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由不得你!

“我想,如果落沙的事情不解決的話,我還得拒絕。”落塵謹慎地措辭,不想林緒有什麽誤解,“我原以為,我和落沙不分開是一切協議的前提。”

“剛才的事情對你沒有影響嗎?”

落塵覺得好像渾身所有的血都湧向頭部,雙頰一定騰地一下就紅到極致。這麽突然轉到剛才的親熱,空氣中還彌漫著歡愛的氣息,怎能做到淡然自若?深呼吸了幾次,落塵才開口:“剛才的事情,我也有責任。”言外之意,就是不需要林緒負責。

林緒在穿好衣服後就已經恢複成落塵印象中的他,沉穩,少言,內斂,總之就是很精英、很高高在上的樣子。

“我剛剛的表現不夠好?”

落塵好不容易褪去熱度的臉再次熱起來。他怎麽能正襟危坐地說出這樣的話?同他沒有表情的臉、深邃的眼,實在是有很強烈的反差。

“與之前的事情無關。如果不能就落沙的事情達成一致,我是要拒絕的。對不起。”受林緒的影響,落塵也盡量簡短地回答。

“我答應你,你弟弟的事情我會妥善處理。如果結婚的話,剛剛發生的事情,就是我們之間關係的主要部分,或者可以說是全部。如果看做是交易,這是你需付出的所有代價。好像並不難忍受吧,以後還會更好。”林緒的語氣多少有點兒挫敗,現在的狀況竟然是她需要勸誘,真是累。

不知為什麽,當這個很嚴肅的林緒稍有點兒和顏悅色地跟她說話時,落塵就不由自主地順從。她點了點頭,的確不是難以忍受,有些部分自己也是喜歡的。

“那好。我向你承諾,如果你答應,那麽我們還都按各自的生活繼續,我並不會幹涉你。咱們都忘記簽訂的協議,我認可你才會想同你一起生活,這件事並非你看上去那麽隨意簡單,這是婚姻。”

落塵覺得,這樣懇切地看著她的林緒,充滿了十二萬分的誠意,讓人不忍拒絕。剛才的話,如果換一個場合,換一兩個字眼,甚至都可以用來求婚。但是,他怎麽會想得到落塵的想法呢?落塵覺得,同林緒上床,是分享彼此,那一部分的自己就是和他共存的,比如習慣,比如喜好。如果他再同別人上床,那麽那部分的自己也被人享用了,這是落塵不能接受的。

如果隻是單純的婚姻,落塵並不排斥林緒,甚至說是喜歡的。僅這一點,就落塵的性格而言,就足以支撐這種關係。她並沒有很多的熱情去戀愛、結婚。她僅有的設想就是找一個不太討厭的人,過彼此尊重的生活。

“對不起。”

“說真正的原因。”

落塵想了一下,才明了剛剛發生的事情並不是全無影響的。她意識到,她會對他、對婚姻有實質性的要求:“我要求我的伴侶身體上忠誠。”

“我沒問題。前提是你必須滿足我。”

“對不起,之前我沒想到兩個人之間,呃……是這麽親密。”落塵想說的詞是毫無保留,但又覺得或許他並沒有辦法了解。好像是自己要求得太多。這樣的一個人,是不應該隻屬於某個人的。那就互不相幹吧。

林緒靠過來,把她攬在身前,低下頭吻住她。

林緒放開她時,落塵的感覺竟然是意猶未盡,她很喜歡他的吻。這樣的話語、這樣的表達,更讓她沉溺。

“結婚之前,我給你自由,接受嗎?”

“好。”落塵沒去想條件,她本能地相信這個男人會善待她。她喜歡和這樣精彩的人靠近,讓光芒也照亮自己的人生。

現在的承諾,是給這個人,這個叫做林緒的人的。她沒去想婚姻的前提,沒去想婚姻可以隨時終止。

林緒開車送落塵回家。但自從出了那個房間,他身上的疏離感就強烈地散發出來。冷硬和漠然,就是他褪去激情後的樣子。對於他的轉變,落塵並沒有覺得有任何不適。在落塵看來,這種距離是對彼此個人空間的尊重。如果在外麵,還要被迫帶入那種角色,落塵覺得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林緒甚至沒有再說一句話,他覺得這個晚上他已經說得太多,超出了自己的預想,他覺得疲倦。這個淩落塵,對自己的影響也超出了自己允許的尺度,需要沉澱一下。所以他沉默,將她推遠。

落塵真正能躺在床上休息,已經是深夜了,身上依舊隱隱作痛。之前去看了下落沙,他睡得那麽沉,臉上還帶著甜甜的笑,不知道做了什麽美夢。那絲笑意感染了落塵,她很快就沉沉睡去,沒有再想什麽。

