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領導會不會追領導 (3)
他們按照‘突出重點、有保有壓’的原則,把握國家產業導向和本地產業發展方向,著力構築具有特色優勢的產業高地,發展具有較高市場份額的產品,培育具有支撐和輻射帶動作用的產業集群。其三,以增加稅收、擴大就業為核心,強攻招商引資。他們特別重視招商引資,在工作中注重土地資源的保護、管理和高效利用。推行單位麵積投資強度、土地利用強度、投入產出率等指標控製體係,堅持‘規劃定方向、項目定用地、投入產出定麵積’的‘三定’原則,提高準入條件、優惠政策和受惠標準。其四,放手發展民營經濟,調動各方麵創造財富的潛能。民營經濟就是‘草根經濟’,具有旺盛的生命力。他們堅持外資、民資‘雙輪驅動’,激發民間資本活力,促進內外源經濟協調發展。最後一點,是注重統籌兼顧,促進社會和諧。和諧才是真發展,和諧才能可持續發展。眼下他們正在紮實地推進農民減負增收、就業和再就業、安居工程、擴大社保覆蓋麵、教育扶貧、扶貧濟困、農村合作醫療、治汙保潔、城鄉水利防災減災、保護外來員工合法利益等‘十項民心工程’,都對咱們平川市具有極大的借鑒意義。這怎麽能說我們沒有選準學習目標呢?”
向別人學習學什麽,在單種煙眼裏,行與不行是那麽簡單,而一經丁露貞的點撥,大家一下子豁然開朗。可不是麽,學什麽?自然是學思路!一市一地一種情況,怎麽能照辦呢?這時,在座的各位領導又開始議論紛紛了,但議論的內容已經發生了變化。副市長孫海潮此時接過了丁露貞的話頭:“我說兩句啊,不一定準確。不知道別人怎樣,反正我走了一趟珠三角以後,產生了三個‘不’。哪三個‘不’呢?就是‘吃不好’‘睡不香’‘坐不住’。為什麽呢?因為,珠三角讓我看到了差距,讓我‘夢遊猛醒’,讓我‘醍醐灌頂’,讓我‘當頭一棒’。我突然覺得,我們大家應該感謝露貞書記帶領我們走出去,讓我們有了‘輸不起’的危機感、‘坐不住’的緊迫感、‘民為本’的責任感、‘爭上遊’的使命感,有了一股心勁、拚勁、韌勁!”
在機關工作的人們習慣於使用套話,也習慣傾聽套話,那孫海潮是市政府秘書長出身,說套話可以說張嘴就來,出口成章。於是,他的話立即博得一陣掌聲。此時,人大主任說話了:“我首先讚成露貞書記的話,露貞書記高屋建瓴,為我們學習珠三角找到一把鑰匙。這是一把打開致富之門的金鑰匙。我們確實應該為找到這把金鑰匙而歡呼雀躍、歡欣鼓舞!我們學習別人,並不是為了否定自己,而是為了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我們衡量自己的長短,通常有兩把尺子。第一把是‘縱尺’。用這把尺子量,平川這些年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進步,值得自豪。第二把是‘橫尺’,就是橫向比較。用這把尺子量,我們就會看到兄弟城市的巨大進步,就會在比較中看到我們還有不足,從而更加冷靜地審視我們發展中的長長短短。此外,我們應該增加第三把尺子,就是省委省政府對我們的期待這把尺子。對照省裏對我們的期待,那就方向更明,幹勁更足!”人大主任的話又一次激起了掌聲。
此時孫海潮點起一支煙,抽了一口,繼續道:“走訪珠三角以後,我對咱們平川有了新的歸納,即‘十多十少五個小’。那就是——坐而論道多,落實行動少;規劃藍圖多,變成現實少;領導布置多,基層落實少;文山會海多,深入基層少;按部就班多,超前謀劃少;條條款款多,靈活變通少;各自為政多,協同配合少;待業守業多,創業興業少;閑置人員多,專業人才少;引商招商多,安商扶商少。五個小就是:‘小腳女人走路’,‘小農經濟意識’,‘小富即安思想’,‘小眼看世界’,‘小家子氣作派’!歸納不一定準確,請大家批評指正。”但大家偏偏對這種套話十分受用,又是一陣掌聲。此時,政協主席接過話來——平川市的四套班子經常在一起討論問題,發言順序也基本是排好隊的,先是書記,然後是市長,接下來是人大主任,再下麵是政協主席,絕不會亂了次序。孫海潮之所以搶著發言,主要是為了彌補單種煙唱反調的缺陷,也為了活躍氣氛,更為了在丁露貞麵前顯示才華。因為,他看著她的靚麗麵容,聽著她的出色口才,已經心旌搖動,有了相見恨晚的感覺。此時此刻他恨不得立即散會,他要馬上約丁露貞去吃飯,然後向她匯報單種煙在這幾年種種擋道的表現,同時要向她表示好感——他喜歡,或說,愛,她的一切!
