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陰謀上
第十章 陰謀 上
馬蹄飛快地踐踏著大地，棗紅馬正以疾如閃電的速度奔馳。能夠賦予這匹隨處可見的平凡馬此種魔力的，隻有那位令太陽的光芒也為之失色的絕美青年。他單手駕馭著馬匹，黑色外套的下擺上下翻飛，另一隻手護著靠在胸前毫無知覺的金發少年。
兩人一馬的身影追逐著夕陽而去。
夜幕初降時分，狄歌到達了西賽羅王城。
和記憶中的都城相比，現在的西塞羅更加喧鬧繁華。不同地域的文化在此處碰撞交匯，穿行的人們有身著襯衫皮褲的，有一身華麗洋裝的，還有不少裹著傳統紗羅、戴著麵紗的美豔女子結伴而行，露出的雙眼顧盼生姿。不時有富麗堂皇的馬車穿街過市。市集的一角，流浪藝人彈奏著咚咕（一種狀似月牙的兩弦樂器），吟唱著聲音悠長，曲調纏綿的歌曲。
狄歌牽著馬走過市集，路過的人紛紛駐足，向他投以好奇、驚異、讚歎的目光。女子們的眼神追逐著他的背影，心馳神往。
穿過鬧市，經過錯落有致的民居和風格各異的貴族宅邸，狄歌在轉角處停下。再往前行就是戒備森嚴的西塞羅王宮。
在人類四國的王宮中，西塞羅王宮規模最為宏大，以其壯觀的金色建築群和風景旖旎的王家園林揚名於世，這也正昭顯了西塞羅強盛的國力。
王宮的四周聳立著十餘米高的白色城牆，數隊荷槍實彈的衛兵正在牆腳來回巡視。他們不曾看到，一個漆黑的身影從遠處升起，伸展開黑色的羽翼，用人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無聲無息地劃過清朗的夜空。
掠過王宮廣場、帶有尖頂金碧輝煌的宮殿、燈影婆娑的重重內院，狄歌俯視王宮幽靜的西南翼。在靠山的一隅，四周樹影婆娑，中間泛著璀璨波光的正是一池碧水。
狄歌輕盈地落在池邊上，夜魔般的黑色雙翼縮回了體內，背上的少年依舊沉沉地睡著，氣息微弱。
他的目光轉向池角蹲伏著的吐水石獸，其駝著的石碑上刻著金色的文字——天沐泉。
池麵上飄蕩著若隱若現的霧氣，狄歌托著修羅，徑直步入池中。帶著暖意的池水徐徐沒過了修羅的身體，直至頸部。
狄歌靜靜靠著池沿懷抱著少年，維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微波蕩漾的泉水正在帶走他體內的倦怠感。
這倦怠感源自他的血族本性。
即使是體內繼承了兩種血液，兼具吸血鬼旺盛體力和人類耐陽光性的半吸血鬼，若是在多雲的日子裏走上半天，也必須待在陰暗之處數小時，才能緩解體內積聚的疲勞；若是在燦爛的太陽下走上三小時左右，則必須睡個半天，才能再次恢複體力。
然而，狄歌不是普通的半吸血鬼。驕陽下奔走一天的記錄，已遠遠超出了半吸血鬼的承受力。
此刻，在沐浴月光之泉水的安撫下，他的體力正在迅速恢複。
遠處，飄來隱隱的歌聲和樂曲。
月色輕柔，燈影朦朧。
……
夜色已深。
狄歌凝視懷中少年的麵容——依舊雙目緊閉，但覆麵的青氣隱隱有所消退。
狄歌銳利的目光忽然閃動。有人正朝天沐泉走來，傳至他耳中的腳步聲是複數，一個輕盈，一個略顯沉重。
他懷抱修羅隱身在池中的樹影下。
片刻之後，腳步聲停息，對話聲傳來。
一個男子低沉而謹慎地問：“這裏安全嗎？”
女子的語氣柔媚似水：“放心吧，這裏是專供我休息的地方，無人敢擅闖，況且我已經派人把守了四周，連隻耗子都溜不進來。”
“那就好。”男子舒了一口氣，“宮內準備得怎樣了？”
“魯迪和斯泰西已照計劃安置好了人手，到時候來個裏應外合，管保叫愛得萊德血濺當場，讓他的壽辰變成忌日！”
如此動聽的聲音卻說著陰險狠毒的話語，不由引起了狄歌的注意。
男子卻甚為滿意：“這幾天要囑咐他們小心行事，以免露出破綻。功敗垂成，在此一舉。”
“這是自然。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女子嬌笑出聲。
“怎麽會。”男子也笑了，語氣驟然變得淫猥，“你的手段，你的能耐，你的姿色，後宮中誰人可比，要不怎能叫愛得萊德神魂顛倒這麽多年！”
“若不是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將來，我又何須忍耐他這麽多年。”女子故作委屈。
“寶貝……”男子的低語伴隨著喘息，“功成之日，我會封你為王後，讓你我共享無上榮耀……”他的聲音因欲望而變得粗重起來。
“嗯呢……”女子欲拒還迎。
即使沉浸在狂亂的情欲之中，男子還是覺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拂上了他的背脊。
他匆忙回頭——清冷的月光下，一個渾身滴著水的鬼魅身影正靜靜佇立池邊。
男子發出驚呼：“你，你是什麽人！”
身下的女子忙抓過衣物，遮蔽自己**的身體。
“我是什麽人無關緊要，關鍵是，你們的國王會怎麽想。”冷眼麵對二人的醜態，狄歌平靜地說。
“來人……”
寒光閃閃的黑色長劍抵住了男子的咽喉，讓他的喊聲立止。
他心驚膽戰地仰望那個懾人的身影：“你想怎樣？”
“帶你們去見國王。”狄歌的語氣冰冷，不容置疑。
這時，一旁的女子站了起來。
傾國傾城的麵容上，一對燦若星辰的明眸目不轉睛地望著狄歌。
“美麗的人……”她輕啟朱唇。“你看起來不像這裏的人。冒這麽大風險闖入宮中，定有所圖。你想要什麽？讓我猜猜看。”柔美動聽的話語像拂麵的春風，“錢財嗎？我的宮中金銀財寶數不勝數，你要多少，我可以給你多少……”
沒有回應，女子繼續說道：“或者，你想要權勢？”纖纖玉指伸向長劍威懾下動彈不得的男子，“這個男人可以賜予你地位，雖不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也足以讓你享有眾人豔羨的榮耀！”
狄歌麵無表情。
“都不是嗎？那麽，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
女子嫵媚地一笑，優雅地鬆開遮蔽身體的紗衣，讓它滑落到了腳邊。
豐滿傲人的女體呈現在他的目光中。象牙色的肌膚在月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光潔無暇的性感胴體帶著令人心旌搖蕩的誘惑，飄散出若有若無的幽香。
“西塞羅最美的女人就在眼前，你還在等什麽？”女子凝視著狄歌，膠著的音質裏充滿情欲的渴望。
然而，她灼熱的眼神逐漸變為驚懼，那張俊美絕倫的麵容正在化作魔鬼的模樣——雙眼爆出深紅赤芒，嘴巴大大張開，露出兩根閃著寒光的白色獠牙。
“不想被吸血的話，就穿上衣服。”
狄歌的聲音粗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