隨後的幾天,落塵有些恍惚。她敏感地覺察到,她同身邊一起上課的這些女孩子已經完全不同了,這種不同,帶給她隱隱的不安。她首先想到他們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盡管查閱了一些資料,算了一下日期,覺得那日應該是安全的,她還是在七十二小時內買了藥吃下去,仿佛那是保護了自己,才真正地鬆了口氣。

當然,讓她得以喘息的原因還有楚荊揚並沒有如她所想地經常出現。事實證明,她的確過慮了。楚荊揚是C大頭號忙人,根本沒有時間來找她麻煩。她是經常見到他,但都是他在台上演講,也經常聽到關於他的消息。據說他的女友不計其數,但沒有人知道哪個是正牌的,因為楚某人實在太忙,根本沒有時間同哪個女孩單獨約會。

如果說林緒是深沉內斂的型男,那麽楚荊揚就是魅力無邊的超級發電機。他對愛慕他的女孩都彬彬有禮,態度謙和體貼,溫柔多情、開朗健康就是大家對他的一致評價。隻有落塵知道,楚荊揚看似天使的麵孔下,有著多麽邪惡的靈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是對他有再多的不滿,落塵也不會多說什麽,至多是在同學對他交口稱讚的時候保持沉默。時間久了,大家都誤會落塵比她們還狂熱地暗戀著楚荊揚,然後就以訛傳訛,弄得落塵百口莫辯,無從解釋。

這天下課後,落塵看到楚荊揚半靠在走廊的窗台上抽煙。周圍的女生都在尖叫,誰看到那麽帥的一個人擺著這麽酷的姿勢,都不可能無動於衷。落塵下意識地想退回教室裏麵。

楚荊揚已經看到她了,兩步就跨了過來,說:“淩落塵同學,這邊。”然後就拋下一幹人等的癡望,徑自帶著落塵離開了。

“聽說你愛我愛得快死掉了,如果我再不回應,你就要以死明誌。”楚荊揚強忍笑意嘲弄她。

落塵本來是有些害怕的,但聽他這麽說,使勁掙脫被他鉗住的手,回道:“你看我像花癡嗎?還是你是花癡,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為你神魂顛倒?”

楚荊揚的笑容僵在臉上。落塵已經不是小白兔了,她有了利爪,隻要見到他就豎起來,不知道是用來嚇唬人,還是真有攻擊性!

落塵甩下楚荊揚,轉身就走。

“別啊,別走啊,有事情和你說呢。”楚荊揚反應過來,攔住她。

“你說。”

“請你吃飯。”楚荊揚也盡量簡短。

落塵忽然覺得這是莫大的諷刺。就是這個經常讓自己吃不上飯的、曾經那麽頑劣的家夥,竟然要請自己吃飯?難道說惡魔升級成天使了嗎?

“沒興趣。”既然他已經學會了用“請”這個字同自己說話,那麽他就應該尊重自己的拒絕。

“這和興趣有什麽關係,”楚荊揚換上一副討好的笑容,“賞個臉吧。”

陽光照在他的臉上,長長的有些卷翹的睫毛投下半環的陰影,眼角嘴邊滿是笑意,真是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但在落塵眼裏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她從來沒有見過楚荊揚的這個樣子,她印象中的楚荊揚有惡毒,有凶狠,甚至有迷茫,卻從來沒有毫無惡意的笑容。所以,落塵覺得這個笑容也是偽善的,是陰謀的。對於楚荊揚的一切,她的反應就是排斥,就是抗拒。

這次,她也不再開口,抿著嘴垂下頭站著,不理楚荊揚。

“淩落塵,以前是我不好,對不起啊,我正式向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那時的年幼無知吧。”楚荊揚嬉皮笑臉地同落塵拉拉扯扯。

“你放開。”落塵若是再不動,楚荊揚整個人都要貼上來了。

“走吧,我和院裏的夥伴今天請你吃飯。他們都想見見你呢,一並向你道歉。我們雖然有錯,但錯不致死吧,給個機會吧?”

“給你機會,給你們機會道歉,你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生活,把你們當初的惡毒當成玩笑,當成小孩子之間的打鬧,就此翻過,是吧?”落塵抬起頭,盯著楚荊揚說,“我接受你們的道歉,如果不是又見到你,我已經全都忘記了。如果你真的有一絲歉意,請當做不認識我,我並不想同你和你們有什麽來往。”說完,她就要回宿舍取東西,今天要接落沙一起回家。

楚荊揚不放過她:“你這麽說就是不原諒我們了?怎麽說都是一起長大的,就算討厭我、憎惡我,也該跟他們見見吧?如果,你還是不舒服,你可以當做不認識我啊,我是不能對你視而不見的。”

落塵忽然覺得自己的額頭上應該出現落沙漫畫書上小人的那種黑線,這個楚荊揚是個大麻煩,他立意要擾亂自己的生活。他現在是披著羊皮的狼,自己能對他怎麽樣呢?以他的人氣,隻要和他聯係在一起,自己的大學生活就算是完了,無數敵意的小箭好像已經颼颼地從四麵八方射過來。

