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重現生機
兩人邊聊邊開始了手頭的工作。
李岩還是刷漆。
也可能是李岩昨天表現的太突出，侯師傅加工材料的時候，不由得多看了李岩兩眼。
侯師傅驚訝的發現李岩刷漆的速度很快，而且手法很老練，刷出來的油漆很均勻而且極為節省，一般不會浪費。
這個年輕人真是不簡單啊，侯師傅在心裏驚歎道。
越是簡單的活，越是能看出來一個人的心態。
李岩的穩重和耐心就連侯師傅也望塵莫及。
為了完成訂單上的任務，車間裏的工人們都抓緊時間趕工。快到中午下班的時候，廠長田伯光才姍姍來遲。
和昨天不同，田伯光風風火火的走進了辦公室，一見羅大右就立刻擁抱上去。
“怎麽了老田，啥事叫你樂成這樣？”羅大右被突然起來的熊抱給愣住了，瞅田伯光一臉開了花的笑容，心裏好奇急忙追問。
田伯光從茶幾上端起茶杯就吞了一口，隨即田伯光悶了根煙笑嗬嗬的說：“小羅，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羅大右瞅著田伯光臉上那“詭異”的笑容，心裏的疑問更大了，耐不住性子，羅大右又加了一句：“趕緊說啊，什麽好消息，別藏著掖著的。”
“咱們廠的地皮又被土地局召回了，新泰的購買合同也被政府召回了。”田伯光笑嗬嗬的說。
“有這事？”羅大右一下子蹦了起來，臉上盡是喜悅不過也帶著疑問：“老田你不是忽悠的吧？新泰那幫家夥靠山很硬的，怎麽可能說撤資就撤資？”
被問到了點子上，田伯光也是一愣，隨後他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反正土地局說暫時不征收咱們廠的地皮了，最起碼今年是不會找咱們的麻煩了。”
“嘿，這事兒到有些蹊蹺，不過也給咱們了一些時間。”羅大右眼中帶著笑意，表情鬆弛了下來。
為了限期搬出場地的事情，新泰房地產開發公司夥同拆遷辦沒少來廠裏找過麻煩。
現在可好了，土地局竟然把土地購買協議收回了，新泰這次可沒法再找彩虹玩具廠的麻煩了。
“不過……”田伯光話音一轉，語氣又變得凝重起來：“咱們彩虹玩具廠現在效益不好，年年在大集體單位裏排名靠後，如果不把效益搞上去，這塊廠地遲早會被別的企業挖走。”
羅大右點點頭，他知道田伯光說這番話肯定有他的目的。
故此羅大右沒有吱聲等著老田繼續說下去。
田伯光清了清嗓子又道：“所以在回來的路上我也想了，這次的單子做完了，咱們廠裏就開個集體會議，咱們廠要麽推陳出新搞出好創意好點子完就市場，要麽轉型，將廠子從這攤爛泥裏拔出來。”
聽田伯光這麽一說，羅大右臉上泛起了憂慮之色：“老田，你說的這些，我也不是沒想過。可現在玩具生產這一塊南方的廠家占了大頭而且人家的設計師都很尖端，他們早都涉及電子玩具這一塊了。而咱們一沒人才，而沒設備和管理經驗，怎麽去推陳出新？轉型，更是難上加難！”
“那也比坐以待斃的強！”田伯光站起來，音調轉高了好幾度，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
現在廠裏的情況他身為廠長最清楚，如果不破釜沉舟的大幹一場，憑廠裏的狀況就算這樣熬下去，早晚有一天也會破產。
羅大右見田伯光這般嚴肅，知道田伯光的決心已定，而他又沒有更好的建議，隻能跟著田伯光的思路走。
這年頭，創新就是生產動力，這句話作為生產一線的領導者羅大右深有體會，可惜廠裏的產品銷售實在是寒顫，90年代剛辦廠的時候，彩虹玩具廠也有過輝煌，同類產品的銷售額曾一度達到省裏的百分之30，而曾經輝煌過的彩虹玩具廠現在卻依靠寥寥幾家老客戶的照顧生存著，可以說反差是非常鮮明的。
田伯光點了根煙，悶了口看了看表，見已經快下班。田伯光對著羅大右道：“小羅，你一會兒下班的時候給車間裏的工人們和銷售處的職工們說一聲，下午下班後，咱們在廠會議室開個會，好好探討一下廠裏以後的走向。”
頓了一下，田伯光似乎想起了什麽又道：“對了，那個李老弟你叫他過來一下，他的事情我忙的差點忘了。”
“好。”羅大右點了點頭，走出去通知去了。
不一會，李岩敲了敲辦公室大門，田伯光喊了聲：“進來。”
李岩推門而入，第一個引入眼簾的卻是辦公室內繚繞的煙霧。
從田伯光的表情上能看得出，這個幹了足有二十年廠長的人此刻卻滿麵愁容。
