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故人

明羽.殘殤

樂師----能歌善舞,彈奏創樂。在朝國(架空曆史),樂師並不被人崇尚,這種身份的人一般隻會出現在煙花巷柳之地。直到朝國前任皇帝,一次風流,邂逅樂師楊青青,從此君王留念煙花,隻是,畢竟一代國君,久留紅塵煙花地,不成大統,但也礙於楊青青出生青樓,不宜納妃,於是,帝王首開先例,設立宮廷樂師一職,召回宮中。此後,樂師不再隻是一個貧*的身份,有些文人雅士,風流騷客寄情與歌舞,那些不為士卒*的人,開始學習各種樂器,舞蹈,隻為有朝一日,成為宮廷的樂師,那便是一輩子不愁的榮華富貴。

天陌,它是一個地名,據說,幾百年前這裏還沒有任何住戶,有一天,一位名為天陌的仙女來到此處,每日晨時都會對著升起的陽光,唱著古老的歌曲,逐漸,她那美妙的歌聲吸引了路人,路人為了能夠聽到她的聲音,便定居下來,後來人越來越多,就成了小鎮。天陌的名字也開始廣為人傳,直至傳到朝國開國國君耳邊,他慕名而來,但見仙容後,不可抑製的愛上天陌,之後,便在這個小鎮長居下來,定為朝國國都,天陌城。

天陌城有個禁忌的傳說,為何禁忌,因為事關皇族,知道這個傳說的人,除了每一代天子外,都離奇死於非命。以至於,這個禁忌神秘的傳說更加叫人揣測,不安。但是,據一代代老人總結下來,不管傳說是什麽,有一點,我們的朝國皇帝,都將會愛上一位與歌舞有關的人

天陌城街道,此刻正熙熙囔囔的圍著一群湊熱鬧的百姓,群中不時會聽到有人在祈禱“菩薩保佑,今年一定要讓小女選上”諸如此話。街心是十幾個妙齡少女,抱著古琴,亦步亦緩的跟在幾個衙差身後。

“天陌城今日怎麽這般熱鬧”

“姑娘是外地人吧”

“初到貴地,還請老先生解惑。”

“當朝皇帝好樂古琴,每年都會征召一個有才能的樂師入宮,這次,姑娘趕得巧,正好是選人的頭一天,那十幾個娃兒,是去進行考試的第一批”

粉黛秀眉輕蹙“素小女子唐突,如果說是去考試,倒不如說是選秀”

老人聽聞暗自讚歎:“姑娘也算是同道中人,一眼就能看破其中玄機”

被稱讚的女子微微一笑,她雖不為樂師,但對於古琴是非常熱愛的。如若是場中的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且連手中的一架古琴都像抱著娃娃那樣可笑的少女,可見,她們並非經常與琴接觸,這也就是她為何有選秀的錯覺。

“早聽聞,君王絕情斷愛,這些女孩豈不一場空忙。”同身為女子,雖然她不讚同以自身的幸福去換下輩子的榮華,何況,伴君如伴虎,不禁有些同情她們。再與自己相較下,卻要比她們幸福許多,她出生在商人之家,從小不愁吃穿,又在一年前,遇到今生最愛的那個人,不久前,他們兩個終於互通情意,定下婚約。想到那個男人,少女心中一片溫暖。

“朝國皇帝不管哪一代,都逃不出*的宿命,而他們所愛之人,必定是一個能歌善舞之人。當朝帝王,沉迷與古琴,想必,這位受寵人,也定是與古琴有關連。目前,似乎還未傳出君王寵幸哪位新人,自然,她們還是有機會的”突然,一道冰冷的聲音驚醒思遊的少女與老人,他們望來人看去,青衫羅衣,墨發披肩,隨風拂動,麵容雕琢,眼眉冷劍,唇如薄削。

