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心不能補

小妹當時就要跪下了,她一個月累死累活的也就掙一千八百塊,一件衣服要賠兩千多,她哪來的錢呀?

“算了,別為難她了。”莫楠站了起來,伸手拿出錢包,從裏麵抽出五百塊錢來遞了上去。

“小哥,我錯了。”服務員低頭行禮。

“你沒錯,是我坐的位置不好,倒黴。我同學喝多了,對不起你了。一個指印一百,正好五百,你拿去看醫生吧。”莫楠說著,硬把錢塞在了服務員手裏。

劉言正找機會發揮呢,這下可找著了。服務員剛一起,劉言就鬆開了領帶,“行啊莫楠,你長出息了。把所有家底兒都拿出來了吧?我今天請客,你卻又是中華又是小費的,你非要證明你比我有錢才爽是吧?我就看看,你有多少錢。”。

“不多,都在這錢包裏了。”莫楠說著,亮了亮,微笑了一下。他知道,劉言生氣了。但他本身跟劉言就沒什麽交情,被簡玉蘭搞得心情又不好,就故捉弄他一次。

“嗬嗬,就這麽幾千塊錢,你也好意思拿出來。”劉言說著,拿出了一個長方形的大錢包,一打開,一萬現金,全是新票子。各種銀行的卡足有十幾張,還有各種貴賓卡,服務卡,會員卡什麽的。

“唉,都是自己兄弟。何必傷了和氣?”王大寶連忙上來勸架。

其實,他們願意爭也沒什麽意思,一共能明白事兒的人也就五個了,他們三個男人,還有一個沒喝多少酒的女同學。再就是簡玉蘭,算半個。

“就是,都自己兄弟。沒事兒別瞎比!人比人,得死!”劉言來了勁兒,看莫楠不說話低頭就是抽煙,他就惡狠狠的甩了兩句。

一回身,卻發現簡玉蘭倒騎在椅子上,看著他們正笑呢。短裙分開,黑色連褲襪露了底,連內裏的白色內內都隱約可見。劉言心裏就是一寒,這小妞兒還要幹什麽?

“莫楠,沒想到你還真有出息了。那是無限透支的招商特別大客戶卡吧?說是無限,每個月也就允許支一百萬而已。”簡玉蘭語不驚人誓不休的說著,指了指莫楠的錢包。

“是嗎?”王大寶也有些驚訝的問著。

莫楠搖了搖頭,“不是。”。當然不是,他是全國不超過十個的個人超級大客戶,雖然簡玉蘭接觸的人也很有錢,但跟莫楠比,就是個渣。他一個人的身家都相當於一個中型企業了。

“不是你就請滾!莫楠,你誠心來找我碴兒,你看不起我。我是個要臉的人,我請的人裏,沒有你!”劉言一指大門吼了起來。

“讓我走可以,不過請你的嘴以後幹淨點兒。我跟你也不熟,我來,是給大寶麵子。”莫楠輕鬆的說了一句,轉身向門走去。

“你站住!你說誰嘴不幹淨?嗯?小比崽子,不給你點兒顏色看看,你還要上天了呢。莫楠,你就是個狗,你就是傻。上學時我可以欺負你,現在我還照樣兒欺負你。你這輩子就注定是被老子欺負的!”劉言來了精神,向前一擠一擠的就要打莫楠。

王大寶單手就攔住了他,在邊上一直說小話,“算了,算了吧。”。

“王大寶,你上不起班兒是誰借你的錢?就你家那條件,還想上事業單位。要不是我借你兩萬塊錢上水,你能進去嗎?嗯?不要個臉了你,還幫上他了,我是你恩人,懂不懂?做人要知恩圖報。”劉言一把就推開了王大寶。

莫楠轉身看去,王大寶被推得一趔趄。上學的時候,莫楠是能打,但一個打一個行。遇到人多時,全靠王大寶。這小子從小練武,記得他當時一個打十個都不在話下。就現在,莫楠還隱約感覺到他的兩眼特別的亮,喝酒像喝水,體質相當的好。肯定是練過些內家功夫的。

可王大寶被推開後,卻是低頭不語,不敢還手。這還是當年的王大寶麽?變了,一切都變了。

“劉言,咱們去唱歌吧。我錯了。”莫楠走了回來,伸手拍了劉言的肩一下。

沒想到剛剛酷得像死人一樣的莫楠,現在竟然就這麽低頭了。劉言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王大寶湊了上來,拉著兩人的手按在了一起。

一個個打車送回家,就隻剩下了三個男人和簡玉蘭。他們都曾經喜歡過這個女人,很奇妙,現在卻各有各的心事。其中兩人,心中可能仍然裝著她,卻不可能再跟她走在一起了。

大都市娛樂城,本來沒有豪華包了,莫楠對看門的剛出院不久的一個小弟使了個眼色。立即就道出一個豪華包廂來。

點歌,先是劉言放情高歌一首朋友,他自己覺得很煽情,但卻沒有一個音在調上。事實再次證明,周華健的歌很通俗,誰都會唱。但能唱在調上的卻沒幾個。

莫楠翻了幾下,看到了一首《老男孩》,這個由筷子演唱的大齡歌曲,讓他想起了他們的青春。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愛著的人啊,到底我該如何表達,她會接受我嗎?……”莫楠的聲音清亮中帶有一些滄桑感,一開口,就已經讓人心中為之一震。