“你要怎樣?”落塵忍耐著道。

“吃個飯嘛,一會兒送你回來。”

“今天不行,我和弟弟約好了。”

楚荊揚也知道得見好就收:“好,下周一我來找你。”他衝落塵揮揮手,走了。

回到宿舍,還沒打開房門,就看到附近的幾個門刷刷地都打開了,明目張膽地站到門口打量她。落塵慶幸自己是一個人住。但八卦的力量是無窮的,她剛關上房門,就有人敲門。

落塵打開門,是同班的蒙蒙,一個很活潑的女孩,就是那種性格同她正相反的類型。因為她就住在隔壁,所以落塵中午過來休息的時候,經常會遇到,然後一起上課。在落塵看來,蒙蒙雖然總是說個不停,但她既不說別人的是非,也不刺探她的私事,多數的時候,純閑扯,還是不需要呼應的閑扯。所以落塵覺得同她在一起很舒服。當然別人也會這麽想,所以蒙蒙有很多朋友,每天忙得不行。

“你完了,”一進門,蒙蒙就念叨,“回來途中已經有數位楚荊揚的狂熱追捧者同我說,你在向楚荊揚表白,貌似以死要挾。”

落塵隻是微蹙了下眉,如果以後同楚荊揚有往來,那麽大家又會傳是自己革命成功,雖然不勝其煩,但能怎麽辦,隨他們說去吧。所以落塵並沒有接話,隻是收拾著包,盤算著周末看什麽書。

“服了,我發覺你若是武林高手,就是內功深不可測的那種,無虛無實,無招勝有招,無論什麽招過來,都是泥牛入海,有去無還啊。”蒙蒙長歎一聲,大大咧咧地就躺在落塵的床上。

落塵也不同她計較,蒙蒙就是那麽隨意的性格,把誰都當自己人,認為別人也把她當自己人。但這隻表現在一些處事上,事實上她同每個人都保持一定的距離。落塵感覺,在某些方麵蒙蒙同自己是一類人,這也是她並不很抗拒蒙蒙親近的原因,有個朋友的感覺也不壞。

忽然,蒙蒙從床上猛地起身,瞪大了眼睛:“落塵,你不是楚荊揚的秘密情人吧?所以你不把他的追求者放在眼裏,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你怎麽那麽八卦!”

“你是不知道,我是肩負著多少寄托來的,不打探清楚,怎麽對得起我萬事通的美名?”蒙蒙比了個王冠的手勢,好像自己是無冕之王。

“我如果說不是,最好的情況是被傳成什麽?”

“雖然當事人沒有親口承認,但從其曖昧的態度來看,兩人間的清白絕無可能。嗬嗬,這是我的報道版本。”

“如果我說是呢?”

“那你就成了所有女生的公敵。王子還是沒有主比較好,也讓我們有個念想啊。沒有人對你們‘你儂我儂’的事情有興趣。”

“我真希望我能說是。”落塵說完,就撇下蒙蒙回家了。

自己就像被施了法術的灰姑娘,變成公主了。是啊,這也算是嫁入豪門,雖然是典型的灰姑娘,並且還是有時間限製的。

落塵到落沙學校的時候,落沙已經等在外麵了。最近,他因為家裏的變故,不像同齡的孩子那麽活躍,卻有了一種細致敏感又有些張揚的氣質,在同學中間總能被突顯出來。落沙的五官並不十分出色,但由於自小學畫,藝術賦予他很豐富的對於事物的感知,使他的人也靈動起來。

落塵看著這樣的落沙,是有些感慨和欣慰的。她覺得,自己並不懂得怎麽安慰他、引導他,甚至以往父母忙,落沙都是在自己長大,卻又長得這麽好。

他們約好,每周五落塵都會到落沙的學校接他,然後兩個人要麽去逛逛書店,然後散步回家,要麽一起在外麵吃晚飯,然後回家。總之,周五是落塵落沙兩個人的時間,落沙喜歡在這個時候問落塵很多問題,也和落塵分享這周學校發生的很多事情。同落塵在一起的落沙,有他那個年齡應該有的天真與稚嫩。他有的時候會說一些詞不達意的話,逗得自己和落塵兩個人一起傻笑。

落塵並沒有意識到,林緒所說的他唯一有時間的那個周末日漸臨近。她和落沙回家時才發現,徐蔓之已經等在樓下。

落塵被帶到一幢有著很大院落的別墅內。這裏完全符合所有豪宅的特點,卻又處處都流露出很深厚的文化底蘊,顯示著世家大族的氣派。院落裏麵,高大的樹鬱鬱蔥蔥。幾個轉彎,一幢三層洋房出現在她麵前。青白的牆磚,暗紅的房頂,雕梁畫棟,風格和華林大廈很相似,大氣之餘卻又不乏雅致。

進入房子,門廳和裏麵的會客廳都很寬敞,四周都是落地窗,明亮、溫暖。落塵感覺,生活在這裏麵的人一定很愉快,因為每天都可以享受陽光。

“跟我來,我們去書房見爺爺。”

徐蔓之在路上大概解釋了一下,由於“911”的影響,設在紐約的分公司運營出現了一點兒問題,她過去協助處理,剛剛趕回來。林緒隻有這個周末有時間,儀式的前期準備已經就緒,隻差需要他們配合的部分。今天,林緒的爺爺要見她,然後要試禮服、定妝,還要選一些日用品。

雖然之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看到這個和林緒形神皆似的老人,落塵還是覺得很震撼,原來這就是血緣!