政協主席道:“咱們平川市如果不與珠三角相比,就看不出落後。事情就是這樣,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我們落後的不是鋼筋水泥、高速公路,而是思想觀念、開放精神和進取心!我們不要看成績眼睛睜得大大的,看問題眼睛就半閉了起來。我們解放思想,要從解放‘腳’開始。把領導幹部的腳從辦公室、會議室裏解放出來,從空調房、小汽車裏解放出來,從聽匯報看材料中解放出來,真正下到企業、走進農村,真正實事求是做出決策。領導幹部要摳掉思想中那個‘官’字,多想想‘幹’字。應該把‘隻有不稱職的幹部,沒有不稱職的百姓’這句話,作為衡量平川的‘第四把尺子’。在保護環境問題上,應該出台‘影響和損壞發展環境責任追究辦法’,對領導幹部中的延緩發展之言行,嚴懲不貸!”政協主席的發言自然又引來一陣掌聲。最後,討論會形成了一致的初步意見:對珠三角那些城市開展專題招商係列活動,並與他們和平川市新聞媒體共同舉辦首屆“學習珠三角開放論壇”。由秘書劉誌國和日報主編聯手撰寫四套班子討論紀要《學習珠三角,解放思想永無止境》,一方麵在報紙發表,另一方麵,組織各級機關學習!
散會的時候,單種煙趁著亂,與丁露貞耳語了一句:“露貞書記,今天你讓我栽麵栽到家了,你得想辦法為我圓這個麵子!”丁露貞看著他氣哼哼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這怎麽叫栽你的麵子?難道不是你首先想栽我的麵子嗎?而且,如果按照你的思路,栽的不就是整個四套班子的麵子嗎?我們堂堂的平川市四大班子就這個思想水平?傳出去不讓平川老百姓恥笑?這時,人走淨了,而孫海潮兀自在等她。她問:“怎麽,你還有事?”孫海潮道:“今晚我想請你共進晚餐——單種煙是不會請你的,但市政府這邊並不單單是單種煙一個人,還有我們這些副職,他不擁護你沒關係,還有我們這些人,這一點請你務必放心!”
孫海潮很會說話,也很會做事。他把請丁露貞共進晚餐和撇開單種煙而鼎力支持她這兩個意思說到一起,讓你在高興受到支持的同時沒法拒絕他的宴請。丁露貞想了想就答應了。因為她也確實想聽聽一個副市長怎麽說平川,怎麽說單種煙。她不是偏聽偏信的人,但她也需要聽取這種意見。晚上7點,丁露貞在五星級飯店的一個單間裏出現了。此時,孫海潮新洗了臉,腮幫子刮得鐵青,新染的背頭噴了發膠,吹得蓬鬆起來,身上則穿了銀灰色西服套裝,露出的襯衣領子卻是紫紅的。整個裝束給人的感覺年輕了十歲,明明已經快五十了,偏偏看上去像剛四十的。丁露貞心裏動了一下,孫海潮今晚想幹什麽?酒菜上齊以後,孫海潮給丁露貞斟酒。他點了兩種酒,白酒是四川名酒水井坊,紅酒是法國著名幹紅古堡紅。孫海潮首先問丁露貞:“喝白的還是喝紅的?”丁露貞道:“量才適用最好,按我的能力,似乎應該喝紅的。”孫海潮哈哈大笑,說:“這可是你說的,喝醉了可別怨我!”丁露貞道:“怎麽,這個紅酒勁兒很大?”孫海潮道:“沒錯!”丁露貞道:“既然如此,我就喝白的,但我先來一小盅紅的嚐嚐,感覺一下。”
孫海潮在丁露貞高腳杯中倒了三分之一的古堡紅,那紫紅的顏色沉著而凝重。孫海潮道:“古堡紅全稱法國波爾多古堡佳能紅葡萄酒,是法國波爾多地區的上等佳釀,係出名門,品質優良。你晃一下酒杯試試,你不僅會感覺顏色悅目,更可聞到它的花草香與橡木桶香,而且氣味均勻柔和。你再試試,當你啜入口中更可發覺它持久與複雜的果香久久流連在口腔中!而此酒以帆船為標,黑紅為邊,飲用此酒如同乘風破浪,千裏浩蕩,讓人久久不能忘懷。而在此良辰,與心儀的友人共同暢飲不正是人生一大樂事?”丁露貞微微頷首。她知道孫海潮會在她麵前賣弄。孫海潮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問:“露貞書記,知不知道水井坊這個牌子?”丁露貞故意道:“不知道。”其實她早就知道。家裏的馬為民曾經拿回過水井坊,還對水井坊的典故講得津津有味。此時,她就想看看孫海潮怎麽表演。
