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長大
長大
白絨絨、軟綿綿的雲朵朵,或舒展或蜷縮,悠閑的飄蕩在藍天中,嘰嘰喳喳的黃雀歡快的在枝頭吵鬧。碧空如洗,一望無際的天空下,一群年齡不一的男孩們正專注的仰望著人群外的少年。
那個看起來格外顯眼的少年,素色錦衣,身姿挺拔,如一棵巍然屹立的青鬆,攜著傲然的風骨,卓卓直立在明媚的陽光裏。斯文俊秀的麵容和高貴凜然的氣質,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位翩翩公子。然而,英挺的五官中又透出一股沉靜,使得他的身上帶著不符合這個年紀的穩重。明明還不到弱冠之年,隻是靜靜的站著,卻讓人感到一股英姿勃發的力量。
此時,少年漂亮的眼睛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嗓音清亮,不急不緩的吟誦著:“敦孝弟以重人倫,篤宗親以昭雍睦……重農桑以足衣食,明禮義以厚風俗。”朗朗的背書聲回蕩在空氣裏,碰撞出悅耳的聲音。
寂靜裏,突然響起幾下不輕不重的擊掌聲,每一下都恰到好處的仿佛要擊在人的心跳上。隨之望去,禁不住啞然失聲——
亭中慵懶的半倚著柱子的男人,渾身洋溢著成熟男人的味道。歲月在他的麵前仿佛也忍不住放輕了腳步,養尊處優的生活並沒有磨滅他的意誌,反而為他更添一抹高貴清華,但他絕不會是你心目中的謫仙,他是凡塵的帝王,是眷戀紅塵不肯離去的妖。唇角隻是輕輕一翹,眼角微微一挑,那與少年一般無二的黑色眸子裏卻如同藏著一隻精魅,象征著君臨天下的明黃也壓不住他身上灼灼豔色,反而烘托的他周身燃燃火焰般的危險,仿佛隻要靠近,就會被他……吞噬一切。
這隻妖孽……額角止不住的跳動,永璂無語的看著毫無自覺的男人,頗為困惑的皺了一下眉頭:人說女大十八變,難道男的也會嗎?果然,這貨就是違反自然規律的存在……永璂瞟了瞟周圍驚豔沉醉的目光,臉色驀地沉了沉,正要開口打斷……
“寶寶背的真好!”弘曆真心實意的讚歎,腦內小劇場正在巡回放映:《育兒手冊》第二十三條上說了,對待孩子,要以鼓勵表揚為主,這樣有利於樹立孩子的自信心,是培養孩子成才不可或缺的環節。
——天才第一步,雀氏紙尿褲……啊,呸!
永璂鐵青了臉,忍住甩手走人的衝動。他都已經十三歲了,不是三歲啊!每天還要忍受某個人寶寶左,寶寶右的魔音繞耳以及各種幼稚到自毀形象的舉動,他快忍不住……呼氣,吸氣,再呼氣,他都快要忍不住佩服自己了,忍功一流啊~(咳咳,為什麽我突然聯想到不CJ的畫麵了,捂臉)
嗯,當初選魯太醫出宮做研究果然是非常明智的舉動,能改良種痘方法、製作迷幻劑、尤其是(請重讀)還會編寫《育兒手冊》,不愧是太醫院的人才!弘曆美滋滋的想著。
——魯太醫年紀一大把了,還要攤上如此不靠譜的主子,編寫《育兒手冊》神馬的,還被某個兒控捧到神壇,他真的會哭的!
咳咳,拍著良心說一句,兒控也不是真的傻,隻是一對上某人,腦電波就容易蕩漾~我才不會說他是想看永璂那副明明想發怒,偏偏還強裝微笑的鬱悶模樣呢!
眼見永璂越發黝黑的眸子,知道某個人的怒氣槽快要爆滿,自然舍不得自己兒子氣壞的弘曆善解人意(?)的轉問旁邊幾個小的:“剛剛你們四哥背的那些話,記清楚了嗎?”
“記—清—楚—了——”奶聲奶氣的小包子們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其中比較大個的包子突然撅著嘴,委屈的冒了一句:“為什麽皇阿瑪每次都叫四哥寶寶,卻直接叫永琪的名字呢?”
不等弘曆回答,一向和永琪不對付的永璟立馬嗆聲道:“你能和我哥比嗎?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不過是……”
“永璟!”永璂語氣嚴厲的嗬斥道,看著永璟被嚇到的小臉,他緩了緩緊繃的麵部,但仍然冷淡的說:“永琪是你的五哥,你是怎麽和你五哥說話的。就算你年紀還小,但師傅是怎麽教你的,長幼不分,聖賢書都吃到肚子裏去了。”
永琪氣的憋紅了眼圈,卻隻是攥了攥小拳頭,什麽話也沒說;另一個小包子永瑆也隻是咬著手指頭,置身事外的左顧右盼。
弘曆輕笑,永璂到底是向著一母同胞的永璟,特意說什麽“長幼”,不過是提醒永琪要有作為長者的氣度,不要和年幼的弟弟計較。他瞧著永琪的小模樣,真像個豆包,軟軟喏喏。又瞅瞅永璂——
一個豆包挑釁一個芝麻包,最後的結果是……成了黑芝麻湯圓?
“哎呀,”弘曆故作苦惱的說:“朕知道朕這個皇阿瑪魅力太大,不過你們也不用這麽爭寵嘛!嗯,寶寶這個稱呼是專屬永璂的,那永琪喜歡皇阿瑪怎麽叫你呢?”
