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三堂會審 (1)
上官博夾著自己的黃布軍包，來到孫良辦公室門外，聽到裏麵有人說話的聲音，猶豫了一下，敲了敲門，孫良的聲音傳了出來：“進來。”
上官博一推門，滿滿的煙霧如同泄閘一樣潮湧了出來，上官博用手扇了扇，邁步進去一看，沙發上已經坐滿了人，陳廳長，何書記等人，每人手裏拿一根煙，一幫秘書都站在一邊，孫良並沒有坐在辦公椅上，而是站在窗邊，看著黑灰的夜空。
“坐吧！”孫良隻說了一句，又轉回頭去向外看著，手裏的煙灰掉落在窗台上。
上官博看看四周，哪有位置了，隻有孫良的辦公椅空著，可就算自己喝十斤燒刀子也不敢坐在那個位置，何況幾位大領導都在看著自己，於是關上門，走到窗戶邊，將包往窗台上一放，跟孫良並排站著，也仰起頭，閉起了眼睛。
孫良扭頭看看上官博，仰著頭歎息一聲，閉起了眼睛。
沒有人再說話，但都有意無意地看著上官博。
上官博心裏實在亂得夠嗆，閉起的眼睛又張開了，摸出煙來自己點著，重重地噴出一口煙。
“上官博同誌，剛剛的文件已經給你傳達了，有什麽想法決來吧，我們不能武斷地執行，也想聽聽你的意見。”何書記首先開口了。
上官博心想：說得好聽，都已經形成文件了，還讓我說什麽，我一個小警察，能扭得過大腿嗎？所以，仍然閉口不言，繼續吞吐著煙霧。
何書記開場白說完，沒有得到回應，轉頭看看在坐的各位領導，希望他們能接一下話題，可他們紛紛將視線看向別處，誰也不願意去唱紅臉得罪人。
孫良閉著眼睛，半天沒聽到上官博開口，猛然睜開，推了上官博一把：“你不說楊寧害你嗎？自己去電腦上看錄像！”
上官博耷拉著腦袋，走到電腦邊，打開錄像看了起來。
從錄像上來看，楊寧確實下了功夫：錄像上顯示，上官博進入房間不久，楊寧帶著兩個保鏢進入了，沒說幾句，上官博就掏出了槍指向楊寧，而且手上的槍還被剪輯成了特寫。
錄像上時間顯示，五分鍾以後，楊寧才開始喊人，十幾個黑衣壯漢才手持砍刀魚貫而入，這時畫麵中已經沒有了上官博的身影，然後，鏡頭一轉，黑衣壯漢持刀砍了過去，然後是上官博出手傷人。
雖然整段錄像沒有聲音，也沒有文字介紹，但上官博能想像得出，楊寧給雲書記放這段錄像時涕淚橫流的場麵，也不怪雲書記看過後會大怒，就這樣的畫麵，連上官博看後也能在腦海中形成自己持槍威嚇，出手至人受傷的蠻橫形象。
“咣”上官博一拳砸在桌子上，在場的人都驚地一抖，孫良馬上訓斥：“幹什麽，你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我想幹的事情多了！”上官博咬起了牙。
“讓你來是為了調查情況的，不是讓你來撒野的！”孫良被堵了一句，咆哮聲更大了，但是身形並沒有動，他最了解上官博，知道這次冤枉的成份居多，所以多少有點默許了上官博的怒火。
“還用得著調查嗎？我還能說什麽，你們已經給我定論了，我還能辯解嗎？這段錄像做得確實不錯，哈哈，時間變了，衝突的主次順序變了，我被人拿刀圍住，現在成了我掏槍把人嚇得要砍我，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
何書記看到上官博要發飆，一拍茶幾站了起來：“上官博同誌，請你端正態度，帶著情緒接受調查，對你會很不利，你要考慮組織上對你的照顧，要不是公安廳的幾位領導出麵替你說話，現在早對你動用法律了！”
“吆喝……照何書記的話來看，我還要多謝你們幾位嘍，哈哈哈哈！那你們為什麽不調查清楚再停我的職！”上官博對著桌子又狠狠砸了一下。
何書記的臉色青紅相見，當領導時間長了，誰見到他不是恭恭敬敬的，被上官博頂了幾句，頓時覺得麵子上很掛不住：“老孫，這是你的兵，處理意見你也是同意了的，你看著辦吧！”
