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你怎麽不是我孫子呢?
高翁這次是真醉了,在鍾厚給他喝了解酒茶的情況下,仍然昏睡了十個小時才醒過來。鍾厚也好不到哪去,休息了五個小時才緩過勁來。不過能把高翁給搞定,鍾厚還是非常開心的,一種好的針法,就像一個絕世大美女,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現在自己居然可以將這樣的針法學到手,那種感覺實在非常之舒爽。
終於等到高翁醒來,鍾厚趕緊端上一碗稀飯,一碟小菜。然後就端著個凳子坐在高翁麵前,眼巴巴的等著他把飯吃完。高翁無語的看了鍾厚一眼,不過他也理解學中醫之人對於針法的渴求,倒是沒說什麽,他趕緊三下五除二,把一碗稀飯喝了。雖然還不是很飽,但是也不敢再喝,鍾厚那小子可是眼巴巴的看著哪,他的眼睛都冒光了,誰知道他會不會等的不耐煩做出一些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高翁住的也是三通的房間,一間正屋,一間臥室,另外一間掛著鎖。鍾厚還有些奇怪呢,人在家還把房門上鎖幹嘛,這不符合農村人的生活習慣嘛。不過高翁打開那扇門時,鍾厚就有些明白了,換了是自己,恐怕也得上鎖。
針灸銅人!鍾厚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個站立的人像是什麽東西!
相傳宋代的時候,宋仁宗曾經命令翰林醫官王唯一製造出一個銅人,用於針灸教學之用。銅人高度跟正常人身形仿佛,身體各處標注穴位,用黃蠟封塗銅人表麵孔穴,在其內注水。如果認穴準確,那麽針刺入水就會從其中流出來,如果認穴不準,針就刺不進去。這個東西相傳已經失蹤了,沒想到居然在這裏看到。
鍾厚上前兩步,癡迷的撫摸著這個針灸銅人,仿佛麵前的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女一樣。撫摸著,他麵色忽地一變,這個銅人有點不對,材質有問題,似乎不是宋朝的那一個。
“你看出來了?眼力不錯啊。”高翁得意的大笑,似乎為自己能騙倒鍾厚感到高興。
“害我白高興一場。”鍾厚沒好氣的說道,“不過這個仿製品也非常不錯,雖然沒有正品那麽好,也是難得的佳品了。”
高翁聽了這話,語氣就有些蕭索:“可惜不知道正品在哪裏啊,我當年百般搜尋,最後隻能找到這一件仿製品,說起來這也是我人生一大憾事啊。”
鍾厚沒想到自己居然引起了高翁的傷感,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他勸慰著說道:“您老人家盡管放心,以後我見到了正品,就算是搶也要搶回來,讓您了卻這一樁遺憾。”
高翁頓時哈哈笑了起來,他打趣道:“那你可得抓緊了,別等到我這老頭子駕鶴西遊的那天啊。”
鍾厚隻好苦笑,這事可不是自己所能決定的啊。
“那我們就開始吧。”高翁見鍾厚有些急不可耐的樣子,樂嗬嗬笑著說道。
鍾厚立刻振奮起精神,將狀態調整到最佳,說了聲好。
“我這門針法叫插秧針法,顧名思義,就是跟插秧一樣。插秧你應該見過吧,一邊快速的移動,一點迅速的下秧。快準狠,就是插秧針法的核心內容。快,下手要快,不要拖泥帶水;準,目力要好,不可偏斜出錯;狠,決心要大,切莫猶豫不決。能做到這三點,基本就是把插秧針法給練成了。”
“看花容易繡花難,有些時候一些事情看似簡單,但是操作起來也是極難的,隻有勤奮才是唯一的法門。這一點,你爺爺應該也跟你講了吧,我相信你一定具備了這個要素的。”
鍾厚聽到這裏,不住點頭:“小時候我爺爺對我要求很嚴格的,一個動作往往要練上幾百上千遍,你想啊,那時我一個小孩子,唉,小時候可是恨死他了,不過長大了,給人治病了,人家都說我手很穩,動作很流暢,這時候我才知道我爺爺是對的。”