莫楠轉身,不再看歌詞,這些網絡信息,他隻要掃過一眼,就已經印在了心底。節奏,根本不在話下。

劉言聽著聽著,突然被感染了,低頭拿起了瓶啤酒,整瓶的灌著,希望麻醉自己。王大寶也笑眯眯的看著莫楠,搖頭打著拍子。簡玉蘭半閉著的眼睛忽然睜開了。

“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來不及道別。隻剩下麻木的我,沒有了當年的熱血。看那滿天飄零的花朵,在最美麗的時刻凋謝。有誰會記得這世界他來過。”莫楠唱著,心中一陣酸楚,淚水忍住沒從眼中流出,卻從鼻子裏流了下來。

“抬頭仰望著漫天星河,那時候陪伴我的那顆。這裏的故事,你是否還記得。”莫楠唱到這一句,再也唱不下去了。

幾人的腦中,如跑馬燈一樣閃過青春的畫麵。學校的操場上,兩人為爭女朋友打得頭破血流。跟外校學生打架,然後一起拍著身上的灰坐在牆角,兩人一起抽一根煙,傻笑著等著回家被家長罵。開學時的激情,考試時的後悔一年一年,時光飛逝。這裏的故事,他們都記得,雖然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但記憶卻潛藏在腦海深處,從未被抹去過。

投影牆上的歌詞繼續滾動著,屋內的三男一女卻已經哭得掩住了臉。

是的,青春過去了,二十歲過後,他們仍然年輕,但美好的花季,雨季,卻永遠也找不回來了。

劉言開車走了,臨走時當著王大寶的麵把借條撕了個粉碎,揚手向天上一撒。他活了二十年,就這一刻,動作真正的瀟灑。

車走了,王大寶走了,簡玉蘭拿著兩萬塊站在了莫楠麵前,“莫楠,我們重新開始吧。當時我們家裏情況不允許,所以我必須選擇離開你。現在,我有錢了,我們重新開始吧。”。

“玉蘭,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你有錢了,我為你感到高興。”莫楠說著,點起了一支煙,抬頭仰望星空,雖然它已經不像小時那麽美麗。仍然讓人感到心神寧靜。

簡玉蘭在酒精的催動下,再也控製不住,衝上前去抱住了莫楠的腰。

莫楠伸了伸手,想抱住她,卻最終還是忍住了。他不能,一旦抱上,那麽,就將再次步入無止境的苦痛之中。她已經不是她了。莫楠伸手撫了一下她的長發,笑了一聲,隨後很冷靜的說道:“但我的心,補不好了。我永遠珍愛我的如玉,可你是簡玉蘭,我的同學。”。

此言一出,簡玉蘭全身冰冷,終於還是鬆開了手。莫楠眼看著她打了電話,叫來了黑奔馳,車走,人無,甚至連一句我們還能做朋友嗎都沒有問出口。季春的晚風吹過,莫楠的心突然放開了。這,也許才是最好的結局。得不到的,永遠得不到了,但她有她的追求,她得到了。自己何不放開自己呢?

次日,王大寶再次來到了莫楠的家中。二人又一起小喝了一場。

“莫楠,聽玉蘭的意思,你小子的衣服不錯,現在混得挺好吧?你有什麽瞞著我的?”王大寶連幹了三廳藍帶,眯著眼看向莫楠。

莫楠從鼻子裏噴笑了一聲,隨口道:“你想知道什麽?”。

“你高考之前,去了哪?”昨夜一曲歌,王大寶徹底重新認識了莫楠,但也找回了兩年前的感覺,兄弟,無所謂秘密。

“國外。”莫楠說著,又開了兩廳啤酒。

“做了什麽?”王大寶繼續問著。

“殺手。”莫楠這時打了個哈欠,語氣無比輕鬆。

王大寶眉頭一皺,突然給了莫楠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隨即笑道:“哈哈,我算看出來了,你小子在外麵混得油腔滑調的。你再也不是從前的莫楠了。”。

莫楠點了點頭,“當然,你也不再是從前的王大寶了。”。

一直聊到下午,王大寶起身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穿起外套就要離開。莫楠叫住了他,“大寶,要多少錢?”。

王大寶身子一顫,不好意思的轉過身來,“你怎麽知道?”。

“創業起步都不容易,我明白,以你的性格,在那種處處受氣的地方幹不了。你就說吧,要多少錢?”莫楠心想著,我怎麽知道,憑你們昨天的對話,加上你今天的表情,語意中流露出的盡是關心我有多少錢。我再不知道哪對得起我四位數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