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角
45°角
一個被刀砍在肋骨上的人,走在人群之中就要經常保持微笑。
他說,我不會讓人看見我的淚珠,所以,我喜歡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各種各樣的人以電波為介質通過這個暴露在身體之外的心髒尋找到我們,連接上我們,輕易的搖撼著我們原本平靜的世界。
麗旭接到電話後滿臉怨恨的踏進了所以上層人士夢寐以求的高級辦公室。鍾雲端著茶杯走向他,眼睛看向一邊的名木桌子。
“今天的任務在桌子上。”
麗旭厭惡的瞪他一眼,推開擋住自己前方的鍾雲坐到桌子邊,打開文件夾看到的全是阿拉伯數字。他從一堆數字裏抬起頭。
“這是什麽?”
“用你所學的知識整理好那些數據。”
麗旭有一種想和他同歸於盡的衝動。
“這應該是獵奇皇太子的工作吧。”
“現在由我說了算。難道你還想讓我再請李特來?”
麵對冷漠的鍾雲麗旭翻著白眼,嘴裏小聲的嘟噥著“可惡!”
麗旭的表現沒有讓鍾雲不開心,他反而喜歡這樣的麗旭,感覺他“小怨婦”一般的表情特別可愛。
天真的麗旭一直以為暴風雨來臨一定會有預兆。度秒如年的他一邊和那些數字痛苦的廝殺一邊苦悶著剩下的一個小時要怎麽混過去。
鍾雲卻在這時拉著他往外走。
“去哪兒?”
“拯救你呀!”
麗旭不能明白鍾雲的話裏的深意,望著前方半拖著自己的人,心裏卻沒有防備的意識。
“要是再讓你呆在那裏,你準會魂飛魄散的。”
麗旭不否認他說的是事實,隻有可愛的笑笑,帶著點嬌氣,鍾雲回頭的看見的瞬間也不由得心為之一動。
最終還是不能忍受這樣的半拖式被動前進的麗旭嘟起小嘴在走廊中間停下來。
“你帶我去哪兒?”
“去了就知道。”
鍾雲破天荒的溫柔的笑著。
還故弄什麽玄虛呀,麗旭憋在心裏沒敢說出來。
因為校慶活動而被譽為歌唱王子的麗旭李特人氣本就很好。而現下,麗旭小王子正被尊貴的獵奇皇太子拉著手穿梭在教學樓群間。兩個人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正在校範圍內投放慢性劇毒(也就是說他們的同時出現,而且還以那樣的曖昧姿勢出現會讓很多的女生心跳漏拍,甚至出現暫時休克。)
是夜。
暗沉的天色下正是華燈初上的首爾。
沉淪。全韓國最著名的gaybar也漸漸的睜開它沉睡了一天的眼眸。這個光怪陸離紙醉金迷的地方就像是一座專為鈔票建的焚屍爐。
被踐踏的尊嚴,
各色的呻吟,
被拋棄的世俗。
就是這樣的,夜晚的生活。
吧台上坐著幾個人,酒杯相碰,談笑風生。
往往事實是在現象背後的東西。
“有仟,最近在忙什麽?”
“一個難辦的case!而且還......”
後麵讓有仟為難的話被突然冒出來的身影打回了肚子裏。希澈和始源順著有仟的視線望去,發現的是門口金俊秀慘綠的臉。回頭想問有仟時,位置上的人早就飛出去了。
“什麽時候的事?”始源拿過高腳杯放到唇邊
“不知道。有仟這次一定會被淩遲的!”希澈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淩遲??”始源不能明白希澈用的那個詞
金希澈又逮住機會賣弄才華了。
“淩遲是中國古代的刑法之一,你是不會知道的。”
“你也是韓庚哥告訴你的吧。”始源毫不留情
“你......”
金希澈再一次受到挫敗。又一次的打擊讓他決定去拜師學藝。
車輛穿行的大街上,一個身著銀色西裝褲配上一件簡單的黑色衣服,奪目的黃色頭發,略顯焦急的追著另一個疾走的男人。
“俊秀!!”
有仟快步上前抱住他。
“放開!!”