她們敲門進來的時候,林釗正在聽電話,他並不說話,隻是最後“嗯”了一聲,就撂下電話。

“爺爺,這是淩落塵。”

落塵覺得林釗銳利的眼神落了下來,像是要把自己看透。

“怎麽薄得跟紙似的,這就是你們選的人?”

落塵覺得頭嗡的一下,這個老頭不但嚴肅,還很刻薄。自己雖然無需在意,但當麵被人數落,畢竟不常遇到。落塵揚起了本有些低垂的頭,直視著對麵挑剔的眼神。

“倔丫頭,不溫順,不好。”

是啊,想要低眉順眼的買丫頭去吧,落塵也有些惡意地想。貧富的差距還沒有禁錮這顆年輕的心,她覺得她有不被嫌棄的自由。

林釗看著這個小姑娘梗著脖子、無所畏懼的樣子,哪有他們形容的鎮定,分明是個性情暴烈的孩子,有主見,或許沉得住氣,但絕對不會違背自己的意願、委曲求全。他們是沒發現,還是就喜歡這樣個性的呢?算了,隨他們去吧。

“去準備吧。”他擺手,趕她們出去。

林端紫已經等在外麵,旁邊就是一件套在衣架上的禮服。這是件米白色的綢緞禮服,上麵有手工刺繡的同色的鳳凰,端莊華貴卻並不張揚,V形領口,胸前綴著珍珠,層疊的下擺襯托得整件禮服非常高雅。

這個設計簡潔大方卻又極具特色,是林端紫在設計巔峰狀態時的得意之作。日前的時裝秀剛剛展示過,備受推崇。尤他還纏著她說讓她留下這件禮服,給未來媳婦穿。可林緒看了一眼,就說改成淩落塵的尺碼,儀式上穿。

要知道這上麵的珍珠都是真正的天然珍珠,要光澤、大小都一致,湊齊九百九十九個,寓意長長久久。這已不單單是價值連城那麽簡單,光是搜集、挑選珍珠,就足足用了三年,這是需要很大的財力和勢力的。林端紫當初設計的時候,確實是想給林緒未來的妻子做結婚禮服,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林端紫很喜歡落塵,覺得淩落塵的氣質同這件禮服很吻合,珍珠的圓潤含蓄同她的內斂相得益彰。

落塵跟隨她們到試衣間。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幾乎和落塵她們家一樣大小,一麵牆上裝的是落地的鏡子,另外三麵都是衣櫃。落塵感覺,在這樣的地方要見怪不怪,即使看到有人會魔法也不必太驚訝。有錢人玩的大多匪夷所思,再奢華也不奇怪。

落塵穿上這件禮服,連她自己都要被迷住了。她一向知道自己並不出眾,但在這件禮服的映襯下,自己就像被施了法術的灰姑娘,變成公主了。是啊,這也算是嫁入豪門,雖然是有時間限製的灰姑娘,但誰不愛美呢,就是落塵這麽不注重穿衣打扮的人,還是忍不住在鏡子前轉了一圈,毫不掩飾對於這件禮服的喜愛。

“喜歡就好。我看一下尺寸需要修改吧?”林端紫很專業地忙上忙下,讓落塵把衣服小心脫下來,準備修改。

徐蔓之又帶落塵來到另外一個房間,這裏有全套的SPA設施,有專業人士給落塵做護理。落塵出來的時候,覺得自己煥然一新。雖然對於別人在自己身上臉上摸來按去的還是會有抵觸,但落塵很喜歡溫泉浴,也喜歡在香熏中放鬆自己。

再後來就是造型和定妝。雖然認為她的五官過於平凡,但化妝師還是很滿意落塵幼嫩白皙的皮膚。幾乎不怎麽需要打粉底,也不需要掃上太多的蜜粉,隻需要對眼部和臉頰的部分進行簡單處理就可以了。

落塵的頭發被輕輕綰起,上麵斜別著一個珍珠的發飾。徐蔓之又拿來一套珍珠首飾,顏色有些發暗,但光澤依舊,一看就知道是有來曆的東西。落塵沒有耳洞,所以隻能戴項鏈和戒指。僅是如此,她也增色不少。

