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白臉為什麽沒有被燙花 (1)

第十二章小白臉為什麽沒有被燙花(1)

清弘縮了縮脖子,猛打了個寒顫:“奇怪,看著那個人,我怎麽突然覺得好冷。”

我目不轉睛的繼續看著雪地裏那個人,冷冷道:“他是魔神之後,不冷才怪。”

腦袋時常不夠用的清弘這一刻突然聰明了起來,驚道:“你說那是修羅王朱雀?他攔在前麵做什麽?莫非還要找你的麻煩?”

我低頭沉吟了片刻,道:“我去跟他說清楚。你在車中等我,我很快回來。”

“不!”清弘一把捉住我的手,雙目灼灼,激動萬分,“萬一他對你下毒手怎麽辦!我要隨你一起去,生則同生,死則同死,萬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

他這般婆婆媽媽,我本來應該給他兩下才是,但不知為什麽,這情景無端讓我覺得眼熟,也是清弘這張臉,也是幾句類似的話,氣氛卻要悲壯得多,腦子裏這麽恍了一恍,先頭湧上來的火氣又無聲消逝了,我無奈地撫了撫額:“那你站在馬車旁邊,遠遠看著我,不準走過來。”

清弘還要開口,我淡淡瞟了他一眼:“再多說一句,我們就此別過。”他慌忙用手捂住嘴,驚恐地看著我連連點頭。

盡管做好了準備,翻身下馬車的時候,被風一吹,我還是狠狠打了個冷顫,北國的這個冬天,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寒冷。

清弘乖乖的留在了馬兒身邊,我低頭靜靜數著步子,往那團漸漸變成白色的身影走去,這條路很長很長。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的時候,我才停下來,明明心裏那麽害怕,還是忍不住要抬起頭去看他的眼睛,那雙舉世無雙的眼睛。

或許站得有些久了,他墨黑的長發長衫上積了許多雪花,瑩白的一簇簇,愈發襯得他一張臉清泠綺麗。

他看了我許久,目無表情的眼中才墨色湧動:“你答應過我不會亂跑。”

我淺淺笑了:“我並沒有亂跑,是清弘來將我接走了,所以我不算食言。”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虎視眈眈的清弘,默默低下頭去,那一刹那,我胸口那道疤突然鈍鈍的疼起來,我怕自己痛出聲,隻好不停地說話:“其實我已經與師父分開了近十年,並不知道師父在哪裏,之前欺騙前輩,確是我的錯。如果前輩要責罰,盡管一掌劈死我,我毫無怨言。如果前輩不願髒了自己的手,就請以後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好嗎?前輩身份至尊,必定能有其他方法找出師父,無謂再為難我這不爭氣的小輩。”

他繼續低著頭,似在斟酌到底要不要劈死我,良久,他從袖中掏出一樣東西放在掌心,遞到我麵前來。

是顆血紅色的珠子,拳頭般大小,與清弘那日給我吃的那顆一般無二,或許是天氣太冷,珠子又帶了他的體溫的緣故,我看著它靜靜躺在朱雀的掌中,竟覺得它像一顆還在搏動的心。

“好吧,我答應你。這個給你,吃了之後傷便能好了。”再抬起頭來時,他仍是那一副淡漠的神色。

我揚了揚眉,道:“多謝前輩掛心,隻不過從修羅界離開之後,清弘便弄了一顆這樣的珠子給我吃,所以我的傷早就好了。”

朱雀的神色微微一變,隨後喃喃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他重複了許多遍,才回過神來,將那顆桌子往我手中一握,“這顆你也收著吧,你一身三腳貓的功夫,將來必定還用得著。我走了。”

他沒有多看我一眼,轉身便走,修長的身影在慘淡的日色和漫天風雪中,單薄如一張紙片,正是離開修羅界之前在院牆下我夢到的那張紙片,怎麽捉也捉不到的紙片。

看著他薄如紙片的背影,本女俠堅如磐石的一顆心被人用石槌槌成了粉末,跟隨這北地的風雪一起散落漫天。某一瞬間,我很想追上去抱住他,兩隻腳卻仿佛死死釘在了雪地裏,於是我隻能狠狠攥緊那顆滾燙的血紅色珠子,假裝那是他捧給我的,一顆滾燙的心。

他的身影頃刻間化作一個小黑點,消失在風雪中。我呆呆的站在雪地裏,任由雪花落滿肩頭,掌心的紅珠子滾燙如燒得正炙的暖爐,所以我也感覺不到冷,隻覺到有東西順著臉頰流過,然後結成了冰淩。

清弘怕惹我生氣,抱著馬兒的頭不敢動,一個勁的朝這邊大聲呼喚:“小菲!小菲!快回馬車裏來!小心凍壞了呀!”