“是啊。”高翁也有些感歎的說道,“世上哪有不為子女好的長輩呢?有些時候他的要求看似嚴苛手段看似狠辣,但是往往都是為了子女的以後做準備的。可惜有些人卻始終不能明白,有些人明白過來卻已經晚了很多。”
聽著高翁似乎有感而發的話語,鍾厚有些好奇,高翁他又有怎樣的過去呢,看來以後得問問爺爺了。
“好了。”高翁收起思緒,笑道,“就怪你這個兔崽子,居然引起我一陣傷感。我們現在就把插秧針法的一些要訣告訴你吧。除了快準狠這三點之外,一些輔助也是必要的,手勢,步法、呼吸的有效結合。嗯,這個是針譜,你先看一下。”
鍾厚接過高翁拿過來的針譜,頓時臉上一喜,翻開這本有些古舊的書籍,鍾厚再比對自己鍾家的針譜,兩相比照,獲益良多,不一會他的臉上就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
“想試就試一下吧。”高翁看了鍾厚的表情,似笑非笑,很好心的說了一句。
鍾厚就走了上去,拿出一根長針,按照針譜上的記載,快速的動作起來。叮,沒刺進去,又是一聲叮,還是沒刺進去。鍾厚暗罵一聲,明明是按針譜手法來的,怎麽不行了?
看著鍾厚吃癟的表情,高翁心頭大樂:“小子,不行了吧?我這針法可是要配合腳步、呼吸的,剛才就跟你講了,你還不信,以為看下針譜就能玩的了?嘿嘿,現在的年輕人啊……”
鍾厚瀑布汗,這高翁,怎麽還有些惡趣味啊。他露出討好的表情,說道:“年輕人不給力啊,還得您這樣的老將出馬,麻煩您給我示範一下。”
高翁一動也不動,笑眯眯的看著鍾厚。
鍾厚趕緊去倒了一碗酒,又拿來一個碩大的豬蹄膀。高翁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快的就把酒喝完,蹄膀啃掉,擦拭了一下手,說道:“這樣才有力氣嘛。小子,看好了。”
高翁的氣勢立刻就一變,隻見他一手拿針,腳步快速移動,一次次刺下去,每一次都有水慢慢沁出來。伴隨著移動,他還不斷的調整呼吸,時而悠長,時而急促,裏麵大有玄機。鍾厚目不轉睛的盯著高翁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高翁飛快的下了三十六針,每一針都很準確,當真是神乎其神。鍾厚心裏十分佩服,讚歎的看著高翁。高翁似乎很享受被崇拜的感覺,得意的大笑:“小子,怎麽樣?老人家有時也是很厲害的。”
鍾厚連忙點頭:“是啊,您這技術沒說的,受益非淺啊。”
頓了一下,他又弱弱的問了句:“我還可以嚐試一下嗎?”
高翁搖了搖頭,年輕人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這個時候應該好好的去參悟一番,而不是來實踐啊。不過既然鍾厚這麽說了,他不介意讓他再試一下,多出幾次錯,就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有時候別人的點醒未必有用。
鍾厚再一次站到了針灸銅人的麵前,腦海中把高翁剛才的動作過了一遍,然後一聲清喝,腳步移動,呼吸調整,飛快的下針……
高翁的眼睛一下睜得老大,看著從穴位處慢慢流下的水,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刺進去了?這怎麽可能,自己隻是示範了一遍而已,隻是一遍,他就已經掌握了插秧針法的精髓了?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啊,不相信又能如何?鍾厚每一針下去,都有一個孔穴流出水來,十一針,十八針,二十五針……一直到三十六針,鍾厚終於失敗了,叮一聲,針,沒能刺進去。
失敗了。鍾厚有些沮喪的想到,是哪裏出問題了呢,怎麽就失敗了?
正在那沮喪呢,肩膀卻被人拍了一下。是高翁。高翁一臉鄭重的看著鍾厚:“你小子就他媽是個天才啊!真他媽的天才!我有些嫉妒了,為什麽你不是我孫子呢,你要是我孫子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