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美人心計

美人心計

長春宮

“氣死我了!”富察氏怒氣衝衝的砸了杯子:“嬤嬤,你是沒看到皇上對儀嬪的眼神,證據擺明了放在他麵前,他還是放過了黃氏那個賤人。他把我這個皇後的臉麵放在哪裏?”

錢嬤嬤倒抽一口氣,連連勸誡道:“主子,快消消氣,消消氣。皇上是被狐狸精蒙蔽了,娘娘萬萬不可也亂了陣腳啊。”

“娘娘,奴婢倒是想,皇上不處置儀主子,恐怕另有隱情。”一個著粉色裝的宮女聲音清脆道,引得皇後注目。

富察氏舒了口氣,又回到平時端莊的樣子:“說來聽聽。”

這個女子,也就是魏如瑩,氣定神閑的慢慢道來:“不知娘娘可還記得去年嫻主子在禦花園裏暈倒一事,奴婢聽聞皇上將此事歸因為蘭花的香氣,但奴婢心有疑慮,蘭花的香氣聞得久了固然會導致人暈眩,但禦花園畢竟是個露天的大園子,花香再濃,也達不到使人暈眩的程度,否則各位娘娘豈不是到了禦花園就要暈倒。因此,奴婢便私下進行了調查。奴婢特地去禦花園重現了嫻妃娘娘那日的情景,然而事實證明,奴婢雖也聞到了花香,但並沒有任何不適。”

錢嬤嬤聽到這裏,心急道:“然後呢,你一定是發現了什麽。”

“是的。”魏如瑩肯定的說:“事情的起因其實出在宮中娘娘平時所用的胭脂上。”

這下,皇後也驚訝了:“難道是胭脂中摻了迷粉嗎?”

魏如瑩搖了搖頭,突然跪下請罪:“請娘娘先饒恕奴婢。奴婢有一日為娘娘擦拭過胭脂後,不小心手上沾了些。那時並不在意,可後來奴婢用手上沾了胭脂的右手去禦花園裏摘花時,聞著各種香氣,奴婢竟感到了暈眩。所以,奴婢鬥膽猜測是胭脂中的香氣與花香摻雜在一起,才導致人有暈眩之感。”

皇後聽完笑開了:“你不僅沒有罪,本宮還應該賞你才對。”她看了看錢嬤嬤,對方會意的進了裏屋。不多時便捧著一個箱子走到皇後麵前,富察氏摩挲著其中一個精致的圓盒子,溫和的說:“這盒胭脂就賜給你了。”同時親手將胭脂放在魏如瑩的手中。

待魏如瑩接過賞賜退下後,錢嬤嬤才上前有些不忿道:“娘娘,老奴看分明是那丫頭偷用娘娘的胭脂,何必還對她那麽好?”

富察氏嗔怪的看了錢嬤嬤一眼:“嬤嬤,你就是過於死板了。魏如瑩是個聰明人,也很識時務。本宮是一個賞罰分明的人,何況她確實給了本宮一個重要的情報。”

富察氏眯著眼,笑的狡黠:“嬤嬤你知道嗎,本宮這盒胭脂是皇上登基,大賞後宮賜下來的。除了本宮外,隻有妃以上的分位才有。”

“這也就是說……”錢嬤嬤瞪大了眼睛。

皇後的眼底閃過一抹深意,接著她的話往下說:“這也就是說嘉嬪和海貴人合起來欺瞞了皇上,指不定儀嬪其實是被她們兩個聯手陷害的。”

“啊!這,這這,皇後娘娘何不借此機會讓皇上看清她們的真實麵目。”錢嬤嬤靈光一閃,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富察氏勾起唇角,吐出一個“不”字。“嬤嬤,不是本宮不想,而是本宮沒有證據,也沒有立場。魏如瑩的那番話畢竟是推測,就算是真的,若皇上質問我為何不在嫻妃出事後告知真相,本宮又該怎麽解釋?她們弄出一場與去年一模一樣的禦花園暈倒的好戲,又引出眉兒和帕子,還將這一切的罪過都推到儀嬪身上,想必是有恃無恐。本宮猜想謀害嫻妃的凶手就在她們二人之中!”

