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季凝傻傻的看著哥哥被急救,她茫然的抬起眸子對上沈家平的眼睛。

“先生,先止血吧……”

護士在他的後麵做著處理,沈家平一直擁著季凝。

從側麵凝視著她白皙如瓷的臉頰,一雙烏黑的眼睛清澈如泓,長長的睫毛不時地眨動著,粘著晶瑩的淚水。

他將她拉近懷裏,唇貼在她的臉頰上,眉頭蹙了蹙也終究隻是溫和地道:“聽話,還有我呢,沒事的,沒事的……”

她太疼了……她發出撕聲的叫喊,她的雙手動彈不了,與此同時,熱淚滾滾地自她黑色的眼睛裏落了下來。她張口咬在沈家平的脖子上,狠狠咬著,痛,好痛,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那疼痛在迅速擴大,蠶食著她的意識……

護士看著沈家平脖子上的血珠子大叫:“這樣會出人命的,鬆開……”

沈家平眸子如銳利的刀子陰狠地看向護士,護士被他的目光嚇得手中的鑷子從手中掉了下來,然後裝啞巴。

“沈家平,我受不了了……我的心好疼好疼怎麽辦?”

季凝嗚嗚哭著,這個世界還有屬於她的東西嘛?

媽媽走了,哥哥那個樣子……

護士將他的手臂清理好包紮上,然後快速離開,沈家平起身,然後慢慢蹲下身子,將季凝放在座位上,他細細的為她挑去紮入肉裏的玻璃片,動作是那樣的輕柔,是那樣的專心,那樣的用情……

“沈家平不要對我這麽好,我會往心裏去的……”

“傻子,你是我老婆,我不對你好,我對誰好呢。”

季凝在抗拒著:“不要對我這麽好,不然你不愛我的時候,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

她現在的心靈已經全部碎了,如果沈家平這樣對她,她一定會愛上,他們之間不是那樣的,不是那樣的。

沈家平斂下眸子:“傻孩子……”

每個人心底都有著一塊柔軟的區域,唯獨他的心沒有,和冰冷的眼神如出一轍,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他甚至懷疑自己有沒有心?

季凝那雙失焦的眼睛,看著沈家平身上的血,看著他脖子後方和手掌上的血,她狠狠閉上眼睛。

“你應該躲開的……”

那個花瓶打斷了她最後的父女情,從此以後,她沒有那樣的父親,應該是她承受的,不該由沈家平來替她承受。

她伸出手攔住沈家平的身子,閉著眼睛,象是小刷子的眼睫毛顫抖著,上麵還掛著淚珠,她冰涼的唇吻上他冰冷的唇,季凝不是在吻而是在撕咬,他咬破沈家平的唇,他唇上的血和她唇上的血交融在一起。

“我要是愛上你怎麽辦?”

“好。”

他的唇角微微上浮著,可是那一聲好,聽起來確實那樣的刺骨冰冷。

醫生從門裏出來,季凝衝上去,沈家平古井般幽深的黑眸定定地望向那抹腳步有些倉促淩亂的身影,沒有追出去,修長白皙的手指不自覺地撫上有殘存著她唇間的馨香的薄唇,眸底若有所思。

他冷冷地看著這一切正有條不紊地進入秩序,從那個急救診室裏退了出來,他的手扶靠在走廊的窗台上,灰沉沉的夜色中,沒有星光,雪越下越大,鵝毛般靜穆地落下。他對著窗外幹冷的空氣,哈出一口淺淺的白霧,剛才走的太急,穿的很少,有些冷。

沈家平想,受傷最深的並不是季凝,而是季早儒,原來……

他斂下眸子掛出去一個電話。

“於誠聽著……”

那個女人被送進了和他們同一家醫院,在清晨五點零八分產下了一男一女。

季凝坐在呼呼作響的走廊內,看著對麵緊緊關閉著的大門,玻璃是透明的,裏麵有很多的孩子,她聽說著,那個老男人是如何和那個女人保證著她絕對不會在受到任何的傷害,那個女人說不會告自己,季凝笑笑,其實她倒是想進牢房裏待著,那樣這些汙濁她就不用看著了。

季凝的腿有些麻,她站起身,隔著玻璃看著裏麵那些有生命的嬰孩兒,她笑了。

周一一開盤,大華盛世創造了自從上市以來的第一個新低,中午過後,大量的散戶拋售,掛牌的股票連連的跌破了最低,證交所宣布大華今日掛牌。

大華內部--

“季凝,你現在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麽東西?怎麽會傳出去的?”

