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是這樣威懾群臣的

雖然有蘇茉兒在前麵頂著,偶爾有些場合還是要我親自出場。第一次出席高端會談我很緊張。

那天,我穿戴停當,套上花盆底的鞋。這是我第一次穿高跟鞋,還是跟在中間的,估計是哪個被女人傷害過的男人發明,用來報複女性的。

我穿上一邁步就踉蹌了一下,我怒罵一句:“哇靠!……”

蘇茉兒在一旁一把扶住我,接話:“太後,您怎麽了?您說什麽?”

我及時省悟現在自己是太後了,一言一行都是眾所矚目的,忙扶頭掩飾:“哦,我頭有點暈,我靠會兒。”

呼,還好說的是“哇靠”,要說“他媽的”,我把誰的媽弄來啊?總算糊弄過去了。

下了轎輦,小太監托著我的胳膊,我就朝議事廳一步一步走去。鞋底砸在金磚上,鏘鏘有聲。進去後,發現人都到了,就等我呢。我緩緩地一步步走過去,在福臨旁邊的主座上坐好了,大臣們呼啦一片跪倒給我行禮。可惜當時我太緊張,沒能好好品味一覽眾頭小的滋味。我抬抬手,讓他們起來,開始開會。

他們說的事我不知道,他們的話裏夾了好多文言文,我也聽不明白。整個會議對我來說就是鴨子聽雷。可是每說完一段,他們就會把眼光投向我,等我下結論。

怎麽辦?我手裏要有個骰子,還能擲一把,挑個答案。再擲一把,核對一下。可這一時半會兒叫我從哪想辦法?急死我了!

誒!有了!以前看過一個節目,采訪一相聲演員。他說有一回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他和一老外愉快的聊了三小時他和一老外愉快地聊了三小時。對話的訣竅是三個YES,一個NO,我也如法炮製不就行了。

於是,他們再把眼光投來時,我就整頓麵容,把臉上每條褶子抻平了,擺出嚴肅無比的表情,然後“嗯”(讀第四聲,表示同意)三次,再“嗯”(讀第二聲,表示質疑)一次。那些大臣一聽我往上“嗯”就變得誠惶誠恐,馬上提出備選答案討論。

就這樣,會議勝利閉幕。看來福臨和一部分大臣很滿意討論的結果。福臨居然對我微笑,而大臣們一個勁的說而大臣們一個勁地說“太後英明!”!另一撥人則麵色不愉,可能被我無意中打擊了。至於我,還在狀況外,一直沒鬧清楚究竟說的啥事兒,隻好保持著嚴肅的表情。

回來後,蘇茉兒很興奮,喋喋不休:“太後,看您前一陣子不理政事,任憑端重親王他們勢力坐大,我還直怕今天又會讓他們占上風呢,沒想到您是先揚後抑,先把他們麻痹了,再一舉擊潰……”

我聽了在心裏苦笑,我連誰是誰還沒鬧明白呢,又哪來的抑啊揚的。隻能怪他們自己運氣太差了,每次都撞在我上聲的“嗯”上了。他們命不好,我也沒辦法。

蘇茉兒還在崇拜地說:“……您行事真是步步有深意,您特意晚到一會兒,再這麽一步一步的走過去再這麽一步一步地走過去,鏘!鏘!那聲音好似出征的鼓點兒,一聲聲敲在人心上。這架勢立馬兒就出來了,全場都被您震住了……”

唉,我哪是什麽特意晚去。我是穿不慣那鞋,走不快。步步有聲是因為我怕摔了,隻好慎重的踏出每一步隻好慎重地踏出每一步。這還真是個甜蜜的誤會啊!

蘇茉兒還在繼續:“……您不苟言笑,也不多話,板著臉,隻嗯嗯幾聲,卻勝過千言萬語。那樣子真是要多威嚴有多威嚴……”

你又誤會了不是?我不言是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麽,不笑是因為太緊張,實在笑不出來。

通過蘇茉兒,我終於知道偶像崇拜有多盲目了。

經此一嚇,我以吃齋念佛為幌子逃避政事。福臨樂得大權獨攬,自不會過問;群臣覺得我天威難測,也不敢招惹我。所以,我過著平靜的蛀蟲生活。

轉眼穿到古代已有五個月。俗話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在現代是個鼠目寸光的人,向來隻操心明、後兩天的事。可現在身居高位,我偏偏又是個有職業操守的人,一想到牽我一發就可能動大清全身,一不當心大清朝就會在我手裏斷檔,不由得人也有些鄭重其事起來。

玄燁一天天長大,意味著離我幹政的時間越來越近。沒事時我瀏覽了一下腦內存,發現空空如也。我不由得又罵一聲孝莊老太。該死的老女人,你死就死吧,幹嘛把腦細胞揮霍殆盡再死幹嗎把腦細胞揮霍殆盡再死,讓我想搞個陰謀詭計都難為無米之炊。沒別的辦法了,趕緊多吃海魚,補充腦白金,希望福臨翹辮子時能長出幾個腦細胞應應急。阿彌陀佛!

