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節 妖婦
第二天是周六，展顏在房間裏沒出來吃早餐，到了中午展顏爸爸展銘柏來敲門了，“顏顏，吃午飯了！”
“我想睡覺！”展顏在床上睜大著雙眼，她已經這樣躺了一個晚上。
“睡了一晚上一早上，還沒睡夠？”展銘柏笑著說。
“還想睡一會兒，爸爸，我不想吃！”她極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正常，像沒睡醒的聲音……
門外的展銘柏沉默了，過了一會兒說：“展顏，喬軒又打電話來了！”
這已經是喬軒的第二通電話，第一通她以還要睡會兒等會兒我打回去的借口推掉了，可是老是這樣躲著不接的話爸爸媽媽會懷疑的；然而她實在不想接，聽到喬軒這兩個字就像刀刺在心裏一樣疼，想起昨晚聽到他慵懶的聲音“誰呀！”，展顏的胸口驟然壓上了一塊大石頭，悶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懶得到客廳接電話。爸爸，我用手機給他打回去，你那邊掛了吧！”她勉強自己用歡快的口氣歡快地說出這句話。
手機躺在電腦桌的腳下。那是喬軒給她買的諾基亞的最新款，超級耐摔耐打，曾經數次從一米以上的地方跌落沒有受半點損害，這次也不例外沒有半點摔壞。早上的時候它一度發出嘟嘟的聲音提醒她沒電了她沒有理睬，現在它徹底安靜了下來躺在那裏，黑色的金屬外殼發著寒光冷冷看著她，她也冷冷對視。
“顏顏，開一下門，媽媽進來拿點東西！”韋小娟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展顏逼不得已下了床打開門，正想懶懶回到床上去，韋小娟輕輕拉住了她的手，“顏顏，來，你爸爸要和你說點事！”
“媽，我還想睡覺呢，說什麽呀？”她不願意，可是一向溫柔的媽媽卻固執地拉著她不放，“走吧，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爸爸為什麽反對你和喬軒結婚嗎？”
“顏顏，來，先喝碗粥吧！”展銘柏坐在餐桌前，很平淡地對展顏說，似乎沒有看見她蓬亂的頭發和紅腫的眼睛。
“你爸爸一早就起來熬的黑米粥，快吃一點！”韋小娟也在旁邊笑眯眯地說。
展顏看了看碗裏的粥，拿起勺子攪了攪，實在沒有半點胃口，可是看著爸爸媽媽期待的目光，隻好舀了一勺吞下，木木的也不知是什麽滋味，但是心裏有一種暖暖的感覺湧上來了。
“吃吧！來，這裏還有你喜歡吃的豆腐乳，今早我特意去超市買的！”爸爸把裝豆腐乳的小碟子推了過來。
展顏的眼淚終於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女兒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看到展顏哭，韋小娟的眼圈也登時紅了，扯了張紙巾遞給展顏，悄悄背過身子擦了擦眼淚。展銘柏歎了口氣道：“顏顏，還記得爸爸的的戰友黎叔叔嗎？”
“嗯！”展顏吞下和著自己眼淚的黑米粥，哽咽著回答。
“你剛認識喬軒的時候，黎叔叔有一次來我們家遇上了喬軒，還記得吧？”
她怎麽不記得，那天黎叔叔問了喬軒的父母是誰後就露出了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然後單獨和爸爸談了很久，那天以後爸爸媽媽就一反常態改變了對喬軒的態度。以前爸爸媽媽老是誇喬軒的好，從那以後就對喬軒冷淡起來，並且開始反對展顏和喬軒來往。
“黎叔叔以前也在F市工作過，他認識梁芷柔！”
“黎叔叔認識喬軒他媽？”
展顏抬起頭來，正迎上爸爸意味深長的眼睛，“不但黎叔叔認識，F市的很多人隻要是我們這個年紀的人都認識！**的時候，梁芷柔是F市紅透半邊天的造反派頭子，後來被評為F市四大妖婦之一！”
“顏顏，這就是我們反對你和喬軒在一起的原因。其實喬軒那孩子挺好，可是我們想到梁芷柔這麽有名，就怕你嫁過去受氣。你知道黎叔叔是怎麽評價她的嗎？”韋小娟擦了擦眼淚，“你黎叔叔和我們認識幾十年了，從來不肯多說別人一句壞話的，要不是你的事，他也不會這樣說。你黎叔叔說‘梁芷柔的背景太複雜，性格太複雜，家庭太複雜！’聽了這三個太複雜，我和你爸爸心驚膽戰，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哪裏還敢讓你嫁到他們家去！可是……，都怪媽媽一時心軟沒有製止你……”韋小娟小聲哭起來。
