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冥界的活人
第八章冥界的活人
“咦？這是？”楚門湊到眼前看了看，確實是長出來的。很薄，很脆，邊緣鋒利，真是居家旅行殺人越貨必備良品。
東西不錯，但有點礙事。剛這麽一想，骨刃刷的一下收了回去，半點痕跡也看不見了。
“出來！進去！出來！進去！”楚門不住試驗，發現骨刃可以隨時從身體任何地方冒出來，甚至能長在頭頂，這讓他看上去有點像平頂山的銀角大王。
摸了摸犄角，楚門點點頭：“很好，很強大。”
這應該也是“白骨支配者”的能力，顯然比以前要好用的多。楚門一邊重新接上手腳，一邊有點小得意：“做骷髏做得這麽帥，我也算前無古骷，後無來骷了吧？”
潔白的骨架上沾滿了血，楚門一把泥土，使勁地擦拭著。他的骨頭上好像燒了一層釉，並不怎麽粘血，很容易就擦得潔白如新。等滿意的站起身，才發現自己被包圍了。
不是狗，是人。
兩個男人一個女人，穿著傭兵模樣的裝束，手中持了武器，正以看動物園猴子的眼神看著他。
楚門手一顫，紅色的土壤從指骨間灑落下去。
愣住了。
人？冥界怎麽會有活人？
“哈哈……瑪格麗特，你看！”頭一個身材高大，相貌粗獷的男人咧著嘴大笑起來，“這家夥在學人類的動作！你說它像不像隻猴子？”
楚門瞪著他。
“別惹事，對死者放尊重點，漢斯。”紅發女郎瞪了他一眼，然後看了看楚門的骨刀，若有所思地說：“也許他曾是個戰士，英勇奮戰而死……”
“哈哈，有什麽關係？”被稱作漢斯的男子不以為然，大咧咧地說：“這些骷髏都沒有意識，是些行屍走肉。哦，不，它們甚至都沒有肉……一路上不是見了很多了麽？”
“侮辱他們就是在侮辱自己。”瑪格麗特的聲音帶著一些憂鬱，低沉地說：“別忘了，我們將來也是這副模樣……”
漢斯愣了一下，狠狠啐了口吐沫：“媽的，別說這麽晦氣的話！”
“戰士的英靈都會被戰神接引，可不會跑到這個鬼地方。”這是另一個男子，之前一直沒說話。和漢斯相比，他顯得有些瘦弱，但從身後背著的細劍來看，應該是個不錯的劍手。
“出了什麽事兒？”遠處又傳來人類的聲音。
“沒什麽，小問題！”漢斯大聲回應。
遠處，一支隊伍漸漸出現，大約有幾十人，還有幾匹身形巨大的生物，這些生物背上堆滿了各種包裹行囊，吃力的緩慢行進。
“嗨，都打起精神來，別混事兒啊！現在可是非常時期！”說話的是一個身材矮小的生物，皮膚青紫，布滿了鱗片。
這是一隻小魔鬼。在冥界的智慧生物裏，地位十分低下——當然，比骷髏要高一點。
楚門這才發現，這支隊伍是由人類和冥界生物混編組成的，除了小魔鬼，還有兩隻吸血鬼。
“放心吧，這裏除了爛骨頭，連隻老鼠都沒有。”漢斯很不以為然。
“你根本什麽都不懂！”小魔鬼暴躁的跳起來，仍然夠不到對方的胸部，“咱們正在穿過征兵區！那些家夥不會放過任何會動的東西！你想死嗎？”
“我說，你別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怕不小心踩到你……”
“你！”
“行了。”一個矮胖子從隊伍裏走出來，他是唯一不穿護甲的人，一身紅白相間的衣服好像肯德基店員——隻是袖口和領子上多了些流蘇裝飾。
那就算分店經理吧……楚門滿腦子都是毫無營養的冷笑話。
“不管怎麽說，小心點總沒有錯。”胖子很有點領導風範，頓時雙方都沒有話了。
“喂！這家夥打哪裏來的？”直到現在，整個隊伍才注意到骷髏的存在。
楚門很規矩的站著，一臉無辜。
“一個骷髏。”漢斯聳了聳肩邦，“一開始就在這兒。”
“砸碎它，然後走人。”一個傭兵走過來，照著楚門就是一劍。
楚門往旁邊撤了半步，用骨盾擋開長劍，然後隨手回了一刀。不是想還手，而是條件反射。
傭兵回劍擋開，很好奇地看著楚門，發現新大陸一樣嚷起來：“你們看到了嗎？一個會武技的骷髏！”
楚門確實會一些戰鬥技術，這得益於不知道誰的記憶碎片。
“這家夥生前一定是個角色。”漢斯說，“一般人可沒法在死後還能保留技術。”
“別管這些了，快點走，我們這批貨可不容閃失！”胖子叫起來。