許久之後,北風將本女俠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蛋吹成梅幹菜了,生疼無比,我這才想回馬車上去,然而……兩隻腳當真被凍實在了積雪裏……

清弘還在不遠處大嚎,我一邊使勁拔自己的兩條腿,一邊沒好氣的罵道:“你腦袋裏裝的是棉絮嗎?我叫你不準走過來,你不會坐進馬車讓馬兒拉過來嗎?”

他一拍自己的腦袋,恍然大悟,“是哦,小菲你可真聰明,我馬上來啦!”

還是小白臉的力氣比較大,他像拔蘿卜一樣把我從雪地裏拔出來,拎進車廂裏,我哆哆嗦嗦的扯過一張織錦毯子蓋住已經沒有絲毫知覺的腿,將那顆滾燙的血色珠子在腿上滾來滾去,終於活了過來。

清弘在車廂外給那兩匹馬兒布置好路線,掀起車簾走進來一眼看到我手中的珠子,頓時呆住了:“這、這是哪裏來的?”

我頭也懶得抬:“當然是朱雀給的,難不成這荒郊野外的雪地裏有撿不成?”

他拿過那顆珠子細細查看了一番,我冷得受不了,一把奪了回來,他皺了皺眉頭,道:“我想問的就是,朱雀那個小白臉是從哪裏弄來這顆珠子的?”

我一個趔趄,差點從座位上摔了下去,他……他居然敢說比他穩重沉著一萬倍的朱雀是小白臉……

“母後說過,我這個相貌正好,男子若是長得比我還好看,那必定是沒什麽出息的小白臉!”清弘紅著臉搬出一套極有辯駁力的理論,見我沒搭理他,便繼續皺眉沉思:“真奇怪,他到底是怎麽拿到的呢?”

我將毯子裹了裹,懶懶道:“你怎麽得來的,他就怎麽得來的唄。”

清弘的眉頭擰得更深了,“不對呀,朱雀的父親,上一任修羅王五萬年前就被夜叉族殺死了,他去哪裏找老修羅王偷?”

我強忍一口差點兒吐出來的血,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是從你父皇那裏偷來的,那你父皇是從哪裏得來的?”

“哦……”他無辜的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我手中的珠子道:“東海和南海交接的地方,有一座島叫金猊島,那島中央有一個巨大的山洞直通地底,洞口常年沸騰著滾燙的地火岩漿,島上有一種身型巨大的凶獸,便以這岩漿為食,名為金猊獸。這金猊獸通身冒赤焰,性子殘暴至極,而金猊獸王就更是不得了,它打敗前一任獸王和所有競爭對手後,便吸盡它們的精血,然後跳到岩漿洞底蟄伏修煉,每一百年才出來一次,吸食挑戰者的精血,或者被殺。我給你吃的那顆珠子,便是金猊獸王千辛萬苦修煉出來的靈珠,至陽至剛,幾乎能治任何傷病。我父皇當年路過金猊島的時候,剛好趕上一頭金猊獸王從岩漿裏出來,與挑戰者們鬥得奄奄一息,於是父皇趁機讓身邊的數百將士將那獸王圍獵,從它腹中取出了那顆靈珠。我的族人們天生身帶冰魄,與火相克,所以隻受了點輕傷便成功取到了靈珠,但那種機緣可遇不可求。從那次算下來的話,此刻的金猊獸王應該還在岩漿洞底修煉才對,但你手中這顆珠子如此炙熱,分明才從獸腹中取出來數日,所以我才好奇,難道朱雀是跳進那岩漿洞裏把金猊獸王殺了嗎?如果這樣的話,他那張小白臉怎麽沒有被燙花?按理講,應該燙得血肉模糊才對啊?”

我總算聽明白了,清弘說了這麽一大堆,重點卻隻落在了最後那一句,說到底,他一點也不關心靈珠是怎麽來的,隻遺憾:朱雀那張比他好看的臉,為什麽沒有被燙花。

向來心地善良的美少年,居然也有這麽歹毒的時刻,嫉妒這種東西,真是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