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統一戰線（三）
“不提她，那家人真是，又和我鬧，她爸爸還她……”喬雲波忽然把脖子一扭，甕聲甕氣地嚷了一句。
“你那個媳婦吧，不是我說你！”梁芷柔義憤填膺地說：“早就告訴你老婆這東西遷就不得，這下好了，慣得她無法無天的樣子，成天好吃懶做遊手好閑，還敢長脾氣和你鬧。她家裏人還好意思抬頭哦！這樣的女人，趁早離了。憑你的條件，我再給你介紹一個更好的，又年輕又漂亮，保管比她強！”
“嘿嘿！你那個老婆，實在太糟糕了！”喬天陽陰陽怪氣在旁邊搖頭。
喬雲波喝了點酒，在酒精和話語的激勵下，憤然站起來，“我回去就和她離婚！”
第二天晚上喬雲波的老婆小麗來了。這是一個相貌秀麗的女人，進了門就拉著梁芷柔訴苦，訴說喬雲波在生活中對自己有哪些不好。梁芷柔聽了勃然大怒，：“有這樣的事？”
“是啊，他還和我吵吵鬧鬧，嗚嗚嗚……”
“小麗啊，不是我說你！”梁芷柔依舊義憤填膺，“早就告訴你男人這東西遷就不得，這下好了，慣得他無法無天的樣子，成天吃了酒就撒酒瘋，還敢長脾氣和你鬧？這樣的男人，趁早離了算了。憑你的條件，我再給你介紹一個更好的，又年輕又有錢，保管比他強！”
“嘿嘿，雲波啊，真是太差勁了！”喬天陽趕緊陰陽怪氣附和。
小麗哭了半天，抽抽噎噎走了，“我回去就和他離婚！”
展顏目睹了這兩場鬧劇，驚愕得無話可說！
她總算明白了，什麽叫兩麵三刀，什麽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回房後展顏立刻審問喬軒，“你媽在你麵前說了我什麽壞話？”
“沒有啊！”喬軒回答得有點軟弱，“你怎麽會這麽想？”
“沒有嗎，不許騙我！”
“不騙你，騙你是小狗！”喬軒嬉皮笑臉湊到麵前，被展顏一把推開。“你本來就是小狗，還敢騙我，看看你媽對雲波他們都那樣，不用說都說了我一大堆壞話，說不定從這裏排隊到外麵江裏都排不完！”
“老婆！”喬軒討好地叫。
“別叫我！你不告訴我實話，我就不理你！”展顏沒好氣。
“老婆，老婆哎！”喬軒轉來轉去地叫，展顏沉下一張臉就是不理他。喬軒沒辦法，歎了一口氣，“我不告訴你，不就怕你生氣嗎？”
展顏冷笑了幾聲，“不說的話我就不生氣了？說吧，我就知道她一定會說我的壞話的。”
“我媽說，你有點懶，不愛做家務。”喬軒挑了個最輕的罪名，小心翼翼地說。
“什麽叫愛做家務？在這個家裏我做的事情夠多了，不比她少，李阿姨不在的時候我累得像小狗，我做的比他們倆加起來都多！講吃的話倒比不上你爸爸的一半。”雖然做了思想準備，展顏還是氣得臉色都變了。
“是是是，你吃的沒他的一半多！”喬軒連忙附和。
“還有呢？”展顏冷眼瞟著喬軒。
“還要說啊？”喬軒心驚肉跳。
“說吧！”展顏坐到床上，慢吞吞突出兩個字。
喬軒看見實在蒙混不過關，隻好慢慢過去挨著她坐下，小心地說：“還有我媽說你脾氣不好，一有事就跳起來……”話還沒說完展顏就跳起來，“什麽脾氣不好，她那樣對我我都忍下了，還說我脾氣不好，她要的不是人做媳婦，是要一隻綿羊，一隻不會說話隻會咩咩叫的綿羊，對不起，我實在勝任不了！”
她氣了半晚上。喬軒又哄又拍，展顏鬧得累了，好不容易才擠出一絲笑容，“算了，也不是你的錯，睡了吧！”
喬軒如獲大赦，緊緊抱住她，“老婆，你不生氣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關你什麽事，那是你媽的問題！”發泄了半晚上，看著喬軒可憐兮兮的樣子，展顏有點不忍心了。
“以後你就知道了，都是我的錯，或者我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喬軒喃喃道。
“什麽又打又拉，明天我就把那項鏈還給她！”展顏沒聽清喬軒的話，自顧自喃喃道。
結果第二天展顏還沒找到機會把項鏈還給梁芷柔，喬容就找上了她。
這天展顏的課時在早上，下午的時候就閑空了。展顏仍舊呆在學校裏改作業，回到家裏還要看喬天陽那副永遠紅潤卻又永遠需要進補的臉，聽他滔滔不絕講並不光輝的光輝史，還不如呆在學校舒心。
這時候辦公室的電話響了。
展顏拿起電話，電話裏傳出一個有點耳熟的聲音，“顏顏嗎？”
“我是，你是……”展顏想了想沒想出這是誰。
“我是喬軒他姐姐啊，喬容啊！”電話那頭熱情地笑。
