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超人還是惡魔？
要說羅江這手彈指神功可不是蓋的，他要排第二，整個二號樓就沒人敢稱老大了。不料平時百發百中的彈指神功這時卻失去了準頭，煙團在筐沿上彈了一下，落到了門邊上。
羅江久久地凝視著那根皺巴巴的香煙，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劉霸這粗人曾在大二上學期的時候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說過一段文縐縐的酸話：“你們說，這人生像不像一根香煙啊？點上火以後越吸越短，就算你不抽它自己也要燃盡，不會抽的人總是抱怨煙臭如蔥，會吸之才能體會到其中的樂趣啊，都說吸煙有害健康，但活著本身不也是一個痛苦的過程嗎，所以我輩才要苦中作樂啊。”
換成別人肯定不知道劉霸在胡謅些什麽，以羅江他們對他的了解，當然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其他三人聯合起來把劉霸一頓海扁後，那晚，404寢室破天荒地沒有舉行雷打不動的臥談會。
他們每個人都睜著眼睛躺在床上，靜靜地思考起來……
羅江現在才體會到那段話是多麽地富有哲理，簡直比那些故作深沉的狗屁哲學家的觀點還要精辟。他一隻手枕在腦後，苦笑著將另一隻手掌狠狠地貼到了黃不茲拉的牆壁上。
賭氣似的地牆壁上重重地按了兩下，奇跡發生了……他的手居然牢牢地粘在了牆壁上，一扭頭看見寢室的門沒關，羅江急忙將粘在牆壁上的手掌拔了下來。
關好門，將窗簾也嚴嚴實實地拉了起來。羅江終於長長地出了口大氣，一屁股坐到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誰都知道，羅江是心無城府，大大咧咧的樂天派，天大的事都不往心裏去，其實那隻是表麵現象而已，羅江的性格其實相當細膩，隻是不喜歡把什麽都在臉上表現出來而已。他寧願身邊的朋友都看到他開朗、哪怕是冒傻氣的一麵，隻要能讓大家感受到他的快樂，哪怕能帶給別人一丁點快樂，他就已經感到十分愉快了。
羅江相當討厭自己細膩敏感的性格，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刻意訓練自己，至少讓自己看起來一無所懼，對什麽樣的危險都能一笑置之。
在酒精的麻痹下，羅江不得不承認。他現在很害怕，特別是當他的目光落在手掌上時，那層細細的絨毛宛如一根根鋒利的鋼針，紮到他心髒尖上，這種不是痛楚的痛楚簡直可以讓人發瘋。
和曛的陽光灑落進來，將那層細毛染上一抹悅目的淡金色。羅江厭惡地轉過了腦袋，隻要一看到自己的手指，他的胸口就堵得發慌。
盡管有些微微的眩暈，羅江的意識依然很清晰。他從褲兜裏摸出一把鋒利的小刀，沿著指根將那層細毛刮了個一幹二淨。
醉了的感覺真好，可惜醉得還不徹底。羅江狠狠一拳砸到了桌子上，怒氣在這一刻傾泄而出，連他自己也沒想到，這一拳居然把堅實的硬木桌子砸了個大洞出來！
看著自己的拳頭，羅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他知道，手指上的那層細毛在明天早上又會長出來，前兩天他甚至以為自己會變成人猿泰山那樣的野獸。
這幾天，每晚隻要一躺下來，心理的雜念就會一股腦地排出腦外，身邊的世界就會在一種他沒法形容的奇異感覺下進入到一種很寂靜的狀態中。
在這種狀態下，他可以很清晰感受到全身上下每處毛孔的呼吸開合，以前看過一個護膚品廣告，裏麵有句特經典的廣告詞：皮膚也會呼吸哦。羅江一直以為那隻是句扯淡的鬼話，現在他才知道，皮膚真的會呼吸，而且以一種他們不了解的比人的呼吸係統更先進的方式呼吸著。
這是一種隻可以體會而無法形容的神奇感覺，不僅如此，曾被他當成幻覺的，血管裏有東西遊動的感覺現在經常都會出現。
羅江發現，他的血管搏動得越來越有力量。身體似乎也比以前變得更有活力了，四肢百骸都充滿了旺盛的活力，走路的時候走著走著都忍不住想蹦達兩下。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發生了奇異的變化，每當有這種衝動時都拚命克製下去，現在的人，什麽都缺，最不缺的就是好奇心，要是真讓別人看到自己能跳起幾米高，不把自己當怪物看才怪呢！
為了驗證這個想法，夜深人靜的時候羅江悄悄地摸到學校附近的人工湖旁，據說那裏鬧鬼，一年四季都陰森森的，連空氣中都依附著亡靈的呐喊，被公認為江寧三大凶地之首，很少有人涉足。
對羅江來說，鬼怪的威脅遠遠比不上身體上的變化帶給他的震撼。那晚皓月當空，碧波輕漾，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羅江懷著複雜的心情站在湖畔，深吸了幾口氣，屏住呼吸用力一跳。