傭兵揮舞著劍把楚門趕開，雖然砸碎這骷髏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冥界畢竟不是人世，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忌諱，胖子不想惹事兒。
一行人漸漸往東走了，留下楚門站在原地。撓了撓腦袋，他轉身追了上去。
雷獸踩在白骨上，發出清脆的喀喀聲。胖子奧多姆心情不錯，幾乎要隨著節奏跳起舞來。不過他還是矜持的壓抑住喜悅，但胖臉上的笑容卻怎麽也掩飾不住。
這一趟發了！
就憑雷獸背上的這批貨，他旗下商會的業務能翻一番！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在冥界和人間來回往返，更沒什麽人有能力走私這樣大宗的貨物。
隻要繼續趕幾天路，到了冥河邊上，他們就能搭乘骨船直達下遊，再從特定的地方返回生命世界。
骨船由冥河擺渡人控製，這些特殊的生物能夠尋找到人間界和冥界的細小裂縫，幫助乘客出入。
當然，由於位麵結界的限製，隻有實力弱小的家夥才能穿越，越是強大的存在越會被空間法則束縛。
奧多姆一行，當然不再被束縛的範疇之內，為了這趟生意，他甚至賣掉了全部家當，才換來了一套往返票。
拚了！隻要能安全到家，就能獲得享受不盡的財富，足以讓那些嘲笑他的家夥都瞪掉眼珠！
想著想著，胖子自顧自咯咯笑起來。
“老板。”
“什麽事兒？”奧多姆有點不耐煩。
“那東西還跟在後麵，你看是不是……”
“東西？什麽東西？”奧多姆回頭一瞧，發現一具骷髏正不緊不慢的跟在幾百米之外，保持一副若即若離的姿態。
好像已經跟了幾天了。
“喂，在你們這兒……宰個骷髏沒問題吧？”他問小魔鬼向導。
“沒問題。不過這家夥有點奇怪，似乎已經蘇醒了……”小魔鬼瞅了瞅楚門，摸了摸獠牙說：“我去問問它要幹什麽。”
小魔鬼一蹦一跳的趕了過去，好像一隻兔子。
“問？骷髏能說話麽？”漢斯嘟囔了一句。
在一群走私分子的注視下，小魔鬼和骷髏遠遠的嘀咕半天，過一會兒，小魔鬼又蹦蹦跳跳的回來了。
“它說想跟你們去人間。”
“讓它給我滾！”奧多姆從來沒聽過如此拙劣的玩笑，登時怒發衝冠。帶個不死生物回人間？這不是明擺著讓光明教會把自己“淨化”麽？
小魔鬼又蹦了回去，唧唧咕咕又一通嘟囔，這次不用翻譯，所有人都看見骷髏的光腦袋在不住搖晃。
“別添亂行麽？”奧多姆氣得親自蹬蹬蹬跑過去，胖大的身子碾過地麵，比雷獸還有力。對著骷髏破口大罵：“給我滾！哪涼快哪呆著去！”
“這兒挺涼快的……”楚門抹了抹麵骨上的吐沫星子，用靈魂回答。
奧多姆聽不到，小魔鬼卻能明白，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它決定不予翻譯。
“我砍了你信不信？”見對方不為所動，奧多姆不知從哪裏拽出一把刀子，在楚門麵前晃悠。
楚門晃了晃骨刀，比奧多姆的刀子大三倍。
奧多姆嚇了一跳，訕訕收了刀子，做出停戰的姿態。突然，他掉頭就跑，大叫道：“上！給我剁了他！”
小魔鬼連忙躲到一邊，嘟囔著：“哥們兒，不是我不幫忙，你也太不長眼了……”
早等這句話了。憋了很久的傭兵嗷嗷的衝上來，舉起各種武器，大有把楚門砸成骨渣再熬湯的架勢。
誰知那個骷髏理都沒理，隻是仰著頭看天。
於是大家一起看天，發現灰蒙蒙的天空上，有一個黑點在急速盤旋，然後迅速俯衝下來。
“有情況！”瑪格麗特大叫一聲，眾人迅速圍成一圈，把奧多姆保護在中央。
黑影轟然降落，在一片白霧中漸漸顯露出身影來。
是一個有著巨大翅膀上位魔鬼，一雙冰冷的眼睛盯住所有人。
魔鬼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站著，好像一具來自亙古的完美雕像。但那股強大的威壓已經擴散開，眾傭兵冷汗直冒，幾乎難以握住武器。
人類還對上位魔鬼的強大知之不詳，猶自采取對敵的姿態。那兩個吸血鬼和小魔鬼，卻已經匍伏在地上，以最謙卑的禮節表示自己的臣服。
還站著的，隻有人類和骷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