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大劫 (1)

“馬校長,您能解釋一下這是為什麽嗎?”政養一臉不爽地看著馬文中,教學樓廣場的改建施工沒按他預先的要求來,他絕對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因為政養是專門過來幫馬文中看風水的,所以安靜香和馬文中象征性地說了一些公事之後,就很識趣地回避到外麵去了。

“老弟不要生氣。”馬文中急忙賠笑,“這件事我並不完全知情,隻是安排了一個後勤主任在負責。你稍等,我馬上了解一下情況。”

政養點了一支香煙,擺了擺手示意馬文中快點,馬文中急忙撥通電話了解情況。撂下電話之後,他看向政養,苦笑道:“事情是這樣的。當初施工單位的工程師建議說,教學樓前廣場麵積太大,太空曠了給人的感覺很不好,所以應該在廣場上添加些什麽,這樣整體協調感會好點。因為原本就有花壇,所以就在原來基礎上改建,這樣就可以提前完工,還可以省點費用。最主要的是,不影響之前的美感……”

“放他媽的狗屁!馬校長你應該知道那裏是風水陣法吧?”政養大為不滿。幾個花壇能省多少錢?又能提前多少天?就算是廣場太大有點空曠,可以在其他地方添加啊,為什麽偏偏選擇在原地?這是風水陣法,不是隨便什麽東西!任何的一點改動都會影響到陣法的效用,難道這點常識也沒有?這擺明

了就是敷衍之詞。

“是是是。”馬文中急忙點頭,“我已經要求他全部拆除,然後按照你之前的意思去做了。所以老弟你就放心吧,你應該知道,我身為這裏的校長,比任何人都在意這個問題。”

政養點了點頭,這個他倒是相信,馬文中如果不在意,就不會請這麽多風水師來了。稍微思索後,政養轉移了話題:“馬校長你認為這廣場改建的問題,是無心之過,還是蓄意這麽做?”這個問題很關鍵,因為如果有人蓄意這麽做,那麽就可以找出廣場上八字的主人到底是誰。如果是無意之失,也就罷了。

馬文中微微一愣:“老弟你還是懷疑醫科大學除了風水問題,還有人為的嫌疑?”

“沒確定之前,任何可能都有。”政養擺了擺手,“所以你最好毫不保留地告訴我,我好作出判斷,及時調整。如果有半句隱瞞,我不能保證醫科大學的問題還會不會發生。”

馬文中臉色大變,小心地說:“還是你問吧,一時我也不知道具體該從哪裏說。”

“很好。”政養大為滿意,他相信馬文中會有自己的取舍,“當年這醫科大學的改建工程是你負責的,雖然有些問題你回答過我,不過我還想再繼續了解一下……”

“當年好多事情我都忘記了。”馬文中愣了愣,苦笑道。

“我提醒你,”政養擺了擺手,“你現在回答我的問題,不僅僅關係到醫科大學,還關係到你個人。”

“我個人?”馬文中呆了呆。

政養笑道:“馬校長今天請我來,不會隻是單純聊天那麽簡單吧?”

馬文中苦笑點頭:“不瞞老弟,最近我的確有點心神恍惚,總感覺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似的,所以需要老弟你幫我釋疑。”

“這就對了。”政養笑了笑,“你的事情無一例外都和醫科大學有關,所以你必須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實話告訴你,從一進來我看你的氣色就極其不妙,如果我沒有看錯,最近這段時間內你應該還會有大事發生,現在已經開始了。可以確定……應該不是什麽好事。”政養倒沒有危言聳聽,馬文中的麵相的確有點怪異,不過政養現在還不能準確地判斷,畢竟他隻是大致看了一眼,還需要細細揣摩和研究。

“什麽事情?”馬文中大驚失色,對政養的能力他沒有半點懷疑。

“所以,你現在要慎重回答我每一個問題。”政養再次一笑,“這樣,我好從你過去的經曆結合現在的事情,再加上你此刻的麵相,來推斷你會遇到什麽事情。否則一旦錯過了,將再也沒有挽回的可能。”此刻政養的話就有點誇大其詞、故意糊弄馬文中了。他也沒辦法,不這樣說,馬文中未必肯老實回答問題。

果然馬文中很慎重地點了點頭。

“很好。”政養說,“我想知道,當年教學樓改建工程中,文玉龍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馬文中呆了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我就點醒一下你。”政養笑了笑,“據我所知,當初文玉龍正是負責醫科大學改建那家建築公司的老總吧?”

