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雪落平安 (1)

平安夜,老天忽然下起了大雪,大團大團的雪花,隨著呼嘯的北風,“沙沙”地積滿了大地,一片白雪皚皚景象。

年輕的男女們,大多趴在窗戶上,哈著熱氣,注視著天地之間飄雪的壯麗,都在為能過一個白色聖誕節而感到興奮。

孫良靠在辦公室的窗前,嘴裏的熱氣已經將玻璃蒙上了茫茫的一層,眼神也變得癡迷,心裏開始擔憂著明天的追悼會,不知能否順利的進行。

花茶沒有敲門,輕輕地走了進來。

看到孫良挺拔已經不如從前的背影,忽然感到一陣心酸,想喊一聲爸的,終於忍住了沒有出聲。

花茶走到飲水機邊,衝了一杯咖啡,慢慢地走到了窗邊。

孫良早已從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了花茶的動作,但他沒有回頭,眼神繼續縹緲地看向遠處的雪景,仿佛能夠從中得到些什麽。

“雅君啊!”

孫良忽然地開口,讓花茶愣住了,趕忙回應:“爸,別站在窗戶邊上,小心感冒,平安夜了,喝杯咖啡慶祝一下吧。”

孫良心裏暖乎乎的,慢慢地轉過身來,向花茶揮揮手,示意她站過來。

花茶將手中的咖啡遞到孫良手裏,也透過窗戶看向了遠處。

“這洋人的節,我可沒什麽興趣過,嗬嗬,雅君,酒吧爆炸案勘察報告出來了嗎?”

“還沒有,仍然在調查,那些同性戀都很頑固,可能是怕被別人知道了身份,所以,都不想承認,連酒吧的服務員都百般抵賴,死不承認他們酒吧有倍侍服務。”

“你說這次爆炸是貓妖幹的?有什麽證據嗎?”

“爸,我是聽……聽上官博說的,他說跟他交手的那個就是貓妖,貓妖已經染了頭發,換了衣服,但上官博可以確定,就是貓妖。”

“而且從現場遺留的爆炸提取物分析,還有酒吧走廓上提取的煙霧彈碎片來看,正是獨腳鬼走私進國內的武器,國際刑警也已經確認了這條線索,而且除了獨腳鬼,他們也沒發現有別的大宗武器入境的紀錄。”

孫良一陣一陣地咬著牙:“貓妖貓妖……又是貓妖,他倒底想幹什麽?怎麽每次他的出現,都非得那麽血腥,他的目的是什麽?難道,真是為了殺上官博?”

“爸,我感覺,他是想一點一點把上官博玩死,這次跟以往有很大不同了,前兩次與上官博交戰,都隻是試探性的,而這一次,他傷了上官博的手腕,好像他在一點點培養自己對上官博殺機,熟悉一下上官博進攻的習慣,也有另外一種可能,現在他已經發現自己殺不了上官博,而要借助武器了。”“雅君,上官博現在已經停職了,而且,還有個陰魂不散的貓妖老是想要他的命……”

孫良喝了口咖啡,側過臉看了花茶一眼,試探著問道:“雅君,你可要考慮好啊,這一輩子的大事,不能太兒戲嘍,你媽……”

“爸!”

花茶皺起了眉頭:“你這人怎麽這樣啊,我都說了沒那事兒!”

說完這句話,花茶不禁想到了酒吧爆炸那晚,自己坐在上官博身邊為他擦拭的情景,剛剛皺起的眉頭也慢慢舒展開了,兩頰甚至還添加了絲絲紅暈。

孫良看在眼裏,並沒有說破,而是疼愛地摸了摸花茶的頭發,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慈祥了:“女兒啊,我從小就跟你說過,隻要你認準的事,就堅持去做,你也這麽大了,自己有辨別事非的能力,不管你做什麽,隻要你覺得對,老爸就支持你,”

花茶剛想再開口反駁幾句,沒想到孫良一下子轉了語氣,重重地吐出兩個字:“但是……你和上官博的事,我決不答應。”

“哎呀,爸,你又開始了,我都說過了,沒那回事兒,你煩不煩啊!”