永琪豆包立刻開心起來,興致勃勃的期待著皇阿瑪的賜名。見皇阿瑪煞有其事的樣子,永璟和永瑆也不依了,仗著年紀小,肆無忌憚的纏著弘曆賣萌求“愛稱”。
永璂站在一旁冷眼瞧著,暗想:等你們長大了,再看當初自己哭天喊地求來的稱呼,不得羞愧死。這麽一想,他覺得心裏莫名的不舒坦終於平衡了一點。但還是看不慣某人逗包子的得瑟樣,哼了一聲:“皇阿瑪,既然今日的‘學術交流會’已經結束,若無其他要事,兒臣就先告退了。”
“哎,等等,寶寶也幫朕想想名字嗎?”弘曆臉上好像寫著“你忍心把我單獨留在這裏”幾個字,可憐兮兮的表情,惹得人拳頭發癢。
永璂壞心眼的提議道:“兒臣看不如這樣,直接稱呼名字的最後一個字,怎樣?”
弘曆想了想,這樣最是方便,他也不用特意去記了。“好,那就這樣。”他指著幾個包子,挨個叫了過去:“琪琪,璟璟,瑆瑆。”他捏了捏兒子們軟嫩的臉頰,喃喃道:“朕當初取得名字可真是恰當啊~”
如願以償的聽到這幾個稱呼,永璂不厚道的笑了,這麽女性化和囧囧有神的名字,但願他們長大了不會恨此時年幼無知的自己。
永璟忽然拉著永璂,快人快語道:“皇阿瑪,把對哥哥的稱呼也換一下吧,兒臣想和哥哥的叫法統一。”
“咳~”弘曆都不好意思去看永璂那僵硬的表情:“寶寶這個名字朕已經叫習慣了,還是不要改了吧。”
永璂鬆了口氣,如果弘曆真的開口改叫,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以下犯上。(請自行想象永璂的小名)
於是皆大歡喜(?),隻除了永琪欲言又止的神情:為什麽與眾不同的還是隻有四哥一人呢?
這一年為乾隆十三年,
已故孝賢皇後之女,和敬,現十七歲,乾隆十二年,封固倫和敬公主;三月下嫁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色布騰巴勒珠爾。
大阿哥永璜二十歲,已故哲憫皇貴妃之子,擅騎射,八歲曾下豪言要當大清的巴圖魯,現身在軍營磨礪;
三阿哥永璋十四歲,純妃之子,擅詩書,勝文采,卻體弱多病,弘曆命其居太醫院自學醫術;
四阿哥永璂十三歲,那拉皇後之子,君子六藝無一不通,為人謙遜有禮,儼然成了幼弟中的領軍人物,並且深受皇上喜愛;
五阿哥永琪九歲,愉妃之子,詩書騎射均可,中規中矩,缺乏靈氣,但性情溫和;
六阿哥永瑆六歲,嘉妃之子,性格淡漠,不好動,喜雜學;
七阿哥永璟六歲,那拉皇後之子,活潑好動,耐不住性子,卻靈氣十足,是師傅們心中愛恨交加的學生。
弘曆為了讓阿哥們培養兄弟友情,特別每月在禦花園中組織一次聚會,或是年長的阿哥向年幼的阿哥教授知識,或是彼此之間進行詩文禮義的心得交流,由星宿友情命名“學術交流會”。
另外,為了子嗣健康著想,弘曆在乾隆十年特別下旨,後宮中,公主可在十六歲之後出嫁,阿哥可在十八歲之後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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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璂從禦花園走去坤寧宮,照例給皇額娘請過安後,兩母子麵麵相坐,竟覺得了無所言。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他和皇額娘之間漸漸無言以對,無話可說。是從皇額娘設計生下永璟,還是從皇額娘慢慢忽略自己,將重心移向永璟;也或許是從他發現,這一世的皇額娘原來也如一般的宮妃一樣,會借著兒子爭勝,會妒忌其餘妃子的恩寵,會故意設計與皇上相遇……他的皇額娘已經變成了他最不熟悉的麵孔,從發現的那一刻起,永璂驚訝的想,自己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痛心,也許皇額娘本來就是那樣的一個人,隻是上一世的情況不同,皇上不喜皇額娘,連帶著他也不受寵;而這一世,皇阿瑪偏寵於他,連帶著皇後中宮之位無人可撼動。
不同的情境,人,也是那般的不同。曆史的車輪不經意間的改變了軌道,滾滾的走向未知。
永璂沉默著回到阿哥所,叫來小順子:“去給爺查查,七弟身邊亂嚼舌根子的奴才,通通打發走。看看他們把永璟教成了什麽模樣!”
“奴才立馬去辦。”
“等等,爺讓青衣他們在外麵置辦的產業進行的如何了?”麵無表情的永璂,似乎眉宇間都染上了一層冷酷。
然而這在從小就跟在永璂身邊伺候他的小順子看來,卻是再正常不過。不管是如沐春風的笑容還是溫文爾雅的外表,都是主子偽裝的假象,如同一張張描繪完美的麵具,時刻可以遺棄,也可以重置。
甚至有時候小順子會覺得,即使是現在這副冷漠無情的樣子,也不過是主子備選的一張麵具。四爺的骨子裏該是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無所謂的才對。不過,也有例外,唯有在麵對皇上時,四爺才會變得有所不同,一開始看到主子爺被皇上氣的跳腳,他感到無比震驚,但時日長了,他反而麻木了。雖然四爺總會氣到無可奈何,但那副樣子卻是真實的,生動的,而非冷冰冰的麵具。
插入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是補昨天的,最近因為要準備計算機等級考試,還要準備學術論文,再加上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心情不好的時候,所以昨天效率特別低,今日補上。
三八腐女節,大家過的快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