“聽我解釋好不好?那是希澈的地方。我隻是找他玩而已。”
背對有仟的俊秀對準下方有仟的腳狠狠的跺去,有仟因為吃痛把手收得更緊。
“俊秀,別生氣好不好?我保證我沒有亂來。”
“那為什麽騙我說有事?要不是赫在告訴我我還不知道要被你騙到什麽時候。”
李赫在,你差點害死我!等我打發了這小公主再去找你算賬。有仟心裏極度憤恨赫在。
“俊秀,對不起!別生氣好不好?”有仟用下巴蹭蹭俊秀的肩窩,聲音甜得像貓叫。
“放開我,這是大街啊!”
“大街怎麽了?我抱自己的老婆有錯麽?”
路過的人都因為有仟高揚有情感的話語回頭或是側頭打量他們。俊秀唰的一下紅了臉。有仟拉著他在眾人說不清的目光之下揚長而去。鍾雲帶著麗旭去了音樂大廳。麗旭一進門就去問管理員李特。管理員告訴他,基範在十分鍾前接走了他。
自麗旭開始“補習”以來就很少有時間和李特在一起,雖然在同一間教室上課,但一下課就得忙著趕去鍾雲那兒。對此麗旭很不滿的垂下頭。
鍾雲的手指穿過麗旭的發絲,輕輕地摩擦著。
“明天給你放假,去找他吧1”
麗旭兩眼放光,滿心的感動。
“真的?”
“嗯”
鍾雲拉著他進了麗旭李特專用的琴室。走到鋼琴前鍾雲放開麗旭的手坐到琴椅上。打開琴蓋按響了琴鍵。麗旭驚訝的站在旁邊,看著像王子般彈著貝多芬曲子的鍾雲。
“你.....”
鍾雲停下來,笑著往左邊移動了一點,示意麗旭坐下。麗旭感覺到虛幻。
“以後叫我哥吧,成天這樣‘你’‘我’的叫著我難受。”
麗旭機械的點點頭,顯然鍾雲恩威並施的戰術對麗旭很有效。
“我們合奏一曲吧。”
麗旭緊張著,小心翼翼的跟著鍾雲的節拍。曲罷,麗旭還是不能平複。鍾雲也不揭穿他,拿出手機打給司機。
“我在音樂廳,十分鍾後去吃飯。你快點,我不要等。”
十分鍾後鍾雲牽著麗旭出了音樂廳,在一片妒忌聲中,麗旭上了獵奇皇太子的專車絕塵而去。
二月的天氣還未退寒。基範扭頭看著靠在椅子上的李特,體貼的把車上的暖氣開到很足。
“哥,很累麽?”
李特搖頭。
“我和我哥隻能有一個人得到想要的幸福。能讓我哥幸福的隻有你。所以,哥你要答應我,一定要讓我哥幸福。”
基範認真的表情讓李特變得無措。他不知道要怎麽去麵對同性的愛。而且還是在犧牲一個人的幸福的基礎上得來的。真的可以毫無顧忌的拋棄世俗的眼光?那樣,麗旭會不會不再理自己。李特心亂如麻,深深吸口氣。
“一定是我?”
“隻能是你。別人都不可以!”
基範你這是在考驗我。你把金英雲那個不可一世的大少爺交到我手上,可能會是你人生最大的錯誤。
李特透過玻璃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天空不再是藍色,而是沒有星光的一片漆黑。
偵查組的工作已全麵展開。鄭允浩把那個十字架用塑料袋裝好放進了工作室的儲物櫃中。接下來就一切按計劃行事。允浩成功的和在中成為了朋友。
簡言之,鄭允浩已經成功對金在中實行了白天全程監控。夜晚,鄭允浩也會跟蹤,卻總是未果。
有仟對於允浩的計劃很無奈。他不能告訴在中,但又沒有證據替在中澄清。自己也肯定過在中有那款十字架耳鑽。
作為一個偵查者的他隻能大公無私,即使冒著俊秀知道真相後和自己鬧婚變的危險,他也不能不支持偵查組的工作。
婚變對於有仟來說構不成多大的威脅。恐怖的是為了讓俊秀答應和自己交往簽下的那份協約。內容幾乎全是對俊秀有利的。顯然,對他就不會有利了。
現在自己正夥同鄭允浩一幹人等對俊秀最愛的在中哥展開監控計劃,一旦事情暴露樸有仟將會受到相應的懲罰。
協約有一條是這麽寫的:如果樸有仟有事情隱瞞我,事後將在校門口掛牌一天。牌子上寫,我樸有仟是罪人,不該對金俊秀隱瞞實情。
有仟一想到要在脖子上掛著牌子站上一天頭皮就發麻,額上直冒汗珠。甚至懷疑自己花了那麽多時間和精力,用盡了一切手段追俊秀是不是錯了。
有仟從噩夢中驚醒時工作室已經空無一人,允浩有去跟蹤金在中了。始源和基範繼續行走於新的案發地點,自己隻能強迫自己將要赴黃泉的軀體繼續在電腦前勉強立著,用僅剩的思維分析數據。
如果鄭允浩被金在中識破,他的日子也不會比有仟好過。
這是一個以光速發展的城市。旋轉的物欲和蓬勃的生機,把城市變成地下迷宮般錯綜複雜。
李氏珠寶集團的會長為了集團的經濟效益積勞成疾,還未滿18歲的東海必須學習公司管理與經營。
因此,李大少爺每天都得上無聊的專業課程。赫在為了不讓他那麽無聊答應每天陪著她一起上課。可最近這兩天東海老是見不到赫在的影子。打電話給他又總說有事情要辦。
再過兩天就是情人節了,東海隻想著要和他一起過,而赫在至今仍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東海有些急了。
為了確定赫在沒有蒸發,他直接從專業導師的課上走掉。出了家門,打給李赫在。
“你在哪兒??”
