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前路
雨終於停了，清冷的山村，更是顯得詭異無比，仿佛有無數的冤魂在這裏哭泣，厲嘯。
夕陽西下，月亮悄然掛上樹梢，從村外的草地裏偶爾傳出幾聲蟲鳴，使得山村顯得越發的空寂。
獵人們殘缺的屍體散落在村外的小路上，有些人的手還遙遙的指向村口，雙眼大張，可惜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清泉村裏，那條血河早已被雨水衝刷幹淨，漸漸看不出了形跡。
張麒天悠悠醒來，耳邊兀自嗡嗡作響，眼睛一片模糊，他好像做了個夢，夢中看到全村人的屍體被橫七豎八的扔在村外，而自己的父親，則是與人拚鬥不休，更加之凶惡鬼臉，白骨鮮血，端的是噩夢連連。
緩步走進自家的院落，這一刻，張麒天竟有些害怕走進這熟悉的地方，他怕，怕一睜眼，便是噩夢變真，怕一講話，再也沒有人來親切的應自己，咬咬牙，張麒天猛地推開了門。
張麒天靜立在當場，一動也不敢動。
這是真的嗎？是真的嗎？難道夢中的情形都是真的？兩行清淚，順著血跡斑駁的臉龐滑下。
自己那些僅有的幸福，在這一瞬間被摧毀了？張麒天不敢相信，卻又不能不信。
“是天兒嗎？”從裏麵傳來了張麟虛弱的聲音。
爹還沒死？幼小的心靈中，出現了一絲光明，天開雲散，父親還在，就有這浩然青天。
張麒天驚喜的抬頭看去，隻見張麟正跪坐在大廳門口，因為父親的存在使他暫時忘卻了恐懼，終於邁出步子向前麵走去。
張麟的樣子很慘，一身衣服已經破爛不堪，長劍也斷了半截，更重要的是他的上身已經血肉模糊，森森白骨從血肉中探出。
“不要怕，壞人都已經死光了。”張麟帶著暖意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輕聲安慰道。
“爹好厲害啊！”張麒天崇拜的看著張麟。
“咳，咳。”血液從張麟嘴裏咳了出來，噴了張麒天一身。
“嗬嗬，爹要走了，以後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了，天兒，你以後是男人了。”張麟的傷勢明顯壓不下去了，隨著他的話，又有大量的鮮血從他身體各處流了出來。
雖然張麟趕在炎龍極完全激發出來之前搶先攻擊，但是身為破地級別的技法，也不是翻海武者能夠對抗的。最後大家兩敗俱傷，羅雲飛直接在爆炸中死亡，整個身體化為粉末消散於空氣中。
但是張麟也不好受，直麵爆炸的他被炸成重傷，眼見是活不下去了。
原來這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曾經的那個瞬間，本以為雲過風清了，隻是，那個瞬間，卻被命運狠心的扔在了永恒之後。
“不，父親，你不能死”張麒天瘋狂的大叫道，從小開始，父親對他的關心就從未減少過，教他識字，帶他看病，晚上起來為他蓋被子，曾經的一幕幕在張麒天眼前流過。
淚水不斷的流淌著，張麒天緊抱著張麟的身體，生怕一鬆手張麟就永遠的離開他。
“好孩子，人總是要死的，我死沒什麽，我擔心的是你啊。答應我，以後要一個人好好地活下去，等我死後，就一把火把村子燒了吧。”說著，張麟艱難的伸出手，從懷裏掏出一個紅色的珠子，“這個東西，雖然我不知道有什麽用，但是對於我的修行很有好處，可能是上古之物，你把它帶著吧，不過不能讓人看見，千萬記住。”
“不，我不要，我什麽都不要，我隻要你”小張麒天第一次拂逆父親的意思。
“別任性，孩子”張麟想伸手摸摸兒子稚嫩的臉龐，隻是那雙手，卻如何也舉不起來。
張麒天把自己的臉埋在父親的手裏，哭的就要斷過氣去。
張麟留戀的看了張麒天一眼，“幾位哥哥們，我也來找你們了，你們等我也等了十年了吧。”隨後，他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兩眼緩緩的閉上了。
“不！”張麒天絕望的大吼，淚水像決了堤一樣滾滾落下
火焰滾滾，絲絲黑煙就像清泉村人的怨氣一樣，繚繞在空中不斷盤旋，最終無奈的消散於空氣中。