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這一跳居然輕易地跳了五六米高。這幾乎已經是兩三層樓房的高度了！羅江看著自己那一雙大腳，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
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痛得他一個勁地齜牙。沒有做夢……
羅江發瘋似地在湖堤上奔跑起來，身邊掠過呼呼的風聲，兩旁的景物飛快倒退，這感覺根本不像跑步，倒像是坐在一輛性能卓越的超級跑車裏！
對著那輪皎潔的明月，羅江真想仰天長嘯兩聲，可是抬起腦袋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一絲聲音，原來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連喊叫都變得這麽困難。
羅江躡手躡腳地回到宿舍，衣服沒脫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心髒劇烈地撞擊著胸口，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卻怎麽都沒辦法入睡。
原來那個寂靜的世界似乎變得更加寂靜了，周圍一點很細小的響動都巨細無遺地鑽到了羅江的耳孔裏，他很難描述這種感覺，卻清楚地知道，他聽到了一隻老鼠放屁的聲音，兩隻蟑螂的聲音，還有放在桌子上的那隻蘋果裏一條長蠕蟲翻身的聲音。
要是聽到別人告訴自己這些聲音，羅江一定會忍不住笑出來，幽默地回敬一句：“那是當然，你老兄可是它們的親戚嘛。”
羅江很想笑笑，哪怕苦笑也要，但他臉部的肌肉好像都已經失去的控製，努力了好半天才感覺到嘴角哭喪似的向上挑了挑。
更誇張的是，就算閉上眼睛他也能很清楚地感應到四周的食物，雖然看不到，但是桌子門窗的形象都好像穿過眼睛，直接在腦袋裏映了出來。
他甚至感應到虎子翻身的時候嘴角流下了一串長長的口水，準是又夢到了哪個正點的mm。羅江很詫異自己在這時候還能產生這麽幽默的想法。
說實話，這種事情想象起來和真實發生在自己身上根本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別以為當蜘蛛俠、蝙蝠俠是多麽風光多麽有趣的事情，如果有一天你自己的身體也在猝不及防下發生了這麽多莫名其妙的變化，第一個感覺就是茫然，茫然過後，深深的恐懼便如同潮水般席卷過來。
正常人都會悲哀地想道，我完了，我他媽的不知道要變成什麽樣的怪物。別以為力大無窮能飛簷走壁有什麽了不起，如果失去了人的身體，本事再大，再多的錢財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羅江當然很正常，那晚上他怕得要命，一閉上眼睛，眼前總是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很多異形怪物的形象。一想到一覺醒來自己就有可能變成一隻惡心的大蜘蛛或是白膩的肥蛆，羅江就惡心得要命。
好幾次他都想把虎子、劉霸搖醒，告訴他們自己身體的變化，站到虎子床頭的那一刻，羅江終於改變了主意，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就算再鐵的兄弟也未必能接受得了自己的室友正在變成一隻昆蟲這麽詭異的事情。
這他媽的不是電影小說，這是活生生的事實……
第二天醒來，羅江第一件事不是睜眼睛，而是伸出顫巍巍的手，向著自己的麵頰摸了過去，確定自己還是人形，羅江終於鬆了口氣。
鬱悶的是，不光是身體發生了變化，連飲食習慣都向著莫名其妙的方向詭異地變化著，因為羅江的媽媽是保健醫生，所以他的飯量一直不大，保持著合理的飲食習慣。而且他最討厭吃甜食，一看到那些甜膩的東西就反胃。
現在他的飯量大得出奇，放開吃，一個人能吃下三人份的飯，而且什麽都想吃，尤其是甜食……
不知不覺中，兩瓶江寧大區見了底，羅江依然沒有醉，還是介於那種似暈非暈的感覺中，他知道，這恐怕也要歸功於身體上的詭異變化。
“這倒是挺好，現在那幾個加起來都不是我的對手了。”
羅江站起來，就著臉盆裏的半盆冷水洗了把臉，喝點酒肚子又餓了，那兩斤鹵味都丟進肚子裏還是不怎麽頂事。
對著鏡子撥拉了兩把亂糟糟的頭發，羅江擠出一個還算明朗的笑容，這下可好，感情自己真變成不折不扣的飯桶了。
這幾天下來，羅江基本上已經適應了這種變化，隻是心裏總感覺堵得發慌，痛痛快快地灌了一肚子酒，心情沒想到居然好了很多。
還算幸運，雖然因為某些詭異的原因自己身上發生了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變化，但這些變化都在自己能控製的範圍裏，除了剛開始那兩天，現在基本上能做到想正常走路就正常走路，想發揮那種詭異的能力就發揮那種詭異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