“廠長您叫我？”李岩說話中規中矩，李岩能看出田伯光現在心情不太好。
田伯光扭過頭看到了李岩，趕緊將煙頭放進煙灰缸，臉上換上了笑容道：“是小李啊，來來，坐坐。”
田伯光熱情招呼，李岩落座。
田伯光翻了翻廠裏的崗位表，想了想道；“小李啊，你覺得什麽崗位比較適合你？”
田伯光雖然知道李岩很有才華，但他並不知道李岩在哪個領域專長，畢竟李岩現在一點資曆都沒有，連學曆證明和工作履曆都拿不出來。
李岩想了想，田伯光這個問題把李岩困住了。
李岩是個全能型的人才，就算讓他當維修工他也能幹的十分出彩。
不過田伯光的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這畢竟牽扯到李岩以後的發展方向的問題。
見李岩不回答，田伯光似乎察覺到了李岩的為難之處。
田伯光將彩虹玩具廠的職位表複印了一份，隨即遞給了李岩。
“小李，這份職位表你好好看看，回去了好好斟酌一下，安排總能安排不急一時。我知道年輕人有時候在選擇上很猶豫，這是對的，當初我在進廠礦的時候，我的家人也曾經激烈的發對過，可我現在走到了今天我不後悔。”田伯光看著窗戶外的陽光，回憶似乎將他帶到了年輕的時候。
彩虹玩具廠對於田伯光來說不僅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段盛載了二十幾年的回憶。
人生能有幾個二十年？人生又能有幾次青春？這份回憶對於任何在這個工作崗位上幹過的人來說都是彌足珍貴的。
李岩點了點頭，收好那張職位表，站起身對著田伯光道了聲謝後，走了出去。
老田的話，李岩記在了心裏，人既然做出了選擇就不要去後悔。
彼岸是令人向往的，但要在下海的時候做好被暴風雨和海水吞噬的覺悟。
中午李岩沒回出租屋，在廠裏和侯師傅他們一起吃飯。
在西小屯的孟家，任盈盈站在孟家的四合院的門口，猶豫了一番還是輕叩了幾下四合院的大門。
“誰啊？”葉小梅正在院子裏晾衣服，聽到外麵的敲門聲應了一聲。
“你好。我是江州日報的副主編任盈盈，想到您家裏了解一些情況。”清脆悅耳的女音響起，葉小梅聞言後卻吃了一驚。
江州日報？那是江州城知名的報刊啊，包括葉小梅自己每天也天天訂閱。
可江州日報的副主編怎麽會大駕光臨他們這種普通老百姓的家裏，難不成老公或者孩子在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第一次撞見這種事兒，葉小梅心裏忐忑不安，她走到門邊拉開房門卻瞧見一名身穿女版西裝，頭發梳到腦後的都市白領麗人正麵帶笑容的站在自己家的大門口。
“你好，我是江州日報的副主編任盈盈，可以叫我進您的家裏坐會兒嗎？”任盈盈笑容可掬的遞給葉小梅一張明信片。
葉小梅接過一看，心裏更加忐忑了。眼前這個白領都市麗人沒有說假話，她果然是江州日報社的副主編。
這位副主編來家裏會有什麽事情呢？葉小梅不敢多想，先將任盈盈邀請進了正屋。
正屋裏連沙發都沒有，葉小梅搬了兩個板凳自己一個，任盈盈一個。
任盈盈也沒閑葉小梅家裏簡陋，直接坐在板凳上還很客氣的說了聲“謝謝”。
“任副主編您來我們家有什麽事情嗎？”葉小梅瞅見任盈盈似乎是孤身一人前來，鬆了口氣。
要是任盈盈身後還跟著攝影師，那葉小梅肯定會緊張的連話都說不上來。
雖然葉小梅是個曆盡滄桑一路走來的女人，但小老百姓第一次接觸新聞媒體工作者誰不緊張？
任盈盈咯咯一笑撩了撩額頭前的發絲，任盈盈開口道：“大姐您別緊張，我今天隻是來你們家裏了解一些情況的。”
“了解情況？什麽情況？不會出什麽事情了吧？”雖然任盈盈安慰她，但葉小梅的緊張感並未消除，反而加劇。
任盈盈笑著說：“不是大姐你想象的那樣，是這樣，前些日子在電視上報道了一則有關於公交車上路人出手相救一名孕婦的事情，引發了轟動。不知道大姐您知道這件事情嗎？”
“我們家電視壞了，我們很少關注新聞，不過這件事情我聽街坊鄰居們說過。”葉小梅點點頭。
不過葉小梅心裏也覺得有些奇怪，其幾天有個陌生的女子來過他們家，今天江州日報的副主編也親自過來，難不成家裏出了什麽自己還不知情的事情嗎？
俗話說得好，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啊，可千萬別出什麽壞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