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存的權利 (2)
黑毛“哇”的一聲，頭一偏，嘴一張，一大團內髒連著黑血激噴而出，在空中劃出一條直線，直直朝著小愛飛去，噗的一下，正好噴在小愛胸前。
“天啊，又來了！這是什麽？”小愛頓時放聲大哭。“好髒的東西，又弄到我身上了，好討厭！誰快把這些東西弄走啊！”
小愛舉起雙手，拚命地在自己胸前撥弄，想把衣服上的內髒撥掉。
“好髒喔！我受不了了！好臭的味道，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小愛哭吼著：“今天一直沾到我身上，惡心死了，我好想回家！想回家洗個舒服的澡。”
小愛用力刨抓著胸口，竟把自己胸前的皮膚撕裂了，肌肉也被撕開，黑色的血泉湧而出。
“為什麽弄不掉？為什麽弄不掉？為什麽愈來愈多？”
小愛尖聲哭吼，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胸前，兩手不停刨挖，更多的黑血、黑色的脂肪和碎肉流了出來，這讓小愛陷入更大的恐慌。
她不斷抓著自己的身體，把自己的胸口抓得碎爛一片。她愈是想把身體弄幹淨，就抓了愈多的爛肉出來。短短幾秒之內，小愛胸前變得一團血肉模糊，顯得更加肮髒汙穢。
“嗚嗚嗚！嗚嗚嗚！好髒！好髒！誰快來幫我弄幹淨！”
小愛發狂似的，用了更大的力氣，拚命刨抓自己的身體，但隻是抓出更多爛肉，最後，終於露出了兩排肋骨。
“嗚哇！哇啊！”
小愛瘋狂地甩著頭，兩手在身上亂抓一通，嘴中狂亂地哭吼著。
接著，她開始原地蹦跳，似乎想把身上的髒汙抖到地上。她非常用力地跳著，兩隻腳重重踩在地麵，砰砰有聲。
突然，小愛又是一跳，兩腳重重一踏，一大團內髒猛地從她**爆了出來。原來，她的身體已經腐爛不堪，經不起這樣沉重的撞擊，兩腿之間的肌肉爆裂開，內髒從**流出來了！
小愛繼續不顧一切地蹦跳著，更多的內髒從她**噴出，啪啪啪地掉在地上，摔成一團團爛泥。小愛的兩腿中間像開了一個大洞一樣，身體裏麵的東西全都掉了出來，大腸、小腸、胃袋……接著，連巨大的肝髒也滑出來了，肝髒上頭還黏著一層厚厚的膜狀物，那是她的橫隔膜。
小愛跳著，跳著，“噗通”一聲，她的心髒也掉了下來。此時的小愛，身體內部已經像空殼一般，但她仍然不斷地蹦跳著。
終於，她又是一跳，兩腳踩在自己的內髒上，“咚”的一聲，她直挺挺地往後倒下，四肢劇烈地抽搐一陣，再也沒有動靜。小愛竟然活生生地把自己“跳”死了！
我見到這個駭人的景象，當場嚇得魂不附體，再看向一旁纏鬥中的三人，黑毛剛才被翠玲打了一掌，似乎已身受重傷，舉手招架顯得力不從心，佳佳則是從背包中抽出一柄水果刀，大聲呼喊，轉守為攻，朝翠玲直攻而去。
此時，黑毛和佳佳這一方因為多了一把水果刀，優勢略增，但還是難以招架翠玲狂風暴雨般的攻擊，頂多是多出一些喘息的空間罷了。
又過了一會，黑毛好像逐漸掌握了和佳佳搭配的戰鬥方式，逐漸攻多守少，他會趁著佳佳拿刀猛刺的時候，趁機偷襲翠玲無意間露出的破綻。佳佳手中多了一柄水果刀，再也不怕翠玲近身，頓時大起膽子，又砍又刺，猛烈攻向翠玲。
