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走過場

“這個就是車辦處的主任，叫吳運傑。”黃燕在下車前對我說。

“吳頭好啊！”黃燕一下車就和吳運傑擁抱了一下，我看著有點暈。

“吳頭，來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我們總公司的代表，李總。”黃燕給我介紹。

吳運傑伸出胖乎乎的大手和我握了一下，不知為什麽，我不喜歡這個人，他看黃燕的眼神總是色迷迷的。

“走，上車，我們去新錦江飯店。”黃燕半推半抱地把這個吳頭架上了車後座。

我上了副駕駛位置。

程大海穩穩地動了車子。

在新錦江大飯店的包房裏，黃燕叫了一桌子檔次很高的菜，開了一瓶法國紅酒。

“吳頭，怎麽回事啊，我們的箱子最近老是被開箱查驗，你也不幫我管管。”黃燕給吳頭倒上紅酒說。

吳運傑拍著黃燕的手說：“最近從稽查處調來一個駐站組，組長是個很較真的人，我拿他也沒辦法呀。”

“嗷呦，那不是要死人的啦！我的十二的大櫃都扣在西站待查，我們沒法向客戶交代的呀。”黃燕放下酒瓶不滿地說。

我忙舉起酒杯說：“吳主任，初次見麵，我敬您一杯！”

“嗬嗬，李總，別叫我吳主任，就叫我吳頭哈！”吳頭端起酒杯和我幹了。

“好的吳頭，你也別叫我李總，就叫小李吧。”我說著給吳頭倒滿了酒。

“小李子，哈哈，好好！”吳頭的大手在我肩上拍了一下。

中午和吳頭吃完飯，我們拉著酒足飯飽的吳頭去了西站，這個西站不是客運西站，而是國際聯運鐵路集裝箱貨運站，在普陀區石泉路的盡頭。

這是個海關監管站，吳頭的車辦處主管這裏的進出口貨物的清關和報關事務，我們上海代表處的陸運業務主要都是在這裏生，主要就是江浙滬一帶往東歐獨聯體國家的輕工產品。這次我們一個浙江義烏的大客戶往莫斯科十二個大櫃（大櫃就是指四十英尺的集裝箱）的頭飾品，被車辦處西站查驗組扣留了。由於公司和客戶是有包稅運輸合同的，在規定時間內是必須運達目的地的，如果在西站被扣，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可以放行啟運，就會影響交貨期，公司就得按合同賠償客戶損失。

我們到了西站，吳運傑一下車就喊現場稽查組的人：“那個小張，你去把你們孫組長喊過來。”

不一會兒，孫組長來了。是個英俊瀟灑的帥哥，穿著海關夾克工作服，看上去很精神。

“吳主任來了，現場指導啊。”孫組長和吳頭打著招呼。

“我哪敢指導啊，你是處裏的人，我可指導不了你。”吳頭陰陽怪氣地說。

“這兩位是？”孫組長沒接吳頭的話，看著我和黃燕問道。

“啊，孫組長你好！我們是金東方代表處的，我叫黃燕。”黃燕自我介紹說，主動伸手和孫組長握了。

“孫組長好，我叫李軍。”我也伸出手去。

孫組長和我倆握了手，說：“我知道了，你們是為義烏的貨櫃來的吧，上午已經通知你們陸運部來人了，可是沒來，你們是金東方陸運部的吧。”

“他們是金東方的領導，”吳頭說，“趕緊給人家放行吧，都是老貨運公司了，他們的貨我知道，沒問題。”

“嗬嗬，行啊，你吳主任擔保我就放行。”孫組長說。

“我可不擔什麽保啊。”吳頭忙說。

“那還是查查吧，大家都放心，正好，公司也來人了，我們現在就查。”這個孫組長顯然不給吳頭麵子。

海關現場查驗是在報關之後的驗證單貨是否相符的報關程序，隻要單貨相符就可以放行啟運了。但是這隻是一個抽查程序，不是所有出口貨櫃都要查驗的，所以這次我們十二個大櫃被查是件很倒黴的事情。而且大家心裏都明白，隻要認真查驗，肯定是有問題的，尤其這種頭飾產品，報關箱單上注明的數量和實際的數量肯定不符的，不符就會被扣押，還要追究責任，多報少出就是騙退稅，少報多出就是走私，一旦上綱上線，貨主和承運人都吃不了兜著走！所以要麽最好不要查驗，要麽查驗就走個過場。偏偏中午吃飯聽吳頭的介紹這個查驗組長是個較真的家夥，這事就難辦了。剛剛也看到，吳頭根本約束不了他。

我想了想，走過去把這位孫組長拉到一邊，對他說：“孫組長，孫哥，我是剛剛從總公司來的，這次能不能給個麵子，我們英國老板剛剛準備要來上海投資的，這批貨要是耽誤了怕影響不好。”

“啊，沒事，”孫組長說，“很快的，我們動作快點，今天下午保證驗完。”說完也不再理我，招呼幾個海關個人就去了監管區，我們也沒辦法，就跟在後麵。

當場開了一個箱子，隻打開了裏麵的一個紙板箱，孫組長和兩個查驗的海關人員非常仔細地點了裏麵頭飾的數量，然後就對我說：“好了，沒問題，剩下的不用看了，放行！”

在場的人都十分驚訝，這麽就過了？

我趕緊上去和孫組長握手：“太感謝了，孫組長！”

“沒事，你是北方人？”孫組長問我。

“是啊，孫組長，東北的，我是東北人。”我忙說。

“嗬嗬，我最喜歡交東北朋友了，叫我孫奇好了，這是我的聯係卡，有事直接找我。”孫組長說著遞給我一個名片一樣的小卡片，上麵寫著海關聯係卡，有點象蓋子的警民聯係卡，上麵的職務是：上海海關稽查處緝私三組組長，姓名是孫奇，下麵有辦公室電話和手寫的手機號碼。看來這個孫奇是真的想交我這個北方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