落塵又穿上林端紫稍作修改的禮服,至此才算打扮停當。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裏,簡直是脫胎換骨了一般。盤起的頭發使落塵看上去成熟了一些,薄施脂粉讓她顯得十分嬌俏,而禮服和珠寶完美地襯托出她的氣質,增添了貴氣。

徐蔓之和林端紫也非常滿意,乍看起來很平凡的落塵,果然有發掘的空間,稍事修飾,就已經冷豔奪目,不可方物。

換下禮服,卸了妝,落塵才發覺已是深夜。

“白天大家都忙,隻好辛苦你了。”徐蔓之像是知道落塵在擔心時間太晚。她告訴落塵,以後落塵要住在林緒自己的公寓裏麵,不需要住在大宅這邊。但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他們每周要過來給爺爺請安,林緒沒有時間,落塵也要自己過來。這兩天還需要買的就是落塵搬過去要用的,本可以安排現成的,但還是讓她自己選。徐蔓之告訴她,要同時買男女兩款,和林緒兩個人用。

“那落沙呢,我們搬過去,落沙也要用啊?”

聽到落塵這樣問,徐蔓之也很驚訝:“你不是都和林緒商量好了嗎?由我出麵領養落沙,他和我一起去美國,學校我都聯係好了。”

這個消息太突然了。落塵一直以為,林緒承諾不改變彼此的生活,是會兌現的。

“落沙得和我一起。”她堅持。

“林緒不喜歡家裏很多人,尤其小孩子,他很討厭的。況且落沙可以在美國接受教育,對他的成長和發展是百益而無一害的。”

“不,他同我一起。”落塵說。她不想聽徐蔓之的任何勸說,他們習慣了替別人決定,習慣了把自己的意願強加給別人。落塵覺得自己已經讓步太多,同林緒發生關係這件事或許可以抵消她欠林家的人情,因此她欠的隻是錢而已,人情她是不欠的。原本那點兒錢對他們來說就是可以忽略不計的,而她是認真地交付了自己。當然這隻是她現在的想法,當時和林緒發生的一切是兩相情願,她並不後悔。

徐蔓之看看她,歎了口氣,說:“今天到這裏吧。還有一周的時間,細節再慢慢說。”

向來情感匱乏的落塵唯一在意的也就是落沙了。落塵覺得在這件事情上沒有什麽好商量的。

落塵回到家裏,落沙還在等她。對於她被陌生人帶走,他雖然不問,可還是擔心吧。落塵覺得,落沙已經不算是一個孩子了,怎麽就容不得他呢?林緒想這樣,林緒想那樣,這個世界不是按他的設想構建的,自然不可能讓他事事如意。不行就算了,她還懶得伺候呢。

落塵忽然發現,自己輕易就想要放棄,原來自己同林緒之間並沒有很牢靠的維係。

但徐蔓之卻不打算放過她。周日晚上,她去了落塵家。落塵想讓落沙進屋,好跟她談話。但徐蔓之卻拉住落沙,用落塵從來沒見過的和藹可親對他說話,問他學校的事情,問他自己的事情,這種情況實在是詭異中透著陰謀。

落沙正處在青澀年紀,他對異性是很靦腆的。但他顯然對這個漂亮的阿姨很有好感,有問必答,漸漸也活潑起來,說得也多了。

“落沙,你的畫很不錯呢,很有天分。”落塵從來沒有想到,徐蔓之還會這樣討好人。

“落沙,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想讓你決定,你能自己拿主意嗎?”

這些惡劣至極的人,他們竟然想從落沙這裏入手!

“能。”落沙很幹脆地說道。他這麽回答是有原因的,落塵基本上不幹涉他的決定,從不過問他不願意說的事情。

“落沙這麽聰明,知道你姐姐是爸爸媽媽領養的孩子吧?”

落沙望望姐姐,在他心裏,領養或是親生隻是字眼兒的差別罷了,姐姐就是姐姐。在落塵看來,被領養也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情,她並不避諱。“知道。姐姐小時候生活在孤兒院,是爸爸媽媽領養了她。”

徐蔓之微笑著輕拍落沙的頭:“落沙原來什麽都知道啊。現在,你們倆又成為孤兒了。阿姨很喜歡你們,願意領養你們、照顧你們,我們以後一起生活,好嗎?”

落塵沒想到這件事被她這麽輕描淡寫地帶過。

落沙當然也知道這是很大的事情,他看著姐姐,並沒有接話。

“你姐姐已經同意了,文件都簽好了。她擔心你不同意,所以讓我來問問你。你願意和姐姐跟我一起生活嗎?”

“姐姐願意的話,我也願意。”落沙聯想起前幾天落塵和他的談話,難道這個阿姨很有錢嗎?