畢竟，翠玲再怎麽力大無窮、動作敏捷，她也隻是一個吃了變質毒藥的小胖妹，和我們一樣是血肉之軀，而且身體的腐爛程度也同我們相當，眾人隻是一時之間被翠玲嚇到了，現在膽子大了，便再也不怎麽畏懼。
然而，我似乎錯估了翠玲的能耐，她勢如瘋虎，大聲咆哮著，攻勢絲毫不見遲緩。佳佳手中的水果刀在翠玲身上砍了好幾下，削下她手臂上好大一塊皮肉，她宛如不痛不癢，對自己的傷勢視而不見。
看到眼前的三人纏鬥不休，不分上下，不知要打到何時，我不禁感到心急如焚。
忽然，佳佳大吼道：“黑毛，你引她打你，我來砍死這小胖妹！”
“好！”黑毛也大吼：“我盡量試試，你千萬不要失手了！”
話才吼完，隻見翠玲呼的一掌，朝黑毛的胸前直襲而去。這一掌好不淩厲，黑毛眼見機不可失，狠狠咬緊牙關，站在原地，不避不擋，任由翠玲這一掌打到他身上。
瞬間，“噗”的一聲，翠玲一掌打中黑毛胸口，黑毛頭一仰，嘴一張，“哇”的一聲，大量黑血激噴而出。翠玲見擊中目標，趁勢追擊，手掌成爪，嗤的一下，把黑毛一大塊胸肌扯了下來。
就在同時，佳佳手上的那一柄水果刀也刺到翠玲身前。隻見佳佳手臂一挺，也不知道是那水果刀十分鋒利，還是翠玲的身體已經腐爛不堪，水果刀刀鋒直直刺入翠玲右肩下方，從背後穿了出來，直沒至柄。
“哈哈，小胖妹，去死吧！”
佳佳大笑聲中，麵露猙獰，手緊握刀柄，朝翠玲走近兩步。
然而，翠玲並沒有後退，也沒有慘叫，更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她站在原地，左手兀自抓在黑毛胸口，她的臉緩緩轉向佳佳，長發遮掩下的臉上，神情漠然。
黑毛仰著頭，還處於胸口被擊中的痛苦當中，佳佳手握刀柄，獰笑著打量翠玲，翠玲左手抓著黑毛，僵立原地，看著佳佳，沉默不語。三個人就這樣僵持不下，持續了大約五秒鍾。
隻見佳佳臉上的表情逐漸由猙獰變成驚詫，再轉變為恐懼！
“死吧！死吧！”佳佳抓狂似的暴吼起來。“你怎麽還不死啊？快點死吧！殺死你！殺死你！”
怒吼聲中，佳佳用力轉動手中的刀柄，刀刃也在翠玲身體中扭轉著，發出“啾嚕、啾嚕”的血肉攪拌聲，轉了一圈又一圈。
正常人受到這樣的痛苦，一定早就痛得暈過去，然而，翠玲卻像若無其事一般，不為所動。
“你怎麽還不死？”佳佳大吼：“我要殺死你！切爛你的肉！挖光你的內髒！”
佳佳氣急敗壞似的，兩手握住刀柄，死命地扭轉著。
就在這時，翠玲突然“哼”的一聲輕笑。
笑聲剛落，翠玲原本抓住黑毛的左手猛地轉向佳佳，一把抓住佳佳的喉嚨！
佳佳大吃一驚，慌張之下，抓住刀柄的手拚命亂鑽亂刺，突然“刷”的一聲，刀刃往上穿出翠玲的肩膀，高高舉了起來。
翠玲的右肩連著手臂齊根而斷，遠遠地甩了出去！
就在同一個瞬間，翠玲舉起一腳，踢向佳佳的下盤，“咚”的一聲，把佳佳踢得俯趴在地。
就在佳佳的身體撞到地麵的同時，翠玲左手一伸，抓住佳佳的脊椎，手指刺了進去，倏地收回，竟把佳佳的整條脊椎骨抽了出來！
佳佳連叫都沒辦法叫，雙手雙腳瞬間僵直不動，當場斃命。
翠玲的動作好快，她一抽出佳佳的脊椎，隨即往上一甩，手滑到脊椎的前端，一個轉身，那條脊椎就像鞭子一樣，朝黑毛狠狠地橫掃過去。
