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古怪石床
“小子，你過來。”那人躺在石床上，翹起二郎腿，向奕雲天喊道。
“做什麽？我已經把你送回家了，你又沒什麽大礙，我現在要走了。”奕雲天說完轉身就要走，卻吃驚的發現這裏沒有出口，再抬頭四處觀察時，發現自己頭頂一丈左右的地方，一圈全是大小不一的洞口，算下來竟足足有八個，也不知自己是從哪個洞口跌落的。
“哈哈，傻眼了吧！”那人得意的大笑，笑聲回蕩在這洞穴中，特別刺耳。
“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奕雲天皺眉道。
“這裏是我家啊，我有時候也叫它紅石洞。”那人懶洋洋說道。
“紅石洞……”奕雲天輕輕重複著，開始打量起這個洞穴來，洞穴渾然天成，仿佛就是一塊紅色巨石掏空而成的，如一個饅頭般的坐落在某處。
“喂喂，別看了，快來給我做飯！”那人嚷嚷著。
“我幹嘛要給你做飯啊，現在我得出去了！”奕雲天終於反抗，“不然給他們發現我不在思過崖，還不曉得會發生什麽事情呢，也許等師傅來找我時，又會讓她難堪吧。”
“不成！”那人嗖得從石床上一躍而起，竟是瞬間便到了奕雲天身邊，像個孩子似的伸出手來攔住他，仿佛怕慢一步奕雲天便逃走了一般，其實眼下這種環境，就算奕雲天有心要逃也逃不掉的。
“憑啥不讓我走？就算我把你壓傷了，現在也把你送回來了，而且你又傷的不重……”奕雲天上下打量那人，心頭嘀咕道：我看你根本就沒受傷吧。
“哼，不行不行！這麽多年來我好容易逮到一個人，怎麽會輕易放你走！”那人嘴裏嚷嚷著，眼睛裏甚至閃過一絲希冀，“你必須陪我玩三天！”
“你！”奕雲天抬頭看看離地一丈多高的出口，又看看基本上光滑的石壁，歎口氣，“好吧，三天，你說的！”
“嗯！”那人鄭重其事的點頭，“但是你要給我做飯！”
“這裏又沒有東西可以吃！”奕雲天四下瞧瞧，除了一張古怪石床，就沒別的東西了。
“我會出去打獵！”那人說完，嗖地一聲便躍起來，奕雲天慌忙抬頭看時，他的身影早已不見了，快到如此程度，竟然連他從哪個出口出去的奕雲天都沒來得及看到。
那人一去便是很久，這期間整個洞裏就隻有奕雲天一個活物，他無聊的在洞裏轉來轉去，因為若是不走動，他會凍死，就在走來走去時，他忽然發現那洞壁上竟然有許多壁畫，大約都是人用石頭或者什麽尖銳物體刻上去的，畫麵粗糙，畫工也不咋地，畫的內容更是奇怪，有許多奇奇怪怪的動物。有長著角，模樣卻像是山羊的東西；有長得像是蛇，背上卻又有翅膀的東西；還有一隻老虎居然長著四隻眼睛。
雖然壁畫粗鄙簡陋，內容古怪，不過奕雲天卻看的津津有味，畢竟他還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少年心性注定了他會對這些有好奇心。
奕雲天就這樣一邊等著那人，一邊沿著石壁走動著，一幅幅的畫看下去，竟然漸漸入了迷，畫麵雖然粗糙，但是奕雲天覺得十分有趣，竟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原來這一幅幅畫連起來便是一個故事，一個遠古尊神開天辟地的故事，原來在那個時候世界竟是那般模樣的……
就在奕雲天看的入神時，一個聲音陡然在耳邊響起：“你在幹什麽？”
奕雲天嚇一跳，回頭看去正是那人回來了，手裏抱著一捆柴禾，肩膀上搭著兩隻野兔，瞪著眼看奕雲天。
“我在看這些畫啊。”奕雲天指著岩壁上的那些壁畫對他說道，“怎麽了？”
那人用古怪的眼光看了看奕雲天，又看了看牆壁上的畫，忽然又恢複了之前的模樣，嘻嘻笑著：“快來做飯！”
說起來奕雲天也覺得肚餓了，便應了一聲，與那人一起走到石洞中央，那裏的地板上有一個灶坑，看樣子他一直在那裏生火做飯，他們架起一堆篝火，山洞裏頓時暖和許多。
“今天吃兔子！”那人看著奕雲天笨手笨腳的將兔子弄好，拍拍手嘻嘻道。
“我又不會做飯的，到時候若是不好吃你可不許嫌棄。”奕雲天說道。
“好的！”那人如一個孩子在等待開飯一般，一臉希冀的望著奕雲天。
兩隻兔子很快就上火開烤了，他們便索性坐在火堆旁，一邊烤兔子一邊聊天。
“你為啥住在這裏？”奕雲天問道。
“我為啥不能住在這裏？”那人反問。
“一個人不覺得孤單麽？”奕雲天問。
“現在有你了呀！”他回答。
“我又不能一直陪著你，我有自己的事要做。”奕雲天說。
“哦。”那人的眼睛一直盯著烤兔肉，口水似已滴落下來，完全不介意奕雲天說什麽。
“你以前是做什麽的？”奕雲天對他的身手很佩服，卻也產生了強烈好奇心。
“做人的。”那人嘻嘻笑道。
“你叫什麽？”
“瘋子！”