目前最急迫的問題是語言。滿語我是一竅不通,蒙語我隻聽過《吉祥三寶》,也是光聽見嗚嚕不明白意思。之前有文件我都讓蘇茉兒處理,遇到必須親閱的,也假托頭暈眼花,讓蘇茉兒譯成漢語讀出來。我也盡量不動筆,因為我連漢字繁體都寫不好,何況滿、蒙的文字。也都是端著太後的架子,吩咐蘇茉兒代寫,然後蓋上太後的懿印。我真感謝發明印章的人啊,不然我隻好按手印或學阿Q畫圈了,就要露餡兒了。

考慮到我的政治生命還很長,遮遮掩掩不是長久之計。所以我要趁現在有福臨在前麵頂著的空閑期,好好修煉一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隻要能穿住孝莊這張虎皮,讓我能頤養天年就行。

我思考一圈,將目光投向常寧。常寧剛三歲多,正是啟蒙的時候,我可以假借關心孫子的學業趁機偷學。於是我的身影常在書房出現。一時朝野上下都在傳頌太後賢德,親自教養皇孫,解皇上後顧之憂雲雲。

於是乎各家大臣都開始重視起孩子的教育問題,再由官及民,舉國上下形成一股好學的風氣。以後康熙朝的許多肱股之臣都是在此期間走上學術的道路的。

唉,一不當心又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我天天早五更起床陪常寧讀書。高考也沒這麽辛苦過,連福臨都過意不去了,道是“皇額娘如此辛勞,教叫兒臣不勝惶恐。”。

唉,你以為我願意啊,我是逼上梁山啊!我真可憐啊!好不容易考上大學,以為可以“由你玩四年”了,誰知會遇見這檔子事,竟會穿到這兒來。

原以為當了太後可以為所欲為。,結果呢,良家美男未得見,民脂民膏刮不著,草菅人命沒機會,老娘還得再學藝。都說人過三十不學藝的,可我現在都快五十了,為什麽還這麽命苦啊?賊老天,你一按快捷鍵給我省去二十幾年,為什麽不連這些麻煩一塊省了?這生意還是虧了!我又想哭了。

紫禁城住著氣悶,而且耳目眾多,不勝煩擾,所以我帶著常寧住到了南苑。福全因為年齡較長,學習任務較重,隻好眼淚汪汪的在宮門口與我們揮手道別隻好眼淚汪汪地在宮門口與我們揮手道別。

到了南苑我才舒坦點,沒了宮規廷矩的限製,一切我說了算,總算找回點當太後的感覺。

我把學習時間改到了下午,終於可以睡到自然醒了。可是悲哀啊,我居然形成生物鍾了,沒到五更就醒了,怎麽也沒法再入睡,而常寧那小崽子卻睡得呼呼的。氣憤!受不了眾人皆睡我獨醒,於是我又改了回來。每天早晨看著常寧打哈欠,我心裏平衡許多。

語言學習進展很慢,因為孝莊留下的大腦內存很小,又因老化,還常自動刪除。我就有些著急了,幾乎想離宮出走,管你大清朝是死是活。可是,身為太後,周圍不說是銅牆鐵壁,也是時刻不斷人的。我現在是老身一個,跑不快,跳不起的,這可如何是好?

我急得團團轉,隻好叫來蘇茉兒,支支吾吾對她說我摔了那一跤後,覺得很多東西都模糊了,想找個精通滿、漢、蒙文化的人來給我講講,興許能觸類旁通,想起一些。又囑咐她不要聲張,以免朝野上下猜疑,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蘇茉兒給我個“我辦事你放心”的表情退下了。

不幾天,蘇茉兒告訴我,找到了合適的人選,就住附近,叫納蘭無塵,為納蘭明珠的族弟。隻是他有忌諱之事,不便出行,需要我自己上門。末了蘇茉兒告訴我:“納蘭公子潛心參禪,向來不參與世事,以前我曾救過他母親,所以他才答應下來。我隻說您是我的表姐,姓金,現在寡居。”

唉,我能不寡居麽我能不寡居嗎?誰讓我嫁給了皇帝,他是寡人,我隻好做寡婦了。

唉,我發現到這兒幾個月,我把一輩子的氣都快歎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