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水道中的密室

夏臣對著空房說的那句話一字不落的傳進了洛詩敏的耳朵裏,她費了很大的勁才忍住了內心強烈的衝動沒有追問下去。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任何人不能碰觸的秘密,畢竟像洛詩敏這種內心和大腦一片空白,智商和情商低的嚇人,永遠隻有一根筋的女孩是人間極品,一萬個人裏麵也很難找出一個她的同類來。

兩人默默的走在去醫務室的路上,太陽從地平麵上探出一角,大霧逐漸散去,起的早的同學有的在用功看書,有的在鍛煉身體。認得洛詩敏的同學看到了讓人難以相信的一幕,她竟然和一個帥哥並排走在一起,這個消息的震撼力不亞於彗星要撞地球了。

洛詩敏偷偷用餘光觀察夏臣棱角分明的臉龐,火紅的日光照在他的臉上,給他迷人的臉龐鍍上了一層金色。洛詩敏又開始發花癡了,太迷人了,要是能一輩子都看著這張臉,那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夏臣打了一個噴嚏,要是他知道洛詩敏此刻心中再想什麽,肯定會撒腿就跑,打死他他都不會回一下頭。洛詩敏意外的發現夏臣的左臉上有淡淡的紅痕,像是手掌的痕跡。她聯想到在老建築聽到啪的一聲,她可以肯定,什麽人打了夏臣一耳光。夏臣昨天才轉學到伊石學院,打他的會是誰呢?

說話間兩人就走到了醫務室的門口,夏臣拉住心不在焉的洛詩敏,“你還往哪走去,我們到了。”

“哦。”洛詩敏甩甩頭,把腦中的奇思妙想全甩出去,讓自己看起來十分的專業。

勘察現場,處理屍體等一係列活動警察在昨天晚上就處理完了,可時間不夠他們把現場恢複原樣,隻能在門口掛了一個‘今日休息’的牌子,門上還刮了一個超級大的鐵鎖。

夏臣左右一看沒人,拿出兩根鐵條對著鎖眼捅了進去。他不忘囑咐洛詩敏,“你看著點,要是有人來了你吱一聲。”看到洛詩敏點頭答應,夏臣專心的開鎖。

道路盡頭,一位晨練的老師正向醫務室跑來,洛詩敏看到了立刻吱了兩聲。夏臣在專心致誌的開鎖,根本就沒看見。眼看著老師就跑到了近處,洛詩敏一把拉過夏臣,兩人假裝在談情說愛。老師看了兩人一眼,搖搖頭,繼續往前跑了。

看著老師逐漸跑遠,夏臣壓低了嗓門問道,“叫你看到有人來了吱一聲,你怎麽沒反應,別和我說這麽大個人你沒有看到。”

洛詩敏無辜的說道,“我吱了,吱了好幾聲呢,你沒有聽到。”

夏臣無語了,他有點後悔,剛才他怎麽就答應帶她一起來調查案子。不想了,夏臣接著開鎖。

再沒有人出現,洛詩敏出主意道,“不行就用石頭砸開吧。”

噓!夏臣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用力一扭鐵條,哢嚓一聲,鎖開了。洛詩敏讚道,“你真厲害,還會開鎖。”夏臣不想浪費口舌,一把將洛詩敏拖進門去,左右一看沒有引起人注意,夏臣輕輕關上了醫務室的門。

醫務室內一片狼藉,空氣中還有淡淡的血腥味,一切還保持著凶案發生後的樣子,櫃子和輸液架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碎玻璃片滿地都是,這是洛詩敏逃命時撞翻打碎的。屍體已經被警察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用白粉筆畫的人形,地上的血跡還沒來得及處理,凝結成黑紅色的一團。

洛詩敏剛要邁腿向前走一步,夏臣對她說道,“別動,你站著就好了,我叫你動你再動。”“好的。”還從沒有人敢命令她,更詭異的是她居然答應了。

夏臣小心翼翼的走到醫務室中間,眼神依次掃過代表齊小可、左醫生、羅護士和胡蓉蓉的四個白圈。他斷定最先被害的應該是躺在病床上的齊小可,因為她的死狀最慘,然後凶手勒死了離他最近的左醫生,最後勒死了正要逃跑的羅護士,返過身來又勒住可能已經嚇昏了的胡蓉蓉,因為連殺兩人,力氣也不足了,所以才沒有勒死胡蓉蓉。可據他分析,如果凶手是從外麵闖入的,最先被害的就應該是在門口的羅護士。難道當時的屋子裏還有第五個人?可警察沒發現第五個人留下任何痕跡,他是怎麽做到的呢?

