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走訪南派村霸（二）

走馬上任村書記已月一段時間了，可是，分田到戶的工作任就迍邅不前。眼看距離春耕工作的日子越來越近，該做的工作都做了，思想工作也算做到家了，一些村幹部也快累垮啦，憑良心說，已經夠努力得啦。

段祺正的心裏焦躁難安，吃不香睡不好。好幾個生產隊長頭一天答應的好好得，可是，到了第二天大清早就不見了人影；不是躲得遠遠的，就是故意避而不見。還有幾個脾氣暴躁一點的生產隊長幹脆說；“為什麽要叫我們先分田，別的隊都分好啦，我們自然會分的。”另有幾個比較老實巴交的年紀稍微大一點的生產隊長蹙眉皺臉說；“祺正啊，不是我們不想分田，而是社員們都盼著早點把田分落實到戶。我們有難處啊，有壓力呀……如果你先把，葛、周、石、這三個生產對的田分好，其它的生產隊你就甭用操心啦。我可以向你保證，隻要一二天的時間，就像流水一樣，全部都可以分下去。暗地裏我們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段祺正原本想“以農村包圍城市”打算的是先吃“小魚”，最後再吃“大魚”。現在看來要倒翻過來，“先吃大魚，後吞小魚。”既然決定先吃“大魚”，那麽就幹脆先啃最難啃的骨頭——葛和仁。

段祺正從老支書口裏了解到，葛龍雖是生產隊長，在隊裏說了算。但是，在家裏是他的父親說了算。就算做通葛龍的思想工作，倘若葛和仁不同意，隻要他輕輕的放一個屁，“現在分什麽田啊”，那麽以前的工作你都白搭。

段祺正清早帶著村民來到現場進行開溝排水，根據原先討論的計劃還要變動一下。經過現場查看，他隻會搖頭，這麽大的一個村，十幾個生產隊，這麽多農田，既然沒有一條像樣的跑道和排水溝。原來的跑道和排水溝都長滿了草，而且溝低與溝麵幾乎相平，所有的大小水溝都必須進行全麵的清理、排水。一些河流也都長滿了草，他問鐵石叔，“有幾年沒有罱河泥啦？”鐵石叔伸出十個指頭表示回答。再幾年下來，河底與河麵也可以相平了。

段祺正知道眼前所要做的工作太多了，必須把村幹部全部都集中起來，其它的工作先暫時緩一緩。但開山的事不能緩，於是派鐵石叔和瞿定去負責開山。他自己組織人員把幾條定下來路基上麵的沃泥先取締掉，這樣一來路基可以堅實，二則上麵的沃土可以墊低的田塊。一些生產隊長雖然派來了幹活村民，但他們首先要問清楚，“工分怎麽算，工分錢到什麽地方拿？總不可能叫我們白幹吧。”

段祺正思忖了片刻，毅然決然的說，“工分由村裏來出，但必須做定額包工，保質保量的完成。”

生產隊長聽到工分有村裏出，做定額包工，馬上眉開眼笑得說；“好啊！村書記說話可要算數哦？”

段祺正決然說；“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話當然算數。要不然，今後的工作我還怎麽開展下去。你們快把人組織起來，幹，就是了。”

村民們聽說工分錢問村裏拿，新村書記又是個老板，他們也聽說了鎮黨委有錢撥下來，現在是賺現錢，又是幹定額包工，所以大家幹活勁頭都很足，很快就完成了任務。

隻有三個生產隊毫無動靜。段祺正見施玉容跟在後麵，看了一下手表還不到十點，於是決定再次去登門“拜訪葛和仁。”

正在這時，後麵有人叫“等等我”。段祺正回過頭看見原來是於誌英女副鎮長，馬上倒回轉，上前與女副鎮長打招呼。由於回走得快，腳一扭一陣疼，這一切竟被跟在後麵的施玉容盡收眼底。