富察氏斜靠在座椅上,麵色沉靜:海貴人一向木訥本分,又不是皇上鍾愛的類型,倒還不足為懼。隻是這嘉嬪,不僅裝暈,甚至為了逼真還故意撞傷額頭,這樣一個有心計又有膽量的女人才叫本宮感到棘手呐……

而與此同時,在儲秀宮也正上演一場美人心計——

“沒想到妹妹平時不聲不響的,這演起戲來也是一把好手啊。”嘉嬪捂著嘴吃吃笑道。

海貴人仍然是木著一張臉,隻道:“我已經完成了和你的約定,你是不是也該說到做到。”

“當然。”嘉嬪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那帕上圖案儼然和儀嬪的那一方如出一轍,就連位置和用料都與儀嬪的毫無二致。嘉嬪一臉漫不經心的神色,將手中的帕子移到一盞油燈上。隨著火苗躥起,一點一點吞噬著整麵帕子,她唇角的弧度也越發的妖嬈。

嘉嬪拍了拍手:“可惜了這精致的手帕,誰會想到這手帕也可以害人呢~”

瞥到一旁沉著自若的人,她眼中驟起一抹惡意,腰若無骨似的繞著海貴人來回踱步,吐氣如蘭:“其實不止是蘭花香會使人暈眩惡心,其他的花香,甚至是脂粉的香氣,各種香味混合在一起都會致人暈眩頭疼。隻是嫻姐姐因懷孕而體質虛弱,才聞不得一點雜氣。好在沒有釀成大錯,真是好福氣呐。”

海貴人的麵色平靜,內心卻也不可抑製的泛起一絲波瀾:在她發現嫻妃懷孕後謹遵醫囑,每日會適當的在禦花園中散步時,她就知道機會來了。因為從翊坤宮途徑禦花園中心亭的隻有一條路,而蘭花恰好就種在路的盡頭。紫禁城的秋末,多風而幹燥,她隻需用一條會在光下閃色的手帕吸引對方的注意,濃鬱的花香就會自動滿足她的心願。隻是她忘記估算了人心,才一下子功敗垂成。不過也無所謂,沒有人會有證據證明這件事是她做的。

所以,即使嘉嬪以此事來威脅她,她也隻是順水推舟與對方合作,拉下儀嬪而已。對方此時的聲音就如同蒼蠅一樣嗡嗡的在她耳邊旋繞,卻根本進不了她的心。

嘉嬪見這些話傷不到海貴人,眼珠子轉了轉,又像想到了什麽,鼓著臉頰,如少女一般歪著頭看向海貴人:“啊,隻是可憐了儀嬪妹妹,你說她把你真心當做姐妹,卻不知對方一心置她於死地,甚至什麽……用蘭花香氣熏帕子的法子也是你喚了人‘不經意’的讓她聽到了。眉兒這丫頭是個死忠的,你把人家的身家性命都握在了手裏,她怎麽可能不為你去死呢。妹妹,你說儀嬪是不是很可憐,眉兒丫頭是不是死的很慘呀?”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嘉嬪一怔,繼而哈哈大笑,仿佛喘不過起來的笑彎了腰:“對,這怎麽會和妹妹有關係呢,妹妹才真是能成大事的人。不僅忍得下去,還討得了太後的歡心。如此,妹妹在這後宮還有什麽可怕的呢……”

即便被人說出了最大的底牌,海貴人也仍是一副不鹹不淡的表情,隻是說出的話就不那麽悅耳了:“你既然威脅的了我,可見你也沒有把太後放在眼中嘛。既然這麽有本事,想必也是不再需要我了,既如此,妹妹我便告辭了。”完全不看嘉嬪的臉色,海貴人目不斜視直直的出了儲秀宮。

嘉嬪深呼吸了幾下,帶著幾分狠毒道:“你以為你鬥倒了儀嬪,就有本事了。不過是仰仗著太後那個老太婆,哼,太後也隻不過是想扶植一個傀儡,她又怎麽可能給你多大的權利。等我討得皇上的寵愛,你就在一旁幹著急吧!”

