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廢了老六 (2)

因為一行人出門之後,才想起一個問題,這老六大半夜的怎麽去醫院?驚動了別人可不好啊。如果不驚動別人,那不得在屋裏流血流死?

好在他們出門不久,宿舍區那邊就亮起了幾盞燈,然後是一些人聲。安靜的半夜,這人聲就格外地清晰,但肯定是聽不清楚說些什麽的。

這個時候,他們哥幾個的心可是提在嗓子眼兒裏的,這老六鬧這麽大的動靜,難道……

“衛國,不如我們現在就跑了吧?”吳胖子說道。在這之前,他們幾兄弟也有商量,如果老六的事沒控製好局麵,他們就跑路。等過個一兩年,風聲平靜後,再回來報仇。至少這樣能保全猴兒,因為前麵牽扯了那麽多事,那老六也不會讓局麵太難收拾。

陳衛國沒做聲,隻是緊緊地盯著宿舍區的門,隻有他自己才知道,此時的他緊張得手心裏全是汗。

倒是阿兵接了句:“跑錘子,你就不能穩重點兒,先觀察下局勢再說嗎?”

吳胖子張了張嘴,看了下陳衛國蹲在前麵的背影,終究沒說什麽。因為那一下他就安心了。這個問題,吳胖子當然不會去想為什麽,其他的兄弟們也沒想,盡管他們多少都有這種感覺,一看見衛國就安心的感覺。

過了五六分鍾,老六他們那棟宿舍一樓的燈亮了。再過了大概兩分鍾,七八個小夥子扶著、圍著老六出來了。透過那昏黃的路燈,陳衛國他們能模糊地看見,幾個人是在焦急地等待什麽。

“老田,我說你也是,以後賭可以自己克製一下嘛,怎麽能半夜想不通把自己手宰了呢?”這是其中一個扶著老六的年輕人說的話,可能由於天生嗓門大,加上是夜裏,這話讓陳衛國他們聽得清清楚楚。

接著是老六在說著什麽,不過可能由於虛弱的原因,陳衛國他們完全聽不見他在說什麽,隻是遠遠地看著,知道他在說話。

“哎呀,還是快點去醫院。要不賭,是自己就不想賭了。輸了錢,把自己手宰了,就能不賭了?你還真下得起手哦。算了,算了,不說了,看你也惱火,我們等救護車來,幸好一樓傳達室有電話……”

又是那個大嗓門的,另外還夾雜著旁人附和的聲音。

這一段透露了不少信息的話,讓陳衛國心裏一鬆,一屁股就坐了下來。他在心裏還真有點兒感謝那個大嗓門,否則,他還不能確定是怎麽回事呢。這老六也真能編,竟然說自己輸了錢,半夜想不通,自己把手給宰了!

想到這裏,陳衛國有點兒好笑,媽的,聽說過剁手指的,就是沒聽過把整隻手都給剁了的。不過,老六是道上的人兒,不走白的,也是肯定的,如此隱忍,一定是想用他們的方式討回公道來。

陳衛國一直都注意著一個細節,那就是老六並沒有叫趙海為大哥,或者海哥什麽的,而是直接叫海子。那麽,這很能說明一點,那就是這趙海和老六的關係絕對不一般。

日,既然惹了,還怕錘子?!兄弟幾個不是商量好了嗎?

想到這裏,陳衛國覺得自己真的有些把自己逼得太累了,幹脆頭靠著牆,掏出一支煙點上了,閉目抽著,索性不再去看老六那邊的動靜了。

這大嗓門的話,當然胖子他們幾個也是聽見的。一聽之下,吳胖子就樂了,笑道:“操,這老六還真是個人物啊,這也想得出來。”

卻沒想到話剛一說,就被老三拍了一下腦袋,說道:“你小聲點兒,高興也不是你這樣的,沒看他們還沒等到車嗎?”

吳胖子不滿地揉著腦袋,嘀咕了句:“跟著衛國怕什麽?你還能擔心有事兒?”