“哦……”展顏為難了，按理說真的應該叫姐姐，可是喬家的人都那樣，到底該怎麽稱呼呢？猶豫了一下隻好直呼其名，“是喬容啊，找我有事嗎？”
“你有空沒有啊，我們一起吃個飯吧！”喬容在那邊親熱地笑，可以想象笑得非常熱情洋溢，連電話這邊的展顏都感覺到了。
“吃飯啊？”展顏想起那盆蘑菇湯，還有梁芷柔描述的黑心湯圓，心裏就有點發麻。且不管那蘑菇裏有沒有毒，那湯圓裏有沒有異物，單是那晚上那個毒蘑菇夢就夠可怕了。還有喬軒對喬容的反感，梁芷柔的千叮萬囑，她可不能不顧這一切。
“啊，不好意思！今天我還有事，可能沒有空！”展顏盡量說得禮貌客氣，畢竟喬容和自己無冤無仇，見麵也是一見一個笑，怎麽好太無理。
“顏顏，我問過了，你今天下午沒課啊，出來吧，我們也應該談一談！就算老一輩對我有成見，可是你我之間並沒有仇恨啊！”喬容很誠懇地說。展顏還要推辭，喬容半笑半認真地說：“不來的話我就一直打電話騷擾你哦，你們辦公室的電話會被我打爆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展顏隻好答應，但是為了謹慎起見，她提出了一個要求，“我已經吃過午飯了，實在什麽也吃不下，就在我們學校東麵的咖啡廳喝杯咖啡好不好？”選擇自己熟悉的地方，喬容總不致追著去下毒吧！
放下電話自己都為這樣的想法發笑，什麽下毒，真的有這麽恐怖嗎？又不是白雪公主和老巫婆，而且竟然是顛倒版的繼女毒死後母？
到了咖啡廳看到那個顛倒版的繼女，展顏忍不住發笑。喬容雖然長了一雙狡黠的小眼睛，一眨一眨，但是遠遠比不上梁芷柔的心機深沉，而且展顏有一種直覺，如果不是喬容在喬家的身份尷尬，在生活中或許就是一個好鄰居，熱情的，有點話多的鄰居。
喬容還是熱情洋溢的笑容，在咖啡屋的一角揚起手來，“顏顏！”
等到展顏坐下來，喬容笑眯眯：“顏顏，喝點什麽？”
“一杯檸檬汁！”
飲料端來了，喬容笑眯眯，“這段時間家裏忙吧？”
展顏笑了笑不說話。她答應出來是迫於無奈，並不想和喬容深交。
“我爸我媽忙著應付開庭的事吧？”喬容又問。
展顏還是微笑，她可不想當情報試探器，更何況她也不知道。
“明天就開庭了，這一次我搜集了很多證據，我和我媽一定會贏的！”喬容還是笑眯眯。
展顏依舊不說話微笑。
“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麽要告自己的父親吧？”喬容笑了，這一次的笑容裏有點嘲諷的味道，看起來反而真誠點。“因為他根本不配做一個父親。你知道我從小到大過的什麽生活嗎？”
“我五歲那年，我媽癱瘓了，喬天陽就在那時候硬逼著我媽離婚。我和我媽相依為命，我媽沒有工作，身子也不好，可是她還得要養我。喬天陽的父親當得很合格，再也沒有那樣慈愛合格的父親了！”喬容揚聲笑起來，引得周圍的人側目，但是她並不在意，比這更鄙視十倍百倍的眼光也見慣了！“你知道他怎麽做嗎？他一分錢也不給我們，你知道那時候我們吃什麽穿什麽嗎？”喬容的臉有些扭曲，聲音漸漸像夢囈，“我媽到處找活幹，找最苦最累的活幹，可是還是沒人要，。我小的時候誰都說我是野種，滿街的小孩子都可以欺負我，拿東西扔我……”
喬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她背過臉去。
展顏默默看了她片刻，從包裏拿了張紙巾遞過去。她忽然覺得自己的鼻子也有點發酸，為當年走投無路受人欺淩的孤兒寡母？不，她明明該討厭她們的——她們正起訴喬軒的父母，貌似也是自己的對立麵，可是她辦不到。
“別想了，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展顏低聲說。
“過去了，可是那還沒完哪！”喬容用紙巾擦了擦臉，抬起有點紅腫的眼睛看著展顏，“你知道這是我第二次告喬天陽了吧？”她的話裏已經把“我爸爸”改成了“喬天陽”，聲音裏有刻骨的恨意。
展顏盡管很驚詫，卻沒有做聲。嫁到喬家的時間不長，但是她已經學會了一項最基本的技能——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時候絕不多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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