“這個和他沒什麽關係吧?”馬文中皺了皺眉頭,“我記得,當初他好像要調到市委去了,大部分事情其實都是他的副手武麗霞在負責。那個時候他們已經開始做交接了。”

“武麗霞?”政養愣了愣,“是不是那個政法委的武麗霞?”

“是的。”馬文中點了點頭,“你不會認為教學樓的風水和文市長有關吧?”

政養閃電思索之後,最終搖了搖頭,笑道:“那倒不是,我隻是認為,宿舍樓被改建成陰宅格局,當時文玉龍作為領導,應該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現在聽你這麽一說,那就應該是武麗霞負主要責任了。”

“也不能這麽說。”馬文中搖了搖頭,“當時文玉龍隻是在辦交接,未必完全交接,這個過渡當中出現問題可以理解。再說,武麗霞對建築一竅不通,她是政法大學的高才生,到一建任職,不過就是暫時的過渡罷了。”

“發生這種事情,主要應該是設計圖紙的工程師和負責工程的管理人員的責任。”馬文中又說,“老弟你就這樣冤枉他們,是不是有點武斷?”

政養大皺眉頭,他突然想起十三姐說起過,她爸爸去世之後接手工作的是他爸爸的高級助手雷鳴,這個人現在是S市一建公司的老總。

“教學樓廣場也是這個雷鳴設計的吧?”政養笑了笑。

“嚴格地說,應該是洪雁的爸爸設計的。”馬文中點了點頭,“隻不過雷鳴接手之後改動了少許。”

“那現在廣場改建工程是誰承建的?還是這個雷鳴所在的一建公司嗎?”政養漫不經心地問。

“是的。”馬文中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其實我沒準備請他們,不過雷鳴主動找到了我。”

“為什麽會主動找你?理由是什麽?”政養心中一動。

“他不知道從哪裏聽說醫科大學的風水問題是宿舍樓和教學樓誘發的。”馬文中點了點頭,“你提出解決風水方案的第二天,他就約我吃飯。”

“他的消息很靈通。我們那天是晚上解決的,第二天他就知道了,不會是一天到晚就盯著你們醫科大學吧?”政養冷笑了幾聲。

“我也覺得奇怪,因為,醫科大學的風水問題我專門強調了所有知情人都不要外泄,畢竟影響不好。”馬文中點了點頭,“後來在我追問之下,他才告訴我,這件事情是林楚說的。”

政養再次冷哼了一聲:“這麽說來,雷鳴請馬校長你吃飯是因為他知道當年他所設計的教學樓和宿舍樓同時出了問題,所以他害怕了?”

“雖然他沒有表現出來,不過我明顯感覺到他的確是有點擔心。”馬文中苦笑搖頭,“他請我吃飯,除了希望我能幫他遮掩一下,也希望能為我們教學樓廣場的改建提供一些支持。所謂的支持,就是無償提供施工隊幫我們。我想來想去,人家也是一片好意,再說,這不是能為我們節省一筆不菲的開支嗎……”

“狗屁!老子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政養勃然大怒,很明顯雷鳴的目的是想繼續廣場上的那個“北鬥七星橫夜半”的“轉病換命”陣法,好神不知鬼不覺地繼續種生基之後的威力。如果馬文中沒有騙他,政養可以肯定這個雷鳴的問題相當嚴重,而且他可能知道廣場上八字的主人是誰。不知道司馬算他們有沒有注意到這小子呢?政養腦海電轉,看來有必要請張斌出馬,去請雷鳴過去喝杯茶、聊聊天了。

“老弟這是什麽意思?我不是很明白。”馬文中呆了呆,對政養突然發怒不是很理解。

政養仔細看了馬文中一眼,確定他臉上流露出來的茫然不是裝的,笑了笑:“這件事你最好不要懂,嗯……馬校長你和文玉龍市長的禦用風水師林楚認識多久了,當初又是怎麽認識的呢?你最好老實回答我。”