“……”奕雲天終於放棄跟他講話了，這人簡直就是個小孩子，跟他說什麽都是白搭。
兔子終於烤好了，奕雲天撿了個大的遞給他，那人一接到手裏便大吃起來，全不顧兔子正燙。
“那些畫你都看明白了麽？”那人一邊吃一邊問道。
奕雲天點點頭：“一個很有趣的故事，裏麵有很多很有趣的動物，我從來沒見過的。”
“哦……”那人嘴裏咀嚼的動作變緩慢了，“你居然覺得有趣。”
“是你畫的麽？”奕雲天問道。
那人點頭，又搖頭，不再說話了。
“這是什麽意思呢？”奕雲天對他的表情迷惑不解。
“那不是我畫的吧，我也記不得了。”那人嘀嘀咕咕說道，也不知是說給奕雲天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你在這裏多久了？”奕雲天不由得吃驚，看那洞壁上的畫，應該年代久遠了，眼前這人居然說也許是自己畫的，還說記不清，難道他已經在這裏很多很多年了不成。
“記不得啦，我隻記得那時候這裏還沒有瀑布呢！”那人嘻嘻說道。
“吹牛！”這下奕雲天不信了，山川河流豈是一朝一夕三年五載能形成的，就算自己沒讀過書也知道這些道理。
那人渾不介意奕雲天說的話，忽然嘻嘻笑著湊到他身邊說道：“那裏還有東西，你要不要看？”他口中的那裏，便是指的那張古怪石床，反正呆著也是無聊，奕雲天索性點點頭。
兩個人於是拿著烤肉向那石床走去，走近了看時，奕雲天才吃驚的發現那石床周身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字體，隻是他認不得那些是什麽字，隻覺得一個個字體龍飛鳳舞煞是好看。
“真好看！”奕雲天看著看著竟是癡了，不由自主讚歎道。
那人於是轉身用驚奇的眼光看向奕雲天：“你說什麽？”
“很好看不是麽？”奕雲天指著那些字說道，“一個個都好像飛舞的神仙一般，你不覺得麽？”
那人於是也學奕雲天的樣子仔細的看，看了半天卻搖搖頭：“就是普通的篆字啊……我都看了那麽多年了……”
奕雲天笑了笑說道：“連我這樣不識字的人都覺得好看，刻字的人一定很厲害了。”
“你不識字？”那人又驚奇的看著奕雲天。
“是啊……”奕雲天羞紅了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曾經有人拚命的教過我，我也拚命的認真學過，但是就是無法學會，一邊學一邊忘。”說起這個，奕雲天便想起在孝賢村的事來，祠堂裏的無湮被自己的笨拙給氣的七竅生煙，她連生氣時的樣子都那麽美，也不知道孝賢村的人都在做什麽，跌和娘身子都好麽？
那人目中露出古怪的神色，很是認真的打量著奕雲天，又去看看那些字，忽然說道：“那你就看吧，好好看！”
奕雲天笑了笑，心道反正呆著也是呆著，看看又何妨？於是便一邊啃肉，一邊低頭繼續看去，這一看不要緊，他腦海中竟忽然升起一幅畫來，畫麵裏是一個虛空的世界，黑咕隆冬的畫麵隻有一個神仙般的白胡子老頭，那老頭一邊舞動著手腳，一邊命令奕雲天跟他學。
奕雲天有樣學樣，幹脆就丟掉了沒吃完的烤肉，專心的學了起來，那是一套奇怪的動作，看似質樸笨拙，可是奕雲天沒學一式都感到身上有一股暖流緩緩湧動著，周身暖洋洋的，仿佛在大冬天的下午曬著豔陽一般的舒服，就在這時，他的腳底板那股寒氣又升起來，迅速的沿著小腿往上湧起，竟似是追逐著那股暖流。
奕雲天不知道他自己的眼睛已經慢慢變得空空無神，眼眸裏竟映射出那石床上的字體，那些他根本就不認識，但是又覺得十分好看的字體他腦海中的那白胡子老頭很快便做完了全部動作，最後雙掌慢慢從肩頭壓下，緩緩吐出一口氣，雙腿交叉盤腿坐下，竟是打起坐來，奕雲天於是也不由自主跟著他做。
他體內的寒流和暖流終於碰撞到了一起，兩股巨大的力量在他的血脈中撕扯碰撞著，誰都不願意讓誰，奕雲天額頭上漸漸冒出細密的汗珠，他周身的血管暴漲著，感到一陣陣頭暈目眩，忽然寒流似是被暖流打敗，一潰千裏，轟然散盡，奕雲天的麵龐竟然變得如同被開水燙過一般通紅，汗珠大顆大顆的落下，滴落在石頭地麵上，竟然噝噝的冒著白煙，瞬間消失無蹤。
那人奇怪的盯著奕雲天，他發現奕雲天通體如火焰般的紅，整個紅石洞溫度都變高了，他喃喃道：“難道，他悟透了麽？”不一會他又拚命搖頭說道：“不可能的，我那麽聰明，研究了兩百年都沒研究明白，他隻看了一會而已，而且還不識字，這是不可能的！”說完他竟嗚嗚的哭出了聲。
奕雲天身上不適的感覺終於消失了，腦海中那副虛空情景也漸漸消退，他緩緩睜開眼，長長的出了口氣，看著自己的雙手，自言自語道：“剛才是在做夢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