東海單手握著方向盤接著電話。赫在那邊傳來陣陣的強節奏的音樂。他擔心東海聽不見提高了嗓門。
“我在學校。你呢??”
“我馬上過來接你!”
東海心裏很不踏實。總感覺事情不會那麽簡單。赫在繼續揚高聲調。
“不用了,一會兒我自己坐車回來。”
東海已經失去理智,胡亂的猜疑著。迫不及待的掛斷電話瘋狂的趕往學校。
李赫在看著手機一陣莫名。一直在練舞的俊秀關掉音樂坐到地上看著沙發上發愣的赫在。
“怎麽了?”
“東海說要過來接我。”
“你真行啊,居然讓李大少爺親自來接你。”
赫在苦笑,俊秀的玩笑話讓他更加的不安。看著沉默下去的赫在,俊秀有一種犯罪的感覺。有仟因為連鎖案件沒時間陪他,韓庚收了希澈做‘徒弟’兩人又總是早早的回去單獨授課,在中繼續在遊戲裏沉淪。自己又總是記錯舞步隻能加緊練習。畢竟是給大牌明星伴舞,壓力還是有的。不喜歡孤獨的俊秀無奈之下隻有叫來赫在陪他,沒想到會引起東海的懷疑。
過分的安靜總會讓人恐慌。俊秀坐在地上凝視著一語不發,表情凝重的赫在。
“那家夥怎麽可以對你這麽霸道!說對你發脾氣就發脾氣。他也不問問我同不同意!”
“你是他的誰?我有必要問你麽?”
東海最終還是找來了。還聽到了俊秀那句可以殺死他的話。
“東海??”
赫在站起身想靠近門口站著的人卻不敢。
“你的事情辦完了麽?可以走了嗎?”
東海盡量用刻薄的語氣刺激著赫在。
“我們的事永遠辦不完!”俊秀不能容忍東海對待赫在的態度。那樣的霸道的愛會壓製赫在。
即使誰也沒有說破,東海對赫在的愛是很多人都能看出來的。李東海像是被激怒的豹子,眼神凶猛的瞪視著俊秀。赫在冷笑兩聲從東海身邊走過,出了舞蹈室。東海轉身跟去。剩下俊秀在裏麵怒罵。
車上赫在一直以45°角仰望窗外的天空。
“不解釋?”
“沒有必要!”
“看著我說!”
赫在不理會東海情緒的變化,繼續看著外麵的世界。東海忍無可忍踩下刹車。
“天上有金俊秀?為什麽一直這麽仰視?”
“我不想讓淚水溢出來。”
“赫在!”東海強硬的語氣瞬間軟化。
他聽見赫在說,我不會讓人看見我的淚水,所以,我喜歡45°角仰望天空。
沒有表白的愛讓們之間的關係變得微妙,東海意識到自己過激的行為傷害到了赫在,想要道歉,想要給一直忍受著自己的赫在一個懷抱卻找到合適的身份。
戀人?兄弟?朋友?同學?東海沒有答案,輕輕的喚了一聲赫在的名字,繼續開車。帶著未知駛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