老人看著不禁為此人大呼驚歎,不隻是他出眾的外貌,更為他肩背上的物件,雖然,男子背上的長形物件以錦布包裹,不宜窺見物事,但在這個古琴敏感的時代,老人還是非常肯定此人必然是一位懂琴之人。要知道,天陌城琴師無數,沽名釣譽也不在少數。有些人,有琴技卻無琴心,或者有琴心卻無琴技。再看男子,修長的雙指間,隱約可見因為長年練琴所磨出來的繭子,此人琴技定不在話下了,至於琴心,若不是真心喜歡,沒人會願意年複一年的去碰琴。

少女見到來人,芙蓉麵上頓時綻開嬌羞的*,心中所想之人此刻就在眼前,少女情懷難溢。

“這位公子說的極是,可事關高位,我們說說便擺”也許是老人的錯覺,方才那話,卻覺這位公子對當朝皇帝有著莫大仇恨似的,心裏一緊,但願是他多想了。

男子抱拳施禮,對老人也算恭敬,“剛才聽老先生一番言論,可知老先生對於古琴,甚有交集。我們初到天陌,人生地不熟,還請老先生多方明示。”這老人絕不簡單,天陌城當真是臥虎藏龍,隨處可見琴藝高人。

老人雙眼灼灼,笑道:“公子有話請說,隻要我這個老骨頭還能幫上忙的。”

“我和內子鍾情與琴,前不久,家裏遭了內賊,由於情況緊急,家仆隻顧捉賊,不想卻把內子最愛的古琴給摔了,此琴雖然不是名琴,可製琴手藝的確罕見,當今能以絲線為琴弦的人,寥寥無幾。我和內子實在想不出製作此琴之人,可又不想隨便找個琴匠,草率處理,唯聽聞天陌是古琴之都,琴匠人才濟濟,所以,隨內子一起來此碰碰運氣,看能否有幸遇到這樣的琴匠。”

老人沉思一會,也不隱瞞,“公子到是來對地方了,天陌的確有位名匠,曾經以線為弦,做了一把宮廷禦用古琴,至於你內子這把琴是否出於他手,老朽就不可斷定。”

男子微露笑顏“此琴也是嶽父經商無意得知,製琴之人也成為不解之謎,既然老先生提到此人。我想沒有哪個琴匠比他更合適來修複內子這把琴了。可否請老先生告知他的住處。”

老人愁眉惋惜:“若在10年前,到可找到他,如今,他本人飄忽不定,老朽怕是真幫不上公子了。”

男子也輕輕歎了下:“難道緣淺,琴也難修。”

“這.....”老人好心提議,“或許,你可以找他門下的人試一下。”

“門下的人?”

“10年前,他收留了一名孤兒,傳授製琴,今日,那孩子也有所成就,公子不妨找他一試。”

男子思量半會,道:“那就有勞先生幫忙引薦。”

錚兒本來還非常欣喜的,因為男子說到了“內子”,即使他們已有婚約,成親是必然的,可真出於男子之口,芳心還是受不住的激動,明知道,這隻是男子避嫌才假裝的夫妻身份。可是,她並沒有因此興奮而忽略男子後麵的話。

走在人群已經疏散的大街上,錚兒還是忍不住問身邊的男子,“殘念,我們的琴弦分明就是普通的弦,剛才,你為何要騙那位老先生說是絲線所做?”

殘念知道,如果不告訴錚兒,她會一直追問的,他早想好對策,安撫道:“琴的價值不在於貴*,我想找個更好的琴匠來修複玄音。”

果然,錚兒一聽,不但寬心,對殘念更多了一份甜蜜。

此刻隻有殘念才知道,胸中不再平靜..........

當夜,皇宮禦書房

“啪”一黑子落下,對方頓知大勢已去,也不見焦躁,反道:“小蘇,你的棋藝是越來越純熟了。”

被稱為小蘇的少年身形單瘦,頭戴紗笠,看不清麵貌,隻聽聲音輕柔,卻氣息虛弱“皇上過謙,小蘇的棋藝也是皇上教導有方。”

原來對方正是朝國皇帝鮮於聖,麵冠華光 不怒而威。“你這孩子啊.....最近身體有沒有好些?”