“你怎麽知道林楚是文玉龍的禦用風水師?”馬文中驚訝地看著政養。

“我想知道的事肯定有辦法知道。”政養笑了笑,“你還是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我認識他好多年了,當初文玉龍認識他,都是我介紹的。”馬文中苦笑。

政養臉色大變,這件事情倒是意外的收獲,因為之前所聽到的兩人關係並不是這樣,此刻由馬文中親口說出來,真實性自然沒有問題。

“老實說,我相信風水。”馬文中無奈地看著政養,“可是因為我的身份,所以我不能做得太出格了。林楚是個很出色的風水師,從某些方麵來說,絕對不亞於政養老弟。可惜我顧慮得太多,所以從來都不敢請他幫我布置風水,就連這次有問題,我都隻是敢請老弟你而不是他。”

“為什麽?”政養大感好奇。

“因為他這個人過於陰沉,很多時候都不知道他到底想什麽。盡管我認識他很多年,關係也不錯,但我依然覺得自己不能輕易相信他。”馬文中看向政養,“政養你不同,雖然你表現得很市井,但是一定要在你們兩者之間選擇一個,我寧願相信你的人品。”

政養大感好笑,自己的人品都這樣了,居然還比林楚的好,看來林楚這個小子混得不怎麽樣。

“老弟,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虛偽?”馬文中苦笑,“一方麵相信風水,另一方麵又擔心被人發現,不敢請人布置風水?”

“你過得是蠻累的。”政養啞然一笑,“比起文玉龍來,你還略遜一籌。這就是為什麽他能混到市長,而你最多隻做到了校長,了不起再混一些無關緊要的職務。”

“這就是我為什麽不敢請林楚幫我。”馬文中無奈搖頭,“雖然林楚沒告訴我他和文玉龍的關係,但我很清楚地知道這麽多年來,他一直都在幫文玉龍。要命的是,文玉龍這個人權力太重,控製也極其強烈,所以很多時候我都盡量對他們避而遠之。我不懂相術,卻知道這種人最終的結果隻有一種,就是爬得越高,摔得越慘,最近S市官場的些許變化,其實就是個開始。”

政養大感意外,他猜想馬文中即便不是文玉龍船上的人,至少也是關係密切,想不到馬文中一直都在防著文玉龍,甚至還有自己的獨特見解。看來馬文中這個人倒是個人才,如果他膽子再大一點,敢和林楚在一起,想必前途不

會比文玉龍差,隻可惜,他謹慎有餘,膽量不足。

政養看著馬文中,笑著讚賞道:“沒想到馬校長倒是個有思想的人,小弟我很意外……”

“還不如直接嘲諷我騎牆得了。”馬文中大為無奈。

“不不不,我是真心的。”政養搖頭,“所謂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關鍵的時候為了自保,就是做回牆頭草又如何?你能有這樣的遠見,也算了不得了。難怪有人評價你不適合做學問,更適合做政客。”

馬文中呆了呆,政養的這句話不知道該理解為褒還是貶?

“好了,現在我們說說你的妻子宋儀,還有十三姐爸爸的事情吧?”政養跳躍性地轉移了話題。

馬文中臉色猛然一變,頓了頓:“這應該屬於個人吧?”

“你剛才不是說,最近總是心神不寧嗎?”政養淡淡一笑,“從《周易》的因果理論來分析,任何一個人的際遇,總有著息息相關、不可分割的聯係。你很多年前做的事情和很多年後發生的事情,往往有著緊密的關聯。我剛才問了你許多問題,這些都是關鍵,包括此刻的問題。如果你不能開誠布公地回答,我就無法準確斷定你心神不寧的主要原因。”

馬文中沉默了片刻之後苦笑道:“其實也沒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過是我從朋友手中搶走了他的妻子,雖然我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但是為了心愛的女人,我做這些並不後悔。就算是宋儀現在離開了我,我也不會怪她,她陪在我身邊十幾年,這就足夠了。”

政養暗自皺眉,看來馬文中並不知道宋儀已經死了,隻是以為她回到了日本。要不要告訴他呢?思來想去,他最終還是決定不說,從剛才馬文中說起宋儀流露的表情,可以斷定他很在乎宋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