“雅君啊,我是以過來人的經驗來看待你和上官博的事,上官博你不了解,我可是從他一進公安局就整天跟他打交道的,對於他的生活作風,我費了多少口舌……”

“爸,我走了,你慢慢說吧!”花茶轉身就走,想趕快逃出辦公室。

孫良憤怒地大喊一聲:“雅君!你忘了警校的事嗎?”

花茶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孫良的一句話讓她想起了過去,讓她想起了秦月,也讓她想起了可惡的上官博。

一陣一陣的疼痛感,不斷地從腦子中傳來,花茶使勁捂著耳朵,拚命地搖晃著頭,衝著孫良大聲嘶喊著:“夠了……”

孫良傻了,看著寶貝女兒痛苦的樣子,急忙跑了過去,抓住花茶的胳膊:“雅君,你怎麽樣了,哪不舒服,跟爸爸說,雅君,雅君……”

花茶奮力將孫良的胳膊甩開,一隻手扶著頭,另一隻手快速地打開玻璃門衝了出去。

孫良急了,趕快追了出去,剛要伸手把花茶拉回來,花茶突然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語速放得很慢很慢:“以後別管我的事!”

孫良看著花茶的眼睛,感受到了其中包含的痛苦,憤怒,還有一絲絲軟弱。

等孫良回過神來時,花茶已經跑上了電梯,直視著孫良,按下了關門鍵。

孫良:“啊……”地大叫一聲,緊閉著眼睛,重重地靠在了走廊的牆上。

孫良表情已經麻木了,心裏想的,嘴裏念叨的隻有兩個字:“雅君……”

花茶直接下到了一樓,拚命地跑著,使勁地跑著直接衝出了公安局的大門,瘋狂的神經讓她停不下腳步,憤怒的思緒讓她張不開嘴呼吸。

一陣暈眩的感覺傳來,花茶一下子撲倒在雪地裏,兩手已經緊緊地抓起一把雪,狠狠地砸著地麵,直到再也無力揮起雙手。

就這樣,沒有聲息,靜靜地趴著。

直到遠處有個騎摩托車的人“叭唧”一聲,滑倒在地上,花茶才慢慢翻過身來。

嬌嫩的一張俏臉,迎接著滿天的雪片,直到一片片消融,化作晶瑩的水滴,順著粉嫩的麵頰滾落下來。

此時的花茶,如梨花帶雨般讓人憐愛,臉上的淚水摻混著雪水無聲地流淌下來。

花茶笑了,完全不顧雪花的寒意,笑地那麽甜,笑地那麽動人心扉,一直笑得聲震如雷,笑得大口喘起了粗氣……

實在沒有力氣再笑了,花茶大口地喘著,還想再笑兩聲,也許因為脫力,也許因為傷心,嘴角往上挑了又挑,始終沒能擺出微笑的模樣。

一滴淚水,從眼角處滑落,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連綿不斷地傳向了遠方……

上官博和姚誌,以前是上下級的關係。

對於姚誌來說,現在他們依然是上下級關係,隻不過,姚誌已經高高在上了,而上官博,則坐到了姚誌對麵,審訊桌的後麵了。

雖然,用姚誌的話來說,這是私人之間的談話,不需要第三人在場,但是,對於上官博來說,隻要坐在審訊桌後麵,那就證明自己正在被審訊,與正式審訊和非正式審訊毫無關係。

兩人就這樣麵對麵坐著,久久沒有開口,一人手裏夾著一支煙,也都好長時間不放到嘴裏吸一口了,隻是那麽直直地盯著對方任憑煙灰跌落在手背上。

姚誌終於沉不住氣了,提高了嗓門發話了:“博隊,昨晚在醫院,我怕錄口供會影響你休息,今天不同了,醫生都說你恢複得差不多了,你看……是不是該說點什麽了?”

上官博從來都是審問別人,今天換到了被審的位置,渾身的不自在,雖然還保持著玩世不恭的態度和腔調,可內心時卻無比的別扭,自然而然地,口氣上多少帶了點情緒。

特別是對於姚誌那付小人得誌的嘴臉,更加的厭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