老三沒接話,而剛剛強迫自己輕鬆下來的陳衛國心裏又是一緊,是啊,兄弟們跟著他,不擔心有事,那是因為所有的擔心都在他身上扛著。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就算報仇,把自己栽進去了,也不能讓兄弟們有事!

過了不久,救護車來了,那些人護送著老六上了車。看著漸漸遠去的車,鬥子呸了一聲,罵道:“希望這龜兒子的手永遠不要接上!”大家低低地笑了一陣。隻有陳衛國在黑暗中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是由於天黑,大家也沒注意到。

陳衛國的想法是什麽?很簡單,那就是一定要去找次黑老大。當然,他是沒指望這次還依靠別人,男人能在一次次的依靠中成長嗎?不能!他隻是想去問黑老大一些事兒,為什麽一個外市的老大能讓本市的老大都如此忌憚?其中一定有他要學習的東西,因為他——不知不覺地也成了一個老大。

就這樣,眾人等到了天蒙蒙亮,有了早班車,才回了家。到家之後,天色自然是大亮了。一進屋,就看見長森帶著他那幾個小兄弟在院子裏等著了。長森一副老大的樣子,正在訓著什麽話,幾個小兄弟當然是唯唯諾諾,尤其小費翔,簡直是看偶像的樣子看著長森。

此時正手舞足蹈的長森一見陳衛國他們進來,立刻也不訓話了,衝過去就攬著吳胖子說道:“胖叔,怎麽樣了?捉到老六沒有?”吳胖子掏出十塊錢丟給長森說道:“去去去,幾個叔叔餓了,去給弄點吃的,饅頭、包子、稀飯的,啥都成,快點啊!”

“哎呀,胖叔……”長森不想去,他還想聽昨天晚上有沒有什麽精彩的呢,於是又喊道,“小費翔,去給幾個叔叔買早飯,多買點兒,動作快點兒啊!”

結果李老三一把把他給扯住了,順便又把他遞給小費翔的錢給重新遞在了他手上,對著接過錢正要出門的小費翔說道:“回去坐著,別老讓長森欺負你。就讓長森去買。”

長森一聽這話,還想跟李老三爭辯什麽的,結果被李老三一眼給瞪了回去,隻能別扭著一張臉去買早飯了,結果惹得大家很是好笑了一陣。

早飯買回來後,眾人什麽都沒說,就開始吃。長森一直鬧騰著要聽昨天晚上的事兒,結果卻沒人答理他。吃完後,長森還在問,結果,陳衛國他們幾個倒好,直接把自己扔床上睡了,氣得長森牙癢癢。

隻是睡之前,陳衛國說了一句:“阿兵,把鬧鍾調下,弄個下午兩點半吧。”

“幹啥呢?昨晚那麽累。”

“去Y市,晚了怕坐不到車。”

阿兵愣了一下,沒問什麽,隻是拿過鬧鍾,把鬧鈴調到了兩點半。

下午兩點半,清脆的鬧鍾聲在這個睡了幾個大男人的屋裏響起。

惹得眾人都是一陣抱怨的囈語,吳胖子更是在夢中罵了句娘。可陳衛國還是掙紮著起來,按了鬧鍾。

說實話,他也是很想睡覺的,昨天晚上那一鬧,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是很疲憊的。可是,他卻不得不趕時間,哪怕第二天也等不了,誰知道趙海什麽時候會來報複?他不能允許那種時候他不在兄弟們的身邊。

趙海那一幫子人,給陳衛國的感覺就像一條陰險的蛇,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咬你一口,而且是毒蛇,一咬就是致命的,猴兒的事就說明了一切。