段祺正與女副鎮長握過手，表示了歉意，不能訝然相迎，下來也不預先打個電話過來，我好在辦公室迎候的客套話。

段祺正上任村書記雖然隻有短短的幾天，洪書記對這個新村書記很是重視，關心。他雖然信得過這個年輕人，但畢竟還年輕，沒有工作經驗，或且村裏的工作複雜，事務多。他自己沒有功夫下來，因此派了個得力的下屬過來協助工作。

“沒什麽事，”女副鎮長笑吟吟說，“下來看看，這幾天很辛苦吧？不要隻顧工作，要注意勞力結合哦。”

“謝謝領導關心，”段祺正說，“你來的真是時候，我們想再去葛和仁家一趟，你去不去？”

“當然去嘍。”女副鎮長笑笑說；“這次去，如果碰到葛豹，他再無禮，你打算怎麽處理？”

段祺正說；“如果他再也上次一樣動手就打，我保證不了不還手。像他這種人，你越怕他，他就越要欺侮你。”

“你的腳怎麽樣了，很疼吧？都是被我害的，對不起！”於誌英關心問道。

“千萬別這麽說，”段祺正不好意思說，“你這樣說，會折射我的，你是來保護我的嘛。”

施玉容與女副鎮長見過禮，然後他們一同去葛和仁家。施玉容在前麵帶路，快到葛和仁家時，施玉容先跑進去。

段祺正抬頭看葛家的房子，從外觀上看全村就可以說數一不數二了。他自認慚愧，身為本村的村書記，本村很多人家得大門朝東朝西他都不認識，連村裏那麽有名的大戶人家，雖有耳聞，才目濡。那天被葛豹擋道，沒有仔細看過。

施玉容未跨進大門，早就在叫葛叔叔，“葛叔叔在家嗎？”她叫了半天，裏麵才走出來一個人。來人是葛家的二媳婦，她看到施玉容麵熟，可是後麵走進來的一男一女她都不認識，於是問施玉容道；“你們找我公公？”

“是的。”施玉容再次問道，“葛叔叔在家嗎？”

“誰在找我，”說話間，葛和仁從裏麵走出來。

“葛叔叔，是我們。”施玉容迎上去說道。

“原來是施侄女，”葛和仁露出狡詐的笑容說道。“今天怎麽又有空來看葛叔叔，你爸爸好嗎？”

施玉容正要回答，段祺正上前一步也叫了聲；“葛叔叔，您好！”

其實，葛和仁出來時早就看到了後麵還有兩個年輕人，但那兩個年輕人那天他見過。見段祺正上前叫他葛叔叔，葛和仁用詫異的目光瞥向段祺正問道；“你是……”

段祺正正要自我介紹，施玉容搶先說道，“葛叔叔，他就是新上任的村書記——段祺正。”隨即走到於誌英身邊介紹說，“她就是鎮裏派來協助我們工作的於副鎮長，那天他們都是來看望您得。”

“噢。”葛和仁聽了施玉容介紹，好像一點都沒有領情，重新打量了兩個年輕人，詫笑說；“年輕人好嬗變，你莫非就是段明的兒子？長得一表人才，施侄女不介紹，我真的還認不出來呢。”

葛和仁並沒有把他們請進客廳裏去座，而是在一間空間裏叫他們坐。然而說道；“那天豹兒有所冒犯，你的腳沒事吧？”

段祺正雖然心裏不悅，連句對不起的話都沒有，嘴巴隻好說；“葛叔叔，我的腳沒事，您別放心裏去。”

段祺正接過葛和仁二媳婦遞過來的茶杯說道；“葛叔叔，其實那天我們真的是來看望您的，順便想找葛龍哥聊聊也是事實。他開會沒有去，現場摸底也不見人影，他是不是很忙？”

“這個我不大清楚，”葛和仁敷衍說，“葛龍這幾天可能有點忙，究竟在忙什麽要問他才知曉，你們找他有什麽事？”