洛詩敏在一旁站著無聊,看到門口的開關,用手按了一下,屋裏的燈亮了,她奇道,“怪了,昨天晚上我按了怎麽不亮。”

正在思考中的夏臣沒聽清楚,“你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我說這燈昨天晚上我按它怎麽不亮。”

夏臣快步趕來,仔細的看了看開關,又去看了在裏麵牆壁上的配電箱,裏麵落滿了灰塵,電閘的手柄處沒有半點灰塵,他自語道,“果然有人動了手腳,出事的時候他關了電閘,可凶手又是什麽時候合上電閘的呢?如果是在警察離開現場之後,凶手又是怎樣進到屋裏的?門和窗戶都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洛詩敏打了一個哈欠,夏臣說的一串問題她聽著就頭疼,她的視線在屋裏到處掃視,不能停下來,把視線集中在一點的話她很快就會睡著了。不經意中她看到病床下的地麵上有一道血痕,像是有東西從血水中爬了出來,再看羅護士和左醫生的屍體附近,有相同的痕跡,隻是淡了很多,不仔細看就會被忽略掉。

洛詩敏朝夏臣擺手,讓他注意到自己。

“又怎麽了?”被打斷思路的夏臣有些惱怒。

洛詩敏用手指著病床下的地麵,“你注意到那個痕跡了嗎?”

痕跡?夏臣看到了洛詩敏口中的痕跡,他很快在房間的很多角落都找到了相同的痕跡,最後這痕跡消失在下水道旁。房間裏有個井蓋,打開可以下到小水道裏,他發現井蓋的縫隙中沒有灰塵贓物,說明最近井蓋打開過。

夏臣用力拉了一下井蓋,紋絲未動。

“你過來幫忙啊。”他衝還在門口傻站著的洛詩敏喊道。

洛詩敏哦了一聲,把一根輸液的鐵支架的一端插進井蓋的孔中,兩人用力一撬,井蓋開了,夏臣讚道,“你辦法挺多的,眼力也不錯。”被稱讚的洛詩敏臉一下紅了,像個紅透的蘋果。

一股惡臭從井中噴出,熏的夏臣直流眼淚,洛詩敏腹內一陣翻騰,嘔了出來,還好她從昨晚就沒有吃東西,腹內空空隻是幹嘔了幾聲。夏臣從醫務室的櫃子裏找出口罩和手電筒,正要下去,被洛詩敏攔住,“你要幹什麽?”

夏臣用手電照向漆黑的井底,“我下去看看啊,下麵說不定會有線索。”

“我要和你一起去。”

夏臣隨便找了一個借口,搪塞道,“下麵很髒的,女孩子就不要下去了。”

“我要下去。”洛詩敏固執勁上來了,“你能下去我就能下。你不讓我下去我就不讓你下去。”

夏臣無可奈何拿了一個口罩和手電筒給她。“好吧,到了下麵你要聽我的。我先下。”

夏臣順著井壁的梯子下到井底,沒有發現異常,洛詩敏跟著下來了。下水道裏的惡臭更加濃烈,一副口罩難以抵擋,兩人捂著口鼻向前走去。從前方吹出來一股刺骨的冷意,黑洞洞的空間讓人不寒而栗。在刹那間洛詩敏產生了一種錯覺,就在一瞬間,手電筒突然熄滅了,本來是被照的極亮的空間一下子陷入了無底洞似的黑暗,前隻一片眩目的紅光,鮮紅的血水像潮水般湧來。

“你怎麽了?”夏臣察覺到了洛詩敏的異常,她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

洛詩敏咬牙說道,“我沒事。”

夏臣沒有說什麽,卻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

黑暗裏的寂靜是最讓人感到難過的,洛詩敏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緊緊的捂住了夏臣的手,感覺就像是捂住了一個美妙的春天。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很長的時間,走了不過十多米的距離,洛詩敏感到一股灼熱的呼吸正貼著她的背後吐到了脖頸處,猛地回頭,什麽也沒有,一陣雞皮疙瘩從脖子處泛了起來。

心跳越來越劇烈,洛詩敏強烈的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好像在黑暗中正有無數雙眼睛看著她,看的她渾身發毛。夏臣像是發現了什麽,猛然奔跑起來,就在下水道裏快速的向前衝去。黑色的管道向身後退去,下水道好象很長很長沒有盡頭,黑暗中兩人奔跑聲那麽急促,一切的景象仿佛在扭曲和重疊。四周的空氣沉重起來,氣壓也仿佛變大了好幾個帕斯卡,壓在胸口憋得慌。洛詩敏大大的吸了口氣,摸了摸胸口,在看夏臣,額頭上也漸漸有了細密的汗珠,他也有點體力不支。

夏臣停了下來,兩人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扇大門,鏽跡斑斑的大門,就在下水道的盡頭。

夏臣點點頭,兩人輕輕的向鐵門靠近,腳踩在下水道的地麵上發出沙沙的聲音。一靠近鐵門,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手電筒的燈光變的昏暗,一亮一亮的讓人琢磨不定,從門縫處吹來的陰風刺骨,洛詩敏緊緊的拽著夏臣的手,一刻也不想放開。

洛詩敏用小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問,“門的那邊有什麽?”