“這就好。落沙,你過來,讓我看看你。”徐蔓之充滿溫情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

落沙猶豫了一下才靠過去,有點兒不自然地等著徐蔓之把他擁住。但隨著她收緊的手臂,成年女性特有的溫暖傳來,溫香暖玉,很有媽媽的感覺,這種擁抱是落沙久違了的。姐姐雖然也疼愛他,但姐姐很少抱他,記憶中有限的幾次接觸,都是自己死纏爛打賴在姐姐身上不下來,姐姐不喜歡被靠近。徐蔓之身上的氣息使落沙從心理上認同了這個要在法律上成為自己親人的漂亮阿姨。

徐蔓之感覺胸前有些濕。她輕拍落沙的後背,和藹地看著這個在自己的懷裏尋求安慰的半大孩子。

“落塵,這樣不是很好嗎?我會善待落沙,他也能受到良好的教育。”

“我自己能照顧他。”落塵盡量讓聲音平穩些,她不想讓落沙覺察出什麽異樣。現在還不是和他談話的好時機。

“你不知道他究竟需要什麽樣的照顧,你不能替他做決定。落沙很快會適應新生活的,這樣你們都好受些。”

落塵這次真的惱怒了,聲音也有些顫抖,但還是竭力壓低聲音,說:“你們什麽都能隨心所欲,還找我們商量什麽?拿別人當猴耍,翻不出你們的五指山,是嗎!你是不是還想說,以你們的權勢,如果我們不識抬舉,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消失了也會無人問津?我知道你們能把落沙帶走,但你們所有的教育和社會經驗就是用來對付我們這樣無依無靠的孩子的嗎!你們這麽大費周章,無非也就是要我老實地順從,聽從林緒的擺布,他想怎樣就怎麽樣。如果你們把我和落沙分開,別的我不敢說,但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如願。你們等著看好了!”

落塵說完就恨恨地瞪著徐蔓之。她一口氣說了這麽多,累得氣喘籲籲。她從來沒與人紅過臉,用這樣的語氣與人爭執更是從來沒有過的,林家的這些人真是把她氣得想撞牆。她從來沒有這麽沒禮貌,看來沒有禮貌也會傳染,自己一定也是被林緒那個無禮的人傳染了。

她知道落沙就是很大的籌碼,她的威脅一點兒意義也沒有。無論林緒對自己還有沒有興趣,讓自己做什麽,自己都不能拒絕他。之所以這樣說也是被氣得口不擇言,宣泄自己的不滿。這些人真是貪得無厭,把人都不當人對待,隨意捏來按去的。落塵由此也有點兒恨林緒,他們不好好過自己的消停日子,倒來折騰別人。

徐蔓之聽了落塵的話也不惱:“且不說是為了誰好,結婚後你和林緒一起住,你要照顧自己和林緒,還要學習,還有時間照顧落沙嗎?這麽大的孩子需要人全身心地愛護和對待,你能做到嗎?他要想在畫畫方麵有所發展,就需要好好培養。這些暫且不提,現在你們兩個人相依為命,單單就給他家人的溫暖這一點,你做得也不夠好。你好好想想你能擔得起教育他的責任嗎?”

落沙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她們倆。他已經覺得事情很不對勁,說:“我不和姐姐分開。”

落塵看著落沙的樣子也微微心酸。她自己都是冰冷的,哪有溫度和力氣去溫暖別人?

徐蔓之拉住落沙,說:“我不能保證我一定做得最好,但一定會比你做得好。落沙永遠是你的弟弟,不一定隻有在你身邊才會幸福。你在強烈反對之前應該想清楚,你的反對是針對我們決定的內容,還是我們的決定本身。你是介意落沙的離開,還是更介意我們不夠尊重你?

“落塵,相信我,我比你自己還要了解你,當然也了解林緒,所以我知道什麽是比較好的處理方法。我所做的隻是想讓你們將來走得更容易一些,並不是巧取豪奪,並不是要顯示炫耀什麽。

“我們還有時間。無論能否說服你,我都不會介意,更不會強迫你。”

落塵都不確定徐蔓之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她一直腦子一片空白地坐在那裏。徐蔓之的話都變成一個個詞在她的腦子裏麵蹦,她想將這些詞重組成句子,卻力不從心。

盡管落塵力不從心,但是落沙還充滿疑問地坐在那裏等她解釋,這是不容她逃避的。

“落沙,姐姐也不知道這個阿姨會來,很突然吧?”

“有點兒。”落沙知道姐姐會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清楚,所以並不催促她。

“落沙,事情是這樣的。姐姐認識了那個阿姨的兒子,他人很好,已經工作了。他知道咱們家欠了很多錢,就幫姐姐還掉了。姐姐打算跟他結婚的。因為你還小,他們認為我不能夠好好地照顧你,所以想領養你,送你去美國讀書,你願意嗎?”

“你不是剛認識那個阿姨的兒子嗎,為什麽這麽快就要結婚?你不是還要讀大學嗎?”

