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破碎的現實

希琳終於意識到自己錯在哪了。她一直想念著埃爾斯,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她不敢了解埃爾斯的過去,關於他的一切她都會下意識地回避,也正是因為如此,本來她就應該知道的,這具傀儡一旦被拿出來一定會引起埃爾斯的憤怒。

然而,她卻還是想不到埃爾斯的憤怒究竟有多麽強烈。雖然在之前,他是那樣地生氣,因為他遲遲不肯發出進攻的命令,雖然他一直說自己還是太小太年輕,一點麵子都不給自己,然而,正是因為這樣,他才對埃爾斯有著特別的意義。

埃爾斯之所以會成為聖子,並非是沒有原因的,而原因其實光明教會所有的高層都是知道的。在他第一次出現在聖山的那一刻,天空他們這一側的天空陡然變亮,比正中午的時候還要亮許多倍,而在另外的半邊天空,卻變得漆黑無比。埃爾斯和亞倫,不僅僅是聖子,更是神賜之子,他們的出生,就是神明之間戰鬥的開始。

正是由於埃爾斯特殊的身份,因此小時候他所遇到的長輩,要麽是嚴厲地對他寄予厚望,要麽就是對他愛護過頭,但是隻有康德卻在說:“他還隻是一個小孩子啊。”隻有他才真正把自己當作了小孩子,會犯錯會撒嬌會耍賴的小孩子,而他也是自己最信賴最想見到的一個,這點就連教他劍術的老師蘭斯特都不行。隻是,隨著他的長大,康德才慢慢地跟他有所疏離,也隻是為了能夠讓他真正地長大而已,然而他卻始終無法忘卻那件事。

埃爾斯的身份特殊,也正因為如此,他的生活並非一帆風順。既然戰鬥已經開始,那麽為了勝利可以不擇手段,盡管其他的人都會礙於埃爾斯的身份不會對他動手,然而聖堂卻是將他當作了死敵,因此,埃爾斯從小就經曆過多次的暗殺。如果不是因為亞倫那個時候根本沒有出現在聖堂,直到他差不多七歲的那個時候才忽然地出現,可是那個時候的亞倫已經表現出了超越常人的才智,否則的話他們也一定不遺餘力地刺殺亞倫。而他還記得那次,康德用自己的身體保護自己的那一刻,自己什麽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死去,他掙紮著想要出去,然而卻被他擋了回來。“要一個小孩子來救嗎?你不用這麽看不起我吧,小埃爾斯。”

雖然他固執得不像話,雖然一有機會埃爾斯也會很想把他打成豬頭,雖然有的時候見了麵沒有事也想頂上幾句嘴,然而,他就像是自己的哥哥一樣的人吧,給了他唯一的清涼,讓他成為了真正的人而非為了光明而存在的生物。但是現在的他,卻連自己呼喚他的名字都沒有了反應,冰冷冷的表情簡直讓人窒息。

“我才不會為你哭呢,終於有一個理由可以狠狠揍你一頓了,真是……混蛋啊,快點醒過來啊你。”然而康德卻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握著劍,冷冷地盯著埃爾斯。

“我不會讓你在死後還受這麽多苦的,傷害你的人會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現在,請你安息吧,康德……”埃爾斯的眼神中忽然帶上了些無法看穿的東西,讓希琳的心裏忽的一動。她突然有股衝動,大聲喊道:“不要。”

然而,埃爾斯已經下了決定,就算是康德,也不能阻擋他的腳步,不管心裏再痛,他是光明的化身,不能有一絲的軟弱。一劍直刺康德的心髒,然而希琳似乎已經亂了陣腳,再也沒有剛才那種精妙的操控能力,竟然慌忙地將康德拖到了一邊。然而,康德的背後,卻是她自己啊。毫無阻礙地,埃爾斯的劍就刺入了她的心髒。

“你……”埃爾斯的眼中瞬間變成了驚愕。

“他還沒死啊。”希琳忽然想笑,雖然要死了,但她還是想笑。

“還沒死……”埃爾斯忽然愣了愣。

她將一個人的整體製成傀儡,因為康德本身就是傳奇領域,為了盡最大可能發揮出他的實力,她就是將他整體打包,打算將自己的靈魂烙印刻印在他的身上,將他本身的靈魂打碎融入身體的肌肉和骨骼之中,然而這麽短的時間,她根本還來不及完成。因此現在的康德隻是半成品,靈魂還沒有消失,身體也是完整的,他還沒有死。

“用複活術就可以了啊,你應該做得到的。”希琳忽然斬斷了她和康德之間的聯係。

“為什麽?”埃爾斯從憤怒到驚愕,再到狂喜,又轉為了驚愕,“為什麽?”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啊。”希琳忽然笑了笑,可是這一次的笑容卻不再苦澀,不認得也好,留下那一晚的回憶,現在的自己,真的太醜了啊。她真的好想說,隻是不忍心看到你傷心的樣子,然而卻終究也沒有辦法說出口。

她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臉,然而看到他戒備的樣子,伸到半空的手又一次垂下。其實這樣就好,她其實一直想要死去的,隻是下定不了決心,自己真的太軟弱了,而今天,在他的麵前,自己終於有了勇氣去麵對。真的……太好了。

“你到底是誰?”埃爾斯詫異地看著眼前死去的怪獸,卻始終想不起在哪裏和它有過一次見麵,到底發生了什麽,居然讓它甘願去死。直到很久以後,當埃爾斯回歸神的懷抱的時候,神才會抽取他的記憶,然後將這一刻和三個月前的那一個夜晚重合,看到了她的短暫而且也不美麗的一聲,輕輕地說了一句:“真是個傻孩子。”

然而,對她而言卻已經足夠。她的所求一向不多,隻要能夠看到他開心的樣子,哪怕隻有一瞬間,她也不願意看到他的憤怒和孤獨。她也不想在他的心底留下她的位置,也許,隻有他在深夜中也會思念的那個女孩,才有這個資格,她隻要,遠遠地看他一眼,從此再也不踏入他的世界,再也不見麵,這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