陳衛國其實挺恨這種作風,如果能讓他有選擇,他情願選一隻強壯有力,卻能光明正大的老虎搏鬥,也不想和躲在陰暗角落裏,有著致命毒素的蛇有什麽糾纏。

起來後,陳衛國仔仔細細地刮了胡子,盡量找了一身幹淨卻上得門麵的衣服穿上了,畢竟是要請教一下黑老大,最好能出點兒主意,太隨便了不尊重人。

弄好一切後,陳衛國又簡單地收拾了點兒東西,然後走出了門。

隻是出臥室的時候,阿兵叫了陳衛國一聲:“衛國,這就走?”“嗯。”“啥時候回啊?”“明天下午就回來!”這句話陳衛國說得無比肯定。

阿兵一聽明天就回來,就沒再問什麽,安心地倒頭又睡了,還好,衛國明天就回。

陳衛國輕輕地關了臥室的門,然後走出了屋子。隻是到了大門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這熟悉的小院,對,和兄弟們在一起,一定在他們身邊,無論任何事!自己,一定要讓兄弟們周全。

到了車站,上了車,陳衛國這一路上都有些昏沉,覺沒睡好是讓人覺得疲憊,回想自己從監獄裏出來了那麽些日子,心裏一直繃著一根弦,根本沒放鬆過。他是真的希望這次猴兒的事能快些結束。

當然,猴兒的仇是一定要報的,哪怕讓自己付出再大的代價。而且,絕不能讓趙海斷了他們的這條生意,不僅不能讓他斷,而且他們還要壟斷了這條路子!

這些野心是哪兒來的,陳衛國沒仔細地思考過,他給自己的理由是,為了讓自己和兄弟們有更好的生活,一直以來不都是嗎?可到今時今日還是這樣嗎?沒變嗎?這個問題,現在又怎麽能給出答案?

Y市並不遠,在陳衛國昏沉的胡思亂想中,竟然不知不覺就到了。

下了車,陳衛國按著記憶中的地址,一路走著,不知不覺,又到了那個熟悉的門前。

這裏周圍的環境還是一如既往地髒和亂,想著自己和黑老大戲劇性的第一次見麵,陳衛國的嘴角不禁也泛起了一絲微笑。這黑老大說到底對自己也還是有些情誼的,不然,也不會來探望監獄中的自己,而且來了兩三次。

隻是任誰也不能夠想到,這個叱吒風雲的老大,竟然住在這樣一間屋裏。門依然沒鎖,陳衛國推門走了進去。這次屋子裏很亮,也沒拉窗簾,感覺幹淨明亮了許多。黑老大也會收拾?陳衛國有些不信。他詫異地環顧了下屋子,沒見著黑老大的身影,倒是看見一個幹瘦的老頭子。

黑老大人呢?陳衛國有點愣住了。沒辦法,隻好問問這老頭子了,這畢竟是眼下唯一的線索。

“喂,老伯,請問,這屋子的人到哪兒去了?”“什麽?”老頭兒顯然耳朵有些不好。

“我是說,這屋子先前住的人到哪兒去了?”陳衛國隻好又大聲說了一次。

“哦哦,這屋子是我的,沒誰住啊!”那老頭也大聲地答道。

這回答弄得陳衛國一陣鬱悶,可又不能不問清楚。陳衛國隻有耐著性子,大聲地,連帶比畫地,把他的意思說清楚了,結果答案卻讓他很失望。

原來這屋子真的是那個老頭兒的,而陳衛國口中的黑老大根本就隻是租了這老頭兒的房子一段日子而已。

怎麽辦?走出房門的陳衛國有些懊惱,難道白來了一次?來回費的精力不重要,重要的是陳衛國真的有很多問題要請教黑老大,這可怎麽辦?

走在那依然髒亂的小巷子,陳衛國有些沒有頭緒。當走過一家小飯館時,陳衛國眼睛一亮,倒想起些什麽。這個飯館是以前陳衛國第一次和黑老大他們吃飯的地方,也就是他喝到吐的那次。他記得黑老大好像說過一句,這飯館的老板是他一個兄弟什麽的話,說不定找他能找到黑老大!

就這麽辦,陳衛國一想,轉身,快速地走進了那家飯館。

進了飯館,陳衛國要了兩個小菜。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半的光景,但他隻吃了早飯。既然進了飯館,那就將就把飯也吃了吧。

再說要點吃的,也好問話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