夏臣搖搖頭,他沉重的呼吸聲在颼颼的風聲中顯得有些急促。他的手放在鐵門上,推了一下,門沒有開。洛詩敏看到,夏臣的手也有些顫抖。

人麵對同類的屍體時,有一種莫名的恐懼,這種恐懼是實實在在的,當你無法預知恐懼的對象卻分明感到恐懼的時候,這種讓人琢磨無處不在的恐懼就像是一顆時刻可能爆炸的炸彈,轟隆一聲人就粉身碎骨了。或者它像一隻蛀蟲,一口口吃掉你的冷靜和理智,在頃刻間讓你的心裏防線崩潰。

嘶嘶……

鐵門內再次傳出怪異的聲音,洛詩敏的呼吸突然停頓,周圍的空氣好象一下子被抽掉了,全身漸漸被冷汗濕透。怪異的聲音又把她帶回了昨晚那個恐怖的場景,羅護士臉青黑,血紅的舌頭吐了出來,突出的眼球讓她一陣暈眩。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肺裏已經沒有多少空氣,羅護士的嘴角勾起了殘酷的笑容,從她嘴裏吐出來自地獄的聲音,“‘它’會去找你的。”

“洛詩敏!”夏臣輕聲呼喚她的名字,“我要撞開這扇門。”

聽到夏臣的聲音,洛詩敏感到全身一鬆,無力的倒向夏臣,癱軟在他的懷中,拿掉口罩之後,一絲冰冷的空氣重新進入到了她的肺中。

“你怎麽了?沒事吧”夏臣意外的關心起了洛詩敏。

“我沒事。”洛詩敏扶著夏臣站了起來,“你撞吧。”

夏臣把手電筒交給洛詩敏,後退一段距離,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過來,肩膀狠狠的撞在了鐵門上。咣的一聲,鐵門紋絲未動,門邊落下了一溜灰塵。

“好結實的門。”夏臣抱著肩膀,疼痛讓他帥氣的臉龐有些變形。“我偏不信這個邪。”夏臣再次助跑,用另一個肩膀撞向鐵門。這次鐵門晃了兩下,還是沒有開。

“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吧。”洛詩敏有些心疼了,“要不我們上去找點工具再下來。”

“我就不信這個邪了。”夏臣再次做好衝撞的準備。

咯吱一聲,鐵門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竟然自己開了。站在門口的洛詩敏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一股異常寒冷的陰風吹得她不禁打了個冷顫。風呼嘯著吹過的聲音就象是人淒慘的嘯聲。洛詩敏腦子一片的空白,動物的本能讓她感到了危險的氣息,有什麽東西嗖的一聲從她耳邊而過,落入了更遠處的黑暗之中。

夏臣三步並做兩步趕了過來,站在洛詩敏身前,警惕的看著鐵門之內。

“我們要進去嗎?”洛詩敏的聲音細若蚊鳴。

夏臣用語言代替了行動,他拉著洛詩敏的小手走進了鐵門。嗆人的福爾馬林直衝鼻孔,洛詩敏的眼淚立刻就流了出來。

擦掉眼淚之後,洛詩敏看到這是一個不足二十平米的狹小空間。灰黃色的牆壁表麵上有一層細密的水珠,房間的一角擺著兩個櫃子,裏麵裝滿了各式的醫療器械,櫃子下麵有一隻碩大的老鼠在啃噬著什麽,它一點也不怕人,紅豆大小的兩個眼睛散發著點點熒光。最怕老鼠的洛詩敏竟然沒有發出尖叫,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裏她見識了太多太多比老鼠更恐怖的東西。或許,在世界上最令人恐懼的恰恰是人本身。

在房間的東北角有一張床,床的四周有一層紗或者是塑料布的東西,隱約的看到一個人躺在床上,似乎是一個男人。

握著洛詩敏的手已經放開,夏臣緩緩的走了過去,撥開了那層紗,吳醫生正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洛詩敏頓時呆住了,但讓她整個人呆立成化石的並不是因為吳醫生的臉色,而是他的身體。他上身有一個巨大的傷口,皮膚像衣服一樣敞開著,露出了裏麵的五髒器官。髒器表麵有一層白色的黏膜,看上去還很濕滑,可是沒有鮮血,一滴也沒有。夏臣不知用什麽東西挑起了肝或者是胃又或是其他髒器看的仔細,臉幾乎都要貼在髒器上,上麵的一個細微的傷痕吸引了他的注意。洛詩敏彎腰一陣幹嘔,眼淚和鼻涕齊出,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朦朧中,洛詩敏看到惡魔猙獰的笑臉。

眼前一黑,洛詩敏再次昏了過去。

夏臣跑過來抱起洛詩敏,手中拿了一個精致的小玻璃瓶,標簽上寫著,‘夏氏製藥’!他緊緊的攥著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