公司的股東全部聚集而來,季早儒還在醫院,季凝坐在主席的位置上。

“那是事實……”

老人碰一聲拍著桌子起身:“你們父女玩什麽花槍我們管不著,可是大華並不是隻有你們姓季的,你要對我們所有的股東有交代的……”

季凝的臉很白,她穿著很正式的黑色西裝,沒有化妝的臉顯得有些憔悴。

“即日起,我和季早儒先生宣布和季雲濤先生脫離父女、父子關係,大華在他手上的股份我會想辦法買回來……”

那人顯然是沒料到會是這種情況,愣住。

“季凝啊,你爸爸手裏的股份可是比你個早儒加在一起的要多啊……”

對於季雲濤持股,公司的股東其實心裏都或多或少的不舒服,畢竟大華是以前是姓雲呢,他們以前跟著雲意天白手起家,創造了這公司,對於季雲濤他們一直都很不滿意,以前雲冉還活著,什麽話也就不說,可是現在雲冉不在了,早儒和季凝又宣布了和季雲濤脫離關係,他們還是讚成的。

砰!

“各位,我手中所有持有的大華盛世股份將全部移交到季凝小姐的名下……”

會議室的大門突然被打開,展昭穿著黑色的西裝,一隻手插在褲兜裏,一隻手拿著股份協議書,走過來,將轉讓書摔在會議桌上。

他站定身子:“各位叔叔伯伯,大家都是跟著雲家起來的,那些套交情的話,我不願意說,也懶得說,我受我爺爺的囑托,將全力支持季凝小姐登上主席的位置,從現在開始,早儒名下所有的股份將和我匯集到一起,全部移交到季凝小姐的名下,請各位叔叔伯伯給季凝一些時間……”

展昭深深彎下身子,九十度鞠躬。

會議室裏的人開始竊竊私語著。

“怎麽辦?是支持還是罷免?”

“支持?”

“支持?”

每個人臉上都有著猶豫不決,不是不願意支持季凝,而是這季凝才進公司,論能力的話,真的就沒有早儒出色,按道理來說,也該是早儒來頂這個大梁,怎麽會是季凝呢?

眾人對這個還是比較好奇。

季凝站起身,閉上眼睛,她的唇很幹,從中央裂開了一道血口子,上麵有血,她退開身子,深深彎下身子。

“凝凝你這是……”

“凝凝……”

大家可以說是都是看著季凝成長的,對於他們來說,他們可以不信任季凝,但是季凝是雲意天的外孫,這個禮他們受不起。

季凝將雙手放在膝蓋上。“季早儒先生,現在不能說話,甚至不能行動,我知道大家對我,對我季凝不放心,可是我希望各位叔叔伯伯能看在我外公的份上,看在我媽的份上,請支持我……”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凝凝,你起來,你外公帶著我們起家,我們自然是要幫的……”

一個圓滾滾的老爺子站起來,胡子都要翹了起來。

其他人依然在觀望,因為這個雖然討厭季雲濤,可是季雲濤畢竟是政府的人,從某點上來說,他是大股東,也有能力將大華帶向更加美好的明天。

季凝看著在位的人有些人依然猶豫不決的,她灰心了。

哥哥病了,所有的擔子全部壓在她的肩上,她什麽都不懂,可是她必須抗起這份沉重,為媽媽,為外公,為哥哥而戰。

她的身子晃了一下。

“季小姐……”

劉秘書是個女人,看著季凝這樣,不得不說她的同情心開始發作,就算眼前的這個女人在沒有能力,可是,她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對於季家劉小姐也略有所聞,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如此。

“這個……”

“這個,季凝這樣吧,你先起來,我們考慮考慮……”

“對對,我們考慮考慮……”

“放你娘的屁,考慮什麽?想當初如果沒有雲老先生你們現在還能坐在這裏,那些股份是他給兄弟的,現在他的外孫遇上這樣難的事情,季雲濤那個王八羔子,雲冉才死了多長時間,孩子都弄了出來……”

“我說老哥,這事不能這麽看啊,這季家對外所說的是,雲冉是病發,就算現在我們說成是自殺,可是你想想,除了會對我們公司帶來動蕩外還會帶來什麽?人家是在老婆死了之後續弦,這算不算犯罪啊?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就算你去投訴季雲濤,上麵也隻是會調查調查,他也沒有貪汙,私生活方麵你有證據嘛?別忘了官官相護啊……”

“季小姐……”劉秘書喊了一聲。

碰!

會議室的大門再次被打開,一雙黑色的皮鞋映入季凝的眼簾,她抬起頭。

男人身後的男人笑著衝著季凝打著招呼。

“嫂子,我們來支援你了……”男人衝著季凝狠狠地飛過去一個飛眼,唇作出親吻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