***

走到翊坤宮外,弘曆示意準備通報的人下去,自個慢悠悠的走了進去。

此時那拉氏正抱著永璂逗趣呢,乍一看皇上含笑的站在幾步外望著自己,臉一紅,趕緊起身請安,被弘曆製止了。“嫻妃,這是在幹什麽呢?”他一邊說,一邊自然的坐在那拉氏旁,順勢輕捏了一把她懷裏的永璂。

永璂嘴一癟,作勢就要哭,卻被弘曆接下來的話所吸引:“不知愛妃,聽聞嘉嬪在禦花園暈倒的事情了嗎?”

那拉氏點頭,頗有點憂心:“臣妾也是剛剛聽到宮人回報,不知嘉嬪妹妹現在怎樣了,臣妾想著過一會兒就去儲秀宮探望一下嘉嬪。”

“朕剛從儲秀宮回來。”弘曆遲疑了一下,有點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那拉氏善解人意道:“皇上是有什麽事情想要對臣妾說嗎?”

“愛妃還記得去年懷永璂時的意外嗎?嘉嬪懷疑你的事和這次她的暈倒都是同一人所為。”停頓了一秒:“是儀嬪所為。”

“儀嬪?!”那拉氏大吃一驚,喃喃:“儀嬪妹妹為人爽快正直,我與她素來也並無恩怨呐,她怎麽會暗害於我……”

永璂冷笑:看來這又是一起宮廷傾軋,儀嬪估計也隻是這場爭鬥中的犧牲品。無聊的扳了扳手指頭,他在弘曆的懷裏不爽的撲騰了下:據他的了解,這一世的皇阿瑪應該不會不濟到如前世那樣,被後宮女子玩弄於鼓掌間吧……

“雖然證據確鑿,但朕還是覺得有些不妥。所以先將儀嬪軟禁於啟祥宮中,再作打算。”那拉氏驚訝於皇上話語中的嘲諷,也不敢多問,隻是心中替儀嬪鬆了口氣。

弘曆自然知曉這其中曲直,隻是在這宮裏,上不得台麵、諱莫如深的事多了去了,這件事到此為止需要有個人來了結,將儀嬪軟禁而非直接打入冷宮,也隻是因為他不想順應某些人的心思,留著儀嬪給她們一點警告。至於那些人能不能領會的了,就不是他的事了。

兩人又圍繞著永璂寶寶說了一些話,直到弘曆發現永璂蜷縮著小拳頭,已是一張昏昏欲睡的包子臉時,才意猶未盡的離開翊坤宮。

包子臉的永璂眨眼的動作漸變漸緩,呼吸也慢慢變得悠長。那拉氏莞爾,乳母小心的從她懷裏接過永璂,容嬤嬤扶著那拉氏起身,她有些惆悵的自言自語道:“皇上心裏是怎麽想的呢?”他對我這種若即若離的態度,究竟是有情還是無情……

慈寧宮

“哀家吩咐你做的事情做好了嗎?”

“太後放心,不該存在的東西,奴才保證一個都沒有留下。”諂媚的語氣。

“哦?還少一個。”

“太後是指……呀?!”推搡的聲音,恍然的聲音,不甘的聲音,掙紮的聲音,通通都消失了。

“少的還有一個你。”太後不急不緩的蓋棺定論。

插入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陰謀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明白,因為完全是某夢自己編的,所以若有硬傷,請多包涵~

整個陰謀用現代術語講就是“花香汙染”,各種濃鬱的花香參雜在一起,就會使人覺得頭暈目眩,一般也隻有身體不太舒服時會有比較明顯的不適感。

這幾章有一個暗線,不知道大家察覺到沒?這個暗線是致使一切翻牌的導火索。

大家多多留言嘛,總共才四十幾個留言,少得可憐啊

下次更新是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