少年起身作揖:“謝皇帝記掛,那些宮中藥材,幫小蘇....咳.......咳....”

鮮於聖趕緊起身,憂色爬上龍顏,想為那個撫胸咳嗽的少年做些什麽,卻又手足頓挫,最後隻能化成嚴厲的責怒

“該死,你還想瞞著朕嗎,我命你,明日就搬回宮中,那種簡陋的房子,當初我就不該同意你住進去。”

少年一聽,驚嚇般的跪在地上“皇上息怒,小蘇的病與外界無關,隻是自小一場意外成為了病根,咳.....小蘇的病,很清楚....恐怕......”

“住口!!”

“皇上,小蘇已經習慣民間生活,隻願皇上成全。何況.......”聲音越見越小“他還沒有回來.....”

鮮於聖心中一痛,隻為地上癡傻等待的人,“算了,你起來吧,天色也晚,你師傅的琴院還空著,今晚就留宿在此吧。”

少年起身:“謝皇上”

蘇然走出禦書房,望著夜色中的皇城宮牆,他還記得,十年前,師傅第一次帶他入宮,那時孩子有的是滿滿的好奇與敬畏,以及對師傅的難以理解。外界人隻知道師傅是一位非常出色的琴匠---無塵師傅,卻不知道,他真名為鮮於塵,當今皇帝的胞弟。他不理解的是,為何師傅寧可向外人隱瞞身份,也不願逗留皇城,此刻,或許他有些明白了,這裏太過寂寞.......

一絲冷風拂動黑紗,蘇然吃驚的朝周遭看了眼,守衛威然屹立,不時有幾名巡邏侍衛和三兩個掌燈的宮女走過長廊,一切如常,似乎沒有任何異象,可又有什麽是不一樣的。蘇然不懂武學,他隻是個普通的琴匠,師父說,琴匠除了手藝外,還要靠耳力,隻有你能聞動細微,才能分辨琴音音色,作出一把好琴。他相信,自己剛才是聽到了什麽,他搜尋著剛才的風向,陡然一驚,\"禦書房\"

有人暗闖皇宮。這是蘇然第一直覺。他顧不上禦醫曾經警告過他要減少運動,那是他身體負荷不了的,就匆匆忙忙的跑回禦書房。

“皇上,皇上”蘇然帶著深喘,打開禦書房的門。

鮮於聖正在吩咐陳公公擺上奏折,批閱文案,就被突然出現的蘇然驚擾

蘇然看著裏麵好端端的人,想到自己的失態,忙下跪:“皇.....皇上.....”正當說到罪該萬死,就被鮮於聖打斷

“起來吧”蘇然在他眼裏,年紀雖小,卻一直是很穩重的,像剛才那事,若不是真有急事,他是不會失態的。“有事就說吧”

蘇然緩一下因為劇烈的奔跑加上擔憂而不斷跳動的心髒,恢複以往的冷靜,“皇上,樂坊擱置太久,若再不能選出一名樂師,那把琴.....也會失去靈音.........”

很成功,鮮於聖聽到這話,活似被鞭刑過後的犯人,俊容浮現痛苦,“你.......”他起身,狠狠一甩明黃的袖子,對陳公公說“回宮”

蘇然舒了一口氣,解開他的傷疤固然很痛苦,可是,這裏不能讓皇上繼續呆下去,太危險,因為...........

喉嚨一緊,不過是一瞬間,他的眼前就多了一名黑衣蒙麵的人。那人的大手,正扼製住自己的脖子

殘念看著眼前自作聰明引開皇帝的少年,很瘦,很小,看不見真麵目。掌心中的高溫,可以臆測,他正處於病熱中,這是多麽脆弱的生命,隻要自己手上再用些力,就可以結束他與病魔的纏鬥.......

十年生死兩茫茫,故人相見非故人 ,秋風不解秋風意 ,一斷殘琴殤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