原來是這樣！她一直想不明白一向疼愛自己的爸爸媽媽為什麽要反對自己的愛情。展顏伸手握住媽媽的手，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三個太複雜，她已經親身領教了，可是她還不能說，這是她自己選擇的，她隻有咬碎了吞進肚子裏，說了也於事無補隻會讓爸爸媽媽更難過。
拿定了主意，展顏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哇！原來喬軒他媽這麽有名！不過你們放心吧，她對我還好。她很愛喬軒，愛屋及烏，她對我也還不是錯。對了，那天她還送我一根白金項鏈，上麵有個藍寶石墜子，就在我的包裏，我去拿給你們看！”也不敢抬頭看爸爸媽媽，急急忙忙就衝進屋子，先奔到鏡子邊擦掉紛亂的淚水，然後努力吸了吸鼻子忍住哭泣，命令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
她在包裏翻出了梁芷柔送的項鏈，這個時侯她已經徹底冷靜下來，裝出得意洋洋的樣子回到客廳，“媽，你看，這就是喬軒他媽送我的，怎麽樣，漂亮嗎？”
韋小娟還在抽泣，展銘柏在小聲勸她，見到展顏打死不說的樣子，歎了口氣。
“顏顏啊，你一定和喬軒鬧矛盾了吧，爸爸媽媽看得出來！”
“沒有，哪裏的事？我就是想家了回來住住嘛！”展顏還想狡辯，展銘柏歎了口氣。
“你是我的女兒，你的性格我還不了解。你就是那種死鴨子還嘴硬的，你不願意說的話我們也不逼你，但是爸爸要你記住了——不論任何時候，這個家永遠是你的最安全的港灣，爸爸媽媽永遠是你的後盾，你在喬家過得不開心的話就回來住吧！至於你這次有什麽事，你自己要好好處理。要注意方式方法，你現在已經結了婚，就不再是任性的孩子了，凡事多想想，盡量往寬容的地方想，和喬軒多溝通，一個家才能和睦相處！”
“至於你婆婆，她畢竟是長輩，能讓的地方你就多讓著她，盡量不要和她正麵衝突。以後你們在外麵買個房子分開來住，隔三差五走動一下，這樣也利於搞好關係！錢不夠的話爸爸媽媽幫你們點，你和喬軒商量一下。”
韋小娟也擦掉了眼淚說：“是啊，顏顏，喬軒一會兒就來，你和他好好談談，爸爸媽媽去買點菜，今晚你們就在家裏吃飯吧！”
“媽媽，爸……”展顏再也忍不住，眼淚嘩嘩流下來。她真想一股腦把所有的一切倒出來，痛痛快快哭一場，可是她不敢說，她含淚抱住媽媽，“謝謝媽媽！”
韋小娟和展銘柏出門去了，展顏呆在空蕩蕩的客廳裏，看著對麵高樓上的巨型廣告牌，心裏湧上從未有過的淒涼。那是一個樓盤的廣告牌，名字很吸引人，叫“一宅一生”，畫麵是秋日的午後，一家子在楓葉似火的林子裏漫步，滿頭銀發的慈祥的老人，活潑可愛的孩子，還有幸福相偎的小兩口。
兩個月以前，她經常站在窗前凝視這幅廣告，想象自己以後的生活就像這幅畫上的一樣美滿。可是她沒想到隻有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這樣的幻想就成了泡影，老人不是想象中慈祥可親的老人，丈夫也不再是可以親密依偎的愛人。
“一宅一生”還牢牢樹立在對麵樓上，畫裏的人們也都在幸福地微笑，隻是這微笑已經成了一個最大的嘲弄。
喬軒就在這個時侯按響了門鈴。
“我們到樓頂坐一會兒吧！”開了房門她冷冰冰地說，徑直往外走。在家裏談萬一吵起來被爸爸媽媽回來撞見，那就再也瞞不過去了。
喬軒本來滿臉笑容，忽然看到展顏冷冰冰的樣子，不由一愣，隨即又張開雙臂：“老婆！”
“注意影響，鄰居看到了不好！”展顏冷冷地推開他的手。
“老婆，你生氣了？”喬軒趕緊地拉住展顏的手，恍然大悟的樣子，“昨天下午臨時有個手術，我給你打電話可是手機沒電了……”
“上去再說吧！”展顏冷冷地說。
*
對不起，今天有事更晚了！
()
http://
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