連、沈陽、鞍山、哈爾濱、大慶、銀川、蘭州、上海整個中國搖滾版圖瓜子貼了一溜兒小紅旗。

胡子作為中國搖滾的資深老炮兒,一個躬鞠到底,就差一個頭磕到地上了。

靠靠靠靠!

瓜子腰身亂舞,貌美如花!

已經這樣了,結果一定是一起回家。

但是,你媽還在家等你呢?!

我打個電話,讓她繼續等。

可我老婆在家。

去我姐們兒那兒。

這就是生活。

我們熱愛生活,因為生活中充滿意外。

意外讓我們的生活牛逼烘烘!

瓜子的朋友家一塵不染。朋友不在家,瓜子用鑰匙開的門。

瓜子說朋友遠在天邊,這裏現在是她的愛巢。

胡子推門進了洗手間,洗手間裏貼滿了瓜子在洗手間裏拍的各種酷姿豔照。

胡子把瓜子掀翻在床上,此時的瓜子又恢複了嬌羞的狀態,她緊閉雙眼,像一隻受傷的小鬆鼠。

瓜子的身體青澀而成熟,糜爛而不腐爛,讓人欲罷不能。胡子覺得自己就像走進了巴塞羅那深深的小巷,曲折漫長、綿延不斷。

胡子曾經在酒後迷失在巴塞羅那的小巷中,胡子也曾經同樣迷失在青島石老人的沙灘上,同樣的迷醉,同樣的不知所終。

胡子此刻沉迷於對瓜子的吮吸中,瓜子清淡而潮濕的身體像雨後的向日葵,暖陽乍起,葵花朵朵向太陽。

瓜子始終沒有張開緊閉的雙眼,好像一旦張開眼,鴿子就會飛走了。

胡子的唇不時在瓜子的眼瞼輕擦,那薄如蟬翼的掠過,像大雁飛過廣場的輕捷身影。

胡子一生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懷抱一個冰冷而知性的,熱火朝天。

感謝生活,這是胡子那時的心裏話。

感恩的生活多美好!

靠!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