“因為他對我的幫助很大,他又希望我可以和他結婚,所以姐姐就答應了。大學姐姐會繼續讀的,你不用擔心我。你隻要告訴我你想不想去美國讀書就行了,姐姐要你考慮清楚後再回答我。”

“你不去美國吧?”如果繼續讀書,那麽落塵就還是留在這裏,落沙這句詢問,其實是知道答案的。

落塵點點頭,說:“徐阿姨帶你去。”

“那我不去,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出國的話你可以學到很多,也會增長見識,這些在國內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落沙不出聲了。

落塵以為他在考慮,自己明明不想和他分開,現在卻又極力遊說他去,真是違心。

過了一會兒,落沙甕聲甕氣地開口:“你想讓我去嗎?”

“你想不想去?”

“你讓我去嗎?”

“落沙,我是在問你的態度,我不想支配你。”

“你想讓我去美國?美國那麽好,你怎麽不和我一起去,你怎麽讓我自己去?”

“我不想離開這裏。”

“你不想離開,我就想離開嗎!”落沙一聽她的話,瞬間怒氣蓋過了之前的委屈,“你說過要永遠和我在一起的,現在就不要我了?爸媽才去世多長時間啊,你就要把我扔了,你的心怎麽那麽壞!”

落塵並沒有反駁落沙的指責。

“落沙,沒有人要勉強你。你不稀罕去美國,可有很多人想去。去了也不是就不回來了,那裏是窮鄉僻壤嗎,是要你去那裏受罪嗎?你這麽大了,連這個都要姐姐跟你解釋嗎?”

“你不用說了,反正我不和你分開。”

“分不分開,我都是你姐。”

“不,我不。”

看著落沙倔強的樣子,落塵揉了揉太陽穴:“落沙,我們現在是孤兒了,你知道孤兒意味著什麽嗎?那意味著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沒有了依靠,再沒有什麽是天經地義屬於我們的東西,一切都要靠我們自己去爭取。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已經天天照看你了,比你小的時候,也是不哭的。哭沒有什麽作用,沒有人會在意。傷心有什麽用呢?傷害的是自己罷了。

“你認為我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就要死抓住我不放,是嗎?落沙,我會在我能力範圍內照顧你,但我不是你的父母,不可能如他們般無私地隻愛你,為你犧牲什麽都在所不惜。你不能對我期望太高。

“我沒有把握能控製現在的情況。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你有選擇的權利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選擇。以後不要再跟我發脾氣,我對你盡心,不應該再承受你的哭鬧,隻有懂事聽話的孩子才會討人喜歡。”

落沙已經平靜下來了,他覺得姐姐對自己特別冷淡,像變了一個人,他有些害怕。姐姐說的話他能聽懂,但是還轉不過彎來。他知道,想留下的話現在最好還是不要開口。

落塵說完轉身進屋了,她現在隻覺得特別無力。說了那麽多,半是氣話半是心聲。她在孤兒院學會的生存法則就是這樣的,沒有什麽是別人應該做的,沒有什麽是別人應該給的,得到什麽都應該感恩。小孩子能做的就是努力成為乖孩子,可以不聰明,也可以不漂亮,但是一定要乖,一定要聽話。“明天吧,明天再說,我現在需要我的床。”這麽想著,落塵昏昏沉沉地抱著被子睡了。

第二天,落塵睜開眼睛就看到落沙正惴惴不安地站在床邊,想靠得更近,卻又不敢過來。看來,她昨天說的那些話對他有很大影響。

見落塵醒過來,落沙把手背在身後,說:“塵塵,別讓我走好不好?我不離開你。美國再好,我也不離開你。”

塵塵是落沙小時候對她的稱呼。長大後,由於養父跟他說不能亂叫,要叫姐姐,所以落沙已經很久沒這麽叫她了。這兩個字,表達了落沙對她的喜愛和依賴。落塵的眼眶馬上就濕潤了。落沙還是個小孩子啊,她昨天那麽說,對於這個在健全家庭長大的孩子過於殘忍了。

見落塵不回答,落沙有些急了:“現在恐怖分子都在美國呢,美國人自己都怕,我不去挨槍子兒。”

落沙的說法讓落塵覺得有些可笑。但是,美國現在的確不太平、不安全,她覺得也是自己考慮不周了。

“你在這兒,我哪兒也不去,再好也不去。”見落塵不說話,落沙以為她還在猶豫。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

“我不和你分開。”沒得到保證,落沙還是覺得不踏實。

“我盡量。等你晚上放學回來就知道去不去了。這裏麵的事情很複雜,一時也說不清楚。落沙,我不會丟下你不管,正如我不會左右你的決定一樣。既然你決定留下來,我就盡我最大的努力去爭取。無論結果如何,你都要接受。等你變得強大,自然不會再任人擺布。當我們不能選擇時,我們就要去適應。但是在任何情況下,我們都要讓自己過得更好。”

“塵塵,我害怕。”落沙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雖然他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可擔驚受怕了一晚上,現在姐姐也並沒有給他肯定的答複,失去了父母,再失去姐姐,落沙覺得自己要一無所有了。