“葛叔叔，”段祺正平靜了一下心態和藹說道，“既然葛龍哥不在家，我們想和你聊一會，可以嗎？其實能和您聊天，是再好不能夠了。”

“跟我一個老頭子有什麽好聊得，”葛和仁淡淡地說道。“你們想聊什麽，說來聽聽也無妨。”

“謝謝葛叔叔看得起我們晚輩，”段祺正既有禮貌又客氣，然後，他就把村委會這幾天研究的打算，安排，計劃都說了出來，仿佛是向“領導”匯報工作。最後提到分田到戶和修建路麵的事兒，征求他的意見，田應該怎麽樣分才好，才合理。修路的款子如何來解決。聽起來是向他匯報工作似的，實則是在探討口氣。

女副鎮長隨即接上附和說，“是啊，葛叔叔，您是村裏的長老，說話很有分量，又有工作經驗，給我們晚輩出出主意，指導指導很有必要。”

施玉容也隨即插話說；“葛叔叔，您說話最有分量了，腦筋又好，村裏有一定的威信，葛龍哥不是都聽您得。您說話沒人敢不聽的，快給我們出點注意吧，段大哥這二天快煩死了。”

“你們太抬舉我了，”葛和仁聽了這番恭維話，心裏自然是很樂意。但他畢竟是隻老狐狸，裝著無能為力地說道。“我已經老了，‘閉目塞聽’不再管外麵的事了，還是你們年輕人自己拿主意吧。”

這時，他的二媳婦在門口叫，“爸爸吃飯了。”

段祺正聽到叫吃飯，看手表，十一點多了，見葛和仁站了起來，隻好作罷。馬上也站了起來叫著說道；“葛叔叔，對不起，耽誤您吃飯了，我們該走了。”

三人走出葛和仁家，段祺正叫於誌英中飯到他家去吃一點，叫施玉容也一起去。起初，施玉容不肯去，女副鎮長本來有點勉強，見施玉容不去，畢竟她是個姑娘家，到一個大男人家第一次去吃飯，真有點不好意思，因此也不肯去。施玉容見狀改變了主意，拉起女副鎮長的手說，“去就去。”

中午吃飯時分，一下子走進二個陌生人，“而且還是二個大美女。”這可把段祺正的母親樂壞了，也忙碌壞了。不管她們如何阻擾，怎麽說，不給其母親炒菜，隨便吃一點。他母親哪裏肯聽。聽說那個女的是鎮裏的女副鎮長，更是忙綠個不停，叫金蓮把一隻下蛋雞要殺了，把家裏留著過年吃的鰻幹相也拿了出來。忙碌中對段祺正興味盎然地嘮叨；“有貴客來也不提早來說一聲，家裏沒有小菜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樣的小菜怎麽招待客人呢。”

段祺正見母親忙碌走過去幫忙，反而受到母親的一番嘮叨，母親不要他幫忙，叫他去陪客人，求之不得，拔腳就走。

施玉容倒好，東走走、西聊聊、一起幫幫忙，好像她是老熟客了。於誌英可不好意思了，去幫忙，家裏人死活不讓她動手，她在段祺正麵前埋怨說；“早知道叫你媽和家裏人忙成這樣，我無論如何也不來吃飯了。”催督段祺正快去阻止菜不要再抄了。

一直忙到十二半點才吃中飯，可把段其武、段勇他們餓壞了。但也沒辦法，誰叫大哥帶了二個大美女進來，隻能餓著肚子等。再說來的即是美女，又是女幹部。

吃飯時，段祺正母親不斷地向她們碗裏夾菜，兩個人碗裏的菜夾得滿滿的。段祺正連馬阻止說，“媽，不要再夾了，你看她們碗裏都是菜了，飯不好吃啦。”

可是他母親還是不斷的對她們夾菜，順口說；“下飯嘸告飯吃飽……”