張麒天幼小的身體站在村口，呆呆的凝望著村子，一種孤寂和悲哀環繞著他。
天地雖大，何處是我容身之所，本是十二歲少年心性，卻生出了六十歲老者的感慨。
一種被世界所遺棄的感覺在內心不斷翻滾。
一天以前他還是生活在父親的愛護之中，一天以後他隻能這樣默默地站著，對於前路一片迷茫。
“喂，小屁孩。”一個虛弱但是輕佻的聲音在張麒天腦海裏響起。
“老納，你醒了”張麒天聲音發冷，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似乎就是一塊冰冷的石頭。
“靠，一天不見怎麽變得這麽冷淡了”老納聽到小孩的語氣有些不對，連忙問道。
張麒天隻是沉默不語，父親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了，就如同天突然塌了下來，整個天空一片陰冷的黑暗，現在整個人的性格也發生了變化，對於老納的話也沒一點反應。
“小子，想不想報仇”老納的話充滿了誘惑。
“什麽？！你說什麽？”張麒天的麵色一變，在腦海裏對老納問道。
“你不會以為這些死人就是你父親的仇家吧，這些人指使手下，後麵很明顯有人在指使，你就不想為你全村人報仇？不想為你父親報仇？”
“哈哈！報仇？連那麽強的父親都被人家的手下殺了，我有什麽用？我這個廢人有什麽用？哈哈”笑聲中帶著不符合他年紀的滄桑，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麽痛恨自己的無能。
“如果我有力量，父親就不會死，全村的人也不會死。”張麒天的眼眸亮了起來，可是想到自己的身體，又黯淡了下去。
“小屁孩，想不想要力量？”
“力量？你能給我什麽力量？我連鬥氣都不能修煉，我怎麽獲得力量”
“嗤，沒鬥氣就不能成為強者了？難道你沒聽說過術法，有多少強者都是偉大的術法師？有多少術法師的體質先天比你還廢材？”一連串的質問聲在腦海響起。
“你的意思是說，我能夠成為術法師？不可能，我父親以前就帶我去一個小門派檢查過，那些大人都說我沒術法天賦。”
“切，那是他們的能力不夠，有我在你識海裏，不是玄天級別的別想查出來。你的體質是天生火屬的，正好修行我們這一門派的術法。”
“你們這一門派？老納你是哪個門派的？”
“我們這門派，修行之術為九幽魔淵的術法，每一個我們的弟子都是強大的術法師。”
“那你們門派叫什麽？”
“我們就是火係的寵兒，偉大的炎魔宗。”老納帶著驕傲的說道。
“炎魔宗？”張麒天打斷老納的激情，“可是炎魔宗已經消失了，他們的**也早已失傳了？”
“什麽？”老納的聲音陡然大變。
“沒騙你，這些都是書上記載的。”
“不行，那我不能等了，我要早點回去重鑄身體了。”隨即，張麒天的大腦一族顫動，他隻感覺有許多隻針正在刺他的大腦。
同時，老納的聲音響起，“我會把我們門派的修煉方式傳授給你，好好修煉吧，那個寶珠好好保管，我都看不透它，直覺上感覺很危險，希望下次見麵的時候你已經是大陸的強者了。”
張麒天隻感覺大腦裏的火球急劇收縮，漸漸地變成了一個片狀的晶體，同時一個虛影從體內出來，這是一個火紅的影子，高達三丈，一層紫色的火焰覆蓋在表麵，隨著微風跳動著。這個人影的麵部虛幻不清，好像是純由火焰構成的，又好像有一個人類的麵龐若隱若現。
隻見這個虛影抬手，在空中畫了一個玄奧的圖案，隨著他的動作，張麒天看見空氣中的小紅點急速的向著這個圖案聚集，當這個圖案上的紅點達到一個極限以後，一個十米左右的火門憑空出現。
虛影，或者說老納轉身對著張麒天微笑了一下，隨即進入了火門。
火門在空中閃動了幾下，消散在了空氣中。
張麒天呆呆的看著這一切，人生第一次看見了絢爛的術法，對他的衝擊之大，甚至超出了父親的死對他的影響。
“這就是術法嗎？”張麒天喃喃的說道，拿著寶珠的手不由緊了緊，轉身對著村子的方向拜了三拜，張麒天拿起父親遺留下來的東西，向著南方走去。
身後，火勢依舊身前，卻是何去何從往日，會隨著風飄去麽？未來，會不會像想像中那麽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