“吃點兒東西去上學。別怕,我們還有機會的。”落塵有些話還是沒有告訴他,因為不管怕不怕,事情都會發生。她不想再說教、再刺激落沙,應該保護他單純的美好。可落塵並沒有強大到可以保護他,相反,這些事情不都是她招來的嗎?對於落沙,這真是無妄之災。

沒有時間再安撫落沙,落塵簡單地洗洗就出門了,打車直奔林緒的公寓。隔著徐蔓之,落塵始終覺得還是不方便,兩個人的事情,還是兩個人當麵談清楚比較好。

落塵在車上不斷地催促司機開快些。如果他不在家,真不知道要到哪裏去找他,總不好為了這樣的事情找到華林去。

到了小區門口,落塵被保安攔了下來,要她說明找哪位住戶。

落塵隻來過一次,要她進去慢慢找,她相信自己能找到,可是要她說具體的哪幢樓哪單元之類的,她哪裏說得清楚,當時也根本沒注意過。

“我找林緒。”她隻好試試他的名氣是否夠大。

“小姐,您同林先生有預約嗎?”

“我叫淩落塵,麻煩你幫我聯絡他。”

沒容她多等,保安很快就出來了:“林先生在家,他請您直接上去。”保安雖然不知道這個女生找林緒有什麽事情,但林緒肯見她,就說明關係很不一般。要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想見華林的太子爺啊!

落塵很快找到林緒的公寓。他的房門虛掩著,落塵推門進去,把門關好。

她走進房間,沒看到林緒,隻聽到水聲,估計他在洗漱。落塵退回客廳。知道自己要找的那個人就在屋子裏,落塵的心就放下了。她坐在沙發上,平複急促的呼吸和快速跳動的心髒。

又過了一會兒,林緒隻套著一條鬆鬆垮垮的運動褲,擦著頭發走進來。

落塵看著他**的身體,忽然感覺以前發生的那些事情都很遙遠,不很真實似的。她現在沒有心思想那些旖旎的事情,還是直奔主題吧。

“您好,我今天來,是想重申我從未想過要和我弟弟分開。你媽媽這兩天找我,說周末要舉行婚禮,那之後我要搬到這裏來,而落沙她要帶去美國。不論這些事您是否清楚,我都想說我對這件事的態度不會變。”

聽落塵說徐蔓之是自己的媽媽,林緒並沒有糾正她。有些事情他不介意她知道,但並不意味著自己有同她解釋說明的必要。

“這件事她同我提過,我不反對。”

落塵心想:你當然不會反對了,之前你就提過可以送落沙出國,隻不過當時還沒有這麽具體。

林緒又說:“我不喜歡家裏有不相幹的人走來走去,希望你能尊重我的生活習慣。”

“他不是不相幹的人,他是我弟弟。”

“不行。”林緒擦幹了頭發,正在換衣服,好像馬上要出門。

“我要和他在一起。如果你們非要我們分開,那明天的事情還是取消了吧!”

聽她這麽說,林緒終於正眼看了看落塵,說:“你當是小姑娘玩過家家,想怎樣就怎樣?!周末的婚禮都籌劃很久了,至親好友都通知了,是你說取消就取消得了的嗎?!”

落塵也來氣了,撅著嘴說:“你們不是想怎樣就怎樣嗎!”這幾天的事情已經讓她很厭煩,她越想過簡單的生活,卻越好像過得一團糟。“家裏就剩下我和落沙兩個人,現在你們卻為了你小小的不適應,就讓那麽小的孩子離開親人去國外生活,你們考慮到我的感受、考慮到我弟弟的感受了嗎?!何況,我這件事說了不止一次,我就這麽一個要求,就那麽難滿足嗎?

“這就是你說的按各自的生活繼續嗎?落沙就是我的生活!”落塵忍不住又補上一句。在她看來,林緒應該是能遵守承諾的人。

“你這樣激動,解決不了問題。”

落塵坐下,等他開口。

“我說的各自的生活,是個體的。你可以過你的生活、做你喜歡的事情,但你身邊的人必須隻是我。”

“還要有落沙。我們不能分開。”

“你有談判的籌碼嗎?別浪費力氣,弄得大家都煩了,你會後悔的。”

“我沒有,但如果你還要娶我,在這件事上就應該有商量的餘地。”

“怎麽說?”

“如果你答應落沙和我們一起生活,那麽即使我還了你錢,如果你不要我離開,我就不會離開。”

“你是拿之前我承諾你的自由,交換跟你弟弟一起生活的機會?”

“是。”落塵很清晰地回答。她還有什麽可以拿來交換的呢?這樣做,不隻是為了落沙,也是為了自己,他們倆要在一起相依為命,所以這算不得是喪權辱國割地賠款。

“我要是不感興趣呢?”林緒走到她身邊,把她的頭摟在自己的腰間,手插入她的頭發,使勁揉她的頭,好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肚子裏麵,吞噬掉。這讓落塵動彈不得,無法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