這一下由脊椎橫掃，力道萬鈞，夾帶著呼呼風聲，完全沒有閃避的餘地，黑毛又如何抵擋得了？隻聽見“砰”的一聲，脊椎重重甩在黑毛胸部下方，登時將黑毛從橫隔膜處，劈成了上下兩半！
黑毛上半身晃了一晃，隨即滾落地麵，下半身兀自站著，內髒、碎肉和黑血像放煙火一樣的爆了出來，漫天飛舞。
然而，黑毛尚未死去，他用兩手爬行著，往前一撲，兩隻手臂緊緊地箍住翠玲的小腿。
“可……可惡……”黑毛吃力地說：“我、我輸了嗎？我不想輸……我不想死……”
黑毛抱著翠玲的小腿，張大嘴巴，朝翠玲的小腿肚狠狠地咬了下去。
這時，翠玲又是“哼”的一聲冷笑。
隻見翠玲右腳一踢，登時把黑毛的一隻手臂踢斷，雙腿也掙脫了束縛。她接著高高舉起腳，朝黑毛的頸子狠狠地踹了下去，把黑毛的頸部一腳踩斷。
由於黑毛臨死之前，嘴巴緊緊咬住翠玲的小腿肚，翠玲這麽一踹，腿上一塊肉也跟著黑毛的嘴巴被撕了下來。
此刻，翠玲站在一片血泊中，滿身黑血，長發散亂。斷了右手臂的她，身軀晃也不晃，直挺挺地站立著。
巨大的洞窟內，隻剩我和翠玲兩個人。她背對著我，一隻腳仍然踩在黑毛斷掉的脖子上，大量的血從她斷裂的右肩噴了出來，她默不吭聲，耳邊隻聽見她鮮血飛濺地麵的聲音。
短短幾秒內，翠玲連斃兩人，加上一開始的小吟，她已經殺了三個人，有如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妖女一般，見到眼前的情景，隻嚇得我魂飛魄散，腦中亂成一片，幾乎無法思考。
不曉得過了多久，我聽到自己說話的聲音。
“翠玲……你……你瘋了嗎？”
“我瘋了？不，我沒有瘋。”翠玲頭也不回，用冷冰冰的語氣說：“我跟你們一樣，跟這裏死去的所有人一樣，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隻是想活著離開這個地方。
我現在終於明白一件事，雖然我的身材不好看，大家都叫我小胖妹，但是，我仍然是一個人，是一個人類，是一個女高中生，和你們一樣，是獨立自主的個體，難道我就沒有活下去的權利嗎？
想要活下去，難道錯了嗎？想要過自己的人生，難道錯了嗎？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生存的權利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不是別人賜予、施舍、裁定或自己爭取而來。我就算是小胖妹，我還是擁有存活的權利。
我就是我，不管你們再怎麽瞧不起我，再怎麽忽視我、輕蔑我，我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想活下去！我有自己的人生要過，有自己的未來，這是我自己可以決定的，不是你們任何人可以裁決的。
現在，我已經吃下解藥，我已經得救了，就算我被阿虎欺騙了感情，就算大家想殺了我，不管大家再怎麽瞧不起我，我就是那活下來的人。
在死亡麵前，每個人都是平等的。”
說完，翠玲終於緩緩轉過頭來。
她的嘴角兩邊往上拉起，臉上的肥肉隆了起來，眼睛下方的肥肉往上擠壓著，把眼睛擠成一個彎月形。
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