孫良鐵青著臉，頗有怒意地瞥了何書記一眼，心裏暗恨他將這樣得罪人的事情甩給自己，可何書記總歸是自己的上級。
孫良再次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壓了壓怒火，指著上官博：“什麽也別說了，就你這樣的情緒也調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你先把配槍、警徽以及一切警用物品都暫時交出來吧，先把事情調查清楚。”
上官博其實早有被調查的準備，可這樣的三堂逼審讓他感覺很不公平，口中不服地吼道：“就憑一段錄像，你們就要停我的職，好啊，法律有這條規定嗎？你們給我把法律條款擺出來，我自然會配合，如果擺不出來，那就別怪我無理取鬧了！”
“你想幹什麽，還反了你了，老孫，你平常就是這樣教育部下的嗎？”何書記也擺出領導的氣勢，叫囂起來。
上官博聽到這裏，快步走向辦公桌，將電腦上的錄像定格在自己掏槍的片斷上暫停，一把將屏幕轉了過來，麵對著何書記逼人的目光：“你們能不能讓楊寧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我掏槍的時候是特寫？”
“監控器拍攝角度都是固定的，難道他們能提前預知我要掏槍，然後提前將鏡頭拉近嗎？簡直是笑話，這樣的漏洞你們竟然看不出來，還有，你們看一下錄像的時間，”上官博繼續操作著電腦快進了一遍錄像“時間上一點也沒有停滯，那為什麽幾個鏡頭切換有這麽明顯的空檔，分明是剪輯過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孫良“啪”地一拍窗台：“夠了……”
“你掏槍是事實吧？出手傷人是事實吧？啊？你還要說什麽？你的行為已經觸犯了法律，上級領導是看在你多次破獲大案，立過功的前提下，想再跟你了解一下具體情況，就是為了不冤枉你，要是別人，就拔槍這一條，足夠拘留的了！”
“哈哈哈哈，孫局，你的意思，這是是上級領導對我的保護，哈哈哈哈……”
上官博仰天狂笑起來，突然臉色一變，衝著眾人大吼道：“夠了……我已經聽夠了這樣的官話，保護，保護，你們的保護在哪？我被槍手襲擊的時候你們的保護在哪？我被十幾個人拿刀圍住時，你們的保護在哪？”
“反倒因為我拔槍自衛來調查我，你們的保護我看不到，我隻知道，因為辦案我犯了點小錯誤，可事實還沒有搞清楚之前，你們就已經下了文件把我停職了，這就是你們所說的保護嗎？”
說完這些，上官博走回窗邊，抓起黃軍包，掏出了自己的配槍，慢慢返回桌邊，重重地拍在桌上：“我是沒理可講了，我也懶得講了，這是我的配槍，”說著往外掏子彈跟彈夾：“這是子彈，這是彈夾，你們想怎麽……”
“上官博！”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所有人都看了過去，原來是陳廳長開的口，唇槍舌劍的態勢立即減緩了下來。
上官博手裏的彈夾還沒有放下，懸在半空，一臉恭敬地看著陳廳長。
陳廳長站了起來，走到孫良身邊，抬手碰碰孫良的胳膊，孫良往邊上挪了挪，陳廳長伸手將窗戶打開，滿房間的煙霧立即像水壩泄洪一般流淌出去，屋裏頓時溫度降了下來，絲絲縷縷的新鮮空氣，在冷風的伴隨下飄入房間，令人窒息的氣氛也隨著新鮮空氣的介入有所緩和。
“上官博，這次你跟孫雅君辦案，是我極力推薦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我也負有責任，沒有起到監督的職責呐……”
“你沒注意到今晚哪位領導沒來嗎？”陳廳長的穩重的語調總是帶著讓人仰視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