隻聽孫海潮清了清嗓子,說:“前幾年水井坊根本就不知名,不出名怎麽賣錢呢?好酒也怕巷子深啊!有識之士紛紛獻計獻策。於是,有一天中國足壇驚爆猛料,四川全興足球隊要更名為四川水井坊隊,一下子讓世人對水井坊引起了注意,什麽是‘水井坊’?人們便議論紛紛,四處打聽,默默無聞的水井坊白酒一夜成名,聞名遐邇。緊跟著,‘水井坊考古發現暨水井坊酒展示會’在廣州圓滿召開,更把水井坊的神秘麵紗掀開了一角。白酒本來就是中華傳統酒文化與物質文明結合的典範,是中國人的驕傲,而經國內學者考證,水井坊不僅是中國現存最古老的釀酒作坊,而且是中國濃香型白酒釀造工藝的源頭,已經有600年曆史,是中國古代釀酒和酒肆的唯一實例,堪稱中國白酒第一坊,集中體現了川酒醇香雋永的特色,也代表了中國白酒釀造的最高水平,以至於人們這樣評價:水井坊,真正的酒!”
丁露貞感覺孫海潮的口才和記憶力都不錯,具備做個出色的市領導的潛力,她喝掉紅酒道:“你是不是拿了人家的廣告費啊?”孫海潮哈哈一笑:“怎麽會!換白的,換白的!”因為此時他看到丁露貞已經喝完了紅酒。兩個人不知不覺就由酒說到了市政府的工作,說到了單種煙。孫海潮道:“今天討論時我為什麽沒有率先發言呢?我想看看你是個什麽水平。如果你的水平壓不過單種煙,我就什麽都不說了。這並不是說我是個見風使舵的老油條,而是說,如果我感覺說了沒用,那我就寧可不說。我得罪那人幹嗎?但現在,我已經明明白白站在你這一邊了,這一點我相信每個人都一目了然。”這時,丁露貞突然感覺頭暈,犯困,而且不能自控,說著話就兩眼一閉往一邊倒下去。孫海潮便急忙躥過來擁住她,嘴裏叫著:“露貞書記,露貞書記!”丁露貞倚在他的身上沒有回答,似乎完全醉倒了。
孫海潮快速將一隻手伸進她的衣襟,****乳罩握住了她的****,揉搓了幾下便趕緊抽出手來,捧住她的臉頰使勁親吻。當他用力吮吸她的嘴唇的時候,似乎用力太大,丁露貞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孫海潮嚇了一跳,迅速和她拉開距離。丁露貞皺了下眉頭道:“你剛才在幹什麽?”孫海潮漲紅了臉不說話。丁露貞道:“怎麽不說話?”孫海潮沒有回答。因為他是個聰明人,此時此刻他斷定剛才丁露貞根本沒醉。如果是真醉,不會這麽快就醒過來;如果是裝醉,那他剛才的一切表現她心知肚明,他想撒謊她也不信。但讓他如實說出來,就太沒麵子了。所以,他沒法回答。丁露貞突然嚴厲地質問:“你剛才究竟在幹什麽?”孫海潮撲通一下子就給她跪下了,嘴裏哆哆嗦嗦地說:“露貞書記,我說實話,你願意罵我就罵吧,你願意打我就打吧!我剛才摸你了,也親你了。因為我實在太愛你了!”
丁露貞長出一口氣,走過來把他扶起來,隻是在他後腦勺上啪地摑了一掌。孫海潮道:“露貞書記,你原諒我了?”丁露貞道:“我不是對你褻瀆女性的舉止原諒了你,而是因為你終歸說了實話原諒了你。我最討厭瞎話連篇,順嘴胡說的幹部!”孫海潮的臉再一次漲紅了。如果說上一次漲紅了臉是因為羞愧,此時,就完全是因為對丁露貞的崇拜、佩服和敬仰!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見過這麽胸懷寬廣,見識不凡的女子!他不由得再一次慢慢跪了下去,嘴裏再一次叫出聲來:“露貞書記,我愛你!”丁露貞道:“算了算了,別弄得酸溜溜的,都老大不小了,還說什麽愛不愛的?你再不起來我可拿酒潑你了!”孫海潮道:“我就是要說——露貞書記,我愛你!”丁露貞抄起一個杯子就潑了過去,一下子把孫海潮潑個滿臉。但那是一杯茶水,不是名貴的水井坊或古堡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